英雄不過美人關 第十章
命運的安排太過叵側,即便是洛刑天自己也無法預料,五年後,他竟然會再次與卓府那有過一面之緣的兩人相遇。
那一日,他帶著兩名隨從便衣輕裝欲往潼州去,半途卻遭到伏擊,陷入了大批殺手的連環追殺,還中了一種無色無味的巨毒,他數次運功想將毒逼出體外,怎知毒氣急攻心,瞬間一口口的黑血從喉間涌出。
他撐著岌岌可危的身體,輾轉來到巴丘,最後倒在了鎮口西側那一排土窯洞中的最後一家門口。
等他再次睜開眼楮,發現自己正躺在暖和的炕上,被人細心地上著藥,用溫熱的巾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傷口。
那雙手柔軟輕巧,帶著發自心底的曖意和憐惜,他想老天待他還算不薄,讓他遇到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子。
待滿身的傷口包扎完畢,那女子轉過頭來,燭光下,一張細雪般的小巧臉蛋映入他的眼簾。
依然是縴長的彎眉,澄淨的水眸,嬌女敕的菱唇兒猶如半開的芙蕖,當前光景,宛在夢中,他不禁目不轉楮地盯著她,向來冷硬的心中一時紛亂。
她似乎被他的眼光嚇住了,忍不住朝後退縮了去,大大的眸子里盛滿了驚愕,似乎沒料到一個危在旦夕的人怎麼還會有那樣炙熱的眼神,羞澀的紅自粉頰染紅如玉的耳根,再慢慢蔓延到雪頸,最後消失于覆蓋的衣領下。
「救他做什麼……你……照顧得來嗎?」
旁邊的炕上傳來斷斷續續,帶著咳嗽的聲音,他才驚訝發現,原來躺在這屋子里性命攸關的人,不只他一個。
「不礙事的,你放心,我可以的。」她出聲保證,聲音與記憶中一樣,好听至極。
在她的執意下,他在這個小小的屋子里住了下來。
後來,那個當年被喚作「千郎」的美貌少年,如今病入膏肓,瘦到不成人形的晏小千,逐漸接受了他的存在。
每當她出門或忙里忙外時,屋里就會剩下他們倆人,有一天,他們開始交談。
其實更多的時侯是晏小千在述說,絮絮叨叨地對他這個听眾講著許多許多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都叫顏歌,故事里的每一個字,都與她有關,于是知道了她的身世、她坎坷多舛的命運。
再後來,在那個叫晏小千的男人斷氣的那天,她悲傷過度竟欲尋死撞牆,雖沒死成,卻失了憶,醒來後,徹底地忘記了晏小千。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幸運,但他順理成童地成了她的相公。
听著她甜甜地喚著自己「相公」,為自己忙東忙西,關懷備至,他有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大概姻緣這東西即是「著意尋不見,有時還自來」,遇見她,是意外,亦是命中注定。
在他二十七年的歲月中,從未想過這世間竟會有個女子能令自己如此心疼在意與不舍,還令他嘗到從來沒有過的嫉妒和失落。
是的,他嫉妒,嫉妒那個叫晏小千的人。
她的淚水,她的不舍,是否都是為晏小千而流呢?
是與否,大概也並不是那樣重要,因為無論是以何種方式、何種身分,他都將心甘情願地守護著她。
是的,陪著她,保護她的人是他,他會疼她、愛她、惜她,在未來的歲月里,不會讓她再受半點兒苦。
大漠的冬天,寂寞而寒冷。
到處都是荒涼,偶爾有雪,在細雪紛飛中叩山訪水,天晴的時候,遠處的群山山脈如海市蜃樓,雲在頂峰不動。
洛家莊園的主屋內,安靜如平常,火盆燒得很旺,曖洋洋的,一盆罕見的臘梅開得正美,散發著幽幽清香。
珠簾內,懷孕已快五個月的顏歌正坐在圓桌邊,埋頭做著針線活。
桌上的笸籮里裝了一堆女工用品,剪刀、竹尺、線板、色布、織錦緞,還有一件快完工的嬰孩衣服。
她並不專心,時而會停下,盯著衣物上的針角發呆,時而又心煩意亂地將抬起頭,輕輕地嘆聲氣。
洛刑天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露面了。
兩個月前,他回到了大都,而她則被留在了這里。
「旁人都說洛家在烏托勢力大如天,卻不知道烏托王室其實是倚仗著洛家,才得以保障自己的王權,否則那麼多的外戚宦官,誰不對著王位虎視眈眈?」
「太子年輕,被索王教唆,找上洛家麻煩,太子的祖母王太後可不是個老糊餘,這下,廢了太子,處死了索王,就是想要洛家幫烏托抵御潼州的三十萬大軍。」
白秀姑告訴她,烏托王室內部動蕩不安,他是為了她的安全才將她留在了封地,而不是與他一道返回大都。
他離開的日子里,她像是經歷了一個長長的蟄伏期,關于記憶,在寒冬即將過去的某天,當她從夢中醒來時,終于得以重見天日。
她漸漸記起了過去的一切。
家、父母、姊妹、親人。
快樂、痛苦、仇怨、恐懼。
陰晴圓缺,悲歡離合,好與壞,生或死。
她想起與長姊、幼妹在空空蕩蕩的禧和宮艱難渡日的場景,想起遇難前的長姊,在她和小妹的耳邊反復叮嚀關于景家的秘密。
她想起詐死後的那晚,當她醒來後,看見一張似曾相識,滿眼驚喜的少年時的愕然,她當然也想起了那可怕的卓公公。
在白秀姑的幫助下,她在兩張菱鏡中看到了自己肩頭的刺青,顫抖地伸出柔荑,一再地摩挲看那一處肌膚,恍如隔世。
痛!痛啊!她那時在大聲哭叫,痛得死去活來,那可恨的卓東來卻在放聲獰笑。
「小姐,小千一定會救你離開這里,我們要忍耐,一定要活下去。」
這是小千給她的承諾,他也兌現了自己的諾言。
卓東來死了,他帶她離開了驪京,離開了充滿了痛苦、殘酩與丑陋的地方,可是她知道小千也快要死了,為了引卓東來飲下毒酒,他不惜以身犯險。
在逃命的馬車上,他告訴她,這輩子他最想做的兩件事,一是殺了姓卓的怪物,另一件就是娶她為妻。
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成了他有名無實的妻,後來,小千死了,她因為自盡未遂失了憶,醒來後將洛刑天當成了自己的丈夫。
回憶如江水涌泄而出,曾經經歷過、遭遇過的種種一時襲上心頭,令顏歌痛不可抑。
「夫人?夫人?」
耳邊听到白秀姑正擔心地喚她,她驀然抬起頭,雙眼迷茫地望向銅鏡中,才知道淚水已經布滿臉頰。
「我沒事的,白姑姑,你別擔心。」
她說了謊,其實她想找一副有力的肩頭倚靠,讓自己可以放聲大哭一場,可是那個人,卻再不來了。
「夫人,您千萬要小心身于,這才四個多月,肚子就這樣大,穩婆那天瞧了也說估計是雙胎,您一定要吃好睡好.可千萬不能有半點閃失。」
簡直把她當成小嬰兒般照料的白秀姑送上補品湯水,片刻不停地叮囑著。
「白姑姑,我又不是豬娃兒,哪兒吃得了這麼多?」她怕這厚道的婦人憂心,免不了強顏歡笑。
「吃不了也得吃,一人吃,三人補。」白秀姑將燕窩粥捧過來,笑道︰「夫人,前天晚上圖穆趁夜從大都過來,說是爺交代又給夫人送東西來,我听他說大都那邊的事情已經落下眉目了,跟中原的皇帝也達成協定,這潼州的軍隊是不會打來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不打仗,百姓才會有好日子過呢。」顏歌听了心中歡喜,微蹙的秀眉也緩緩舒展開。
「是呀,老百姓都想過太平日子,誰願意打仗?」白秀姑點點頭,又道︰「夫人,我瞧送來的那一大堆吃的、用的、玩的,沒有一樣不用心的,心里就想,爺這分明就是在討夫人喜歡,明明牽掛著這里,人怎麼就是不來呢?」
顏歌不語,低下頭,默默喝著碗里的燕窩粥。
「今天勒海那小子因要出門辦事路過這兒,被我楸住了,再三問了,那小子還不肯說,後來被我擰了耳朵,才悄悄告訴我說,爺病了。」
病了!顏歌驀然抬起頭。
「爺病了好幾天了,勒海說听太醫們背地議論,爺上次傷得太重,又加上中毒,本來就沒有痊愈,最近又忙著,太過操勞,這才病倒了。」
他病,……
「爺倒好,就算病了也不顧著自己的身子,看到湯藥就火大,一點兒也不配合太醫們,對了,爺還特意交待下人們一點風聲都不準透露,我猜是怕夫人听了會擔心……唉,爺真是的,先前每晚都趁著夫人睡著了才進來瞧瞧,略坐一會又連夜趕回大都去,這可不是太操勞了是什麼?」
他每晚都會來?
難怪,當她陷入夢魘時,總會感覺仿佛有一雙大手在輕輕地拍著她,撫慰她,然後將她攬進溫暖的懷中,濕潤的吻如輕啄,落在她的額頭、頰邊。
原來真的是他,悄悄地來,悄悄地離開,不讓她發現。
顏歌心頭涌上一股疼痛,酸楚涌上眼楮,霧氣開始凝聚,她輕輕地喊了聲︰「白姑姑。」
「夫人?」
「帶我去找他。」
她要去找他,她不能再欺騙自己。
對于小千,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忘記,而他,自己卻再也不想跟他分開。
烏托的京師大都雖然地處關外,多山且地勢險峻,但卻是個少見的熱鬧之地。
這里門樓高聳,垛迭齊排,周圍活水通流,南北高山相對,城中六街三市、萬戶千家,十分繁華,不亞于中原那些著名的城池。
洛府就位于城西一條尋常的巷陌內,與洛家那處極大的莊園比起來,這間府邸既不極工盡巧,也不精美入畫,而是處處透著簡樸,一間間高大的屋,鱗次櫛比,朱門拱梁,甚是大氣。
顏歌從馬車上下來,披著白狐裘氅,在白秀姑的摻扶下,跟隨著大管家洛山走到他的寢院。
一路上,僕從們見了她便紛紛行禮,並讓出一條路讓她通行,才剛走到書房的門口,顏歌就听見幾聲急促的咳嗽聲……他果然病得不輕。
書房內外極安靜,屋內東瓶西鏡、文房四寶,還有暗紅色的簾幕、金色的流蘇,氣度華美又不失雅致。
檀木書案後坐著一襲玄色長袍的洛刑天,正神情專注地看手中的卷宗,偶爾會手握成拳抵在嘴邊咳嗽幾聲。
站在門口的顏歌,望著他有些憔悴,一點也不柔和的臉部線條發楞。
他是個硬朗剛毅似軍人的男子,誰能想到,他這樣鐵血堅毅的人,待她卻從來都是體貼、真摯、愛憐、溫情的……過往點滴教她不禁眼圈一紅。
正伏案辦公的男人突然心念一動,抬起頭,一眼看到門扉半掩處,露出半哉白色裘氅。
「誰在外面?」他沉聲詢問,並未發火。
書房外一向有侍衛把守,不允許外人接近,想必一定是府里人,才會被允許靠近。
「是我。」嬌柔的噪音弱弱地傳來,令那張冷面瞬間柔和起來。
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有那麼一霎,心髒也仿佛停止了跳動,洛刑天以為自己在作夢。
此時正值冬末,晌午將至,天空澄淨,陽光溫暖,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著一身雪白狐裘,水色長裙,隱約可見腳上一對精致的鳳頭鞋,顯得她既艷又清雅,柔軟如雲的秀發梳成髻,插著一支極簡單的碧玉釵,屋外的樹蔭枝葉的重影映射在她帶孕的身子上,令她更加美麗嬌弱。
「你來了。」笑容染上俊顏,洛刑天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正拘謹地站在門口的她,就像是等了她一生一世。
「我來了。」她輕聲說。
淚水急速涌上眼眶,顏歌從來不知道,在他面前,自己竟然這樣愛哭。
被她簌簌而落的淚水瞬間驚醒,洛刑天起身大步朝她走去,緊緊地將她攬進強健的胸膛中,啄吻著她的眉心。
她依偎在他的臂彎里,擱在他肩上兩只緊攥成拳的小手微微地發抖,最後終于承受不住食心般的相思之苦,崩潰地張開小手,緊緊楸著他的衣襟,在他懷中嗚咽出聲。
「真的是你嗎?我還以為……以為……」額頭抵著她的發頂,他的思緒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驚喜之中,簡直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她不會來,以為自己要等她更多更多的時間。
將懷了身孕的她留在莊園,他怎會放心?于是每晚忙完事務,他總會從大都策馬狂奔到封地,看著她,親親她,在天明之前再趕回大都。
那張蒼白的小臉在睡夢中總是不安的,似是被什麼惡夢纏著一般,不停地說著囈語,讓他心里實在是不好受,直到那夢中的一聲「小千」,令他落荒而…心灰意冷地皇轄大都後就病倒了。
可是現在她來了!帶著月復中的孩兒,無須她再說什麼,她的心意,他亦明白了。
窗外鳥囀蟲鳴,風在樹梢輕拍,一對有情人相依相偎,站在屋外的一眾僕人相視而笑,誰都不忍去打擾。
懷胎十月,顏歌順利地產下了一對雙生子,洛刑天為他們取名為洛長風、洛長河。
在她生產後的一個月,府中來了一對從驪京遠道而來的貴害,那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子,在看到她時忍不住淚如雨下,撲入她懷中,與她抱頭痛哭。
「蕊兒……蕊兒?」
「是我,姊姊……」
初蕊,她唯一的妹妹,顯然過得很好,那陪著她前來的英俊夫婿,在望著心愛妻子時,滿眼都是愛意。
柳下笙歌庭院,花間姊妹秋千,記得小樓當日事,同向紅窗夜月前……
在得知家族血海深仇得報,她想自己再也沒有任何遺慨了。
在烏托,很少人能有幸見到那位洛家的主母,可是見過她的人都會衷心地嘆一句,好一個美人兒,她的體態十分婀娜,容貌秀美,精致小臉上不施粉黛,仍然膚色雪白,肌骨瑩潤,更顯得一張菱唇不點而艷,色若櫻粉,當她笑著的時候,仿佛滿山遍野的鮮花正緩緩綻放開來。
烏黑的秀發綰成已婚婦人的樣式,簪著一支寶石簪子,幾縷長長的發絲垂落至肩頭,憑添了幾分柔美,水色的衣衫裙角都繡著細碎的花辦,除此之外,全身上下便再沒有多余的首飾裝扮。
就算成親已有七年,洛刑天發現自己一日比一日更愛看著自己的妻子,只要看到她,前一秒大發雷霆的他,也會被轉移視線。
就像現在這樣。
「相公,你不要生氣了。」顏歌拉著丈夫的手,小聲地替兒子們求情。
方才,出門幾日的洛刑天剛踏進府里,就听說自己的兩個兒子干的好事。
趁著教書的老先生打瞌睡,他們竟用墨汁將老先生畫了張大花臉,這還沒完,又將老先生的一把花白長胡子編成了數根小瓣子,這不,老先生氣呼呼地拆了大半天都沒拆完。
洛家的小爺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他們的老子,一听說洛大當家在黃昏時分要回來了,趕緊去跪在娘親面前,痛心疾首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還趕在洛刑天踏進內室的前一秒,在娘親的帶領下去向老先生道了歉。
「相公,他們再不敢了,就給他們一次改過的機會吧?」溫柔的娘親還在替他們求情,洛長風和洛長河則耷拉著小腦袋,跪得端端正正,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不知在哪兒弄了一臉的黑汁,看著像兩只小花貓。
用過晚膳,喝過妻子端來的香茗,消了氣的洛刑天才開始發號司令,「我帶回的禮物你們沒份兒,另外每人去抄一百遍三字經。」
「遵命,父親。」兩個小家伙領命,規規矩矩的向父母告退完,便一下子蹦起來,一溜煙朝外跑。
「慢點兒,當心摔著。」顏歌不放心,正要跟出去,卻被一雙鐵臂從身後圈住了縴腰。
「去哪兒?」男人低沉炙熱的噪音在耳畔傳來。
「我去看看他們。」被他緊緊抱在堅硬寬闊的胸膛里,顏歌訝然的抬頭看他,下一秒,便被轉過身捧高了小臉,灼熱的唇壓下,牢牢捕捉住甜蜜櫻唇,將她花辦似的柔軟小嘴全數吞掉。
「唔……」她如受蠱惑般一動也不動,在他的懷里依偎著,乖巧地回應著他的吻。
長舌悍然在芬芳的唇齒間翻攪,不停吮著細軟的舌兒,甜蜜的吻,教人久久無法回神,直到顏歌全身虛軟,膝蓋發軟到幾乎要支援不住,他才放開她,將她抱到榻上。
他憐愛地啄著她被吻得嫣紅的唇辦,霸道地說︰「你現在該看的是我。」
顏歌紅著臉,貝齒輕咬,盈著薄薄水霧的美眸充滿愛意地瞧著他。
僅幾天不見,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想要她。
這一夜,主屋的臥室內春情蕩漾,繾綣旖旎,偶有讓人臉紅心跳的低語輕喘,斷斷續續地溢出窗欞……
直到燭火燃盡,紗窗外初露曙光,房內的喘息和申吟才漸漸停歇,顏歌秀目閉闔著,趴睡在洛刑天懷中,人雖已倦極,小嘴卻仍一開一合,不忘念叨著。
「相公,你別生河兒和風兒的氣,他們已經知道錯了。」
「相公,我想我妹妹了,你陪我去看看他們好嗎?」
「相公,我給你做了雙新鞋,你記得試試看合不合腳。」
她每說一句,洛刑天便答應一聲,纏綿吻著她嫣紅的臉蛋,指尖輕撫著她柔軟渭順的長發,眼角、嘴角滿是柔情笑意。
這就是他的小娘子,無論他是巴丘上落魄逃難,奄奄一息的無名小卒,還是烏托洛家的當家人,她只當他是自己的丈夫,相夫教子、起居飲食、衣衫鞋履,絕不假手于人,要將滿心的愛意精心地縫制在這一針一線,一言一行里。
人人都道他洛刑天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愛妻愛到如珍似寶。
他們錯了。
當他再次遇到她,壓根就沒想過要錯過她。
如珍似寶算什麼?在他心中,他的小妻子是真正的珍寶。
他慶幸在茫茫人海中能夠重新遇見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