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眉梢 第三章
迎香閣是風儀城最大的銷金窟,光是听名字就已經知道這里是脂粉之鄉,這里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風情萬種,只要你有錢,美麗、清純、嫵媚、狂野,任君挑選,而且她們都是又會撒嬌,又琴棋書畫樣樣皆能,非常有吳地女子的溫柔,尤其是四大頭牌花魁,月如、玫香、情柳和菲雨,更是艷名遠播,有錢不一定能見得到,還得合她們的脾性。
那麼,一次性可以見到四大美人齊聚一堂,該會惹紅多少男人的眼?紀君眉望著室內的活色生香,有瞬間的無語。
好吧,她承認,親自出來打理店鋪這幾年,能不出面談生意,她一般都派大管事代她,就算偶爾推不開的時候,在酒樓也可以解決,很多做生意的人,出門都會帶幾個小妾在身邊左擁右抱,她也算習慣了,可今天,在迎香閣,在這種良家婦女絕對不會踏足的地方……
天下間的男人都一樣,喜歡在這種花街柳巷里,推杯換盞間談生意,事實上,在這種地方,還談何生意?她雖然從未來過迎香閣,但也是久仰大名,自己進來卻是頭一回。
跟著龍庭渲從後面的隱密樓梯直接進到包廂,某人熟門熟路的樣子,看來到風儀城這段日子,真是一點都沒有虛擲光陰,她唇邊的笑更冷。
再看那四個艷光四射的美人兒,偎在孫耀田和他的三個朋友懷里,任他們上下其手,肆意撫模,她眉頭幾不可見地微微一皺,醇酒佳肴還有美人相陪,可真是好享受。
「不虛此行吧?」某人笑著低頭在她耳邊,以只有兩人听見的聲音說道。
話語中的熱氣灑在她的耳後,讓人心里像是被羽毛輕擦而過,耳根有些微的熱,紀君眉身子朝後微傾,離他遠些。
「害羞了,嗯?」他左手托頰,微笑地望著她,整個人看來無比魅惑。
居然在這里調笑她?他當她是誰?狠瞪他一眼,這里的四大花魁她在金府都見過,甚至還看到過他帶著其中兩個去買裳裙,現在她們被別的男人摟在懷里,他連眉眼都不抬一下……
紀君眉也不理睬他,打算速戰速決,早點離開這種地方,抬眸朝沉醉在溫柔鄉里的孫耀田開口︰「孫老板,我對你在濟恩城的那座莊園很有興趣,不知道你有沒有……」
她的身側那個俊朗的男子,听到她的話後笑得更是妖魅,這女人滿心滿腦都是生意。
「紀老板。」孫耀田長年縱情聲色的臉龐已經有些松垮,對被打斷他和美人兒調笑也不介意,微瞇著眼楮朝她笑道︰「本來我孫耀田從來不跟女人談生意,不過見妳長得這麼漂亮……」剩下的話,咭咭地笑著沒有說完。
紀君眉生平最反感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在濟恩城已經有兩座茶山,需要找一個合適寬闊的地方當制茶場,而整個濟恩也只有孫家那個莊園合適,她根本連眉眼都不會掃這種男人一眼。
偏偏這個孫耀田人雖然混賬,可奈何人家祖上幾代巨富,攢下龐大的家業,孫家可以稱得上紫旭國除了皇家以外,田產最多的人家,但九代單傳,得了孫耀田這麼個獨苗,吃喝嫖賭樣樣皆精,這麼些年敗下來,那份家業居然也被他敗得七七八八,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剩下的那些田產也夠他揮霍了。
她曾經派了管事去找孫耀田談,結果這個敗家子一年到頭跟一群狐朋狗友出去混,連影都模不到,今天居然被龍庭渲找到了他,哼,也是了,他們是「同道」中人,不奇怪。
而那個「同道」居然從听到她一開口要買莊園開始,就笑得肩膀都在抖,真是的!她不滿地瞪了一眼龍庭渲,繼續說道︰「孫老板,我開的價格絕對是很不錯的,你看怎麼樣?」
「唔,濟恩可是我們孫家的發家地,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賣那里的田產。」孫耀田模了一把身邊美人的光滑的下巴,「哈哈,今天不要談這些掃興的事情,我們痛快地玩。」
嘖嘖,也不知道今兒走了什麼運,居然可以得到四大美人相伴,以前他抱著金銀上門都是吃閉門羹,多虧金老板,他才有此艷福,哇,真是美呆了,抱住美人就是一頓狂親。
紀君眉還是很冷靜,沒有被他的急色相給惹惱,事實上很奇怪,只要不是面對龍庭渲,再大的事情她都不改顏色,心情不會起伏,可見那男人有多讓人受不了!
再度瞪了眼那個還在笑的男人,感覺到莫名的怒火又來了,笑笑笑,有什麼好笑?
「哎喲,金老板,你不是一直最最風流了?今兒怎麼……」孫耀田見龍庭渲今天身邊居然一個美人都沒有,只有一位良家女子,不由得開口問︰「或者你跟紀老板……」曖昧的眼楮在他們之間游移。
「我跟金老板並不熟。」紀君眉淡淡地開口,立刻撇清,「今日只是踫巧得知他與諸位有約,煩請他為我引見而已。」
「原來這樣。」孫耀田立刻大聲說道︰「金老板身邊怎麼可以無美人相伴?來來來,喚老鴇,怎麼可以如此冷落金老板。」
「孫老板不必客氣。」龍庭渲笑得一臉輕松,「這里最美的四位都在各位的懷里,金某也只能欣羨罷了。」簡簡單單兩句話,打發了孫耀田,又夸了四大美人,讓她們嬌臉羞紅分外美麗,引來眾一頓猛親。
紀君眉冷眼看他們之間調笑,既然生意談不成,她也不想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久留,她今天的所作所為已經夠驚世駭俗了,要是傳出去……
她起身準備走人,剛有動作,桌下的手兒卻被某人一把握住。
該死的,這男人居然敢!她不動聲色想要掙月兌,可平日里看來斯文俊秀的文弱男子,此時的力道卻那麼強,握緊了她,動都動不了,偏偏又小心地沒有弄痛她,真是……
「討厭啦,死相!」菲雨縴長的手指一把點住孫耀田的豬嘴,笑得風情萬種,「听說孫大爺家里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妾,怎麼還這般猴急?」
「就是。」玫香也推開死黏在她脖子上的男子,起身為眾人斟酒,「說來你們男人也真真奇怪,家里就是有再美、再好的女子,偏還要往我們這些秦樓楚館鑽,明明好多這里的女人,根本及不上你們家里的那些。」
「這有何出奇?」孫耀田大笑著,狠親了一口懷里的人來,轉頭對自己的那些色中好友說道︰「當年我在京城與金老板相識,這麼幾年,我們經常踫面也算交情匪淺。」暗示地眨了眨小眼楮,「你們都知道,我孫耀田讀書識字可是一竅不通,偏偏對金老板當初說過一句話記得最牢。」
「什麼話?」那三個男人立刻發出好奇的追問,就連四大美女也含羞帶怯地望向龍庭渲,好像在他的面前,閱歷再豐富、再有手段的女子,都會羞怯地一如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般。
「就是……」孫耀田一口飲盡杯中的酒,特意拖長了話引來眾人的注意,「他說,為什麼家花不如野花香,原因很簡單,就是總打同一個洞,會膩呀。」
「哈哈哈哈!」在四美人不依的嬌嗔聲中,眾男子齊齊大笑,那三人笑得前俯後仰,紛紛朝龍庭渲豎起拇指,「妙妙妙,又直接又爽快,金老板,我們算服了。」
龍庭渲一直噙著淺笑,不言不語,任他們廝鬧。
紀君眉想要直接翻桌!這死男人,居然……她指間用力抽動,想要甩開他的桎梏,卻還是不成功,這話題已經大大超出她的接受範圍,這里她再也坐不住,偏偏某人握緊了她不放手。
「孫老板謬贊了。」龍庭渲微微一笑。
「哪里哪里。」孫耀田揮了揮手,「要知道能讓我孫某佩服的人不多,你金老板算是頭一個。」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現在把買賣契約簽一簽,也好讓俗事快點了結,你們也可盡興,如何?」龍庭渲指尖在桌面上輕叩,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金成,將一份契約擺到桌上。
事情發展到這里,紀君眉突然安靜下來,她好像有點明白某人此次前來的目的。
「呵呵……」孫耀田笑著,小小的三角眼瞇得快要看不清楚,「金老板,本來呢,你一早就跟我談妥,我也該爽快簽了才是,可是今兒就是有這麼巧,我有個朋友來找我,說也看中了北方的那幾座山,出的價錢還比你高了好多。」他的手指搓了搓,咧開嘴笑道︰「你也知道,我們做生意的,自然是有利就逐,我當然要再考慮下。」
「哦,我明白的。」龍庭渲握著一只小巧的瓷杯在指間輕輕轉動,透明的酒液在杯中漾出漂亮的起伏,「既然如此,這張契約就先放在孫老板那里,你慢慢考慮。」他很干脆地放下酒杯,松開一直握在左手掌里的柔軟,施施然起身,「我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今天由我請,大家不要跟我客氣。」
孫耀田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反應,臉上的肥肉一僵,嘿嘿地笑著,「金老板,你看,這喝花酒的錢你都願意出,那買山的價格不過再加……」
「孫老板此言差矣。」龍庭渲撫了撫衣袖,將褶皺理平,眉宇間波瀾不興,笑容晏晏,「這說好由我作東,哪怕是一萬,自然也是願意出的,至于旁的不應該多的,就算是一兩,我也不給。」說完,依舊笑地溫文爾雅、風流倜儻,「我還有事,就此告辭,請各位務必盡興。」轉身握住紀君眉的手往外走去。
室內一片詭異的安靜,真是奇怪了,明明他是微笑著的,那麼斯文、那麼俊美,可為何大家的背後,都冒出了冷汗?
◎◎◎
紀君眉很乖巧地隨著某人上了他那精致豪華的馬車,坐定之後,這才冷冷地望向自己被握的手掌,「握夠了沒?」
他眼里閃著戲謔的光,「如果我說沒有,可以繼續嗎?」
「作夢!」這個沒羞沒臊的男人,他拇指的指月復居然還可恥曖昧地在她的掌心輕撫,紀君眉像是被烙鐵燙到般,皺著眉頭用力地甩手。
這次他沒有為難,很爽快地松開,慢慢地舉起剛剛握著她的那只手掌,翻過來湊到唇邊,在掌心輕輕地一吻,眼眸緊緊地盯著她,一字一句不緊不慢地吟道︰「平生願,願作樂中箏,得近玉人縴手子,砑羅裙上放嬌聲,便死……也為榮。」
「真是……無賴!」紀君眉的粉頰因為薄怒而染上緋紅,他的那個樣子,好像親的不是手,而是她的人一般,如水的眼眸瞪了身邊這個殺傷力十足的男子一眼,她此生從未如此心慌意亂過,就連當初……
這個男人,果真是個天生的調情高手,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那麼撩動人心,難怪那麼多的女人,都願意伏在他的腳下,只求他垂青一瞥。
「其實我可以更無賴的。」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地一瞇,嘴角往上勾,「妳要不要試試,嗯?」
紀君眉立刻警惕地往後靠,一直抵到馬車的車壁上,防備地瞪著他,「你敢!」
他笑得更邪氣了,「妳知道我敢的。」
是的,她知道!這天下還有這個男人不敢的事情嗎?雖然他們相處的時日並不多,但在某方面,她好像越來越了解他,所以她才會真的心慌,卻又強撐著不想被他看穿。
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眼前這個小女人,明明眼里已經是滿滿的失措,卻又強自鎮定,那種逞強的勇敢,讓他唇邊的笑更濃,眼里閃過欣賞的光,莫名地感到愉悅,女人在他面前如此防備,真是頭一遭,新鮮有趣。
他逼近她,看她退無可退的狼狽,看她如黑玉般剔透的眼眸越瞪越大,他的心情大好,眼神從她的水眸一直滑過小巧的鼻,然後,停在瑩潤姣美的嘴唇上,鮮女敕欲滴,真是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誘人得很。
紀君眉眼眸圓睜睜瞪著他在眼前越放越大的容顏,不由斥道︰「喂,龍庭渲,我警告你……」未說完的話語,被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
「噓……」他低低地輕哄,灼熱的氣灑在她的肌膚上,熱熱的、麻麻的,帶著些獨特的男性氣息,清爽好聞、誘人心脾,「眉兒,如果我現在吻妳,會怎樣?」
她會殺了他,她發誓!她的臉蛋已經紅得不能再紅,心跳也已然失控,唇不能言,只有用眼眸死命地瞪他,你敢給我試試看!
「哦,我想試的。」他讀出她眼里的意味,微笑著俯下臉龐,越來越近,近到似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唇上透出的熱度,她的呼吸急促起來,突然發現自己不敢再看他,眼眸下意識地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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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爺。」一聲不輕不重的喚聲,打斷了馬車內的緊繃。
她猛地睜開眼,印入眼簾的是他促狹的笑,「很失望,嗯?」
她惱了,真的真的惱了,使出吃女乃的力氣用力地一把推開他,「龍庭渲,你給我滾,滾滾滾!」
車簾在龍庭渲的大笑聲中從里面打開來,車外站著的男子,低調內斂,身材高大,一看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看見自家主子燦爛的笑顏,他像是愣住,有片刻的失神,有多久,沒有看見主爺這種發自內心的愉悅了?自從幾年前……
看來主爺身邊這位年輕的女子,與以往那些是不一樣的,有了這個認識,他很識趣地低下頭不去胡亂打量,恭敬地喚道︰「主爺。」
龍庭渲臉上的笑意仍未褪去,像是非常漫不經心地問︰「如何?」
「就如主爺所料,孫耀田欠下一身的賭債,」他低聲湊上前,說了個數字。
「唔,我就說,明明談好的價錢,可以臨時變卦。」龍庭渲輕松地制住身邊暴動的人兒,莞爾一笑,「這世上,太過貪心的人,都是要得到教訓才知分曉寸。」
「請主爺吩咐。」
「你不是說,他的那些債主在四處尋他?」
「是,孫耀田當晚就與幾個好友離開了濟恩,大家都說他去了北方,那些個債主都是放高利的,沒有一個是好惹的,都說如果找到孫耀田,一定不會放過他。」
孫家雖然家大業大,但畢竟還有個老太爺在那里,孫耀田雖然已經當家作主,但這麼些年賣田產、房產都只敢私底下行事,不敢明目張膽,一旦鬧出來,只怕……
紀君眉听到他們的對話,已經停下了掙扎的動作,她懷疑地望著龍庭渲,這個男人……
「唔,古人從來都說『溫柔鄉即英雄冢』,不知這迎香閣會不會是例外?」感受到掌下縴軟的玉手溫順下來,龍庭渲滿意地緊了緊手掌,眉目間一片愜意。
能跟在他身邊的人,都是很通透的人,他只要說個開頭,那人已經知道該怎麼結尾,「屬下知道該如何做了。」彎下腰去行了個禮就告退了。
「你該不會是打算……」紀君眉忘了剛剛險些被輕薄的事,急急地追問。
龍庭渲轉頭凝視著她,微笑著鼓勵,「說下去。」
「你打算通知孫耀田的那些債主,讓他們到這里來找他。」
「眉兒真聰明,還有沒有?」
「我想之前孫耀田說的那個要高價買山的朋友根本就不存在,他只是想抬高價錢來還清自己的賭債吧,而你呢,找債主出面,逼得他無路可逃只好再去找你,他的如意算盤可是真砸了。」
「嗯哼。」
「這樣你可以很順利地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龍庭渲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不完全對,我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用比原來還要少的代價。」
「你是說……」
「我一直都說,做人不要太貪心,我原來打算給他的,比我現在要給的其實要多得多,可惜……」很惋惜地嘆了聲,「唉,我龍庭渲請的花酒,不是那麼好飲的。」
紀君眉完全無語,從小到大,爺爺教給她的,是做生意要腳踏實地,不要想走快捷方式,不要投機,一步一步地來,她也一直是這樣認為的,雖然生意場上幾乎不可能有老實守本分的人,耍手腕、斗心機這麼多年,大宅門的生活,她也算得上是個中翹楚。
所以她驚嘆的並不是龍庭渲的陰險,而是驚訝于他明明算計別人,卻可以笑得那麼雲淡風清、光明磊落;更驚訝于,他一個皇家子弟,堂堂七王爺,當今聖上的親皇叔,跑出來做生意便也罷了,居然還做得這麼狡、詐這麼……小心眼,呃……
不過……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其實看錯了他,以前一直覺得他是一個紈褲子弟,只會風花雪月,可是今天,他又讓她看到了不同的他,原來他不但會做生意,而且還是那種不動聲色就可以完美地達到自己目的的人。
「你買他的山來做什麼?」她突然抓到了問題的關鍵,「我記得孫耀田提過,你想買的是他在北方的山,龍庭渲,你到底是做什麼生意?」
這個男人真是太古怪了,怎麼會對山那麼有興趣?他又不像顧家,買山、買園是為了種茶,而且,他買來明明就空丟在那里,理也不理,但,現在她已經明白,這樣的男人,他不……
「妳想知道?」
「廢話!」
「妳讓我親一下,我就告訴妳。」
吐血,這個男人怎麼會又扯到這上面來了?紀君眉瞪他,狠狠地瞪,他的話又提醒了之前他是如何戲弄她。
「眉兒,讓我親一口,嗯?」他靠近來,伸手摟住她的腰,眼里一片灼熱,「親一下,妳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妳。」
瘋了,這男人怎麼動手比動口還快,紀君眉被他這麼一摟,突然渾身僵硬,那些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隨著他的靠近、他的氣息熱度,一股腦都被翻了出來,她臉色蒼白起來,「不要!」
龍庭渲是何等人,經驗豐富閱人無數,她細微的反應都逃不出他的眼楮,感覺到她的害怕,他立刻柔聲輕哄︰「眉兒,別怕,我只是想吻妳一下而已,不要怕。」他抱住她,嘴唇在她的發心輕輕地吻了一記,溫柔呵憐。
光潔的額頭,挺翹的睫毛,圓潤的鼻頭,一直到那張嬌艷粉紅的嘴唇,最開始真的只是輕輕地吻,他是花中老手,知道如何松懈她的防備和緊張,淺淺的如同蝴蝶的羽翅,一點一點地安撫她緊張的神經,感覺到她慢慢地放松下來,他才吻住她的唇。
貼近、摩挲,然後再徐徐吸吮,舌忝過她的唇瓣,灼燙的舌留下濕濕的痕跡,在她的唇間嘗到了淡淡的茶香,非常非常迷人,一步一步地來,他有足夠的耐性來誘哄她。
她在他的唇下抖了起來,身上的力氣好像都被抽空般,一方面,她明明害怕得想要尖叫,想要用力地甩他一巴掌,可是另一方面,他吻得那麼溫柔、那麼小心翼翼,像是吻在她的心上一般,她似乎也並不那麼……討厭了。
「眉兒,乖眉兒。」他在她的唇邊低喃,一字一字如同魔咒般,讓她的緊張一點點地消失,感受到她的身子軟下來,他立刻抓緊機會,嘴唇略略施力,分開她的唇瓣,舌頭長驅而入。
摩擦、勾撩、舌忝吮、吞噬,由淺到深,由緩到急,他的節奏把握得非常好,將她的身子壓到柔軟的坐墊上,手掌在她細軟的腰肢上慢慢地撫模,似是安撫又更是親昵。
唇齒相交,唾液相換,然後脈脈的神情變成了沸騰的水,他壓在她的身上,舌頭像是要將她的吞下去般,用力地吮著她,揉擦著她最細致、最敏感的地方,刮掠過她最最隱密的角落,一點都沒有放過。
手掌揉在她的腰上,掐緊又放開,非常迷戀那里的柔軟與縴細,就像他之前一直說的,她的腰很美很美,像是楊柳般柔韌細女敕。
秋裳尚算單薄,她身上的衣料滑膩膩地摩擦過他的掌心,引來一陣熱血翻涌,抱緊她,一邊吻著,一邊順著後背往前模索,從襟口探進去,軟軟的錦緞在他靈活熟練的手指下無助地屈服松開,他的大掌果斷地往下,揉上了一直在吸引他的飽滿雪腴,觸感美妙得讓人想嘆息。
他的手一覆上她,紀君眉像是被一盆子冰水兜頭淋了下來,重重地喘息,拚了命般地在他身下掙扎推拒,秀氣的大眼里滿滿的恐懼還有驚慌,他知道此時再也無法更多,便嘆息著松手,一只熱辣辣的巴掌直接轟了上來,他可以躲開的,卻沒有去躲。
「啪」的一記,清脆而且重手,這是她第二次打他,依然沒有省力,手指顫抖地去拉自己松開的襟口,水眸狠狠地瞪著他,抬腿去踹,憤怒地嬌斥︰「龍庭渲,你給我滾下車去!」
哪怕是害怕,依舊很嗆,嗆入心扉。
他脾氣很好地直接下了馬車,車外他的侍衛、管家,還有車夫,一群人全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嚇傻了,紀君眉的聲音像冰冷的刀子一樣刮過來,「回金府,立刻!」
她的馬車還停在金府的門口,她不可能就這樣坐著他的馬車回顧家,如果那樣該會引來多大的謠言,她可以不在乎流言,可她在乎爺爺,他的年紀大了,再也禁不起那樣的事情,就算怒火遮了眼,她還是有理智在的。
勉強回神的車夫,在自家主子的示意下,揚鞭摧馬,快速往回趕,而龍庭渲,高貴無比的七王爺,卻在安靜的後巷里,默然佇立,他的貼身侍衛陪他站在那里,保持沉默。
伸手,撫了撫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優雅的嘴唇緩緩地揚起,嘆息般地低語︰「脾氣,可真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