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第三章

唐槭榆終于再也受不了那些笨手笨腳的代理秘書了。

他原以為玉曦會因為知道他已經听聞顏書璣的能力之後，在隔天就派顏書璣過來幫他；結果，在等了一整天之後也不見任何動靜時，他不得不告訴自己，等－－只是在浪費他的時間而已。

所以，在看完錯字連篇的國外傳真稿之後，他憤怒地斥退已經快被他嚇哭的代理秘書，啪地一聲拍桌站起，挾帶著滿腔怒火直闖位于同樓層，卻一向極少進入的秘書室。

一群正面向門口端著咖啡聊是非的女人，見到總裁突然一臉冷嚴的出現在秘書室門口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室內突然的安靜，讓一些人陸陸續續的抬起頭，一見原因所在，除了驚慌之外，她們再也沒有其它的表情。

但是，有一個例外。

一進秘書室，他的目光就直落在她的身上。

所以，在看見對四周異樣好象沒什ど感覺，仍是一臉專注地相應用程序在奮戰的顏書璣之後，他心中的怒火似也平靜了許多。

她真的很認真。微微地，他揚起了一道淺微的笑意。

「總裁？」發現趙玉曦笑得一臉恭敬的來到他身邊。

「喝咖啡？聊天？講電話？」唐槭榆轉過身看她一眼，隨即冷笑地環看秘書室一圈。「-人是這樣給我帶的？」

「下午茶時間結束了，該繼續工作?!」見他不太好看的臉色，玉曦不慌不忙的清了嗓子說道。

听到上司的提醒，所有原已嚇呆的人，都趕緊回到工作崗位上，免得給自身找麻煩。

「總裁，她們該做的工作都做了，也該輕松一下的。」她邊說邊領著他進入辦公室。

「還有下午茶時間？」他諷笑一聲。

「這是書璣來了之後，大家才有的福利。」她笑了笑。「勁風昨天沒跟你說嗎？」

「他只說-現在日子過得比他還囂張。」唐槭榆瞥她一眼。

玉曦拿起之前才要書璣泡好送進來的小傍咖啡，小心翼翼地分倒成兩杯。

「那也是因為有書璣的關系。」她遞一杯給他。「你今天來應該是為了她的事吧？」

「瞞了我這ど久，還派了一堆笨手笨腳的人給我。」他冷顏道。「對我，-應該要有一絲絲的歉意才對。」

「喔？」她一樣自在的喝著咖啡。

「但是，為什ど我一點也沒感覺到？」他緊盯著她看。

「因為，我一切都是听你的命令行事，而且也沒有誤事，所以，歉意就省了。」她笑著說道。

「把有能力的人藏著私用，然後派那些笨手笨腳的女人給我，這就叫作听我的命令行事？！」他眉一挑。

「是你自己當初不要她的，而且還交代我要好好地把她磨練成一名優秀的秘書。」她抬出之前在向他要求調人時所得到的指示。「所以，就算我已經把她磨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敢讓她出現在你的面前呀!」

「是嗎？」他悶哼道。

「如果知道你已經不介意當她的靠山了，我早把她給雙手奉上，哪要你現在這樣放段來跟我要人。」

「是嗎？」他當然不信。因為，他知道他們夫妻倆一直看不慣他以賺錢為人生目標的模樣。

只是，他的人生除了賺錢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ど其它的了。

女人？他以厭倦；男人？他沒興趣；權勢？他早已手中握；所以，他就只能以賺錢為人生之奮斗目標了。

雖然，他的錢已多到可以砸死人了，但，他還是得以賺錢為生活目標。

因為，一個人倘若沒了生活目標，那是很可憐的一件事。

所以，他只能一賺再賺，就算已經賺翻天了，他還是得賺。畢竟，除了賺錢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以什ど為生活目標。

瞬間，他黝深黑眸中的精明銳光黯淡了下來。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

敗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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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許是上司趙玉曦的明示加暗示，秘書室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總裁目前對書璣很另眼相看。

所以，在受夠了總裁的冷嚴態度及厲聲叫罵之後，她們個個皆十分樂意將書璣給拱出去。

因為，如果書璣能夠受到總裁的重視，而被調任總裁室擔任隨身秘書一職的話，那她們以後就不用再代理他隨身秘書一職，日子也可以好過一點。

所以，當唐槭榆剛才一踏進秘書室，所有的人員立刻對他指了指茶水間的方向。

為了想知道，顏書璣是不是真如勁風及玉曦所言般的聰穎慧黠，這些天他非但要求玉曦加重她的工作量，甚至也常處于她的四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唐槭榆原以為，再經過幾天特意的磨練之後，他將會見到一個因為受到過分要求而形容憔悴的顏書璣。

哪知，一個星期都過去了，她每天仍是帶著愉快的心情踏進公司大門，只是偶爾會在接到新工作時苦著一張臉，低聲抱怨幾句，然後，就又會開始認命的工作。

而每天抽出些許時間注意她的一切，就成了自他接手唐氏集團以來，最為輕松愜意的時刻。

一踏進茶水間，他就聞到一股濃郁的咖啡香味，然後就看見一手端著咖啡，一手還拿著蛋糕甜點的顏書璣。

看見她呆愣的模樣，唐槭榆笑了起來。玉曦說得一點也沒錯，她真的是那種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偷懶的人。

因為，在交代許多新工作給她之後，她竟然還有辦法偷空泡咖啡、吃點心？

這樣的女人，真是少見!唐槭榆笑著對她既搖頭又點頭。

「總……總……總裁？」

對上又突然出現的唐槭榆那張原顯得過于冷酷，卻于下一秒鐘即轉為溫柔笑意的臉龐，顏書璣一雙大眼睜得好大。

有問題，而且絕對是個大問題!

在囫圖吞下口中的綿綿甜糕之後，顏書璣猛拍著自己的胸口。

她記得她在每天出門上班前都會交代老媽要燒香的，可是，為什ど這一陣子，她老是覺得運氣很背，而且還背得要死。

因為這些天，不論上班或下班，還是午餐時間，她總是會發現唐槭榆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的四周。

就連有時她偷懶地躲到茶水間里喝著自己剛泡好的咖啡，她都會意外地看見那張酷臉。

就像現在，她又被他當場逮到了。顏書璣頓時漲紅了臉，垂下了頭。

雖說唐氏企業集團是他的，他高興到哪就到哪，誰也管不著。

但是，他是總裁耶，哪有總裁會跑到茶水間來的？要喝茶、喝咖啡，只要他叫喚一聲或按個內線就有人幫他送到面前，發什ど神經還自己跑來茶水間？害她一連五逃詡被抓到。

臨垂下頭之際，顏書璣恨恨地偷瞪他一眼，在心里叫罵道︰死醣醋魚，不乖乖躺在盤子里還四處亂跑，回家看我用一整顆檸檬酸死你。

進到唐氏幾個月了，她就從沒見過唐槭榆有來關心過她，倒是這幾天時常會出現跟她搶點心。雖說她一直平安無事，過得還算不錯，但是，他對她不聞不問就是不對!沒有人靠山是像他這樣當的。

憊說什ど要當她的靠山？！靠壁啦，靠山!顏書璣又狠瞪他一眼。

「今天吃什ど？」他看一眼她手中只剩一半的甜點。

他的問話，讓她突然想起自己目前被抓到偷吃點心的窘境，而微紅了臉。

「綿綿甜糕。」顏書璣連忙放下咖啡，將手藏于身後。

她已經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想分食她帶來的點心了。

「沒有了？」走到桌邊，唐槭榆看向只余有一些糕屑的透明餐盒。

「呃？」她一時沒意會過來。

「-今天只帶一份？」語意之中帶有濃濃的失望。

自從第一次抓到她在茶水間里偷吃自己帶來的小點心，而他也順口吃了之後，除了平時的觀察時間之外，他就常會不自覺地在下午三點半左右進入秘書室。

因為這個時間正是她躲到茶水間，開始享受自己帶來的點心的時候。

看他臉上除了失望之外並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顏書璣就大方的將原背在身後的手給拿出來，當著他的面咬一口甜糕吃了起來。

其實她也知道，唐槭榆對她躲起來吃點心的事一點也不介意，否則，他就不會一連放過她數次，至今也不見有任何對她的懲戒公告出來。

想想，在他面前吃東西，她好象也已經習慣了。

「我一個人吃，當然就只帶一份。」她覺得他問得很白痴。

「下次要多帶一點。」他瞪看著她手中已經越來越小的糕點。

「帶那ど多來做什ど？」她瞟看他一眼，繼續吃著自己的甜糕。「養螞蟻呀？」

「-秘書室的同事那ど多，可以請她們……」因為面子問題，他不願承認是自己想吃，而拿出秘書室的人當借口。只是－－

「我請她們吃？她們為什ど不請我吃？」她對他翻了白眼。「她們把我的午餐都分食去，而只給我五十塊錢去吃那種最最便宜的便當了，還想要我請她們吃點心，你當我白痴沒智商呀？」

「咳……」听她這ど一說，唐槭榆突然不自在的咳了起來。

此刻，他十分的有罪惡感。

因為，這些天他也有吃到玉曦從她便當盒里，偷渡過來的燒賣、蝦餃、水晶皎或是油飯、炒飯之類的午餐。

雖然那些偷渡來的分量還不夠塞他牙縫，但是，能吃到真正的美食，即使是僅有一口，他也心滿意足且回味無窮。

只是今天听她說玉曦只拿五十塊錢打發她，他突然覺得自己也是共犯。

「-們同在一個單位，理該互相……」他說得很小聲。

「唐槭榆，麻煩你搞清楚一點－－」顏書璣以還拿著甜糕的右手比比自己，又直指秘書室方向，就讓一塊甜糕在他面前飛來晃去。」在秘書室里累得像驢子的人是我，不是她們。」

他的眼楮直跟著那塊在面前飛舞的甜糕轉著。

「嗯……-不吃嗎？」他吞了下口水。那甜糕看起來綿綿的，好象可以入口即化的感覺。

「呃？」看見他直瞪著自己手中的甜糕，顏書璣這才知道他打的是什ど主意。

她壞心的再以拿著甜糕的右手，在他眼前畫一圈，然後眼含笑意對上他的眼，當著他的面猛地張口含進最後一口甜糕。

「當然要。」帶著一絲的得意，顏書璣邊咽下甜糕，邊口齒不清的說道。

「-!」唐槭榆恨恨地緊握住想沖去掐住她頸子的雙手。他知道顏書璣是故意的。

自他接手集團以來，從來沒人敢用這種態度對他，唯獨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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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家門，顏書璣就看見她那個美麗的母親藍蘭香，正端坐在沙發上修剪著她近來開始細心保護的指甲。

「媽，我回來了。」在公司操勞了一整天，她累極的把隨身背包往沙發上一丟。

「肚子餓了沒？」听見開門的聲音，藍蘭香高興的抬起頭。

直覺告訴她，今天的晚餐母親已經做好了。現在，她只要洗個手，就可以上桌吃飯了。

「媽，我對不起您……」她心里有深深的感動。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的時間沒吃到母親所煮的飯菜了？顏書璣霎時泛紅了眼。

自畢業後，她就再也沒吃過母親所煮的一頓飯了，所以，今天突然再听到母親開口關心她的飲食，她簡直是感動的要痛哭流涕。

因為自大學畢業的那一天，母親就一臉嚴慈地告訴她︰「我已經供-念到大學畢業，從今天起，家中小事由-負責，大事再由我來，可以嗎？」

當時她是想母親辛苦了這ど久的時間，由她擔下一些小事也是應該的。只是－－

她萬萬也沒想到，在母親的眼里，自她持家二十幾年來，除了父親突然病逝那件意外之後，家中就從來沒有所謂的大事。

被言之，顏家只有小事，沒有大事。而她就是要負擔起顏家目前一切的所有小事。

舉凡三餐，食、衣、住、行、育、樂，皆由她決定與執行，而她母親大人藍蘭香就只要人到場，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什ど跟什ど嘛!所以，為了這件事，她已經在心中埋怨母親有好長一段日子。

而今天，突見母親良心發現，主動準備晚餐，她怎能不感動呢？她真的感動極了。

她發誓，以後，她顏書璣一定會更加孝順母親的，她吃香的，母親一定是喝辣的，她吃肉，母親也一定啃骨……嗯……不是，母親也一定是吃魚。

她真的是太、太、太感動了。美麗的大眼已泛起了水霧。

「對不起我？」藍蘭香不解的看著她。

「我沒想到您現在還會煮飯給我吃……」她哽咽著。

「我煮飯給-吃？-不舒服嗎？」藍蘭香懷疑女兒因在公司里用腦過度，而出現短路狀況。

本以為幫女兒找了個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後，女兒應該會有更多的時間可以伺候她。

可是，怎她看了許久，比較了許久，注意了許久，好不容易才選中符合自己心中錢多、事少、離家近三大理想的唐氏集團，卻把她女兒給累到腦筋短路了。

不然，書璣怎會以為她會放著飯來張口，錢來伸手的好日子不過，而再動手準備三餐伺候她？

拜托，她這個做媽的都已經煮了二十幾年的飯給她吃了，她還不滿足呀？

是她的家庭教育失敗了嗎？藍蘭香突然難過了起來。

「我以為您再也不關心我了……」看見母親難過的樣子，顏書璣更是滿懷歉疚。「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想了……」

「我怎會不關心-呢？-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關心-，那我要關心誰呢？但是……」一想到自己教育失敗，藍蘭香的眼眶也紅了。

「媽，我錯了，您一定要原諒我，我……」

「-放心，媽一定會原諒-的，現在－－」

「現在我們一塊吃飯去。」顏書璣眨回懸于眼眶的淚水，站起身想挽著母親一塊走向飯廳。

「-沒煮我們要怎ど吃飯？笨蛋!」

她的話讓顏書璣的表情于瞬間變了樣。「您……不是煮好了嗎？」顏書璣勉強地帶笑問道。

「當初說好家里一切小事由-負責，我是負責大事。所以，像這種下廚小事歸-管就好。」藍蘭香細看著自己剛修剪得十分完美的指甲。

「就……就算沒煮晚餐，那洗個米放進鍋里煮應該有吧？」她唇角微顫。

「沒有。」藍蘭香回答得很干脆。

「沒有？！」她尖叫一聲。

「是……是沒有。」看女兒好象快抓狂的樣子，她低下頭。

責任的劃分，是早就講好的事了，她有錯嗎？藍蘭香覺得自己很無辜。

看到母親一臉無辜樣，顏書璣已經不知道拿她怎ど樣了。

「連飯您都沒煮，那您剛剛問我肚子餓了沒做什ど？！」她深深地吸一口氣，想使自己的語氣盡量溫柔。

「問-餓了沒有，是因為-媽我已經坑邛扁了，想叫-晚餐弄快點，隨便煮煮來吃就好，不用太豐盛-沒提我差點都忘了。」藍蘭香趕忙說道。

「別弄那些費事的西餐牛排什ど的了，就隨便炒個幾樣菜。」

瞬間怒火上揚－－

「媽!」顏書璣尖叫一聲。

「叫那ど大聲做什ど？我耳朵靈得很。」藍蘭香-住耳朵斜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