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第七章
天亮再去看一次。
昨晚不是夢。
祖父的骨灰鑽石真的不見了!
听說,大股東下了命令,暫時封閉頂樓之上的天台。大股東的說法是,既要紀念創辦人,好歹弄得華麗大氣點,原本的樣子太寒磣,他將斥資重建美輪美奐「創辦人紀念台」!
靶謝皇夏生鎮鎖消息,至少不會傳到女乃女乃耳里去。
可是,好幾天了,莫非那晚是她在作夢——她根本不能指望一個公子幫她找回「爺爺」——皇夏生說要幫她找鑽石,但除了封閉頂樓,他根本沒動作。他至少八天不見人影,她听說他回皇家了。
筆夏生,我夏可虹才不在乎你愛鴉片,還是愛什麼,你帶著你的虛情假意下地獄去!
堂兄、堂姊、宇星洋不在身邊,真的只能靠自己完成這事,夏可虹自力找鑽石。每天開車繞行無國界大街小巷,進一些黑店鬼店秘密查探。都說無國界沒規沒炬,有些水手缺錢干起賊,偷什麼賣什麼。她以為她能在其中一家店找到「爺爺」,卻是一無所獲。她的心越來越亂,像貓在屋頂踩破瓦叫春,老鼠狂竄天花板。「汪、汪!」後座的兩只大狗叫了起來。
夏可虹回神,抬眸看後視鏡。「怎麼了?Summer、Rainbow——」不知何時起,這兩只狗一直黏著她,幾乎她到哪兒,Summer、Rainbow就在哪兒。
「汪汪汪汪汪——」連續吠叫,听來是興奮。
車身在震動。兩只大狗跳著,湊到同一邊窗,似乎看見了什麼想追逐的對象.夏可虹美眸流轉望向窗外。
無羽鳥雕像!
她失了頭緒,漫無目的,竟駛到了「○邊境」。她從來沒進過這區域,本該回轉離開,卻在兩只狗兒歡樂的叫聲中,瞧見那輛招搖轎車——橘金色的!
狽兒是色盲,听說你穿得太花,它們會覺得你髒髒的,不想靠近你。
筆夏生,你真行、真有魅力,生人死人六畜都愛你!
夏可虹唰地轉方向盤,追那招搖餅市的車。
Beetle開進「水門街」,《皇帝》華麗激昂地震天響,空中薔薇連枝連葉飄成一片春天。夏可虹看見了、听見了。皇夏生怎麼說?這兒是男人的天堂,人人叫他皇帝!
「Emperor,不進店里坐坐嗎?」縴指夾著長卷煙,一手拿著信封袋,「鎖」的美麗老板身穿低胸亮紅長禮服,像個拍香煙廣告的模特兒,豐姿佳冶站在花壇階梯邊。
筆夏生倚著車門,瀟灑一笑。「不了,本大爺只是來道個謝,你辛苦了……」寒風飄雪中,他仍是一件VERSACE襯衫、鮮黃長褲——
他不怕冷,笑容如日,普照眾人,熱得很、燒得很!
「我才要謝謝你呢,Emperor——」柔媚嗓音帶點撒嬌的挖苦。「你安排那個帥哥律師與我同行,一路冷著臉,真是嚇壞我了呢……」
筆夏生挑眉,長指點點額鬢。「這樣啊?真不應該……好吧,本大爺叫他今晚過來向你賠罪——」
「真的嗎?」驚喜揪心。「那我可要好好安排安排!老實說,我還滿期待見他的。只要他來,我一定親自服侍……」
筆夏生朗笑出聲。「萬事拜托了。我那個乖佷孫啊,太專情太純情……生活都搞乏味了。你就好好開導他——」
「皇夏生。」一個叫聲,冰冷地傳揚,可比荊棘海低溫寒霧,把空氣里的《皇帝》都凍結了。
筆夏生緩慢地轉身,就在他的橘金色Bentley尾巴一輛女敕綠Beetle還真是無聲息飛來棲,橫切後方停車格。
兩只大狗一見他的臉,半身鑽出車窗外,前肢啪啪拍打橘金色Bentley行李廂蓋,活潑開心過了頭。
筆夏生扯唇笑,伸展雙臂。「寶貝,你怎麼會來這兒?」是有點意外的,但他就是能一臉從容、無事般地緩步徐行,走向站在車外、比冰雕女神凜然一百倍的夏可虹。
「你在這里干什麼?」這還用說嗎?夏可虹自問自惱。這兒是男人天堂,他在這兒當「皇帝」!夏可虹恨透了自己竟然相信一個無賴公子的承諾。「你說要幫我找回爺爺的骨灰鑽石,現在呢?」清冷的嗓音,就是要一個答案。
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她——跑來「○邊境」,教她抓個正著!
筆夏生伸手撥理垂額的一綹曲發,大掌擋住了眼,兩秒間,他沉了沈,放下手後,笑容已重躍俊臉,嗓調猶豫、無奈帶討饒地說︰「老實說,親愛的,這事真的有點困難……」
夏可虹美眸不眨,耳朵也听不到狗兒叫聲、車聲、行人酒客尋芳客的聲音,她只听他怎麼說。
「寶貝,你也知道的,無國界這個地方沒規沒矩、沒政府,丟了東西很難找回,就算找到,可能轉了好幾手被掉換過,我們如何判斷真偽夏老……」
所以,他根本無心幫她?夏可虹微偏臉龐,眸光顫動,緊盯他如常的輕佻笑臉。
細雪已在她發上薄鋪一層,他伸手模她的發,長指順滑穿行那縷縷黑絲。「別擔心嘛,寶貝——我已經通知我堂姊夫,將他寶石礦場里一顆足球大的頂級原礦轉售予我。我一定會請一流專家,打磨一顆又大又豪華、真正以夏老為名的紀念鑽,瓖嵌回‘等待太陽’天台……」
他倒是想了十全完滿的月復案,可惜她不想再听。夏可虹別開臉,轉身,雙眼泛紅了,她坐進女敕綠色Beetle駕駛座,用力關門,快速倒退,回轉,載著兩只汪汪叫的大狗,淚眼潰堤地離開「鎖」。
「她就是Emperor的皇後啊……」紅唇優雅吹吐一線白煙,「鎖」的美麗老板徐徐走到皇夏生身邊。「你干麼騙她呢?Emperor——」
筆夏生看著那漸漸消失在「水門街」川流車陣里的小車,唇角彎提,道︰「我這是寵愛,希望她得到驚喜。」
美麗老板一笑。「Emperor這麼會制造情趣,怎麼沒好好教教那個帥哥律師——」
「今晚,由你教他吧。」皇夏生說了句,旋身邁步。
路燈燈柱上,揚聲器播放的《皇帝》,激昂轉甜美柔順,就要奏入最後樂章。
他上車,發動華麗的橘金Bentley,開出「○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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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到「等待太陽」,夏可虹直接上二十四樓。飄雪的午後,頂樓之上封閉中。
她雙眼蒙蒙濕潤,無法控制淚流。她沒這麼愛哭的,甚至從來不哭,失去祖父,她一滴淚也沒掉,為何遇上那無賴公子,她掉這麼多淚?
那可惡的家伙破壞她太多——她是禮儀專家的孫女,卻當眾打人、和他在餐宴房扔刀扔叉摔杯丟食物……
他破壞她太多!她快要不是自己了,他明明調戲她,她還回應他的吻,讓他月兌她的睡袍、她的身體。
他是個騙子,她居然相信過他!
夏可虹既傷心又不甘心,跑著上階梯,她才不管天台被大股東下令封閉,她是個大老板,時時刻刻要進入,誰能阻擋!
無阻礙地上了天台,她走往中央的大理石短柱。一塊布揚起,她嚇了一跳,眼簾閃映璀璨光芒。
晶亮的,金剛光澤,淺淺太陽色,像黃鑽。他們說,爺爺不愧是「等待太陽」大老板,骨灰壓制的鑽石,仿彿真含了陽光元素。
夏可虹不敢相信地望著大理石短柱上面圓心。「爺爺……」輕喃出聲,柔荑伸長。
「別太用力模喔……」男人低沉的嗓音夾帶溫柔呵寵。
夏可虹頓住,慢慢地回頭。戴牛仔帽、打扮率性隨意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來,他抬高右手接拿凌空緩降的絲絨布.
「我設計了一點機關,太用力踫的話,‘等待太陽’會陷入黑暗,所有出入口會關閉……」說故事般,嗓音悠悠傳遞。「听說外公走得很歡樂,是去參加嘉年華,狂歡熱舞,跳累了,躺在一堆森巴女郎簇擁的花車上永眠的……很適合他的死法嘛——」
「表哥……」夏可虹不太確定,眼前帽檐蓋了半張臉的男人,是否是多年不見的表哥景霞躍?「表哥……你是表哥嗎?」嗓音有點兒啞。
「皇夏生那家伙又惹你掉淚了……真可惡啊,我手中有個遙控器,你要不要我按了,教他和他那部俗氣的Bentley爆成一團火球?」景霞躍站定在表妹面前,長指頂高帽檐,單眼專注表妹柔美淚濕的小臉。「你說句話吧,我親愛的小表妹——」他亮出左掌中的金色遙控器。
夏可虹搖著頭,發不出聲音來。
「雖然他找回外公的骨灰鑽石,不過,他欺負你,就該死。」景霞躍繼續說著。「我要他爆到沒骨灰做鑽石要華麗——」長指按住遙控器圓鈕。
「表哥不要!」夏可虹大叫,縱身一撲。
《皇帝》旋律瞬間傳出。一束陽光劃開雲隙,穿進了透明采光頂。雪停了。
景霞躍以投降的姿勢躺在地上。幸好鋪了柔軟的人工草皮,頭也沒撞著花圃岩磚。他低低笑了。「可虹,你長大了,真的變得有點兒重……表哥再也承受不住你像小時候那樣的精靈飛撲了。」
夏可虹從男人身上撐起,看著他掌心那個悠悠傳遞《皇帝》旋律的金色遙控器。她的神情恍惚,紅唇微啟,時而輕顫,欲言又止。
景霞躍坐起身,小心扶開表妹顫抖的身軀。「你怕他死掉。好吧,表哥饒他一條狗命。」他把金色遙控器放進她柔女敕的掌心中——那其實不是什麼定時炸彈遙控器,而是個電子音樂盒。「外公也喜歡這曲子,不過,這是給那家伙的謝禮。」拉著她站起身,他拿著絲絨布輕拭她的臉龐。
「表哥……」她抓住他的手,抬眸看他。他沒怎麼變,還是喜歡把左眼蒙起來。「表哥——」
「噓……什麼都別說,不要告訴外婆,我躲在這兒。」他說著小時候逃避接受各式禮儀訓練時,常說的話。「記得跟大股東說聲謝謝,他重金請世界級的精密機械師設計防盜系統——讓本人賺了一筆。」他旋足走向樓梯口。
兩只拉布拉多大狗該乖的時候,絕對可以很乖——靜靜伏在出入口打盹,沒頑皮吵鬧。「可虹——大老板,記得去向大股東道聲謝。這兩只狗,今晚放我那邊。」語畢,吹了哨,帶走Summer、Rainb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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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可虹把「皇帝」緊握在掌心中,回二十三樓。這次,她走近路,很快到了2319。
門開著,皇宇穹在長廊指引兩名旅店服務員搬移一幅巨大圖畫。
她看過那幅圖——不會錯的——即便距離有點遠,那穿透圖中的輕劍閃著光,勾起她的回憶。
丙然如她當初所預料——那把輕劍戳穿了荊棘海孤島的中心!
夏可虹低垂臉龐,看著自己腳上珍珠色的Juliet暖靴。這鞋怕濕,只能在室內穿——寒天旅行,在船艙、車廂穿——但她不管這限制,出門就穿,穿到結冰的湖面上跳舞,不怕踩中凌眼,掉入湖中弄濕鞋。她想起那個穿皮褲、德州靴站在冰湖上的男人也一樣。
「找夏生叔公嗎?」皇宇穹注意到慢慢接近的人影是夏可虹。她停在2319門邊三公尺處有八秒了。他抬手,看看腕表,對搬動圖畫的旅店服務員說放在玄關就行,接著給小費,請兩名服務員收工下樓。
兩名服務員走後,他站在門邊,看著夏可虹,說︰「夏生叔公今天回來了。你請進——」
夏可虹閃了閃神,頷首,進入2319。玄關的暖氣如南國晚春徐風,拂得她美顏暈紅。她向皇宇穹說謝謝。
筆宇穹關上門,謙和有禮地帶領她。「夏小姐,這邊請——」
「你比他小了兩個輩分是嗎?」夏可虹看著暫靠玄關牆壁的掛圖。這次,她總算可以大方踫觸輕劍,沒有背後長眼楮似的管家先生干擾她。「我可以叫你宇穹嗎?」她模著劍柄,握住它。
「夏小姐請自便。」此人極有可能在不久之後成為長輩,她高興怎麼叫他都好。
「宇穹,」才想著,她馬上叫他的名,輕聲低語地道︰「皇夏生是不是很沒有長輩風範?你知道嗎——他騙我,把我耍得團團轉……你說,當長輩的人怎能這麼幼稚呢?他會不會是欠人管教……」
筆宇穹踅回門邊,眄睇她站在圖前、握住劍柄的背影,說︰「夏生叔公的確很愛胡鬧。他為了打探一顆失竊鑽石的下落,留連‘○邊境’好些天,說‘○邊境’是男人喝酒交換小道消息的地方。我認為這根本是他愛玩的借口,打探失竊鑽石只是順道。他就是這樣愛胡鬧,借口亂玩,所以出了差錯,被酒醉發狂的水手用酒瓶碎片刺傷——」
夏可虹猛然轉身,美眸閃顫。皇宇穹頓住語氣兩秒。她沒吭聲。他繼續往下說︰「是輕傷。他不要不緊沒處理,結果細菌感染發高燒,在無國界醫學部待到今天——他丟了一堆殘局讓我去收拾。我覺得,他也許真欠一個女王管教他。」他盯著夏可虹。
久久,夏可虹垂下臉龐,回過身,柔荑重新握住輕劍劍柄。「他會在哪里呢?」她呢喃,將劍從圖中抽出,劍身與玻璃摩擦的聲音很可怕。
筆宇穹回答︰「夏生叔公應該在房里——」
「那麼,宇穹,你去忙吧,我自己找他。」她回眸,朝他一笑。
這笑,有點親切,是長期生長于旅店服務業環境中的影響,抑或已有個長輩樣?
筆宇穹淡淡撇唇,點一下頭,出門去。
2319里沒有其他人聲,很安靜。夏可虹帶劍,往里走。客廳無人,壁爐火燃得狂烈,好多新家具,與她年少時進來的2319房不一樣,這兒像新房。那晚,他抱她進來,她太傷心,沒注意這些;今天,終于看清這是新一房——當然是新房啊!他才遷居于此沒多久,她突然想問他要住多久?會不會像旅人異鄉客住沒幾天,就離開?她一定要告訴他,2319是皇家專屬,他可以把「等待太陽」當作一個家——絕對不可以用劍把它戳穿。她有點明白,有點明白那個講話顛三倒四的男人……是怎樣欠管教了。
夏可虹一手拿劍,一手捏緊掌心的金色電子音樂盒。
《皇帝》響了,空氣里散溢著白蘭地紅糖烤香蕉的味道。她循著那誘人的香甜氣味,走到最大的那間房門口。
外門沒鎖,她用劍頂開門,幾乎是悄然無聲,走過起居室,這會兒,不用開門。滑門拉得大開,她站在門邊,就看得到那名背對門口,臨大落地窗而坐的男人。他賞景賞得很專心,窗外積雪的大露台空中花園,有他親手種下的雪地薔薇。花,艷燦燦地,早開了。
「皇夏生。」夏可虹叫道,掌心里的《皇帝》還在響著,修長雙腿朝房里跨進一步,稍停半秒,才邁出高雅的步伐,靠近窗邊的男子。「皇夏生——」她再喚一次。
他動了,從法式躺椅里站起,轉身,手上的白蘭地紅糖烤香蕉,連盤帶叉齊墜地毯,啵啪地悶響。
「寶貝!你來了!」皇夏生一副驚訝——
太過驚訝,就顯假,何況她手里的《皇帝》響當當,他房門一道沒鎖,一道大開,分明招她來。他哪會不知,他早就知道她來了!
「皇夏生,你為什麼騙我?」她用劍指著他。
他舉手投降。「寶貝,你別激動,那劍是真的,會受傷的……」繞過躺椅,他迎向她。
「你不要動!」她喊道,揮了一下劍,吊燈的柔和光帶子扭閃竄流。
「好、好,我不要動。」皇夏生順她的意。他受傷不要緊,他是怕她不小心揮傷她自己。
他靜靜站著等她接近,就在只有一臂之遙時,她腳下停定了,美眸看著他的眼楮,說︰「你為什麼要騙我?你喜歡看我像瘋婆子一樣哭得亂七八糟嗎?」
「寶貝,你不是瘋婆子。」他伸手,用兩指小心捏著劍身,移偏一點。
「不要動!」她反射地轉動劍柄。
他嘶了一聲,放開手。她心頭抽痛一下,看見他指月復滲出血。她撇開眼,只看他的臉,他也看著她,不在意自己流血的指。
她說︰「皇夏生,我是不是你的女王?
筆夏生神情閃了閃。「寶貝,你是。」
他沒說「你是我的女王」,但令她吃驚的是,他接著單膝下跪,雙掌托起她緊握金色電子音樂盒的手,對著她白皙的手背印下吻——在她的面前,他可以不是「皇帝」。
夏可虹美眸漾動水光,輕輕地用劍點觸他雙肩。她松手了,讓響著《皇帝》的金色電子音樂盒落在他掌中、讓劍輕躺在地毯上。
筆夏生站起身,將金色電子音樂盒收進衣前袋,摟住她的腰,凝視她嬌艷的臉龐。他們互看著,視線交纏,像夢一樣。她眼眶紅紅的,他親吻她。她閉起眼,低語︰「你剛剛在吃什麼?」
「白蘭地紅糖烤香蕉,你要吃嗎?我的寶貝……」唇移至她小嘴,深吻著。
她嗓音柔迷地逸出。「我們先跳舞。」柔荑摟住他的腰桿。
動作、姿勢都不對,沒有他們那次在2325餐宴房內外跳得標準。但現在,他們僅想這樣跳——緊緊交抱,讓彼此融進對方體內般地共舞。
轉兩圈就夠了,這是最完整、完美的一支舞。他將她抱起,她攬著他的脖子,芙頰貼在他頸側,感受他頸動脈債起、激烈地跳動。她吻他的耳,吹吐芬芳氣息。「表哥要我謝謝你——」
他轉頭餃接她的紅唇,纏吻不放。這個時刻,他要當回「皇帝」,不要他的女人提別的男人,即使她的兄長手足也一樣。
筆夏生抱著夏可虹,走到床邊。那四柱大床也是新的,比她房里的還要大,床架挑高許多,精雕細琢瓖嵌水晶,本身就是宮殿。他們是宮殿里的皇帝與女王,互相較勁般地月兌彼此的衣物。
他把她壓倒時,她笑著說等一下。
一張俊臉皺凝起眉頭來,他怎有辦法等——今天,她沒有被灌伏特加、沒有雙重打擊、沒有傷心,她接受了他給的驚喜,走進了他的房——這是最合適而完美的一刻,他怎有辦法等?
他伸手踫她泛潮的腿間,她隨即夾緊,美眸嬌嗔地瞅他。「我說等一下——」
「為什麼?寶貝,我愛你!」他好快就這麼說了。「我愛你啊,寶貝……」
她心猛一跳,然後,怦怦、怦怦地撞擊著胸口,她雙手壓疊,看著懸俯的男人俊臉。他是不是有點急色?但他此刻神情認真——她從未看過的認真——沒有平日的輕浮。她放開一只手,揚舉,模他完美的輪廊。
他勾唇一笑,掌覆上她小手,偏首細吻她的掌心。「寶貝,我很愛你呢——」
她哼地抽回手。「你是公子,什麼都能說。」才覺得他認真,他又輕佻了。
筆夏生降下昂藏健實的軀干,長腿夾著她緊閉的美腿,說︰「我又不是皇宇穹,你怎麼老是叫我公子?」
「宇穹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為什麼會是公子?」她拍他的臉頰。
他埋在她玉女敕細致的頸側吮吻,一面搖著頭,嘖嘖出聲。「看人不能看外表,寶貝——文質彬彬的人,本性可能是變態……」
「你——」夏可虹想反駁。皇夏生吻回她的唇,堵住了她不饒人的小嘴。別說了吧,寶貝,我愛你啊……
他的舌頭探入她唇里,勾卷她的粉舌,深深吻又慢慢轉淺,退出她甜美小嘴,在美麗的臉龐灑下無數細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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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結束了吧——」
「什麼結束!才剛開始而已!」
「我打擾到你了嗎?」
「廢話!你這個不識相的家伙,我不是幫你安排了‘○邊境’的精采節目,怎麼這麼早回來?零用錢不夠用是吧,來來來……叔公這里有,拿去拿去……小阿子出去外面痛快玩——」
「在那場擺市拍賣會,我還標得兩樣東西。」不拐彎抹角,拿出口袋里的一只絨盒,放至桌中央,打開。
燈光輝映兩枚寶石戒指,一道鋒芒閃過皇夏生眼簾。他突然靜默了,好一會兒,抬眸對住落坐單人沙發的皇宇穹。
「就算不用看戒環內側的皇氏家徽,你應該也認得出這是荷庭和冬耐叔公的吧——」
「皇荷庭那個不肖子,賣自己的就算了,居然沒把他父母的東西放進陵墓陪葬,還拿去賣,存心破壞皇家祖規!」這家伙說起這種話——尤其最後一句——特別可笑。
筆宇穹乜斜眼,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說︰「我上次告訴過你了,若蘇轉述荷庭說他們兄妹再也不姓皇,姓歐陽——」
「是嗎,所以他真搞青少年叛逆逃家那一套,帶著我的乖佷女若蘇去浪跡天涯?」皇夏生說得一副義憤填膺,從雙人沙發站了起來。「好,很好,他有骨氣!就不要讓我的乖佷女吃一點苦,否則本大爺一定把他找出來打一頓!」
「我們還不確定荷庭是否真離開皇家了。」皇宇穹沉吟地發出嗓音。「我這幾天回皇家看看——」
「隨便。」皇夏生丟了句話,旋足回臥房。
筆宇穹收了桌上的絨盒,揀好夏生叔公剛剛大方放送的「零用錢」,趄身走出起居室。這旅店有二十四小時個人影城,他決定去挑一部StanleyKubrick導的片子,看到天亮。嗯,好吧,就看「發條橘子」!
筆夏生無聲無息進臥房,走到床尾,解褲頭鈕扣。
床幔里探出一雙白皙、紛紅指甲如櫻花瓣的縴縴玉手。皇夏生停下動作,大掌抓住那小手,接著,一張嬌艷又純真的絕倫臉龐探了出來,他立即吻上她的紅唇,一面吻一面跪上床尾凳,爬著上床,沒入床幔後方,剪影搖擺。
他們擁吻,躺在床的正中央。久久,快喘不過氣,才分開。她枕著他赤果的胸膛,小手模著他手臂上的傷痕。她沒問他受傷感染發燒的事。他喜歡擺龍門陣說故事,有些事,听宇穹說,會比听他說準確。
「我吵醒你了嗎?寶貝。」他吻她的發,大掌在她背上往下模她的臀。
夏可虹拍拍他不規矩的手,說︰「你見誰?穿得這麼沒規矩……」
筆夏生扯了扯長褲,踢掉它,將她的一條長腿,拉跨在自己腰上。
她知道他見皇宇穹,她稍稍听到他們的談話。
「你很疼她嗎?」她問。「那個叫若蘇的佷女……」
「我最疼你,寶貝。」皇夏生輕快回道,微側身軀,試探地挺動。
夏可虹往下抓他,用她白皙、紛紅指甲如櫻花瓣的小手握住他的昂揚。
筆夏生仰頸喘了口氣,喉結上下蠕動。「寶貝……」
「你已經對我宣過誓了,我是你的女王——」
筆夏生吻住她的嗓音,一會兒,乖乖回道︰「若蘇是我們的佷女,她有個渾蛋哥哥搞離家出走,我擔心她在外面吃苦,她才十三歲而已……」
「才十三歲啊,真的很令人擔心……」她皺凝秀眉,抬起臉龐看他。「如果她遇上像你這樣的無賴痞子流氓……怎麼辦?」
筆夏生愣一下,挑眉,翻身,將她壓住,順應她的說法,演出無賴痞子流氓,把臉埋在她香氣芬馥的胸前,亂吻一陣,再抬頭對她露齒一笑。夏可虹靜瞅他的笑瞼,眨眼剎那,伸手「啪啪」打了他左右臉頰,然後格格笑了起來。
她打得很響亮,但他不痛,大掌摩摩臉頰,他說︰「你幫若蘇想到辦法了,寶貝……」眉眼帶笑,滿滿是對這個女王的寵溺。
夏可虹攬住筆夏生的脖子,吻他的唇。「你不可以對我撒謊,什麼事都要讓我知道,你保證——」
「我保證。」皇夏生說。猛然起身,往後退。
夏可虹美顏一愣,跟著爬起。他下床,取了輕劍回她身邊。她瞧著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神情凝肅,很正經——沒了花襯衫、怪顏色褲子,他的認真就顯出來了。他真是怪男人。大多數男人月兌外殼不正經,他相反。
「寶貝,這是給你的。」他扳開輕劍護手盤,取出一只戒指,戴進她左手無名指。
她的心又怦怦怦地狂跳了,美眸緊盯指上多出來的戒指——這莫非是皇逵爵爺爺說的,劍里的「心」!
「寶貝,我很愛你喔。」皇夏生把劍丟下床,手臂環著她的嬌軀。「這是鑽石呢——你最好的朋友……」他笑著,哼起他們初遇冰湖上時,她唱的歌。
她微微顫抖。這樣是不是太快了?
「皇夏生,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好好談戀愛……」已經上床了,她才莫名其妙說這話。
「寶貝,我們一直在談戀愛啊,從第一次見面開始——」
「我們有嗎?」她回頭看他。
筆夏生吻她的紅唇。「有啊,寶貝,你打我、罵我……都做過了,怎麼不是?人們不是常說打是情罵是愛,我們當然在談情說愛。」這個說法很無賴。
夏可虹眼神嗔怪地瞅他,唇畔漾開一抹笑。「你貧嘴,一般人才不會這樣談戀愛。」
「寶貝,我們不是一般人,是皇帝和皇後——」
「我是女王。」她打斷他,重復︰「我是你的——」
嘴疊上她鮮潤的紅唇,皇夏生沒讓夏可虹說完——
是啊,她當然是他的,絕對是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