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里的春天 第六章

百靈從來沒想過要有一個盛大的生日慶祝會，她認為老天爺已經送給她最棒的生日禮物——伊芃。她很滿足了，只要跟她心愛的伊芃大神相偎相依，手牽著手度過每一個晨昏。

但女王卻不是那麼想。百靈的成年禮——十六歲的生日，她並沒有好好籌劃，所以她打算給女兒一個彌補，同時也是為了歡迎新任大神的來臨。

伊芃是在來到魔法王國的第八天，被邀請到女王的寢宮。床上那位蒼白瘦弱的中年婦人，雖然飽經病魔的摧殘，但從她塌陷的輪廓中，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美貌。她和百柔公主十分酷似，但眼中的那抹柔和清亮，卻像極了百靈的天真。

在和女王做過短暫會面後，伊芃在百靈的陪伴下，到御花園中賞花。他不住開口詢問偎在身邊的純真少女，「百靈，女王好像病得很重。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魔法王國里有具治病法力的御醫，而且你和阿昆也都會醫術溉然如此，為什麼女王的病憊是這麼沉重？難道她的病情已經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嗎？」

「沒錯。」百靈含著淚點頭，「御醫說身體上的創痛容易醫治，但心靈上的創傷卻難以治療。自從父親過世後，若不是我們三姐妹年紀還小，她放心不下，早就……」說到這里，她伏在伊芃懷中抽抽噎噎的低泣起來。

「百靈，別難過了。」伊芃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讓百靈傷心的話題。他從未想過一個人的愛可以這麼深，深到愛人死去後，也失去活下去的力量。這種在文學作品中才有的痴情男女，伊芃在現實生活中從未遇見過，沒想到會在另一個世界中親眼目睹。

「有些事傷心也沒用，你要振作起來。」他笨拙的安慰懷里淚漣漣的女孩，輕嘆了口氣，俯下唇吮吻她滿是淚珠的臉頰。「別難過了，百靈。再過幾天就是你十七歲的生日．你要高興點才是。若是讓女王知道你這麼傷心，她心里會不好受的。」

「我知道了……」百靈吸了吸鼻子，害羞的低下臉來。每當伊芃親她的臉頰時，她的心總是跳得特別快、特別亂，手足無措、臉河邡赤，甚至羞澀的跑開。

「百靈……」伊芃又嘆了口氣，把她摟得更緊。「我好喜歡你，你知道嗎？自從我十六歲那年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後，我就再也沒有過像現在這種既心痛。又心亂的情緒。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才不會傷害到你，我想要愛你，又怕你傷心。我的心好亂，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百靈雙頰酡紅的埋在他懷里。「那個……那個你喜歡過的女孩子呢？」她略帶酸意。好奇的問。

「哪個女孩子？」他故意逗她。

「就是……那個你十六歲時喜歡的女孩子。」她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伊芃為她藍眸里跳躍的一小簇火花感到有趣。

「嗅，那個啊——」他笑開臉，前塵往事重回腦中，綠眸里閃動著一抹自嘲。現在的他已經能以另一種心情來看待那段年輕歲月了。

百靈沒有打斷他的思緒，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那個女孩……我後來才發現居然是我的表姨，她只大我四歲，是家母的遠房表妹。她一直不知道我曾經偷偷喜歡過她，我想，這是讓我比較不尷尬的一點。後來她成為我小堂叔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堂嬸。」

「她一直不知道你喜歡過她？」

「嗯。」伊芃點頭。

「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百靈漂亮的秀眉幾乎要打成千結了，神情十分緊張。

「你說呢？」伊芃聳聳肩，拿起她的小手放到唇邊輕吻，研究著她小臉上有趣的表情。

「我……我說你不喜歡她了！」她大聲的說，像是要說服自己般。

「你為什麼這麼說？」伊芃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可惡表情。

「因為……因為……」她的粉臉漲得通紅，藍眸里滿是焦躁不安。「因為你喜歡我嘛？」她終于鼓起勇氣喊出來，小嘴委屈的嘟了起來。

「百靈……」伊芃大笑的拉她人懷，在她因訝矣邙微張的小嘴上用力一吻，那甜蜜、輕柔的觸感，帶起一道道的熱流注入她的心房，隨即滿漲著一種叫喜悅的情緒。．百靈眨著靈動的美眸凝睇他，眼底有藍色的水光在蕩漾著。她看見伊芃漸漸變得熾熱的眼，從春天的女敕綠變為夏天的濃綠；還有他眼里兩簇跳動的火焰，燃燒了四周的空氣，令她感到灼熱、難以呼吸。

她的心在胸房急促鼓動，胸部脹痛著，下月復部有股熱流沖擊著要跑出來。百靈被這些感覺嚇壞了，又看到伊芃逐漸逼近的英俊臉龐，便想也不想的伸出手在他臉上亂揉。

「你在做什麼？」伊芃錯愕的喊道。

「你……你好壞，人家好羞喔。」說完，她便紅著臉從他身邊跑開，留下伊芃楞住當場。

半晌，伊芃才恢復平靜，然後頰上的肌肉抖了抖，像抽筋似的，隨著胸中聚積的笑意沖破喉嚨，終于張大嘴狂笑出聲。

「哈哈哈……」老天，他會被那個小妮子的舉動笑死！他笑得捧月復彎腰，甚至想在地上打滾。

他又忘記百靈能洞悉他的思緒，他心里所有的邪惡念頭，鐵定讓那個小丫頭嚇死了。想到她跑得那麼快的背影，伊芃又想笑了。

懊不容易止住笑，伊芃坐在花園的石椅上沉思。如果再這樣下去，他鐵定會因為欲求不滿而早死。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對百靈彬彬有札，然而心里要想她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再加上百艷、百柔兩位公主視他如蛇蠍的閃避他，再也沒興趣前來勾引他，讓他男性的無法發泄，只親親百靈的臉頰，對他而言顯然是不夠的。

伊芃不由得嘆了口氣，腦海里回想著來到魔法王國後的遭遇。不可否認，他是得到很多敬慕、畏懼的眼光，卻交不到幾個朋友。

史尼和蕾娜把他當成神明般伺候，而杰英將軍對他則是充滿敵意與戒備，大概只有嘉士把他當成朋友，教會他許多魔法王國的習俗和傳統。

其中被最強調的當然就是——跟大神結成伴侶的公主，才有資格繼承王位。

這句話像塊大石頭般壓在伊芃心上。他並不想娶個女王當老婆，他只想回家，可是，他放不下百靈。幾日來的相處，他已經習慣她天真的笑顏、溫柔的陪伴，他放不下她，但他也無法想像百靈當女王的樣子。

那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能夠統御百官，承擔治理一國的重擔嗎？

伊芃搖搖頭，抱著頭苦思。良久之後，仍然沒有答案。

張燈結彩喜洋洋，歡樂的氣氛從王宮內彌漫到王宮外，魔法王國的百姓都為百靈公主的生日慶祝會忙成一團。到處都是花團錦簇，人人臉上都是欣喜的笑容，只等著公主生日那天到來。

終于，魔法王國有著最圓、最明亮月色的那天到了，一早便展開熱烈的慶祝活動，到了夜晚慶祝活動更是達到最高潮，就連女王都撐起病體親自主持晚宴，接待從國境四方涌進王城的朝賀團體。

身為主角的百靈和伊芃，在女王退席休息後，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一身水藍色禮眼的百靈，笑容燦爛的依偎在高大英挺的伊芃身邊，宛如一對金童玉女般，令人稱羨不已。

看來喜事近了，參與慶生宴的賀客們無不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盡避百靈並不是三位公主中法力最高強的人，卻是最受人民愛戴的，再加上得到大神的青睞，只等正式婚禮舉行，百靈就穩坐魔法王國繼承人的寶座。

這就難怪百艷公主和百柔公主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了，即使是精彩的表演，也無法請兩位公主的眉頭稍微開朗；倒是百靈公主和伊芃被逗得哈哈大笑，全副精神都被詼諧幽默的表演給吸引住了。

接下來的眾神之舞，是宴會的壓軸好戲，是由全國最優秀的宮廷舞團擔綱表演。女舞者們穿著魔法王國的正式禮服，身披彩帶；而男舞者們則果著上身，展示他們雄健的肌肉，一隊手持彎刀，另一隊則握著長槍，給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威武印象。

這場眾神之舞由女舞者的彩帶舞揭開序幕，然後在煙霧彌漫中，男舞者以矯健的身手展開對打。震耳的呼喝聲，和槍刀相擊產生的火光，令伊芃回想起多年前看過的一場迸老民族祭典時所表演的祭神舞蹈。

他微笑的注視著舞者精湛的演出，他們身上的汗水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輝。另一陣煙霧從他們腳邊噴射出來，在霧茫茫的視線下，一柄長槍從霧中刺射而出，目標對準伊芃。

伊芃不慌不忙的抓住那把長槍，微一用力，將持槍者扯過來。這時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刀光又朝他揮來，伊芃放開手中的長槍，身體一側閃過這一擊，抱起挨他坐的百靈，將她送進表情驚愕的嘉士懷中。

緊追不舍的刺客，迫使伊芃回身應付，只見他赤手空拳的對付逼向他的刀光劍影。這時候霧氣已散，眾賓客發現情形不對，紛紛朝後退開，有些人甚至溜出大廳求救。

而在嘉士懷中的百靈，則心急如焚的注視著場中的變化。

伊芃仍然不慌不忙的應付著出手狠準的刺客。大廳內仕女們的尖叫聲、驚呼聲並沒有影響到他，反而令他更沉著的應戰。

他覷到敵人的一個空隙，手指點向對方的腕骨，奪下一柄刀，朝刺客一陣猛攻，頓時只听見哀鳴聲不絕于耳，以及刀槍掉在地面發出刺耳的鏗鏘聲。

不一會兒，整個情勢全在伊芃的控制之下。他手中持刀凝視著刺客，嘴邊的冷笑和眼中的冷酷無情的光芒，讓少數未受傷的刺客嚇得半死。至于躺在地上的傷者，早就抱傷申吟、以抖。

「伊芃！」隨著百靈的一聲嬌呼，現場的賓客們爆出熱烈的掌聲。

伊芃朝心愛的人兒微微一笑，看見她排開眾人，朝自己狂奔而來。

「伊芃！」百靈尖叫，臉色變得蒼白，藍眼瞳緊縮，奔向伊芃的腳步不敢稍停，狠狠的撞開他。

「怎麼……」伊芃不敢置信的瞪視百靈軟倒的身軀，紅色的鮮血噴出來，迅速染紅她的衣眼。頓時他體內洶涌的憤怒狂潮掩蓋住理智，他幾乎是本能的揮起手上的刀，砍向一劍刺進百靈後背的刺客。

周遭紛亂的尖叫、喧囂仿佛都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手里抱著百靈，瞪視著她漸漸失去血色的蒼白臉蛋，她無力垂下的睫毛遮住藍眸，金色的秀發散落在他手上，混合著鮮紅的血。

「百靈，百靈……」他不斷搖著她，試著想喚醒她，但她卻一點也不肯合作的閉著眼，呼吸越來越虛弱。

「百靈！」他悲喚一聲，痛苦襲上他的心，瞬間他的生命力仿佛都被抽離。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人拉離百靈的，也不曉得是何時昏厥的，等到他再度清醒時，一切記憶又痛苦的回到他破碎的心中。

伊芃醒來時，立刻瘋狂的找百靈，史尼好不容易才安撫他，告知百靈公主正在御醫的急救下，尚未清醒。

「她沒事的對不對？告訴我她會沒事的！」他捉住史尼的肩搖蔽，吼叫著要他給予保證。

「公主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史尼一邊流淚，一邊安慰他。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要去看她。」他急急忙忙的穿上靴子，往百靈所住的寢宮奔去，但蕾娜擋在門口不放他進去。

「蕾娜，請你讓我看看她……」

「不行的，伊芃大神。」蕾娜流著淚勸道︰「現在國師領著御醫們替公主治療，請你再等一會兒吧。」

「好，我等。」伊芃心急如焚的在房外來回踱步，好不容易看見嘉士出來，立刻捉住他的手問︰「百靈呢？她怎麼樣？」

「伊芃，你別急。」嘉士表情嚴肅的拍著他的肩。「百靈背中一刀，直刺進心房，情況非常危險，御醫們還在努力救治她……」

「不……」伊芃低喊一聲，綠眸無助的瞅著嘉士。「我要看她識看一眼就好，求求你……」

「好吧。」嘉士無法拒絕他的懇求，「但是千萬不要驚擾到她。」

「好，沒問題。」伊芃連連點頭，著急的走進房內。」

只見御醫們盤腿坐在地上，正以念力治療百靈。他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陷人昏迷的少女。她身上已經換了一件干淨的睡衣，傷口已經清理過，沒有再繼續流血了。

她看起來就像睡著的樣子，除了臉色蒼白了點，嘴唇沒有血色外。

你只是睡著了吧，百靈？伊芃在心里呼喊著。

為我醒過來，百靈，只為我。

但百靈像是听不見他的聲音似的繼續沉睡，伊芃的心一陣陣的抽痛，發著抖的手伸向她的臉龐。「去休息吧，伊芃。你留在這里也沒有用。」嘉士拉開他的手，神情疲憊的說。

「不，讓我留在這里陪她。」他聲音低啞的懇求。

「唉！你這是為何呢？」嘉士嘆氣。

「求求你。」伊芃的眼中閃著死氣沉沉的慘綠。

嘉士了解他的心情，勉為其難的點頭，「那你就在外頭等吧。」

接下來的兩天，伊芃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寢室外，看著御醫們來來去丟，臉上沉重的表情差點讓他崩潰。

不！百靈不會有事的。伊芃捂著臉無聲的哭泣，心里亂成一團。寢宮內的低氣壓，把他的心攪得更痛、更慌。他一定要想辦法，一定有別的辦法可以救活百靈。

如果他可以找到老鷹號就好了，他記得有一些急救裝備放在機艙里。新一代的柔光機應該可以治好百靈，他要想辦法找到。

伊芃走出屋外，發現夜色深沉，漆黑寂靜的像是沒有生命。

這麼晚他要到哪里尋找呢？就算騎著飛雪到綠森林，也無法展開搜尋。他垂頭喪氣的坐在花園的一角，傾听著蟲聲卿卿，直到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傳進他耳中。

從繁密的枝葉中，他看到杰英將軍高大的背影閃過，伊芃有些好奇的跟在他身後，看見杰英將軍走進百艷的寢宮。

這麼晚了，杰英來這里做什麼？

伊芃懷著滿心的疑問悄悄的溜過院牆，繞過守衛，跟著杰英來到百艷寢宮的走廊。

「杰英將軍……」一名侍女訝異的瞪著他。「夜深了，將軍請回。」

「我有要事得見公主。」杰英語氣強硬的說。

「公主不見客，將軍還是請回……」

「羅嗦！」杰英粗魯的推開她，大步朝大廳走去。華麗的大門被他用力拉開，百艷公主滿布憂愁的美麗瞼蛋映人他眼簾。杰英在百艷驚愕的眼光下走進大廳，發現廳里還坐著百柔公主和嘉士國師。

「很好，你們都在。」杰英俊朗的黑眸中龐罩著怒氣。

「杰英，你太無禮了！百艷公主朝隨他身後進來的侍女揮揮手，示意她退下，然後瞪向站在她面前的偉岸男子。不愧是魔法王國的頭號勇士，威武不屈的模樣還真令人有些心折。「有什麼事？」

「我來的目的，公主應該很清楚。」杰英銳利的眼光在百艷公主嬌艷的臉蛋上梭巡著，百艷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冷硬的回道。

「公主真的要我當著國師的面把事情說出來？」他警告的說。

「有什麼事不能在我的面前說嗎？」嘉士狐疑的看著兩人。

「公主。」杰英仍是瞪著百艷，沒有回答嘉士的話。

「哼！」百艷冷笑。「事無不可對人言，我沒什麼要瞞國師的。」

「很好。」杰英點頭，「我已經審問過刺客了。」

「怎麼樣？」百艷的心一沉。

「他們說……」杰英瞪著百艷，臉頰上的肌肉劇烈抽動，咬牙切齒的說︰「他們說這項刺殺行動是百艷公主和百柔公主所指使的。」

「什麼？！」百柔站起身，顫抖著瞪視杰英。「杰英，你好大的膽子！」

「杰英再大膽，也沒有兩位公主大膽。」他沙啞的譏諷道︰「現在我只想听听兩位公主的解釋。」

「我……」百柔的唇抖了抖，和百艷對著一眼後，頹然的坐。

窗外的伊芃聞言，心中的震驚和憤怒絲毫不下于屋內的杰英。他握緊拳頭，恨不得立刻沖進去殺了百艷和百柔。她們好狠的心，竟連自己的親妹妹也不放過。

「公主，我沒想到他們說的竟是真的！」杰英嘴唇扭曲著，眼中充滿失望。「百靈公主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忍心傷害她？」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傷害百靈。」百艷悲憤的捶著身邊的茶幾，掩著臉低泣。「我是那麼愛她，怎麼舍得傷害她？」

「那公主的目標是沖著伊芃大神羅？」

「我……我們並不是真的想殺他，只是想證實他的能力而已。」百柔公主頹喪的說。「雖然他真的很可惡，但我們原先的計劃只是要挫挫他的銳氣，讓他在眾賓客面前丟臉。我們沒有想要殺他，真的。」

「但是不管怎麼說，悲劇還是造成了，兩位公主要為這件事負責。」杰英的語氣強硬。

「不，杰英。是我一意孤行，不關百柔的事。」百艷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說。

「不，姐姐。這是我出的主意，不關你的事。」百柔爭辯道。那雙向來柔媚似水的眼眸，如今卻閃著堅定的意志，鎮定的望著杰英。「只是我沒有料到會有黑森林的奸細混在賓客中，這是我的失策，我該為百靈的受傷負責。」

「百柔你……」

「姐姐，你別說了。」百柔虛弱的露出一絲苦笑。「我始終認為百靈太過天真，不適合當魔法王國的女王。她一直是我們三姐妹中，心腸最軟、思想最單純的一個，她活在她快樂的小世界里，我實在舍不得剝奪她的樂趣，讓她承擔這樣艱巨的責任。姐姐，這些年來，雖然我們一直為了王位而勾心斗角，但我還是非常尊重你，我知道你有治國的能力，可是我的驕傲卻讓我認為我的能力並不輸你。這次我為了對付伊芃而拖你下水，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黑森林的奸細會混在其中乘機刺殺伊芃，造成這樁悲劇，我對不起百靈。」

「不，百柔。這件事我也有錯，是我的私心作祟，才會同意你的計劃。」百艷咬著唇悲傷的說，「我害怕百靈和伊芃的婚事一旦成為定局後，我就失去了統治魔法王國的權力。在母親生病的這段時間里，幾乎都是由我代掌整個王國的運作。內有貴族們的紛擾不安，外有黑森林的挑釁，我不能把這樣的爛攤子交到百靈的手上，她什麼都不知道，如何負荷得了？我不能看著魔法王國毀在她手里，所以我同意了你的計劃。我以為只要在眾人面前破壞伊芃的形象，他們就不會再對大神救國的傳說深信不疑，我也可以順利地得到王位，將魔法王國帶上和平之路。是我的自私害了百靈，不全是你的錯。」

「姐姐……」百柔眨了眨眼，深深的望進百艷盈滿悔恨和姐妹之情的眸里。她知道百艷本來可以把所有的罪過都推給她，但她卻選擇跟她一起承擔。她為姐姐的這份仁慈而感動，感激上蒼讓她們在爾虞我詐的權力斗爭中，沒有失去善良的本性。

「姐姐，你不要管我了……」

「傻瓜。」百艷走到她面前擁住她，「這是我跟你一起犯下的錯誤，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王位再怎麼寶貴，也抵不過姐妹之情。」

「哼！說得好听！」一聲冷喝在窗外響起，伊芃推開窗跳進來，綠眸里閃躍著兩團烈火。

「你都听到了？」杰英詫異的看著他。

伊芃沒有理他，一雙綠眸狠狠的瞪視抱在一起的兩姐妹。「你們好狠的心！」他冷酷的道。

百艷閉上眼沒回答，她是罪有應得。百柔則是懊惱的回瞪他。

「若不是你一直糾纏百靈，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這麼說還是我的錯？」伊芃怒極反笑，譏諷道︰「你是怪我沒接受你的勾引，怪我拜倒在百靈天真的笑靨下，為她痴狂。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不要說話諷刺人。」百柔不悅的跺了跺腳，氣憤的說︰「我之所以對你不滿，並不是因為你拒絕我，反正我也不是真的喜歡你。是你太過份了，想把我們姐妹三人都當成你的禁臠，我一時氣不過，才……」

「你這是什麼理由？！」伊芃憤怒的吼道．「我只是嚇嚇你，又沒有采取行動！這些日子以來，我除了跟百靈在一起外。有沒有踫過你們兩姐妹一根寒毛？」

「那……那是因為我們沒有給你機會。」百柔漲紅臉道。

「你少自作多情了！」伊芃很不給面子的罵道，「我才不會喜歡你們這種壞心腸的女巫，我只喜歡百靈。」

「你——」百柔指著他半天，眼淚紛紛滑落臉龐。

「你別以為幾滴眼淚就能打動我，除了百靈以外，我不會對任何女人心軟。」

「我們不用你心軟。」百艷疲憊的說，摟著哭泣的百柔安慰。「我說過對于百靈受傷的事，我願意負全部責任。」

「你要怎麼負責？」伊芃氣憤的叫道︰「百靈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你要怎麼負責？我不怪你們對付我，但你們傷害百靈的事，我絕不原諒！」

「伊芃，你冷靜點。」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的嘉士開口勸道，「她們兩姐妹已經很後悔了，你別再怪她們了。」

「不，她們不會後悔的。」伊芃沉痛的說，「如果再給她們一次機會，她們還是會對付我和百靈的。」

「伊芃，我保證她們不會……」

「她們會！」伊芃搖頭喊道，「因為她們認為百靈不夠資格統治魔法王國。雖然百靈一點也不希罕什麼王位，但我還是要說，她們憑什麼認定百靈不適合統治魔法王國？沒錯，百靈是善良、天真了點，但也是因為這一點，她得到眾多百姓們的愛戴。她沒有展現出統治王國的能力，是因為她從沒有機會展現出來。再說既然她們兩人口口聲聲都說是為了百靈好，深愛著百靈，為什麼不換個角度，以輔佐者的角色來幫助百靈呢？我听百靈說，女王年輕時也沒展現出治理王國的能力來，可是嘉士卻能顧念手足之情，以國師的身份輔助妹妹治國。既然你都可以做到，百艷和百柔為什麼不行？如果她們真愛百靈，也應該辦得到才對！」

百艷和百柔被伊芃的這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她們互相看著對方，這才發現她們居然是如此自私，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百靈的幸福著想，其實她們只是在為自己的私欲找藉口。

百艷沉痛的嘆了口氣，「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伊芃，你是對的。」

「我是對的有什麼用！」伊芃揮舞著拳頭叫道，「只要百靈能痊愈，我才不在乎我是不是對的。看著她像個沒有生命的洋女圭女圭般躺在床上，你們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寧願她不要替我挨那一劍。」

「我很抱歉……」

「抱歉也沒有用！」伊芃惡狠狠的抬眼瞪視這兩姐妹。「如果百靈真的死了，我會要你們陪葬！」說完後，他便憤然離去，留下心情沉重的四人復雜的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