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頭槌 第六章

小吃街上的水果行，今天客人依然川流不息，被老爸叫下來顧店，當兼職水果妹的江若薺穩坐收銀機後熟練算帳，並不時對來光顧的帥哥美女們送出「沙米思」與燦爛笑容。

低頭忙碌中，忽地，一抹陰影遮住了光線，她下意識抬頭一瞧，就見一高大的金發俊美帥哥站在面前——

「啊——是道森先生！」認出人來，江若薺詫異驚呼的同時，臉上也滿是笑容。

「江小姐，你可以叫我艾倫就好，這樣親切些，不是嗎？」展開一抹極富魅力的俊美笑容，艾倫那雙湛藍眼眸閃動著迷人光彩。

「對對對！」附和猛點頭，因為認定他是高伯軒的朋友，江若薺自然也當他是朋友看待，毫無防備之心地熱情笑道︰「那以後你也直接叫我若薺好了，別江小姐、江小姐的叫，很生疏呢！」

見她笑得如此開懷，藍眸迅速閃過一抹旁人察覺不出的陰鷙之色，醇酒般的醉人嗓音低柔輕揚。「若薺，你真可愛，我都不知道高在台灣有這麼一個美麗可愛的女朋友呢！」慵懶綻笑，說話的同時，溫熱氣息似有意、若無意地在她耳邊輕吹著。

女朋友？

乍听這個詞，江若薺臉皮驀地一紅，雖然心知高伯軒確實對自己有意，要她遵守承諾去追他，但還是無法確定目前兩人算不算一對？

沒否認？

眸底迅速閃過一抹冷殘異芒，艾倫卻笑得益發俊美魅惑，薄唇繼續在她女敕白耳殼邊輕吐氣息。「高有你這麼可愛活潑的女友，真令我羨慕啊……」

呃……他會不會靠太近了？

必過神，感受到耳邊的溫熱吹拂，江若薺當下臉河邡熱地飛快往後退了一步，連連干笑道︰「不、不用羨慕，我和高教授不是……」

「不準你接近她！」驀地，一道驚天怒吼驟然響起，也打斷了江若薺未完的話語，從旁斜探出的憤怒大掌奮力將艾倫給推開，一條修長身軀硬生生插入兩人中間。

「高教授！」低聲驚呼，從沒見過向來好脾氣的他如此憤怒失控樣，江若薺嚇了一跳。

「高，你來了！」似乎不意外他的突然出現，艾倫眼底眸光流轉，流露出幾絲的詭邪。

緊緊將江若薺護在身後，像似怕她被什麼凶猛惡獸給傷害到，高伯軒渾身微顫，臉色鐵青難看地瞠目怒瞪著眼前男人，咬牙切齒警告低吼，「不許你傷害她，給我滾！」

此話，似乎取悅了艾倫，就見他驀地放聲大笑，顯得極為開心。「哈哈哈……高，你何必如此緊張？放心吧！必于我們兩人的事，我還來不及說呢……」

「滾！」暴怒大吼截斷那未完之語，高伯軒已經崩斷了理智的那條線，失去了向來的溫和性情。

揚起眉梢，意味深遠地瞄了兩人一眼，原本帶笑的湛藍眼眸轉為陰森邪魅，在猝不及防下，艾倫倏地傾身上前，以著只有他能听見的細微音量，陰惻惻地在他耳邊輕語，「高，你永遠是屬于我的！」

嫌惡退開，強忍下作嘔感，俊顏雖蒼白無血色，可高伯軒對他宣告似的言語只冷冷回了一句——

「作夢！」

斃若未聞他的怒斥，艾倫挺起身，轉瞬間，眼中邪氣盡褪，回復成彬彬有禮的紳士樣，對著被護在身後好奇探頭的江若薺露出俊美笑容。「若薺，像你這麼可愛的小姐，真希望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我還會在台灣待一段時間，有空的話，來找我聊聊吧！」話落，遞出名片給她。

「不用了！」猛然拍開他的手，任由那張印制精美的名片飄然落地，高伯軒強忍的嗓音中飽含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與憤恨。「滾！傍我滾！」

「人家不都說中國人是禮儀之邦嗎？高，你這樣對待一個千里迢迢遠來拜訪的朋友，實在太令人傷心了。」掃了落在地板上的名片一眼，艾倫微笑指責，完全看不出被惹怒的臉龐朝江若薺示意地點頭道聲再見後，這才風度翩翩的轉身離去。

眼見他身影消失在水果行外，壓在胸口那股緊張糾結的壓力瞬間釋放，一直處于精神緊繃狀態的高伯軒不由得腳步不穩地微晃了下。

「小心！」急聲提醒，被護在身後的江若薺連忙出手穩住他，臉上滿是擔憂。「你沒事吧？」

「沒、沒事！」恍惚一笑，他定定的凝睇著她，眸底暗藏著深不見底的恐懼。「他沒對你怎樣吧？」

他……很不對勁！

見識到他方才迥異于平常的火氣與無禮，又敏銳察覺到那張俊臉上過于蒼白的臉色與涔涔冷汗，就算再怎麼遲鈍，江若薺也看得出來他和那位艾倫-道森之間絕對不是正常注解下的「朋友」。

「光天化日又大庭廣眾下，他怎麼可能會對我怎樣呢？」縱然心中疑問重重，江若薺還是故作輕松開朗笑道。

「那他……有對你說了些什麼嗎？」微顫的嗓音有著幾許惶恐與遲疑。

「沒有！」像似要給他安心，江若薺用力猛搖頭，加重語氣強調，「我們說沒幾句，你就來了，真的沒有聊到什麼。」

「是嗎……」恍惚輕喃，灰敗的臉色明顯松了口大氣。

見狀，江若薺沉沉凝覷一眼，嘴上雖沒多說什麼，可小手卻溫暖地拍拍他肩膀，故意調侃逗笑道︰「你臉色真蒼白，看來貧血得很嚴重，還是多帶點葡萄、火龍果回去補一補吧！」話落，立刻跑去拿了好幾串葡萄和數顆火龍果裝袋塞給他。

「呃……我沒有貧血……」蒼白的臉龐因為手中被塞來的水果而微微泛起一抹窘紅，高伯軒尷尬解釋。

「你確定？」擠出夸張逗趣表情反問，她揶揄笑道︰「高教授，貧血不是女人病，男人貧血也不代表虛，頂多補一補就好了，沒什麼好害羞的，你就老實承認吧！」

虛？

楞了三秒，高伯軒總算反應過來，原本因艾倫而心驚憤恨的情緒，霎時被她這一番話給逗得消失無蹤，不說話好像就真的承認自己「虛」，可若要開口反駁，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登時只能漲紅著臉，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

「你不知道男人對「虛」這個字很敏感嗎？」老半天後，他終于慢吞吞地開口了。

「真的？有多敏感？」捧著臉故作驚訝。

「你不會想知道的。」淡淡掃她一眼，高伯軒眸心漾笑。只要是男人，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虛」，若提出質疑的對象還是個女人，被懷疑的男人恐怕都會很願意親自向那個女人證明。

忍俊不禁「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良久後，江若薺才又拍拍他，語帶安慰，「好啦！我知道你不虛，可以了吧？那些水果還是帶回去吃啦！」

靜靜瞅凝她開懷笑顏，好一會兒後，高伯軒輕聲開口了。「若薺，請你答應我，以後絕對不要接近那個艾倫，好嗎？」

暢笑聲驀地中斷，她若有所思地輕聲反問︰「為什麼？我一直以為你們是朋友。」不過親眼目睹方才的一切後，她現在心底很清楚，他們之間絕對不是那麼回事。

「不！我和他從來就不是朋友。」靜默許久，他終于澀聲低語，「若薺，艾倫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的人，請你一定要小心，我怕……」嗓音遲疑微頓。

「怕什麼？」奇怪追問。

「我怕他傷害了你。」定定凝著她好奇的小臉，眸底暗藏痛苦。

「傷害我？我和他根本素昧平生，他干嘛……」質疑的聲調驀地一窒，江若薺詫異瞠大了眼，-那間恍然大悟。「是因為你！」

見她已然明白，高伯軒苦澀一笑，只是輕點了下頭，卻始終沒再多說什麼。他好怕因為自己的關系，而讓無辜的她受到傷害。

「可是……可是……」不知所措地猛揮著手，她解開了一個疑惑，卻又生出更多的不解。「究竟為什麼？」

他沉默良久，幾度張口欲言卻又出不了聲，眼中滿盈酸澀苦痛。

驚見俊目眸底的傷痛，江若薺大受震撼，不知為何，心口驀地緊揪泛疼，一股不舍憐惜襲上心頭，讓她不由得緊抓著他大掌，飛快叫道︰「高教授，你不用跟我說了，若讓你這麼難過，那我不問了！不問了！」

「謝謝……」沙啞道謝，為她不自覺的溫柔體貼而感動得眼眶微熱，他輕合上眼，就怕自己不中用的當她的面掉下淚來。

努力平復情緒，好一會兒後，他張開俊目對上她難掩擔憂的眼眸，唇畔不禁泛起一抹溫雅淺笑，柔聲開口，「抱歉！讓你擔心了。」

「不要這麼說！」急忙搖頭，她好自責。「是我的問題讓你想起難受的事了。」若早知道會讓他這麼痛苦，她打死都不會問的。

「不是你的關系！」緊緊反握住她小手，高伯軒感動笑了。

見他終于擺月兌方才的悲痛苦澀，笑得如此溫柔開懷，江若薺心跳驀地加快，女敕頰莫名赧紅熱燙，怔怔凝著他的同時，腦中忽地竄起昨夜死黨的那一番言語，當下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唉……她想，眼前這男人真是她的那盤菜。

「高教授……」像似決定了什麼，她突然開口叫人。

「不是說別叫我高教授嗎？」馬上柔聲提醒。「叫我名字吧！」

「伯軒……」順應民意，毫不遲疑改口，在他溫和注視下笑咪咪道︰「我想我真的喜歡上你了，請問你願意當我男朋友嗎？」

「非常……樂意！」沙啞回應，他緩緩笑了。呵……若不樂意，他怎會要她遵守承諾來追求自己呢？

「很好！」小手重重地往他肩膀一拍，江若薺心情很樂。「從今以後，你身上多了一個標記。」

「什麼？」好奇反問。

「我江若薺的男朋友！」拍拍胸，非常自滿。「要知道，想得到這份榮耀是不容易的。」至今，也就只有他一人榮獲此身分。

莞爾失笑，高伯軒深深凝著她一副「謝恩吧」的逗笑表情，眸心不禁漾柔。「多謝你不嫌棄。」

「不客氣！」毫不臉紅地接受道謝，她笑眯了眼。

當下，兩人心有靈犀相視而笑，又閑聊了好一會兒後，因為店內客人越來越多，怕影響她做生意，高伯軒才提著滿滿一袋免費水果告辭離去。

「兩百五十元，謝謝光臨！」很快地幫客人算完帳，收好錢，見他已經離去，江若薺眸光這才不自覺地落在地上的那張名片。

檢起名片，她若有所思地沉凝許久……

「算了！貶讓他如此痛苦而說不出口，想必是很不堪的事，我不該因為好奇而再次揭開人家的傷疤。」喃喃自語，迅速地將手中名片揉成一團，直接丟進垃圾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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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幫我接總統套房的艾倫-道森先生。」飯店櫃-前，高伯軒神色嚴肅地開口要求。

離開水果行，他就一路驅車來到飯店，只因心知以艾倫的個性不會如此輕易地善罷甘休，唯恐他再去找江若薺，甚至做出傷害到她的事情來，就算心中再怎麼不願，高伯軒還是決定親自來找人，當面把話說清楚。

「先生，請問貴姓大名？」飯店櫃-小姐噙著職業笑容禮貌詢問。

「高伯軒。」

「好的，請稍等。」笑容未減，櫃-小姐很快的撥打客房電話，等了許久一直未接通，就在即將放棄之際，驀地——

「哈-？」

「道森先生，這兒是飯店櫃-，大廳有位高伯軒先生找你，不知你見不見？」櫃-小姐訓練有素，以一口流利的英文轉告房客。

像是被什麼給取悅了似的，就听電話那端傳來一陣讓人听了全身酥茫茫的迷人笑聲，好一會兒後，魅人笑嗓才又開口——

「請他上來吧！」

「好的！」光听聲音就臉紅心跳的櫃-小姐連忙應聲，掛下電話後，這才抬頭微笑轉告，「高先生，道森先生請你去他房間。」

聞言，想到要與那人獨處一室，高伯軒身子不由得一僵，神色微顯遲疑，但很快的，他深吸了口氣，向櫃-小姐禮貌道謝後，轉身朝電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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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你終于還是來了……」緩緩掛回電話，艾倫微笑低喃，僅穿著浴袍慵懶坐在沙發上的健美身軀，與微濕還在滴著水珠的金色發絲，顯示他才剛從浴室沐浴完出來。

扒……他的高啊……

心情愉悅地合上眼，他靜靜地等待著心之所系之人的到來，果然不一會兒，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來了！

睜開湛藍眼眸，他噙著邪魅笑痕起身前去開門，當那張溫雅俊秀的臉龐映入眼簾時，艾倫彎身做出一個風度十足的歡迎手勢——

「歡迎，請進！」

「不用！」站在門口，高伯軒瞪著他，神色冷然。「我話說完就走。」

「真是無情！」搖頭感嘆，艾倫慵懶卻極具魅力地笑了起來。「我可是很期待你的到來哪！」

「你令我作惡！」聞言，高伯軒臉色鐵青怒嘲。

「我令你作惡？」藍眸驀地一眯，艾倫嗓音輕柔得令人不寒而栗，就在話落的同時，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他揣進門，靠身形優勢把人壓在床上，厲聲怒吼，「我這樣踫你讓你作惡了？我這樣壓著你讓你作惡了？既然如此，你最好有作惡一輩子的心理準備，因為我不會放過你的！」

「放開我！」被壓在身下，那不願再憶起的記憶瞬間浮現腦海，一股驚恐襲上心頭，高伯軒使盡全力將他推開，飛快翻身而起退至門口邊，不由自主地渾身發顫，厲聲喝罵，「別靠近我！」

「你怕了？」緩緩自床上坐起，艾倫笑了，笑得愉快又充滿無限回憶。「要知道，我可是很懷念的……」

「住口！」怒聲截斷他的話語，微顫的大掌捂住唇口，高伯軒不斷在心底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要冷靜……冷靜……

以著欣賞表情笑看他激動神色，艾倫眸底魅光流轉。呵……他的高正為他而失控著呢！這麼美的神態，真讓人恨不得即刻將他壓在身下狠狠蹂躪一番……心癢難耐啊……

冷靜……要冷靜……

不停告誡自己，努力讓自己雙手不再發抖，壓下翻涌欲嘔的沖動，高伯軒深吸了好幾口大氣，讓自己情緒回穩後，這才冷靜開口，「艾倫，不管你怎麼想，總之，我絕對不許你傷害若薺。」

聞言，艾倫雙眸危險一眯，輕柔反問︰「你就這麼在乎她？」

「我在不在乎不關你的事！」面無表情，高伯軒冷冷道︰「總之，你若敢傷害若薺，我不會放過你的！」話落，頭也不回地轉身出了房，連多留一秒也不肯。

不放過他？呵……好一個不放過他！

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門外，艾倫唇畔泛起一抹魔魅又血腥的冷殘笑意，嘴里輕喃自語，「高，你不該激起我的妒忌心，那可是七大原罪之一啊……」

而妒恨是會引起殺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