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出家 第七章
「娘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都怪你自己不努力,連怎麼勾引人也不會。」
「胡說!這些日子女兒哪一次不是見了表哥就迎上去,是表哥自己不解風情,不是我魅力不夠!」
「唉!這麼說倒是,怎麼雲娘就生了個木頭,這樣叫我們母女倆的計畫怎麼實現?」
客房里,古玉鳳,趙妍妍母女兩人長吁短嘆的,為美夢遲遲無法實現而氣惱不已,尤其趙妍妍更是不解,憑自己的美艷姿色,多次欲親近南宸顥,為何他總是不心動,甚至還躲得急呢?
「不行!」趙妍妍表情堅決。「我一定要嫁給表哥才行,如此一來才能保我一生榮華富貴。再說表哥人也長得俊,算是匹配得上我了。」在揚州也有不少男人上門提親,可這世間啊,長得俊的男人不見得有錢,有錢的不是又老又丑就是吃得腦滿腸肥,瞧了就討厭。如今難得有塊又俊又有身家的肥肉還沒被叼走,當然要趕快啃進自己肚里。
「娘也希望啊,可你自己不爭氣有啥用?」光說不練還不是白搭。古玉鳳橫了女兒一眼,要她自己看著辦。
可-!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攀上表哥呢?趙妍妍凝神苦心思索……
「有了!」她忽地大叫,讓佔玉鳳駭了一跳。
「要死了!你要把你娘我嚇死才高興是嗎?」拍撫胸脯,尖聲叫罵。
「娘,我有辦法了!」不管她還怒罵著,趙妍妍高興地挽住她,喜孜孜道︰「我想到一個嫁給表哥的好法子了。」
「什麼好方法?」一听有辦法,古玉鳳可來勁呢。
「人家不都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嗎?娘啊,你何不親自去找姨娘談這樁婚事,想必姨娘不會反對親上加親的。而且一旦姨娘答允了,姨丈王爺一定不會反對,表哥當然就得遵從父母之命娶我啦!」呵呵……若真能這樣,那她就高枕無憂了。
「是啊!我怎沒想到這一點?」古玉鳳跺腳,懊惱自己沒早點利用這招,否則怕不此刻早在辦親事了。
「那你快去向姨娘提。」心急地催促。
連連應好,古玉鳳才要踏出房門,卻又突然頓足回身。「妍妍,你不同我一起去嗎?」
「娘,這樣不恰當啦!哪有父母親談親事,女兒還跟在身邊的,豈不讓人笑話?」趙妍妍故作嬌羞貌。
「也對!」古玉鳳尖著嗓音格格笑。「女兒啊,等娘的好消息吧!包管你不出三個月嫁進王府。」
「娘!」假意嬌嗔,其實心底歡喜得很。
庇揮手,古玉鳳自信十足出發-!
***
「雲娘,有件喜事,姊姊我不得不向你提……」揮著手絹,古玉鳳噙著一臉笑,一副好事相報模樣。
昨日才經過芽兒逼出雪晶蛭蛔的古雲娘,歷經一日休養後,雖然精神已然太好,向來蒼白臉色也浮現暌違多年的紅暈血色,但是南嘯天依然要她躺在床上休息,因此此刻她仍是斜靠著床頭,讓銀杏服侍著。
接過銀杏端來的參茶輕啜了口,她淡淡笑道︰「大姊,是何事呢?」
參茶呢!聞那味道肯定是百年老參才有這等香氣,真不知有多補呢!迸玉鳳嫉妒地盯著她手上的瓷杯,恨不得取代她的地位。
發覺她目光焦點,古雲娘連忙道︰「銀杏,快倒一杯給大姊解解渴。」
「可是……」銀杏不太願意,這參茶可是王爺特地遣人到東北以千金購回的野生老參所熬成,專給夫人滋生補氣的,若是芽兒姑娘想喝,千百杯參茶她都雙手奉上,可偏偏是古玉鳳要喝……
見她遲疑,古玉鳳暗惱在心。銀杏這賤人,喝她一杯參茶也這麼小家子氣,真不知誰才是主子!
「銀杏,快啊!」笑著催促。
「來了來了!」不情不願奉上。
「真是多謝了!我正渴著呢。」假笑接過,趕忙呷啜一大口。啊……真香,果真是好料。
「對了!大姊你方才要說些什麼?」
忙顧著享受,差點忘了正事,古玉鳳又堆出滿臉笑。「我說雲娘啊,這顥兒有二十了吧?」
「是啊!」不知大姊問這有何目的?
「你也知道妍妍有十八了,正是風姿綽約、娉婷嫵媚之齡,在揚州可不知有多少人家上門提親……」
瞧她滔滔不絕淨是贊揚自個兒女兒,古雲娘不好意思打斷,只好微笑以對,心下卻不免奇怪,不知她說這些作什麼?又和顥兒有何關系?
正當拉拉雜雜說一堆,旁人听得頭昏眼花之際,她話鋒一轉︰「……所以說啊,兩人都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我瞧兩人不論外貌、品行都相配,倒不如就湊成一對,咱兩家親上家親,結成兒女親家,不知你意下如何?」
嗄?湊成一對?顥兒與妍妍?
迸雲娘傻愣住,與同樣驚愕的銀杏互視一眼,兩人眸底同樣閃著好笑光彩。別說顥兒跟前還擋了個月芽兒,就算沒有,她也不敢想像將兒子與妍妍湊在一塊兒的模樣,光想就害怕了。再說顥兒也不知打消出家念頭了沒呢,就算她答允,兒子不肯也是白搭。
不好明白拒絕,古雲娘四兩撥千斤。「這顥兒的婚事,得嘯天應允才行,府里的大事兒向來是他做主的。」趕緊推給夫婿,料定古玉鳳不敢找他允婚。
「可你也是顥兒的娘,只要你應允了,王爺他不會反對才是……」古玉鳳急了,沒料到她會三言兩語帶過。
「嘯天才是一家之主啊!」瞠著靈眸,漾出一抹柔柔笑容。
「你……」好啊,給臉不要臉!是瞧不起她古玉鳳嗎?這賤妾生的賤婢,敢挑剔她女兒?也不想想自己的出身!
拔嘗不知她在推托,古玉鳳頓時心火大起,正待發飆時,外頭忽傳來人聲,適時止住她的怒言。
「什麼一家之主不主的啊?」南嘯天朗笑,領著南宸顥,月芽兒進房探望,沒想到古玉鳳竟也在,微微點頭示意後,逕自走向愛妻。「身子可還好,有無不適?」
「很好!你別淨擔心。」領受夫婿關愛,古雲娘笑得開懷。
「就是嘛!南伯伯,您不相信我的醫術嗎?」排擠開人,月芽兒一坐上床沿,晃著兩只小蠻靴斜睨他。
「芽兒,爹哪敢不信你!」南宸顥出言為爹親解圍。
「算你會說話!」扮個鬼臉,月芽兒視線轉移到一旁的古玉鳳身上,好奇她怎會出現在這里。「趙夫人,好久不見了!」笑意湛然,隱含邪-之氣。她可沒忘前幾次的不愉快。
「是……是啊!」好僵硬的笑容。古玉鳳也沒敢忘之前的沖突,是以甚覺尷尬,尤其見她似乎與王爺一家人相處融洽,心中更感不安。「呃……我、我該走了,妍妍還在等我……」今日大概是無法說成親事了,還是改日瞧瞧情況怎樣再說。
「不多坐一會兒啊?」月芽兒反客為主,假意留人。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古玉鳳來意不單純,有些怪怪的。
「不了!」慌忙逃離。
目送她離去後,月芽兒轉頭問道︰「伯母,她到底是來干麼的?」
「呃……」佔雲娘真不知該不該說,巡視眾人一眼,決定還是先保持緘默,免得她知道了心中不舒服。「沒什麼,敘敘舊而已。」
既然如此,月芽兒不再掛意,再次仔細幫古雲娘診脈,交代完該如何調養身子後,正感無聊之際,南宸顥突然嚴肅道︰「我想回慈恩寺一趟。」
聞言,眾人大驚,尤其月芽兒更是跳得半天高,倏地沖到他眼皮子底下,哇哇大叫。
「顥哥哥,你要回慈恩寺?」難不成她才治好古伯母,他就迫不及待想出家去?「別忘了,我們的期約還沒到。」非常危險地警告。
「我明白。」他一臉溫和。
「怎麼急著回去呢?」南嘯天深沉問道。
「有些心底的疑惑,我想回去找師父尋求解答。」這些天苦思良久,心中不少惱人煩緒像蔓生的野藤,纏繞捆綁著自己,深沉的茫然讓他恍如身陷迷宮卻苦尋不著出口,因此他需要回去尋求師父的指點,想清楚自己未來的抉擇。
「我同你一起去。」唯恐他腦袋打結,不聲不響落發為僧,月芽兒執意跟隨。
瞅著她,南宸顥竟不反對。「也好,芽兒陪我去吧!」
「我也去。」古雲娘擔心。
「既然夫人要去,那銀杏我當然得隨侍夫人身邊。」銀杏理所當然道。
「娘子、兒子偕同出游,為人夫婿、老子豈有不跟之理。」南嘯天自有他的一番說辭。
嗄?怎麼演變到最後變成全家出動了?南宸顥不禁傻眼。
「那敢情好,咱們兩天後出發!」當下南嘯天宣布,全場擯掌一至通過。
***
兩天後,定遠王府一行人馬車、坐騎一應俱全,浩浩蕩蕩朝城南郊外的慈恩寺出發,連古玉鳳、趙妍妍母女倆得知消息也硬要加入,不好拒絕之下,只好由著她們了。
一干女眷分坐兩輛馬車,古雲娘、銀杏兩人共乘一輛,古玉鳳母女倆搭乘另一輛,至于好動的月芽兒當然不願受馬車狹小空間的局限,她騎著駿馬與男人們領在車隊前頭,一路上和南嘯天、南宸顥父子有說有笑。
居後第二輛馬車內,不滿的談話聲響起……
「真是氣死人了,沒想到雲娘那賤人竟然敷衍我,遲遲不肯答應婚事……還有還有,那個叫芽兒的姑娘和他們非親非故,怎麼待她比對我們還好,真不知這王府里的人都再想些什麼……」古玉鳳喋喋不休抱怨。
悄悄掀起一角車簾,瞄見前方熱絡交談,趙妍妍臉色難看道︰「娘,姨娘不肯答允婚事,該不會是和那個叫芽兒的有關吧?」女性的直覺讓她作出如此猜測。
「會嗎?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泵娘,王府的繼承人豈會娶個沒家世背景的人?」皺起眉頭,直接的反應就是不可能。
「可是您瞧……」稍稍退開,讓她能看得清楚些,趙妍妍覺得可能性極高。「別說表哥與那姑娘相處融洽,姨丈對她更是親切關愛,咱們何時見過姨丈如此對待個外人了?」越想越覺可能。
呃……好像真是如此!迸玉鳳霎時頓住,連忙將頭湊上去偷窺……哎呀!懊像就如女兒所說一樣呢!若真是這樣,那她們的春秋大夢豈不幻滅?
這怎麼行呢!得想想辦法啊……
「妍妍啊,咱們可不能放棄,娘這一生就靠你了,咱們得想個好法子攀權附貴……」霍地攫住她,佔玉鳳倉皇叫道。
「女兒明白,女兒絕不會白白放手的。」好不容易有嫁進豪門,晉身官夫人的機會,她怎可能會讓它溜過?說什麼都要賴上表哥才行!
听她如此堅決,古玉鳳大喜。「怎麼?可有何好主意?」
「既然一直勾引不了表哥,那只有出此下策了……」
兩顆頭顱緊湊一起,低聲商議計策,就見古玉鳳听得連連點頭,趙妍妍則勾起一抹陰險詭笑……
***
車隊前——
月芽兒與南嘯天兩人神情輕松閑話家常,倒是南宸顥路途上從頭至尾顯得心事重重,沒啥笑容,就連芽兒問話也只是隨意應答個兩句,就又跌回自己的思緒中。本就溫和木訥的人,如今看來更是沉悶陰郁。
「顥哥哥?顥哥哥……」怎麼都不應人家?
唉!見了師父該開口?
「顥哥哥?」沒听見嗎?那叫大聲一點!
懊如何說呢?說自己六根不淨、心魔橫生?
「顥哥哥!」可-!他聾了嗎?
「啊!什、什麼?」被平地一聲大吼猛然震醒,南宸顥滿臉茫然。「誰叫我……啊!芽兒,是你嗎?」
「除了我,還有誰會叫你顥哥哥?」他腦筋打結了嗎?怎麼越接近慈恩寺,反應越遲鈍呢?
「呃……好像真是這樣……」傻傻回應。
他是怎麼了?為何心神不寧?月芽兒心中疑竇頓生,索性直問︰「顥哥哥,你今天怎一直心不在焉的?有什麼心事嗎?」
「沒、沒有呀!」不好意思說害他心亂如麻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表才相信!月芽兒暗忖,沉沉瞅他一眼後,忽而回頭對南嘯天叫道︰「南伯伯,你們先上慈恩寺等我們,我與顥哥哥晚點到。」
「咦?為什……危險!」南宸顥驚慌大叫。
原來月芽兒已經縱身從馬背上躍起,飛掠到他身後安穩落坐,與他共乘一騎,動作一氣呵成,漂亮俐落。
「你在做什麼?剛才那樣好危險的!」一顆心差點被她嚇得跳出來,口氣不免嚴厲指責。
「你們還好吧!」南嘯天連忙策馬過來,顯然也見到她的特技表演了。
「沒事!」吐著小粉舌,她可不覺這有任何危險,畢竟對身懷武功的人而言,是沒啥大不了的。
「還說沒事!你嚇壞我了。」依然是板著臉說話。
百嘿一笑,猛然抱住他的腰,月芽兒足下奮力一踢,馬兒吃痛拔腿狂奔。「南伯伯,你們先走,我和顥哥哥隨後就到……」話聲未完,人馬已然消失蹤影。
面對這一突變,南嘯天用膝蓋想也知是芽兒搞的鬼,這下只能吹胡子瞪眼,拿她沒奈何。人都跑遠了還能怎麼辦?
「發生什麼事了?」驚覺外頭騷動,古雲娘探出頭詢問。
「沒事!」要車夫繼續前行,南嘯天安撫笑道︰「芽兒大概是領著顥兒上哪兒玩去了,咱們就先走一步吧。」
***
「芽兒,你這麼做太危險了!」狂奔的馬背上,南宸顥緊握韁繩不敢輕放,只差沒被她驚走半條命!
方才,她毫無預警地狂踢馬月復,造成馬兒猛然瘋狂奔馳,差點沒被拋下去,若非他反應迅速拉住砩穩住身形,只怕此刻兩人早已摔斷脖子了?br/>
緊坐在身後擁抱著他,月芽兒盈盈笑道︰「顥哥哥,你這樣全心全意掛念著芽兒的安全,芽兒我好高興,真希望你永遠這樣關心芽兒。」
聞言,他俊臉一紅,任何話也沒說,慢慢地控制馬兒緩步下來,這時才發現兩人竟已被載到城郊外一處林子內,不遠處還有清澈的溪水潺潺流過。
「哇!有小溪!」驚喜大叫,正想溜下馬,可惜被人早一步掃住,頓時卡在馬背上動彈不得。「怎麼了?」她狐疑問道。
「咱們還是快些離開這兒吧!」搖搖頭,他心下有些不安。以前曾听慈恩寺里的師兄弟與香客們說過,這兒偶爾會有盜賊出沒,為了安全著想,還是盡早離開得好。
「才不要!天氣有些熱,人家想去玩玩水嘛!」不顧他的反對,拍開大掌,一溜煙滑下馬背往小溪畔奔去。
不一會兒時間,她已經鞋襪盡數褪去,雪白玉足泡進清涼水中,歡叫暢笑︰「好舒服,顥哥哥你也來嘛!」
實在拗不過她,心想光天化日下,賊子應該沒那囂張,于是牽著馬兒系在樹干上。走到溪邊,瞧見她小巧漂亮,如白玉雕成的天足,頓時無法移開視線,只覺心髒怦怦亂跳,臉龐紅得更加厲害。
怎像尊不動明王般杵著呢?月芽兒啼笑皆非,乾脆掬水朝他潑去,就見水花四濺,在陽光下映出一道虹彩,將她整個人圈圍,美麗極了。
懊……好美!南宸顥痴望出神,竟連迎面兜來的溪水也不知該躲,硬是被濺了一身濕。
他那傻樣讓月芽兒忍俊不禁,捧月復大笑。「顥哥哥,你干麼不躲?」
「我……我……你又作啥潑人?」結結巴巴的,對自己被美色所惑而懊惱。
「不為什麼!」賴皮一笑,她誘惑道︰「既然都濕了,乾脆下來玩水吧!」
跋緊搖頭,不願被蠱惑。
早知他不會輕易就範,她嘿嘿笑地走回溪畔,毫無預警的往他身上撲去……
「啊……你做什麼……」男人尖叫。
「嘿嘿……扒你衣服……」少女邪-大笑。
「……不行……非禮勿視……非禮勿動……」緊抓住領口,誓死保住貞節。
「呵呵……那我委屈一些……月兌你鞋子就好……」迅速轉移目標。
「……不……不要……」
「哼哼……由不得你……」
一陣混戰,男人終究是保住了身上衣飾,少女則得到一雙黑色布履與白襪等戰利品……
啊……好舒服!扁溜溜的雙足浸入溪水中,南宸顥享受地眯起眼楮,噓出一口大氣。
「呵呵……很涼快吧!」月芽兒一臉得意。早听話月兌鞋下來泡水不就得了,偏要她費這麼大勁與他纏斗,他才願意乖乖听話,真是折騰人!
兩人同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四只腳丫子同浸在清涼溪水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水面,分享大自然恩賜的去暑良方。
「顥哥哥,你方才到底煩惱些什麼?何不說給芽兒听听。」抓著他大掌玩了起來,月芽兒忽地拋出問題。
煩惱你!差點月兌口而出,終究還是忍下來,不答反問︰「告訴我,當日在慈恩寺時,為何硬要我當你的未婚夫?」
喲!難得他今逃讜這事感興趣,還以為他從不在意呢!「因為你的小指與我的小指有同一條紅線綁著。」舉起小指頭,特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算什麼回答?南宸顥更加不解。「我不懂!」她到底從哪兒看出兩人之間有姻緣線?
微微一笑,她腳下踢著水花,手指往他一比。「我出生時,爹爹就幫我卜了一卦,算出我與某個佛緣深重的男子有姻緣。半年前,爹爹要我到各地佛寺去尋夫,結果我找了那麼久,就只出現一個既有佛根又帶紅鸞星動卦象的男子,而那個人就是——你!」
啊!原來自己竟是這麼被相中的。
得知她賴上自己的理由,不知為何,南宸顥心中萬分不悅與難過。「卦象這種事太沒根據,你怎麼可以將自己終身大事如此輕率的交給卜卦決定呢?」照她這麼說來,如果對象不是他,而是任何一個擁有相同條件的人,她都會視對方為未來夫婿嗎?原來她賴上他只是因為一個卦象,一個卦象啊……
不是他!她不是為了他本人……想到這些,南宸顥不禁惱怒,心底益發的陰沉郁悶。
「哪會輕率?」她反駁。爹爹的卜卦向來最靈了。
「還不輕率?」板著臉,他霍地起身穿鞋襪,低沉的嗓音有著隱怒。「今天若不是我,而是阿貓阿狗有同樣條件,你是不是也認定他了?」
咦?顥哥哥何必這麼生氣?眼波流轉,大概已模透他心思,月芽兒狡黠一笑,忙抓著他問︰「顥哥哥,你該不會是——吃醋了?」
「胡……胡說!誰……誰吃醋了?」他會吃醋?呃……也許……搞不好是!
慢條斯理取來自己鞋襪穿著,月芽兒狀若不在意,宛如自言自語道︰「其實若非那人是顥哥哥,芽兒我也不願意啊!般下好早就溜回家享福去,哪還會待在這兒呢!」
她……她說得可是真話?莫名地,心情太好,甚至嘴角也咧開了。
扒呵……笑了耶!溜眼偷覷,禁不住暗笑在心,整頓完畢後,她拉住他臂膀,邊走邊道︰「顛倒你是在煩惱這問題啊?」
並不全然是!他心中暗付,腦海里忽竄過那夜與爹親的一番對談,忍不住問︰「芽兒,當日你為何騙我喝下那杯葷味參茶?」這疑惑積在心底很久了。
並沒馬上回答,她靜默的忙解下砩,拍拍駿馬,狀甚忙碌?br/>
「芽兒?」執意得到回答。
喟嘆口氣,她黯然轉身面對他,眼中有絲迷惘。「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害怕吧!」
「害怕?」她怕什麼?
「那日我見你虔心抄寫經文,寶相莊嚴如得道高僧,頓時我驚慌了,感覺你離我好遠,仿佛隨時會被佛祖搶走……」輕聲回述自己當時心境,她堅決叫道︰「我不要!我不想顥哥哥你當和尚,所以……所以使計要你破戒,好讓你不再那麼像個出家人,誰知……誰知……」
面對她如此表白,南宸顥心中撼動不已,深深覺得她竟是如此傻氣又可愛,難怪自己會被她所惑,埋藏心底的向佛之心漸漸讓她給染了色,再也回復不了……
「誰知卻被我識破,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又好氣又好笑又感動地接口。
「人家……人家以後不敢了!」她訥訥道,眸底藏著愧疚之色。「人家知道錯了,以後不管顥哥哥你要茹葷茹素,芽兒我再不會干涉……不如往後我也陪你茹素如何?」末了,竟還願意犧牲口月復之欲,願與他一同過吃青菜豆腐的日子。
南宸顥復雜而深沉的凝望著她良久,心中波濤洶涌,困擾已久的煩愁霎時飄散開來,心情豁然開朗如撥雲見日,初露陽光的天際。
是的!他已然明白,當向佛之心染了色,便不再如以往單純,要的東西也不一樣了。沒錯!如今他知道自己要什麼了!
力持鎮定,揉揉她黑色小頭顱,牽著馬匹,狀甚不在意問︰「你爹可有算出我最後會不會剃度出家?」
搖搖頭,月芽兒以腳畫地,有些不安。「這不能算的,人生有幾個重大關鍵抉擇,端看當事人的心意,卜算只能看出因,卻不能評斷最後的果,因為人的心意會變,結果當然就會不同。就比如爹爹只能卜出我與你有著姻緣,但不能肯定我們最後會不會在一塊兒,因為你的抉擇會影響這往後的一切。這就是為什麼會有人說算以前的命特別準確,算未來的命運卻詭譎莫測,難以論斷的原因了。」
原來如此!南宸顥心下頗為贊同這論調,嘴上淡然笑問︰「芽兒,你擔心我會舍下你,出家當和尚嗎?」
聞言,她先是點頭,隨即又猛搖頭。「顥哥哥,芽兒當然不願見你成了光頭禿驢,可若你真心意已決,認為修佛出家才是你想走的路,那我不會阻擋你。也許我會傷心難過的回玄湮谷再也不出來了,但與其強留下你,讓你不開心,倒不如成全你,總比兩人都不痛快來得好。」
這丫頭真看得開,還真頗有佛家一切不強求的智慧。深深瞅她一眼,南宸顥拉起小手,咧開笑臉。「走吧!咱們該出發了,也許爹娘他們已經在慈恩寺等我們了。」
耶?顥哥哥作啥笑得這般開心?狐疑斜睨,實在瞧不出什麼疑點,只好雙肩微聳。「好吧!早些追上去,免得南伯伯以為我把你給拐跑了。」
南宸顥好笑地想回應些什麼時,忽聞前方傳來粗俗的邪笑聲,讓他心下不由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