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怕怕 第九章
竟是白慕南啊……
眸底精芒微閃,皇甫少凡眼神瞬間利如刀刃,凌厲異常地緊盯著他不放,似乎想藉此看出些端倪。
自白文麒發出淒厲尖叫聲後,白慕南這才發現親佷竟也在場,神色霎時有些古怪詭異,但眨眼間又迅速恢復,以著再慈愛不過的面貌不斷呼喚,「麒兒,是我,你的叔父啊!憊記得不?快離開那狗賊,來叔父這兒……」
「啊啊啊——」原本稍被安撫下來的白文麒,隨著他一聲聲的呼喚,再次失控尖叫,叫聲之淒厲讓在場眾人聞之皆面面相覷,老半天無法說話。
究竟白大俠遺孤曾歷經過什麼,怎會發出如此令人心驚的尖叫?一干江湖人詫異不已,心中狐疑大起。
「皇甫狗賊,你對我大哥的孩子做了什麼……」見狀,白慕南怒聲喝問,正要將白文麒顫抖尖叫的異常全歸咎于他時,卻被一道猛然暴起的憤怒嬌斥硬是截斷。
「你閉嘴啦!」銀鈴鐺再次被當暗器急射而去,硬是逼他噤聲閃躲,古叮當氣呼呼罵道︰「小表明明是瞧見你才淒慘尖叫,關大叔什麼事啊?」
「小妖女,-欺人太甚!」狼狽躲過,白慕南臉色鐵青怒喝。
「誰是小妖女了?我是要當大魔頭的,別胡亂把我降級了。」嬌哼一聲,懶得理他,古叮當一把將皇甫少凡懷中尖叫不斷、已然陷入崩潰中的小家伙搶了過來。
「叮當,你想干什麼?」雖知她不會傷害白文麒,皇甫少凡卻怕以此時小家伙的狀況,可能會出問題。
「放心,只是要讓他安靜睡一覺而已。」話落,她直勾勾凝著白文麒驚恐的大眼,原本晶亮的眼眸瞬間熾光大起,妖魅詭異至極,似乎只要與之對上,就將被奪魂攝魄,墜入那妖異眸心沉浮,任憑她使喚。「小表,你很累了,睡吧……安安靜靜的睡吧……醒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睡吧……」
她喃喃的細聲輕語,眸光一瞬也不瞬地凝著,霎時,就見白文麒奇跡似的漸漸放松安靜下來,原本驚慌大瞠的眼眸也緩緩合上,眨眼間已然安寧入睡。
她這一舉動,站在較遠的江湖眾人沒法瞧得仔細,只覺她盯著尖叫不已的白文麒看,他就突然安靜睡去,是以一個個皆不明所以,然而近在身邊的皇甫少凡卻看得一清二楚,心下大為震驚。
她……竟會「攝魂心法」!
此絕學乃二十年前叱 武林,擾得江湖翻天覆地,外號「攝魂天魔」的古雲天的獨門武學,可隨著他突然銷聲匿跡後,已二十年未曾出現過。然而,她竟然會這絕學,這到底是……對了!叮當與古雲天皆姓古,那是否代表著他們兩人極有可能是……
想到這兒,皇甫少凡只能苦笑搖頭,不得不承認……血緣這種東西果然厲害!
不知他心中詫異,古叮當將安寧入眠的白文麒交給一旁的劍兒,隨即不顧皇甫少凡的阻止,蓮足一蹬,躍至眾人面前,雙手-腰蠻橫罵道︰「吵吵吵,吵死了!想尋晦氣沖著我來就好,為難大叔做什麼?想打架,我奉陪!」
「叮當,別胡來!」怕她將事情越搞越僵,皇甫少凡連忙出聲喝止。
然而她這番話正中白慕南的心意,當下哼哼冷笑,意圖將事態擴大。「好個小妖女,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你聾了不成?剛剛我不就說了,我是要當大魔頭的,別小妖女、小妖女的亂喊,降了我的格。」毫不客氣打斷,古叮當滿心不屑,思及皇甫少凡的懷疑與剛剛小表一見他就驚恐尖叫,兩件事一兜起來,她疑竇更深,當下黑溜溜的眼珠一轉,艷紅唇瓣勾起一抹冷殘笑痕,眸心異采再起,妖魅地直凝著他閃爍不定的眼眸。
乍見她眸底魅光綻放,白慕南心中雖知不對勁,可莫名的卻移不開視線,好似那雙魔魅眼眸有著什麼東西勾引著他沉溺其中,霎時,就見他向來閃爍不定的眼神漸顯呆滯,原本奸險的神態開始放空……
上鉤了!
冷然一笑,古叮當嗓音輕柔卻直中要點。「我問你,你可知道三年前是誰殺死了白慕風?」
「是我。」白慕南像似變了個人,恍恍惚惚地承認犯下的惡行。
暴!
此話一出,不明所以的在場眾江湖人士一陣嘩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至于皇甫少凡雖早有懷疑,可得知真相後,臉色還是為之一變,心情激動不已,恨不得立下斃了這-兄、婬嫂、毒親佷的禽獸,可心知古叮當施展攝魂心法惑他,還有其他疑點要問,當下只能強自抑下心中憤慨。
「為何-兄?」恍若未聞眾人的嘩然聲,她繼續又問。
斃惚的臉龐隱隱浮現一絲掙扎,白慕南遲遲未出聲。
「為何-兄,說!」眸光瞬間大熾,她大喝又重復一次問題。
意欲掙月兌的意志像似被強力壓下,白慕南呆然道︰「我恨大哥!同出一母,他太優秀,擁有名聲、地位和龐大家業,既然他擁有了一切,就不該搶我愛的女子!
「我愛綠波,就算他們從小定親,可我愛她啊!大哥為何就不肯把綠波讓給我?!我恨他!我太恨他了,恨到忍不住從背後偷襲殺了他。」
「既已-兄,為何又辣手毒害親佷?」心知皇甫少凡不欲讓柳綠波受此禽獸凌辱之事給外人得知,古叮當自動略過此環節,直接詢問他毒害小表的理由。
「制住那小表,綠波才會乖乖跟著我。」眼神呆滯,有問必答。
原來是「挾兒子以令親娘」啊!
點點頭,她存心要洗刷皇甫少凡的污名,故意又問︰「那一夜,又是誰突然前去造訪而壞了你的計畫,救了白夫人母子倆?」
「是皇甫少凡!若不是他,這片家業和綠波就都是我的了,我恨不得殺了他。」
「所以你這三年來才到處散播謠言,蠱惑眾人來幫你誅殺他?」
「是!」
一切真相大白,古叮當收起心法,妖異眸光緩緩斂去,恢復原有的清亮慧黠,一蹦一跳回到皇甫少凡身邊,笑咪咪邀功,「大叔,怎麼樣?我知道我很厲害,你不用太感謝我!」完全驕傲到不行。
這丫頭,就是讓人想稱贊也稱贊不下去。
原本激動的情緒讓她這麼一逗,皇甫少凡竟然有股想笑的沖動,可更多的卻是滿盈的感動與謝意。
「叮當,謝謝你。」他柔聲道謝,只因她三、兩下就幫他解開這三年來的疑問。
「不客氣!」雖然要他不用太感謝,不過人家要道謝,她也會很大方收下的。
「怎……怎麼了?為何大家這樣看我?」一旁,終于恢復神志的白慕南叫了起來,不明白為何眾人皆用奇怪又鄙夷的眼神怒瞪著他。
「禽獸不如的東西,竟然-兄毒佷,令人唾棄!」不知是誰率先叫囂喝罵出來。
「沒錯!人面獸心的惡賊,這些年來我們都受你欺騙了!」
「如此禽獸人人得而誅之!」
「各位,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有話好好說……」對方才神志受控、吐露-兄真相一事完全沒有印象,面對眾人丕變的態度撻伐,白慕南心驚,不懂前一刻還在怒斥那小妖女,轉瞬間卻風雲變色,甚至深藏已久的秘密被一一道出,這中間他是不是遺漏了什麼?
「是你自己剛剛親口承認-兄毒佷,還有什麼好誤會?」眾人喧嘩怒喝,對他是萬分鄙夷。
「不可能!我怎可能說出這種話?」急促否認,思及方才對上那熾光灼灼的妖異眸光後,人便恍恍惚惚的,再次回神就全變了樣,心中已然明白定是古叮當搞的鬼,他不禁慌亂怒道︰「是妖術!定是那小妖女使妖術逼我說出不實之言。」
「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了?別胡亂栽贓哪!」賊笑喊冤,古叮當一臉無辜。
而一干江湖人士雖覺得他突然在眾人面前承認-兄一事感到奇怪,可更加不信啥妖術不妖術,加上其親佷——白文麒一見他就異常的淒厲尖叫,于是更認定三年前的血案是他犯下,登時「禽獸、惡賊」等等怒罵不絕于耳。
尤其想起這三年來受他蒙騙,心中氣憤異常,一時間,喊打叫殺聲不絕,亦有不少人已步步進逼,打算開打了。
眼見眾人進逼而來,白慕南心知大勢已去,轉身就往外竄逃而去。
「好個禽獸惡賊,我們追!」一群自喻正義之士的好事之徒不甘放過他,馬上追了出去。
「大叔,我們追不追?」古叮當興奮詢問。呵呵……追殺人呢!多好玩啊!
「不用!」搖了搖頭,皇甫少凡的回答當場澆熄她的熱度。
「為什麼?」撅著嘴,甚為不滿與不解。「難道你不想殺白慕南替小表的爹報仇?」
「不急于一時。」嘴角淺笑漾著幾絲冷寒,溫雅嗓音隱含殘意。「最狠的復仇不是置對方于死地,而是讓對方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懼中。就讓那禽獸嘗嘗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亡命生涯,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玩。」
聞言,古叮當頗感詫異地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最後終于忍不住笑了。「大叔,原來你這濫好人也有使壞的時候,不錯不錯!」拍拍他,甚為滿意。
不知該把她的話當贊美還是污辱,皇甫少凡搖搖頭,環顧大廳一圈,就見人潮已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是要找古叮當討回公道的。
「皇甫少凡,既然以前那些江湖傳言皆為不實,我們也不為難你,不過與那小妖女的帳,還是得討回來!」馬維安率先發難叫囂,難忘二弟斷臂之仇。
「那也得看你們有沒有本事討回哪!」銀鈴暢笑揚起,古叮當可不怕。
「叮當,別這樣!」只想和平解決,皇甫少凡輕聲道︰「能不起沖突就別起沖突,好嗎?」
「若我不肯呢?」惡意笑問。
「那我會很為難!」一臉困擾,可嗓音卻很柔。「可就算為難,若你堅持不肯,我也會與你同進退的,只是……」
「只是什麼?」好奇。
「只是我身子未愈,與人打起來的話,可能會拖累你。」皇甫少凡用好歉疚的表情如此說道,可話中未臻之意卻是在告訴她——一旦起沖突開打起來,以他還沒好完全的身子,恐怕又要去掉半條命了。
迸叮當聰明得很,哪會不明白他的暗示,登時不由得窒言,瞪了他好一會兒後,終于心不甘情不願的屈服了。「行了!行了!就隨你的意好了,我可不想自己一番心血白白糟蹋。」好不容易才讓大叔身子好了個六、七成,可不能功虧一簣。
微微一笑,知她顧及他身子的康健才答應配合,皇甫少凡眼底有著感動與柔情。「把你盜來的易筋經交還給方丈大師,好嗎?」雖然不知她盜經書何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好玩的成分絕對佔大部分。
傲不猶豫自懷中掏出經書,她二話不說的拋給少林方丈,嗔聲叫道︰「經書還給你們,可以了吧!」
斑!那易筋經也不是什麼有趣的東西,當初她只不過路經少林,閑極無聊便溜到藏經閣去晃晃,順手帶走這書以茲證明自己「到此一游」。
「多謝女施主、皇甫施主,老衲等人告辭了,阿彌陀佛。」接過經書,少林方丈施個佛號,果真不為難人,立即領著一干少林和尚離去。
「那我呢?我臉上的毒斑又該如何解決,皇甫公子你倒是說說。」去了個少林,武林第一美人馬上面戴薄紗跳出來,心知如今作主的是皇甫少凡,立刻要他給個交代。
唉……美人最懼年老色衰、相貌變丑,把臉皮看得比命還重,那丫頭做啥故意去踩這大雷,毒花人家的臉呢?
筆甫少凡無奈又不解,只能開口要求,「叮當,把解藥給人。」
「我沒有!」兩手一攤,她聳聳肩,一臉無可奈何,其實心底樂得要死。
斑哼,這個女人自以為美如天仙,自傲得不得了,路上瞧見臉上長了胎記的姑娘,竟然一臉嫌惡的避開,還大聲說什麼「好丑、好恐怖」之類的話兒,讓恰巧路過的她實在听不下去。
敝了!人家天生相貌又不是自己願意的,再說也沒去犯著她,她大美人批評些什麼?既然愛批評,干脆就讓她也臉上長斑,以後只要拿鏡子一照,愛怎麼批就怎麼批,多方便!
「沒有?」大美人驚慌尖叫,以為自己的臉永遠毀了,立刻張牙舞爪的想沖上來也毀了她的,以泄心中之恨。
「慢著,讓我再問問!」連忙出聲阻止大美人欲要展開的復仇,皇甫少凡眸心漾柔凝睇,嗓音輕緩至極。「叮當,真沒有嗎?」他很了解這丫頭,雖然口說沒有,可心底肯定還有月復案。
哇——大叔好奸詐,竟然用這種眼神瞅她,教她怎麼有辦法在這種眸光下說出違心之論?
嘟著小嘴暗暗埋怨,古叮當不敵溫柔眼神的攻勢,不甘不願道︰「她臉上的毒斑不用什麼解藥,只要回去用馬尿洗上一個月就行了。」
馬尿洗臉,而且還要連續洗一個月?虧她想得出這種解毒方式,真是捉弄人!
強抑下笑氣,皇甫少凡得很努力才能維持住一本正經的模樣。「方才說的解毒方式,姑娘听清楚了嗎?若不清楚,在下再讓叮當說一遍……」
「不用了!」美眸噴出火花,大美人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有一天竟然得用馬尿洗臉,可為了恢復美貌,她想也不想,連聲告辭也沒說就飛快轉身離去,看來是要忙著收集馬尿去了。
眼看大美人火速離開,皇甫少凡唇瓣禁不住微微勾起,然而當瞧見還有馬家堡與嘯風山莊兩批人馬時,才剛揚起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
唉……這兩件才是最麻煩的!
「小妖女,斷我二弟臂膀這筆帳,我馬家堡是不會輕易善了的!」搶先開口撂話,馬維安忿忿叫囂。
「那妖女一把火毀掉我嘯風山莊基業,實在欺人太甚!今日皇甫公子若不將她交予我等處置,教我嘯風山莊在江湖上還有何顏面立足?」憤怒吼聲緊隨響起,嘯風山莊莊主同樣不打算放過她。
「叮當,好端端的,你做啥斷人臂膀、放火燒嘯風山莊呢?」想到這兩件事確實難以善了,皇甫少凡實在頭疼,搞不懂她為何會惹出這種事兒來?
「那姓馬的是個下流胚子,那只狗爪胡亂擱到我身上來,我不廢了那狗爪,難道還留著讓他繼續造孽別的姑娘嗎?至于一把火燒了嘯風山莊這事兒嘛……」
嗓音一頓,古叮當掩嘴格格嬌笑不已。「那夜風寒雨大,又找不到客棧投宿,所以才潛入嘯風山莊躲個雨,可半夜肚子餓了,溜到灶房卻尋不到一丁點熟食吃,只好自己生火烤雞填填肚子,哪知恰巧一陣風吹來,火星子亂竄,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唉……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想不到一片基業竟是這樣毀掉,嘯風山莊莊主氣到山羊胡抖啊抖的,咆哮怒吼,「你們听听,這妖女說的這是什麼話?」
「人話!」驀地,一道孤傲男嗓驟然響起。
卑聲方落,一黑一白兩道挺拔身形緩緩步入大廳,凝目細瞧,就見那白衣人面貌俊美無儔,可眉宇間卻流轉著一股邪煞之氣;而那黑衣人剛毅的臉龐則有道又長又深、從左額橫過鼻梁直達右頰的怵目驚心傷痕,縱然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舊傷了,可還是讓人可以強烈感受到當時傷勢的嚴重與恐怖。
「無常叔叔、無命叔叔?」乍見二人,古叮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欣喜若狂的奔向兩人,貪心的左手擁白衣、右手抱黑衣,左右逢源笑開懷。「你們怎麼來了?」
「一年不見,我們的小痹還是這麼可愛呢!」白衣人——殷無命邪美一笑,長手指往她紅潤臉頰捏了捏,眉宇間的煞氣眨眼間轉換成疼寵溺愛,只顧著歡喜相見,完全沒回答到她的問題。
搬睨同伴一記,黑衣人——殷無常神情雖冷漠,可看著古叮當的眼眸卻透著幾絲溫色。「先前找你爹敘舊,沒見你,才听你爹說你跑來江湖興風作浪,想撈個大魔頭頭餃玩玩,直到兩、三天前,偶然間才听人提起,說什麼有個到處作亂的小妖女躲在綠波山莊,吃過她虧的人要齊上這兒來圍剿。
「無常叔叔心想那小妖女指的就是你了,這才和你無命叔叔前來探探情況。」說到底,就是關心這個從小看到大、視如親生女兒的丫頭。
「哎呀!人家就說我要當大魔頭的,那些奇怪的江湖人做啥要喊我小妖女?小妖女听起來沒大魔頭威風啊!」不滿地跺腳抱怨,古叮當氣呼呼的。
「想當大魔頭還不簡單,無命叔叔先帶你去滅了那老山羊的嘯風山莊,接著再血洗與你過不去的馬家堡,包準這頭餃非你莫屬。」殷無命提出建議,只要她說一聲好,馬上帶她去執行。
「嘻嘻,無命叔叔,你讓我考慮考慮……」
這廂,旁若無人的敘舊談笑樂開懷,嗓門完全沒壓低,一點也不擔心讓兩方「苦主」听去,真可說囂張至極;那廂,一干人神色古怪的古怪、慘綠的慘綠、驚恐的驚恐,只因突然冒出來的這二人就是江湖上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黑白雙煞」。
沒想到叮當與正邪難分的「黑白雙煞」熟絡至此,難怪那殷無命的獨門毒藥——「夜夜愁」會被她說成「不過是這玩意兒」。
直到如今,皇甫少凡終于恍然大悟,發覺她的「親朋好友」全是令江湖人頭疼至極的狠角色,莫怪會養出她這樣的性情了。
唉……只能說先天血緣已經很恐怖,後天環境再來「錦上添花」更嚇人。
「我說老山羊,我們小痹不過就是不小心燒了你那破爛山莊,你追究什麼?我還真不知你這只老山羊小氣成這樣哪!」殷無命笑得俊美邪氣至極,可看在旁人眼底卻禁不住一身的寒。
「山莊破爛,人也礙眼,既然房子都讓一把火給燒了,索性人也一起陪葬去吧!」殷無常冷冷道。
聞言,勃發的怒氣瞬間全滅,蓄著山羊胡的「老山羊」臉色慘綠到不行,若不是礙于顏面問題,幾乎快哭了出來。「小的不小氣,真的不小氣!房子燒了算什麼,再建就有了,哪敢追究古姑娘呢?」從原先開口閉口就是小妖女,一下子突然客氣的以姑娘稱呼,他是真怕了。
要知道,二十年前,他還窩在某處山寨當個小山賊時,曾不長眼的劫過此二人,當時整座山寨幾乎被他們屠殺殆盡,若不是他剛好跌進軟泥中昏迷過去,而逃過一劫,恐怕早就向閻王老爺報到去了。
可也就是因為這樣,當他轉醒瞧見滿山遍野的血水尸塊,宛如人間地獄般的景象時,這才真正省悟過來,退出綠林拜師學藝去,奮斗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只是當年那一景象,至今依然印象深刻,是以才會一見他們二人,膽子就先嚇跑了一半。
「是嗎?」一記斜睨橫得「老山羊」險些軟倒,殷無命又笑了。「既然不追究,那還待在這兒干什麼?」還不快滾!
嗚……得到特赦了!
「老山羊」莊主差點痛哭流涕,二話不說,領著嘯風山莊的人馬飛快逃了,就怕稍遲一秒,對方會反悔。
處理掉一只老山羊,殷無命轉而看向神情驚恐又強要裝鎮定的馬維安,嘲諷道︰「你是想以令弟一條臂膀換馬家堡上下百來條人命,還是以百來條人命換一條臂膀?」他在警告,而且是非常血腥的警告。
臉色鐵青難看到不行,馬維安明白眼前這二人其腥風血雨的事跡,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若他們真要動起手來,百來條人命的馬家堡根本不夠瞧,恨只恨那小妖女靠山如此可怖,二弟那條臂膀算是認栽了。
心中想定,他沒再多吭一聲,也領著馬家堡人馬走了。
不到一盞茶時間,大廳內已空蕩蕩一片,看到兩件大麻煩被威名煞江湖的二人如此輕而易舉的解決,皇甫少凡不得不承認……有時當惡人還挺威風的!
「哎呀!兩位叔叔好厲害,三、兩下就把那些人都嚇跑了呢!」開心地直拍手,古叮當佩服極了,同時還不忘揶揄皇甫少凡。「大叔,看見沒?多學著點!」唉……人好易被欺,大叔費了那麼多唇舌,有什麼用?
筆甫少凡無奈地搖頭苦笑,自動上前來到他們面前,態度恭謹謙和卻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紹。「在下皇甫少凡見過兩位前輩。」
扒……莫怪叮當對成年男子的外貌在年齡判斷上會產生混淆,一切只因她身邊的叔伯輩皆駐顏有術啊!瞧!這「黑白雙煞」成名江湖至少二十余年,可相貌卻如此年輕,瞧起來頂多三十出頭。
見他拜見時,眼神清和,神色雖恭敬卻無一般人初見他們二人時的惶恐畏懼,殷無命、殷無常默契甚佳的互覷一眼,無聲的傳遞訊息——不錯!
一旁,古叮當可不管他們在「含情脈脈」些什麼,想到皇甫少凡雖讓她東搞西弄得身體好了個六、七成,可如今真正能人現身,她當然要把握機會,當下連忙要求。「兩位叔叔,小痹有事請你們幫忙。」
「既然小痹開口了,無命叔叔哪有拒絕的道理,盡避說!」面對旁人的邪氣盡褪,殷無命滿臉疼寵笑容。
「無常叔叔從沒拒絕過你,說吧!」神色向來淡漠的殷無常也微微笑了。
「這個人……」手指著皇甫少凡,古叮當表情認真道︰「……是我要打昏拖回去見爹爹的男人,可卻中了「夜夜愁」的毒,雖然這陣子讓我給治得好了六、七成,可我還是不放心,想請無常叔叔給他瞧瞧,看能不能早點兒讓他痊愈。」
扒呵,無命叔叔是制毒、使毒的高手,而無常叔叔的醫術則媲美華佗,她會懂得一些使毒和醫術的皮毛,也都是拜兩位叔叔偶爾教個一、兩手所賜。
小痹要拖回去的男人?
不約而同雙雙扭頭瞪人,威名在外的「黑白雙煞」表情……很詭異!
「麻煩兩位前輩了!」被瞪得心情有些忐忑,背脊甚至滾下兩滴冷汗,可皇甫少凡臉上依然維持的很鎮定。
沒有回應,兩人瞪了老半天後終于收回視線,隨即一道令某人渾身發寒的冷嗓淡淡響起——
「竟對小痹要拖回去的男人下毒,你真行哪……」邊說邊往里頭行去,完全無視他人存在,大方的好似在自家走動。
「不是我干的!」淒厲慘叫,此刻的殷無命完全和俊美、邪氣這類的詞兒搭不上邊,急急忙忙追著同伴一路喊冤而去。「無常,凶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啊……」
媲美竇娥喊冤聲越行越遠,留下大廳內面面相覷的皇甫少凡、徐展元和抱著熟睡小家伙的劍兒,還有已經見怪不怪而笑得樂開懷的古叮當。
「這就是「黑白雙煞」?」徐展元傻眼。前段表現確實無庸置疑,可最後一幕實在……
「習慣就好了!」聳聳肩,古叮當一把摟住筆甫少凡,抬頭笑睇調侃。「大叔,你沒嚇著吧?」呵呵……她的家世背景,大叔現在才模到邊而已,可別這樣就嚇到了。
垂眸笑覷,皇甫少凡以其人之語還治其人之身,優雅唇瓣往上微揚。「習慣就好!」
扒……真的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