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獅戰神 第五章
南國將軍府內,水榭的一角,一個白衣女子微蹙著眉,瞪著桌面上的軍事布陣圖,神情煞是凝重。
其實這水榭就位于人工湖面邊,既通風又舒適,這種天氣配合上溫暖的陽光,正是享受好天氣的日子。只是無垢的心思紊亂,總是無法集中精神。最後她索性放開手里的筆,走到水榭邊緣眺望這熟悉的園景。
這將軍府她住了許多年,她總是能安適地過自己的日子,無論是讀軍策還是其他書籍,她總是能尋找到自己的平靜。可是從戰場必來後,她總是無法安定心神,仿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她的思緒飄到那個高大英挺的身影上,她還記得他騎著那匹黑馬時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也記得他手持長槍時那優雅卻帶著肅殺之氣的氛圍。
為什麼她記憶中的身影依然如此清晰?要多久她才能忘記他的點點滴滴,忘了他親吻她時的霸道與溫柔呢?
「無垢,累了嗎?要不要歇歇?」無垢的侍女綺蘿端著一壺茶水走進水榭。「你不要太累了,身子本來就不好,這次還上前線打仗去,我整逃詡在擔心你。」
李綺蘿既是無垢的侍女,也是她的朋友。事實上在家道中落之前,綺蘿的身分地位比無垢還要高上一等。但她爹因為涉入政爭過深,最後被抄了家,綺蘿也因此少了依靠。是無垢帶她進府,以侍女的身分待了下來,但是無垢從不準她稱自己小姐,堅持要她像朋友一樣相待。這幾年下來,沒有任何姊妹的無垢就像有了一個姊姊一樣,相處得挺好。
無垢覺得綺蘿才是真正的名門閨秀,舉凡琴棋書畫,繡藝跟修養,沒人比綺蘿精巧。相較之下,無垢雖然因為身體不好而無法習武,但終究選擇了飽讀兵書來打發時間,她的性格倔強,其實不若傳統女子般溫婉。
「我又不用拿刀槍上戰場打仗,沒那麼危險啦!」無垢淺淺一笑,接過綺蘿手里的杯子。「不過我們這兒天氣好多了,北國的天氣真是冷得可怕……」
卑才出口,無垢就後悔了。她不該提北國,不該再想的,難道那人煩擾她的思緒還不夠嗎?
「我听塵將軍說你還曾被北國士兵擄走,幸好你逃回來了,否則我真不敢想像……」綺蘿說到這兒還一臉擔憂。
無垢有點出神,這才甩了甩頭,讓心思回來。「你幫我瞧瞧這地圖畫得好不好?若不是你不懂軍務,我還真想讓你替我畫呢!」
「無垢,你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寫兵書呢?要把你所學通通化作文字跟圖,可是件大工程。」綺蘿問。
「我是希望我哥能辭官,我們一大家子可以搬到鄉下地方去,做點小生意過日子。但是我不知道我哥是不是能放下了,這一回我去這一趟戰場,發現想要永遠隱匿身分不被發現,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誰知道下一回我哥上戰場時,我還能不能陪他去呢?所以想想還是把一些重要的策略寫成書,讓三哥可以參考。」無垢輕輕地說。
「那你慢慢寫吧,需要幫忙就說一聲。」綺蘿溫柔地說。
「這個時辰,三哥早該下朝了,怎麼還沒回來呢?」無垢有點訝異地問。
「或許是朝中有事,所以回來得遲了。你餓了嗎?要不要我把午膳端到這兒來。」綺蘿細心地問。
「不用,我等哥回來,陪著大娘一起用膳。」無垢話才說完,一抬頭就看到塵無痕從水池的另一側走進院子,正繞過回廊到這兒來。「三哥回來了。」
無垢跟綺蘿一起望著他大跨步地走過來,綺蘿皺起眉頭。「他看起來……神情凝重,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
無垢也這樣想,但還是等三哥過來再說。
塵無痕一踏進水榭,就擰著眉倒了杯茶喝了,然後坐在椅子上大嘆一口氣。
「發生什麼事了嗎,將軍?」綺蘿細聲問。
無痕看了妹妹一眼,眼神里充滿著歉意。「今天上朝,皇上已經決定接受北國的條件議和,最後的軍隊即將撤出邊防,只留駐守的士兵。」
「這不是跟我們預想的一樣,三哥為何如此不安?」無垢不解地問。
「唉,重點還沒說到呢!筆上接受的條件中,包括兩國的聯姻。」塵無痕說著忿忿不平起來。「這仗本不該打的,現在到了這境地,竟要犧牲你……」
「聯姻?是把公主嫁到北國去嗎?那三哥為何又說到無垢呢?」無垢微微蹙起眉頭。
「北國的皇帝閻羅徹提議讓你嫁給他的臣弟閻羅焰。皇上的聖旨已下,近日就會舉行聯姻事宜。」無痕拍了下桌子,臉色很難看。顯然他對于這主意一點都不欣賞。「皇上是瘋了嗎?把你嫁到北國去,這怎麼想我都不安心!」
無垢聞言臉色變了又變。
閻羅焰要娶她?為什麼?!
如果他不甘心她逃走,以他的個性越過邊界來找她,再把她綁回去都不奇怪。但是娶她?他想娶的到底是她,還是塵無痕的妹妹?抑或是白塵這個人?
他總不會知道她真正的身分了吧?
頓時間她的心思混亂到極點,模不清對方的意圖,讓她覺得心煩意亂,這個男人總是這麼能影響她……但她不是已經努力擺月兌他的影響了嗎?為什麼他又出現了?
「哥,對方要娶的究竟是塵無垢這人,還是你的妹妹呢?」無垢白著臉問。
無痕皺了皺眉。「對方說的是塵將軍的妹妹塵無垢。無垢,難道你認得閻羅焰嗎?你又為什麼這麼問?」
他知道了!
無垢往後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哥,擄走我的人……就是閻羅焰。」
「什麼?!」塵無痕倏地站起。「為什麼你之前沒說呢?」
知道妹妹被擄走,他其實很想問清楚細節。但是他很怕會因此對妹子又再造成傷害,所以妹妹不說的他也不問。只是他怎麼都想不到,擄走他妹妹的居然是地獄之火本人。
「我……我本以為事情會就此結束,我騙他說我是白塵的妹妹,是三哥的女人,當時他是相信了。沒想到……他終究是查到我的身分了。」她不該低估這男人的能耐。她以為自己逃了,他就算不高興,終究會忘記這回事的。沒想到他居然查出她的身分,現在還要娶她?
他這麼執著著要找到她,難道是想用這方式把她帶回身邊,好好折磨她?可是婚姻……未免太隆重了,還牽涉到兩國的議和。
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她真想親自問問閻羅焰。
「可惡的閻羅焰,竟敢擄走你,我真想殺了他!」塵無痕臉上出現怒意,拳頭都握緊了。「我去上奏皇上,請皇上收回成命。」
他絕對不能把妹妹嫁給一個敵人,一個侵入他地盤擄走他妹子的敵人!
看出兄長眼底熾烈的怒氣,無垢趕緊出聲︰「哥哥認為皇上有可能收回成命嗎?」
「如果皇上知道你就是白塵,他就不會隨便答應把你嫁到北國去。他不知道這對我們南國軍隊是怎樣的損失!」塵無痕怎樣都無法接受這樁婚事,唯一的妹妹竟要被當作政治聯姻的籌碼,他無法接受。
「將軍。」綺蘿插了嘴。「可是這樣一來無垢女扮男裝上戰場的事情就會被發現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可是若不是無垢,我們早就打敗仗了,哪還有機會議和?」塵無痕急切地說。其實他也想過這個中的利害關系,只是一听到妹妹要被嫁給地獄之火,他完全亂了套了。就是拚命想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你認為皇上會因為無垢的功勞就不追究這欺君之罪嗎?尤其是現在皇上急著要結束這場戰爭,他不可能讓這件事情阻擋他的計劃。」綺蘿神色凝重地說。「就怕屆時不只無垢依然得嫁,而你亦無法避免被追究責任的結局。將軍,這一點需要謹慎考慮哪!」
塵無痕听了臉色也難看起來,綺蘿說的這些他不是沒考慮過,只是要他眼睜睜看妹妹嫁給那人,他還是無法坐視不管。
「三哥,綺蘿說得沒錯,皇上的個性跟作風你應該了解,確實很可能會變成那樣。」無垢趕緊打消兄長的念頭。「雖然你可能無法接受,但看來我們沒有其他方法了。再說,塵家已經只剩下我們兩兄妹,無垢無論如何都不願見到哥哥有任何損傷。這事情弄不好,會牽連到將軍府上下的。」
南國國君的性格他們不是不清楚,既獨裁又喜功,這等事情弄不好就會害得將軍府的人掉腦袋。塵家人死在戰場是一回事,被莫名抄家砍頭又是另一回事。
「這……」塵無痕猶豫了,妹妹與綺蘿說的都有道理,他可是被困住了。「我辭官,我們搬離京城……」
「哥哥,已經來不及了。」無垢搖了搖頭,不希望兄長再因為此事被牽連了。
「難道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嫁給那個惡魔嗎?我听說他的性格殘暴,動不動就殺人,我怎麼能把你嫁給這樣一個家伙?!」無痕覺得妹妹能從他手里逃回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哥,閻羅焰並沒有傳言的那麼殘暴……」無垢想起抖了很多次,但最後都安然無恙的阿喜,希望自己也能對閻羅焰有點信心。
眼看她是避免不了這婚事了,起碼她不能讓兄長或是家里人受到任何牽連或傷害。如果她不能勸阻大哥,只怕這災禍會無法結束。
至于要嫁給閻羅焰的心情又是如何,那不是現在她該考慮的。這個家對她很重要,她把家人的安危擺在自己的之前。
「那麼你是喜歡那家伙,願意嫁給他了?無垢,他可是敵國的將領,更是北國的王室,夾在兩國之間,你真的能幸福嗎?」塵無痕皺著眉頭說。
「哥,這是閻羅焰跟我之間的事情了。如果他要這樣做,總得承擔後果。其他的事情之後再來擔心吧,眼前也只能如此了。」
塵無痕還想說什麼,但綺蘿舉起手阻止了他。「將軍,我們出去吧,讓無垢靜一靜。」
他皺了皺眉,還是跟著綺蘿離開水榭了。
無垢佇立在水榭里,望著滿園的風景,心緒非常的復雜。
她不懂閻羅焰為何要娶她,但是有一部分的她卻因為要再見到他而微微發著燙。他的身影從來不曾在她記憶中褪色,莫非這個男人終究要在她生命留下無可抹滅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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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塵無痕百般不願意妹妹出嫁到北國,但這件事情最終是這樣定了下來。不到半個月,閻羅焰的迎親隊伍就抵達了塵將軍府,但是閻羅焰本人並沒有出現。
雖然塵無垢一直對對方這麼急著出發回北國不能苟同,但是迎親的隊伍在將軍府休息一晚後,無垢就拜別了大娘與兄長,搭上馬車朝閻羅焰的屬地汴城前進。
經過了三天的路程,隊伍已經抵達了兩國邊境。南國的小橋流水景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北國的寬闊草原,與益發冷冽的空氣。
「無垢,這北國的氣候嚴寒,你身子骨受得了嗎?」一起坐在馬車內的綺蘿擔憂地說。
塵無痕為了妹妹,拜托綺蘿跟著到北國去,起碼讓她在異國生活時身邊能有張熟面孔。綺蘿很能理解將軍的心理,所以沒什麼掙扎就答應了。倒是無垢對這件事情不是那麼贊同。
出發那天,她看得出來綺蘿神色跟往常不同,回首的目光帶著某種眷戀與憂郁。但開口問綺蘿是不是不想離開,卻又說沒有,也不肯說自己有什麼心事。無垢甚至覺得連哥哥的神情都怪怪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眼神甚至回避著綺蘿。她很想搞清楚這一對真正的心意,但偏偏分離在即,她已經沒時間了。
「習慣又會好了吧!有時候很冷,都還看得到北方人穿得很單薄,我想等我適應了北國的氣候,應該會好很多。」無垢看了眼身旁的綺蘿。「抱歉,讓你跟著來到不熟悉的地方,我知道你寧可待在將軍府的。」
雖然沒有說破,但無垢對于綺蘿時常落在兄長身上的目光,可不是毫無所覺,她知道綺蘿喜歡她三哥,只是這兩人不知為何遲遲沒有真正的發展。原本她還想在大娘那邊催促一下,看能否讓這一對有可能結成佳偶,但是還沒能有所動作,她就嫁到北國,還累得綺蘿陪著她一道。
「怎麼這麼說呢?我不陪你來,難道放你一人嫁到汴城去?這樣我就算人在將軍府,也會無法安寢的。」綺蘿笑著說。
無垢嘆了口氣。「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嬌弱,我會照顧自己的。」
「我知道你的性子並不嬌弱,但是我更擔心你那倔強性子會讓自己討苦吃。無垢,我跟你三哥的想法不同,我覺得閻羅焰既然會大費周章的把你娶去,肯定是對你有感情的。在男人面前,要用軟的,你別老是跟他硬踫硬,我擔心你吃苦。」綺蘿勸著。
其實她從無垢這陣子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中也知道,無垢對閻羅焰這人肯定也有著某種程度的感情。她希望這樁異國婚姻能有個好結局,畢竟能有這樣的緣分也不容易。像她和塵將軍雖然相識多年,但以往她爹得勢時看不上塵家這種武夫世家,認為他們在朝廷沒有勢力,而今她家道中落,卻變成她配不上他了。
「想要不跟他硬踫硬是不可能的,你不知道他那個人有多霸道。還有他身邊的人簡直把他當天了,對于他的命令奉行不悖,我沒把握可以不跟他沖突。」無垢想起閻羅焰,忍不住撇了撇嘴說。
綺蘿握住她的手,望進她眼中。「你喜歡這男人,對吧?那就對他好一點,今後他就是你的夫君,你的家人了。」
「我……」無垢的臉不可自抑地泛紅。「我哪有說我喜歡他?」
綺蘿只是溫柔地笑笑,彷佛一切盡在不言中,不想跟她在這一點爭辯。
無垢又噘了噘嘴,閉嘴不說話了。
此時馬車停了下來,領頭的裴四郎掉轉馬頭騎到馬車旁,朗聲說︰「王妃,天色已晚,我們今晚在此扎營。這里已經是北國境內,再一、兩日即可抵達汴城。」
「我知道了。」無垢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這回代替閻羅焰到南國迎親的正是裴四郎。雖然沒說出口,但起碼是個熟悉的面孔,無垢心里偷偷吁了口氣。不知道汴城的人對于閻羅焰娶了一個南國新娘有什麼看法,她不確定自己是受歡迎的,尤其在兩國剛交戰過後的現在。
迎親的隊伍是個很有秩序的隊伍,每天扎營時自有一套工作分配。而此時綺蘿也去幫忙張羅她晚上的睡鋪,只剩她跟裴四郎坐在附近的大石頭上。
「王妃這一趟辛苦了。明天天氣可能會更冷,殿下交代我帶上保暖衣物,我會請人交給王妃的侍女。」裴四郎有禮地說。「殿下這幾日在忙著西北的防御工程驗收,所以才派我代替他去南國,希望王妃不要介意。」
「不要這麼喊我,我不大習慣。」無垢微微困窘地說。「還有,我很高興是裴大夫來這一趟,一看到熟悉的面孔讓我安心許多。閻羅焰沒有親自來也好,我擔心我哥會跟他起沖突。」
「哈哈,看來令兄不大想把你嫁給殿下呀!」裴四郎難得露出開朗的笑容。
「我哥知道是閻羅焰將我擄走的時候,簡直氣壞了。加上閻羅焰的名聲實在太驚人,他一點都不贊成這樁婚事。」無垢淡淡地說。
「塵將軍的心理我完全能理解。但是殿下既然會想要與你婚配,肯定是因為你是他在乎的人,所以王妃不用過于擔憂了。」
「在乎的人?」無垢輕聲地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想娶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裴四郎愣了一下。「殿下的心思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完全掌握,但是四郎知道王妃離開後,殿下花了很多時間尋找,你走後整個行宮差點被拆了,皇上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大搖頭了。」
「他……很生氣嗎?」無垢皺著眉頭說。「是不是處罰誰了?阿喜呢?有沒有……她有沒有被……」
裴四郎抿嘴一笑。「懲罰是免不了的,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證,我最後一次見到阿喜那丫頭,她還是活著的。王妃既然逃跑了,又何必擔憂下人被處罰呢?何況,殿下豈能不管束手下?」
無垢的臉色蒼白了些。「我不能不逃,但我也不想其他人被我拖累。」
「其實殿下也沒那麼不好相處,只要順著他心意,一切都會很簡單。」
「順著他心意?!」無垢撇撇嘴。「就是暴君一個。」
裴四郎無聲地笑了,可不敢搭腔批評主子。
一行人安然地在這地方過了夜,隔日梳洗後用過膳,隊伍再度出發,距離抵達汴城只剩下一天的行程。
原本無垢也想出去騎馬,但是裴四郎礙于她上次摔馬的經驗,還是勸她搭馬車。無垢感覺到外面空氣的冰冷,最後還是決定听從裴大夫的勸告,回到馬車里面休息。
午後時分,隊伍開始爬坡,即將上一個小山頭。
「王妃,翻過這個小山頭就會看到汴城了,我們趕趕路,今晚可望抵達城里,或許殿下已經從西北邊防回來了。」裴四郎騎到馬車旁朗聲說話。
無垢掀開馬車的窗簾看著外面,被北國這種蒼茫大器的景色所震懾。遠遠的那些山頭都覆著皚皚白雪,看來似乎是終年不化的雪山。她對這些陌生的景色感到好奇,顧不得外面空氣冷列,一直掀著簾子觀看著。
「這就是北國,就是閻羅焰領地了?」無垢目光落在遠遠的山坡上,被這一片寬闊的草原給吸引了。此時山頭上的一抹黑影讓她警戒起來。「裴大夫,那山坡上好像有人,像是個騎著馬的男人。」
「王妃不用擔心,在這一代沒有什麼盜匪,再說這隊伍都是訓練有素的武夫,萬一遇到襲擊,足以保護王妃。」裴四郎也望著那抹逐漸清晰的身影,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再說我大概知道這個來迎接我們的人是誰了,看來有人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什麼?」無垢話才出口,目光就跟著眯了起來。那男人騎在馬背上的模樣好熟悉。一身的黑,配上高大的黑馬,還有那連影子都存在著傲氣的姿態,他……是閻羅焰!
仿佛呼應著她無聲的喘息,那黑影從山頭上開始策馬往下奔馳,像陣颶風一般朝他們卷了過來。
「啊,這人速度好快,真的不是敵人嗎?」綺蘿輕喘。
無垢搖了搖頭,目光卻沒有稍離那身影。「不,他就是……閻羅焰。」
「是地獄之火本人?」綺蘿震懾于那氣勢,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閻羅焰。她終于明白,那封號不會是平白得來的,這男人真的很驚人。
無垢還在發愣,轉眼間那一人一馬已經抵達馬車前。看來其他人早早認出了主子的身影,從頭到尾半點騷動都沒有。
馬車的門被拉開,閻羅焰騎著黑馬與馬車並行。他那狂肆的發絲飛散在風中,火焰般的雙眼對上了無垢的,他深深地望進了她的眼眸深處,然後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來吧。」他朝她伸出了手。
闊別多日,再次見到這男人,讓無垢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她愣愣地伸出右手,但他卻搖了搖頭。
「左手。」他簡單地命令著。
她傻愣愣地換了一只手搭上他張開的大掌,他隨即一個使力,將她拉上他的馬兒,她白色的衣裳在風中劃出一道美麗的線條。馬兒與馬車一直都沒有停止移動,這畫面自然得好像他已經做過無數回了。
「無垢,大衣……」綺蘿從驚愕中回過神,忙抓起外衣要遞過去。
閻羅焰沒有伸手接過,僅是將無垢安置在身前,隨即用黑色的大氅圍住她細瘦的身子,只露出她的臉來。
綺蘿將手里的外衣收回,知道這男人不會讓無垢冷著的,她的臉上緩緩泛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望著那黑色的高大身影包覆著無垢縴細的白色身影,策馬離開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