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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瑛格格 第一章

作者︰湛清

長陽郡王府內,後院里的奴僕來來去去,這個午後府里氣氛有些緊繃,每個人幾乎都不大說話。

覺瑛努力擰吧手里的被單,然後踮高腳尖使勁地將被單甩過竹竿,然後再用力地攤平,就怕留下縐痕。

就在此時,一陣細女敕的哭聲從牆角傳來,她抹了抹臉,轉身一看,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哭哭啼啼地走進這院子。

「杜鵑,發生什麼事了?」覺瑛走過去,看到小丫頭手背上的傷痕頓時倒抽口氣,抓過她的手來,拉開袖子一看,果然有一條又一條的鞭痕。

「我……覺瑛姊姊!」杜鵑抽抽噎噎地扯住她的袖子。「我打翻了茶水,被李嬤嬤瞧見了,所以就挨鞭子了。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跌倒的,這個花盆鞋好難穿喔。」

杜鵑是剛進府的小丫鬟,年紀輕輕就離開父母出來討生活,讓覺瑛很憐惜,所以總是忍不住想照顧。雖然覺瑛自己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去,但能力範圍內她總是照看著這個小她好幾歲的小妹妹。

「妳以前從沒穿過花盆鞋,自然不習慣,多練習練習,以後就會來去自如了。」覺瑛拍了拍杜鵑的肩膀安撫。

報盆鞋是旗人的裝束,她們這些進王府干活的奴僕都是漢人,剛開始不習慣是正常。偏偏管她們這些下人的李嬤嬤是個挺刻薄的人,動不動就打罵,她真擔心小杜鵑會挨不過去。

「可是覺瑛姊姊,妳就走得很好,好像天生下來就穿這鞋似的,一點都不怕跌倒。」杜鵑抹了抹臉說。

這點倒是連覺瑛都感到奇怪,她既然會被賣進府當奴僕,應當是個漢人沒錯。但她第一次穿上花盆鞋就很自在,不僅走路不打結,小跑都沒問題,彷佛她已經穿著這鞋很多年了。

說穿了覺瑛的處境並沒比杜鵑好到哪去,起碼杜鵑還有家可回,但是她被自己表哥送進王府當差已經兩個月了,她一次都沒再見過表哥。表哥說她沒其它家人了,這幾年都是他照顧她的。因為他現在成親了,沒能力再白養個表妹,所以才送她進王府當奴僕。

所有有關她的事,她也只能听表哥說了,因為她沒了記憶,而且若不是表哥告知她名字,她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呢!

據表哥說,她因為跌傷了頭,所以失去了記憶。她偶爾會感覺頭痛,但卻什麼也想不起來。而自稱是她表哥的男子,她其實沒有任何熟悉感,反而隱約覺得反感,她想或許是失憶之前,表哥對她並不如他聲稱的那麼好的緣故。因而對于這個把她扔到王府就不見人影的表哥,她一點都沒有思念之情。

就這樣被唯一的親人拋棄,她應當不免有些怨懟才是,但她心底卻毫無這樣的情緒,彷佛那表兄原本就是個毫無干系之人。雖然她也覺得怪異,但也莫可奈何了。

「其實穿這鞋也不難,我教妳吧!」覺瑛將杜鵑帶到旁邊角落。「妳記住喔,不管動作再大,身子要打直,只有手腳去動,這樣就不會失了重心跌倒了。」她說著還示範了一下,挺直背脊在院子里頭走上兩圈。

「妳走得真好看,簡直像是天生的貴族一樣。」杜鵑羨慕地說。

杜鵑覺得覺瑛不僅走路的姿態,就連說話的神態看著都挺高雅,怎麼看都不像是當下人的人。可是李嬤嬤對覺瑛也很苛刻,時常要她干很多活兒,這個在她們後院的下人房里無人不曉。尤其是覺瑛剛來時,好像什麼活兒都不會做,惹得李嬤嬤成天獅吼。好在覺瑛學得還算快,現在已經能在李嬤嬤的眼皮底下勉強過日子了。

「妳別淨是瞧,照我說的走走。」覺瑛拉了拉杜鵑的手說道。

兩個人就著院子的空地練習了幾圈,杜鵑好像逐漸能模到竅門了,只要別太緊張,應該不至于再犯錯。但是才練著,一個丫鬟走了過來喊道︰「妳,小丫頭,廚房大娘熬好了甜湯,讓妳送到主子房里。」

「王……王爺?!」杜鵑听了肩膀馬上垮下。

「這位姊姊,王爺房里不是有專門伺候的丫鬟嗎?怎麼會請後院的佣僕送呢?」覺瑛微皺著眉頭問。

在長陽郡王府里,奴僕人數眾多,大致來說還分為前院跟後院干活的。前院大抵是直接服侍主子的,而後院的僕人大多是干些粗活的。一般來說,前院的差事比較輕省,還可以直接面對主子,討主子歡心,如果做得好也容易被打賞。但這是一般的情況,跟這王府的狀況可不一樣。

這郡王府里的人都很怕一件事,就是去伺候王爺。雖然王爺去了南方賑災兩個月,昨天才回來,但這位爺兒的惡名昭彰,覺瑛可是早听到不想听了。據說主子喜怒無常,脾氣更是嚇人。只要不合他心意,罵人還算是好的,被打的也算幸運,至于那些不幸的都被送出府去,此後下落不明,一些傳言都相當可怕。

「服侍主子的人一天內已經換過兩、三人了,我們人手也不足。小丫頭,送甜品過去時可得謹慎小心,剛剛我們前院的舞蝶才被主子打折了手臂,現在還躺在房里哀嚎著讓大夫治療,妳可別再犯錯惹主子心煩。」那丫鬟朝杜鵑交代著。

「打折了手臂?」杜鵑臉色發白,雙腿發抖。「不成……我一緊張肯定會犯錯,萬一跌倒了怎麼辦?王爺說不定要了我小命。」

罷剛才挨了一頓鞭子,杜鵑眼淚都還沒干,這會兒讓她去服侍王爺,怎樣都覺得前途無「亮」。

雖然王爺脾氣不好,陰晴不定,但是畢竟年輕,才二十五歲就權勢滔天,總有一些不怕死的女人想親近他。那個舞蝶可是前院里最具姿色的丫鬟,听說其它丫鬟都還得讓她幾分,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親近主子,盼就盼王爺能瞧上她,如果能當個侍寢丫鬟,那身分可是連翻了好幾級。

但是連貌美如舞蝶都被折斷了手臂,杜鵑怎麼從前院活著回來?這一點覺瑛也很擔憂。

「不管了,妳快點去。不快點,等等斷手的搞不好就是我了。」那丫鬟催促著,不管杜鵑臉色慘白,硬拖著她走。

「等等。」覺瑛看不下去了。「我替她去吧,請指引我主子寢居的方向。」

「覺瑛姊姊!」杜鵑感激地眼眶含淚。

「多練習練習,別緊張,我去去就回。」覺瑛安撫著,然後喊著那丫鬟。「快點走吧,不是說耽擱不得嗎?」

看覺瑛那毫不猶豫的命令,那丫鬟竟然也忍不住服從了她的話。不過只要不是她自己去送,誰去都無所謂。

***

丫鬟領著覺瑛去端甜湯,然後指了指王爺的寢居方向,人就不見了,覺瑛只好獨自端著那河詮甜湯,走進主子居住的院落。

她低著頭進屋,眼角瞥見一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窗前,她不敢多看,隨即垂下頭。「王爺,甜品已經送到,請主子趁熱喝。」

她將甜湯擺放上桌,還把調羹都擺好,這才退到一邊,斂眉垂首,隨侍一旁。別看這小小的動作,她可是練習了好久。因為她老是忍不住與人四目相對,這對一個佣僕來說是件非常要命的壞習慣。關于這個習慣,她不知道被李嬤嬤罵過多少回了。

「擱著。」齊爾勒頭也不回,就只吭了一句。

但因為主子沒讓她退下,覺瑛也不敢擅動,只好繼續站在屋角。不過站久了總是無聊,她忍不住抬頭偷看這個傳說中比鬼魅還恐怖的主子。

他真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身材頎長,雖不似武將那般虎背熊腰,但是肩寬體壯,光是背影看起來就極有架勢。從她的角度看他,臉龐的線條剛毅,下巴緊繃的線條顯示出他此時可能正抿緊嘴,看起來這位爺心情確實不大好。

她的目光流連在那剛毅的線條上,雖然僅能看見部分的臉龐,卻已教她無法移開目光。而他的背影直透著孤絕的氣息,是那樣的孤冷清寂,她震懾得遲遲無法移開眼神。

為什麼這樣一個男人會脾氣暴躁,陰狂肆,使得周遭人都不敢靠近?他如此年輕,卻權勢滔天,坐擁這郡王府,怎麼看都不該如此不開心。覺瑛忍不住對他起了好奇之心。

但這好奇之心馬上替她惹來麻煩,因為齊爾勒一轉頭,就抓到她緊盯著的目光。她雖然反應極快迅速移開眼,但是剛剛入目的那張臉龐依然讓她心里一陣亂。

僅僅一眼,她就記住他那剛毅的臉部線條,那刀鑿的五官如此生硬,濃眉斜飛入鬢,帶著幾分天生的威嚴。那雙眼冷厲尖銳,但她卻瞧見那之下的不安與狂亂。即便他那筆直的鼻梁跟緊抿的薄唇如此冷厲,都沒能嚇退她,讓她直想再看一次那雙眼眸。

「新來的?」齊爾勒逮到了她的眼神,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這個丫鬟對他的好奇掩飾得真差,他剛剛才折斷一個丫鬟的手臂,難道她沒听說?

他剛從南方賑災回來,回到京城已經三天,卻是今天才有機會回府。忙了兩個月,他跟皇上報告過後,皇上還留他在宮里商議一些事情。原本他已經夠疲累,出宮前又遇到剌赤特那家伙,硬是找碴地抓住他,半點不掩眼底的嫉妒跟憤恨。

他才不在乎剌赤特有多恨他,他去南方賑災是因為皇上要他辦差,他去了,辦妥了,回來交差。但一入宮里,就免不了踫見不想見的人,尤以這個剌赤特為最,他連應付對方的惡意都覺得浪費時間。

懊不容易回到王府休息,一個花枝招展的丫鬟馬上惹他發怒。那個丫鬟從進他屋子開始就不斷用眼神勾惹他,手也有意無意踫觸到他,他對于這種不請自來的投懷送抱一點興趣都沒有,折斷她的手僅是因為他非常討厭旁人不經同意地踫觸他。

但是眼前這個新來的丫鬟卻一點也不怕他,不急著離開,還抬起頭來猛瞧他,教他滿想好好教訓一下這丫鬟。

「回主子的話,覺瑛進府兩個月了。」她說著又忘記地抬起頭來,遇上他譏誚的眼神,才趕緊低頭。

可惡,當個僕人還真難,她怎麼就學不會呢?

齊爾勒斂起笑,端起桌上的甜湯喝了一口,眼角瞄了一眼又傻愣著抬頭看他的丫鬟。

然後一切就發生在那個瞬間。她還來不及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放肆,一個杯蓋就從他指間疾射而出,堪堪劃過她的臉,在她額頭劃出一道傷痕。

「王爺!」她驚愕地迎上他惡意的眼神,根本沒發現自己額頭流血了。

「不知道我討厭太甜的食物嗎?滾!」他蹦出這麼一句,那語氣就像在說「我喜歡晴天」那樣平淡,但是內容卻是那樣不留情。

在對上他眼眸的同時,覺瑛就知道了,他是故意整她的。顯然她冒犯了這位主子,惹得主子不高興了。收拾起慌亂的心情,她鎮定地福了福身,這才拿起手里的托盤,將桌上的甜品撤下。

「是奴婢的錯,馬上再為爺送上。」她的聲音清亮,沒有任何顫抖的跡象。只是這一回她沒再抬頭看他,僅是堅定地端著甜湯與碎掉的杯蓋走出屋子,那背脊挺得直直的,走路的姿態還是帶著幾分優雅。

齊爾勒的目光落在那個剛消失的背影上,他瞇起眼。

這個丫鬟透著古怪。這府里哪個人見了他不畏懼三分,就她目光老是與他相對,那回視他的眼神不帶著半點恐懼。即便他動手劃傷了她,她竟連伸手去模自己額頭都不曾,更別說有其它激烈的反應。

上一個被他折斷手臂的丫鬟,可是渾身顫抖得像秋天的落葉一般,而這個叫作覺瑛的丫頭,卻連認錯都那樣鎮定。

他對她起了興趣。原本想出府走走的,但這下他舍不得走了,倒想看看她會不會逃走,找旁人頂替她送甜湯上來。

原本煩躁的心思卻在此刻逐漸沈澱,他端坐在寢居的桌前,修長的指在桌面上輕敲,像在計算著時間。

丙然,沒多久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就無聲地出現門前,他的眼眸揚起一抹幾不可覺的笑意。

「王爺,已經請廚房換過,請用。」覺瑛面無表情,但態度恭敬地將甜湯端到他面前擱下。

齊爾勒揚眉,視線對上她額頭那道依然沁著血絲的傷痕,忽然覺得有些刺眼。這丫頭是真的沒神經,還是不怕死,都被他傷了,也不急著告退去處理傷口,端著湯盅的手也非常穩定,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教她慌亂失措。

「抬頭。」他命令著。

覺瑛遲疑了一下,這才緩緩抬頭。她對上他的眼眸,差點忍不住又看得痴了。他眼眸里有很復雜的神色,彷佛在那些殘暴與壞脾氣之下,有著更多吸引人的東西,她一時看不透,舍不得移開眼。

但齊爾勒望著覺瑛,感覺卻迥然不同。這丫頭長相不俗,不是美艷型,臉蛋細致之外還帶著點天生的優雅氣質。白皙的臉蛋上一雙眉長得極好,黑白分明的眼眸顯得溫潤卻不張揚,兩排睫毛像是扇子一般棲息在眼楮上,讓她的沈靜氣質更為明顯。秀挺的鼻梁堅定又不失溫婉,櫻色的唇瓣略微豐滿,嘴角卻總似噙著一抹自信而包容的笑。

最讓他困擾的,是她的眼神。如此的沈靜,如此的內斂,好像對這世間的喜怒置于度外,無人可以讓她失控,無人可以讓她失去平靜。這對一個內心永遠得不到平靜,總是處在狂暴風雨中的男人來說,這雙眼多麼令人嫉恨!

「名字?」他目光鎖住她的臉,她卻也沒再垂下頭。這個丫頭若不是不習慣當個下人,就是根本不是個下人。他的眼瞇起,精光一閃。

「奴婢名叫覺瑛。」她回望著他防備的眼,試圖想看清他眼眸底下真正的本質。

「怎麼寫?」他追問,覺得這名字怎麼听都不像個佣僕。

「感覺的覺,瑛是英雄的英外加斜玉旁。」她乖巧地回答。

「識字?」他繼續盯著她看,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變化。

「……嗯。」她微微皺起眉想了想才肯定地答。

對于自己識不識字還要遲疑?他很難不懷疑她。

他凝望了她許久,這才吐出這麼一句︰「幫我泡杯茶來。」

「是的,王爺。」她福了福身,原本打算轉身離開卻頓了頓。「還需要其它的嗎,主子?」

想一次打發他?想避免他讓她多跑幾趟嗎?齊爾勒幾乎要贊揚起這丫鬟的機靈了。

他僅是冷冷看她一眼,答也不答上一句。

這也算是一種回答了。覺瑛識相地行了禮,趕緊離開。

這一個下午,他讓她在寢居跟廚房間來來回回跑了起碼十趟。每一回他總是用那雙狂肆的眼眸沉默地觀察著她,即便鎮定如覺瑛,依然覺得芒刺在背般的不舒服。更慘的是好不容易他出了門,她卻因為被單沒洗完被李嬤嬤罰了一頓。整天折騰下來,她根本連額頭上有傷都忘記了。

***

但是齊爾勒可沒忘記她這號人物。

棒天一早,他就把總管叫了來,問了覺瑛的底細。

「王爺,您說的可是在李嬤嬤手底下干雜活的姑娘?」和總管再度跟他確認。

「哼。」齊爾勒冷哼。「是那個見了主子老忘記把頭垂下的丫頭。我想她這習慣可不是一次兩次,你總該有點印象吧?」

「喔,屬下知道王爺所指何人了。」和總管嗆咳一聲。「可那丫頭不是在後院干活,怎麼王爺會見到呢?」

「這你問我?」齊爾勒掃了他一眼。

若不是和總管在王府干活二十年了,恐怕會被這眼神給嚇到屁滾尿流。好在和總管很清楚主子的底,還能鎮定地回道︰「這姑娘是親人透過李嬤嬤送進府干活的,好像是雙親都不在了,送她來的表哥不願意再負擔她的生計,所以托人送進府當差。怪的是這個李嬤嬤雖然認識她表兄,卻對她不好。」

「這丫頭透著古怪。她識字,你曉得嗎?」齊爾勒問。

巴總管訝異的表情已經回答了他。「王爺,屬下會再查查這人,她確實有些不尋常。當初是听說她似乎是生了病,沒被醫好,腦子受損了,所以對自己的事情都給忘得一乾二淨。李嬤嬤還老說她是個傻姑娘,我還以為她腦袋已經不行了,所以才讓她待在後院打雜的。」

他知道自己主子在朝有許多敵人,畢竟他年紀輕輕就爵封郡王,更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更別說主子的行事作風如此毫無避諱,有時候他都覺得主子是故意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簡直就是期待著敵人對他不利似的。想起主子所經歷的一切,他也忍不住替主子痛,但是這可不是他勸得來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調查清楚,不讓奇怪的人接近主子。

唉,當初要不是看這姑娘長得如此秀麗卻壞了腦子,一時心生憐憫,否則實在不該讓她進府的。

「傻姑娘?她跟傻可是很難沾得上邊呢!」齊爾勒沒好氣地冷哼。「把這丫頭調到我身邊。」

「爺,這怎麼是好?」都懷疑起她了,怎麼還能把人放在身邊呢?和總管驚詫地望向主子。

「我想看看她眼底的平靜何時被粉碎,她總是個人,是人就有極限。」他冷笑。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敵人派來毀滅自己的,按他看來,這女子雖然古怪,但要想有能力毀滅他,那還得修練個五百年。他關心的是她眼底那沈靜的神色何時會消失!

巴總管在心底嘆了口氣,開始同情這個名喚覺瑛的丫頭了。就算她真的是敵人派來的,面對齊爾勒,恐怕也只有粉身碎骨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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