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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皇 第六章

作者︰湛清

東方奪從外面回來時,月已升至高空。

踏進自家府邸綁,一路上遇到不少僕人,人人見了他都是點頭致意。他跟往常一樣不發一言,筆直走入自己居住的院落。

才一踏進院子,迎面就是一陣掌風撲面而來。東方奪身子往後一蕩,手里的折扇已經出手,迎向對方的劍。他的精眸一暗,在看到攻擊他的人時微微一眯,隨即跟對方對起招來。

要說武功修為,王祥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對方出手還算客氣,他也就陪著過了幾招。

東方奪不急著撤去王祥的兵器,倒想知道這個保護夏絮樂的中年漢子武力修為有多深。所以他幾乎只擋不發,悠閑得有點令人發指。

「東方奪,你給我認真點!」王祥低聲一喝,劍招更顯凌厲。

東方奪聞言眸光又是一閃,嘴角的笑容才勾起,手里的折扇跟著甩出。折扇回了一圈打上王祥手里的劍身,發出一個清脆的響聲後,王祥手里的劍月兌手而出,而折扇同時回到了東方奪的手中。

「要我認真點,還用打嗎?」單手負于身後,東方奪打開折扇搖了兩下,那眼神邪魅得很。

見東方奪那態勢,傲慢狂妄,話不多,但總是讓人把焦點放在他身上。王祥其實很明白,公主會被這樣一個男子吸引,一點也不奇怪。可是他擔憂的是,這樣一個性格難以掌握的人,喜怒不定,他真能給公主幸福嗎?

「外界對于閣下的武力修為有眾多揣測,沒想到東方公子的武功如此高深,王某佩服。」王祥拱手道。

東力奪的反應僅是微微挑眉。「你不睡覺在此攔我,總不會只是想知道謠言的真實性吧?」

「王某是打算帶公主離開東方府邸,先來跟公子打聲招呼。」王祥坦言道。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讓你帶走?夏絮樂現在是我東方奪的人,誰都不準帶她走。」東方奪冷冷地回。

「公子知道公主的身分特別,自不能如此蠻干,這于禮教不合。」王祥語氣也不怎麼溫和。

「禮教?」東方奪說這兩個字的語氣,像是在說笑話一樣,只差沒從鼻子里哼出聲來。「我什麼時候管過外人的看法了?你若有本事就把夏絮樂帶走吧,出得了我的府邸,算你本事。」

他東方奪要留的人,豈容他飛出這里?東方府邸可不是可隨便來去之所。能夠一手握鹽、一手握漕,他難道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難道你要繼續將公主留在這里?東方奪,雖然我武功沒有你高,但若你敢傷了公主的心,我王祥死也難饒你!」王祥咬牙道。他明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也知道要帶著公主離開這兒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他隨意對待公主。

「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我自己會保護。」東方奪僅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越過王祥走進他居住的地方。

在踏進自己房門之前,他就看到站在門口打瞌睡的杜鵑。他停在杜鵑身邊,清了下喉嚨,杜鵑嚇得差點沒跳起來。

「主子!」杜鵑訓練有素,眼楮趕緊睜大,好像剛剛打瞌睡只是旁人的幻覺。「您回來了?」

「她呢?睡下了?」他低聲問。

「小姐不肯就寢,一直要我們幫她換房間。奴婢跟小姐說過主子的命令不能隨意更改,她就決定要等主子回來。」杜鵑趕緊報告。

「身體還好嗎?還發燒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溫柔。

「喝過藥之後退了,但大夫有說這兩天要注意,別著涼了。其實小姐的身子不差,大概是落了水受了驚,所以才會還有點發燒。」

「好,你下去吧!」東方奪揮了下手,輕聲推開房門。

他才進門就看到她了。

屋內只剩下一盞蠟燭點著,夏絮樂坐在桌子前,雙手撐著下巴,眼楮則早已經閉上了。那平常不高興時常微微噘著的嘴,現在被她支頤的手托住,看起來格外可愛。

他嘴角浮起了一抹輕柔的笑意,解開自己的腰帶,月兌去外衣。他無聲地更衣,最後身上只剩下褲子,上半身精果著。

他回到她身邊,伸手撩起她垂落的發絲,將那發絲放到鼻端,深吸了口氣。那屬于她的淡淡清香讓他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他彎身,一手握住她的手臂,一手伸到她膝後,橫抱起她。

夏絮樂動了一動,臉往他身上埋去,嘴角還含著淺淺的笑。

東方奪見她那無邪的模樣,臉上的笑更明顯了。

然而夏絮樂像是警覺到什麼似的皺起眉頭,隨即雙眼倏地張開,撞進他那雙帶著笑意的瞳眸中。

「東方奪?」她困惑地伸出手模了模他的臉。「有點像又不大像……」

她認識的東方奪不是面無表情,就是用那種帶著倨傲意味的嗤笑眼神看人,再不然就是臉色冰冷,嚴肅得讓人自動服從他的命令。從來不曾見過這樣面帶微笑的他,而且是那種真心誠意的微笑。

她的手在他臉上造次,他隱去嘴角的笑,但是手沒有撥開她。拉開床簾,他將她放到床上。

身子才踫到床,夏絮樂就真的醒了。

「東方奪!」她彈坐起來。「你……沒穿衣服!」她指著他的胸膛,一臉指責地說。

他連吭聲也沒有,將她往里推,人跟著躺上床。

「喂!」她拍著他,手一踫到他卻又像被燒到一樣,趕緊縮回來。「你不能睡這兒!我……你休想,我不可能跟你睡一張床。」她不睡覺硬要等他回來,就是要跟他說換房間的事情,沒想到他話沒說幾句,人倒是跟她躺上同張床了。

他以為他是誰,他想跟她睡一起,難道她就要乖乖服從嗎?這男人簡直是自作主張、自以為是到極點。

他側過身面對她,原本已經閉上的眼楮倏地睜開瞪著她,害她嚇了一跳,人往後縮了一下。

然後他伸出了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下,抽去她的腰帶,剝去她的外衣……

「啊,住手!你給我住手!」她既緊張又羞窘,畢竟她從來沒見過赤果的男子,更別說讓人這樣月兌她衣服了。

可是即便她使盡全力抵抗,她那些花拳繡腿打在他身上像是不痛不癢,他半點阻礙也沒有地褪去了她的外衣。

就在她以為今天清白不保的時候,他將衣服往床外扔去,攤開絲被裹住彼此,然後就閉上眼楮,不再有任何動作。

夏絮樂屏住棒吸,眼楮眨也不眨地緊盯著他那輪廓深邃的容顏。她身上還穿著中衣,並沒有被月兌光衣物。而他現在動也不動,難道真的睡了嗎?

她覺得很熱,因為剛剛太努力掙扎了,血液大概在身上到處奔走,搞得現在心跳還很急。

尤其這樣近距離看著他,身側還感覺得到他皮膚傳來的體溫,如此親匿的感覺,讓她那亂七八糟的心跳一直無法回復正常頻率。她的心太亂了,被這樣陌生的他弄得驚慌,加上心里對他的怨懟未消,種種情緒來來回回沖撞,讓她心神靜不下來。

她僵在他身邊好久,終于在認定他已經睡著時,開始緩緩地抽出身子,緩緩地將一只腳跨過他的身子,很努力地想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逃走。其實她很想狠揍這男人一頓,斥責他的無禮,但是她又不是第一次認識這家伙,就怕到時候他又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例如真的完全剝光她的衣服,那她可就得不償失了。

就在她渾身開始冒汗,一腳跨過他身子,已經成功了一半時,他那緊閉的眼楮忽然張開——

「啊!」

她被嚇到,才驚呼出聲,人就直接失去重心地往下趴跌,正巧精準地覆蓋在他身上。

他笑了,這回可是一個邪惡且曖昧的笑。

「我本想體諒你身子不適,畢竟你今天還有點發燒,可顯然你比我還急哪,樂樂。」他朝她眨了眨眼。

夏絮樂的臉整個脹紅。「我……哪有?你干麼那樣叫我?」

「不叫你樂樂,難道要稱你夏姑娘?然後每次都說‘夏姑娘,我可以模你這兒嗎’,這樣不會更奇怪嗎?」他說著一手扣住她後腰,一手抽去兩人之間的絲被,然後大掌還一把扣住她的臀,將她按壓在他身上。

夏絮樂狠狠地倒抽口氣。

他……形容的那情景好不正經,偏偏又如此引人遐思。而他的動作……天哪,讓人想不懂都不成。不行不行,這人可是她的仇人,她得忘記那些莫名其妙的畫面,那些曖昧的、引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你放開我!」她被扣在他身上,整個人可以說是趴在他的身體上,每個動作都會讓她踫觸到他,尤其是他上半身根本沒有衣物,害她的耳根子紅到不能再紅。

「我建議你不要太激動,否則我很難不‘激動’。」他的聲音嘶啞,慵懶的語氣下帶著一絲緊繃。

她忽然停住不動了,因為她清楚地感覺到身子底下有某部分奇怪的變化。她的眼楮睜大,眼底有一絲新浮現的好奇,混在羞窘中閃閃發亮。

東方奪暗自申吟一聲。

她看起來像是很想去踫踫那新奇的變化,而他光想象就覺得所有的血液都往沖去。

「可惡。」他低咒著夾住她的身子翻身,將她整個人圈抱在懷中。然後將她的頭拉靠在他肩膀上,就再也沒有動了。「睡覺。」

她僵硬地任他扣住她。

她雖然不識,但也不是笨蛋,她知道東方奪在忍耐著,似乎他原本並沒有打算佔有她。如果她現在傻得去挑釁他,那麼後果會怎樣,她雖不明白細節,卻也能猜得到。

可是她的全身緊繃,根本沒有辦法睡著,思緒也跟著飛揚了起來。想起自己如此軟弱,任他掐圓捏扁,她就很氣自己。這男人明明對她很壞,她跳下江時就在心里發誓要自己恨他一輩子,為何一遇到他,她還是軟弱了?

是因為他那時常出現的無言凝視,似乎眼底有著難以言喻的憐惜,還是因為他與她在一起時那不經意的溫柔呢?雖然他沒說什麼甜言蜜語,有些話甚至還教人跳腳,但是自從她被他救上岸後,他對她可說是照顧得無微不至。

只是她能夠就這樣原諒他嗎?他現在對她好,以後難道就會一直對她好嗎?她知道自己該有點骨氣,否則在這場對峙中,她就是完完全全的輸家了。可是想起自己的軟弱,她不禁難過得眼眶都紅了。

她沒有哭出聲音,但是東方奪還是察覺了。

「不準你再偷偷哭泣。」他低頭勾起她的下巴,強悍地抹去她眼角的淚水。

他那強悍下的溫柔讓她情緒崩解了。

「我恨你……我不想原諒你,你對我很壞,我不想原諒你的……」她的眼淚狂掉,聲音中有種歇斯底里。

他的反應很冷靜,只有眸子里的光芒變了,眼底有著難以察覺的歉意。他伸出手橫到她面前。「那就不要原諒我,那就恨我一輩子。但是我不會放你走的!」

他那誓言般的話語讓她被打動了,她張開淚濕的眼楮,望著他伸過來的手腕間︰「你做什麼?」

「讓你咬啊!你咬過我的嘴,咬過我下巴,這次隨便你咬哪里。恨我沒關系,想到時就咬我泄恨,直到你不再覺得痛苦為止。」他迎上她的目光,態度平靜卻堅定。

她愣愣地看著他,被他的話震懾住了。

然後她抓起他的手,瞪了他—眼。「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忘記你對我做過的事嗎?以為我不敢咬嗎?」

她張開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深很快地讓他的手破了皮、見了血。她的舌尖都嘗到了血味,還是不肯松口,不斷地加深那傷口,不斷地折磨著他。

他動也不動,迎向她的目光是那樣充滿包容。她氣恨他的平靜,換了個地方再咬了一口,這次還是破了皮、見了血。

最後她累了,松開嘴巴後看到那兩排清楚的齒印,知道說不痛是騙人的,但他沒吭聲,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耍脾氣的小娃兒,一點都沒有報仇的快感。

「不咬了嗎?」他輕聲問道。

「哼!」她撇撇嘴,翻過身去背對著他。這人根本故意想用這招騙她心軟,他恐怕也很明白她對他有了感情,明白她的弱點。

「那麼睡覺吧!」他從她身後圈住她,那只還流著血的手圈在她的腰上。

她僵硬地躺著,知道他手還在流著血,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管他。但是當她緩緩睡去的同時,她也明白了自己在這場角力中注定要輸了,她恐怕是愛上東方奪了。

無論是恨還是愛,東方奪早已佔滿了她的心思。從相遇開始,他就激起了太多太多強烈的情緒。當她察覺到時,想退開,卻已然來不及。而今她也只能承受他帶給她的種種情緒沖擊。

只是她現在倦了,等她睡醒,再來想這些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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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絮樂醒來時有點茫然。

她望著雕工細致的床頂,眨了好幾下眼楮,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隨即因為記憶的回復,她還沒有任何動作,臉就再度脹紅了。她毫無困難地想起昨晚自己趴在東方奪身上的一幕。

天哪,真是丟人。

明明她還打算嚴正指責他的意圓,誰想到他沒動手,她倒顯得像在鼓勵他一樣。喔!她明明就氣恨這男人,怎麼可以讓他擺布呢?她怎麼能忘記他之前對她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呢?

「對,夏絮樂,千萬別忘記他是敵人,他是個惡人、壞蛋,所以我恨他。」她在心里低聲交代自己。

但她此刻才發現,床上只剩下她一人,東方奪已經不在。

她趕緊起身,模了模身上的衣物,確實還在。掀開床簾,她正打算下床,就看到杜鵑端著一盆洗臉水進來。

「小姐,您醒了?剛好這洗臉水還熱著,請小姐梳洗吧!」杜鵑忙著把水盆放上架子。「還有,小姐掉在地上的衣物杜鵑都收起來了,洗干淨後會送來給小姐,往後小姐這些瑣事都有杜鵑負責,小姐請放心。」

掉在地上的衣物?

原本正穿好鞋要走下床架的絮樂差點跌倒。她想到昨逃訥方奪三兩下剝除了她的外衣,伸出床簾外就隨意地往外扔。那散落一地的衣服……天哪,怎麼看都像是被迫不及待地月兌去衣物似的。

「那個不是你想的……」絮樂才說了一半就打住了。她跟東方奪過了一夜,現在才來聲明自己還是清白的,這樣有用嗎?

「小姐,您剛說什麼來著?」杜鵑轉過身來問。

絮樂微微紅了臉。「沒……沒事。」

越描只會越黑,再說不管她有沒有跟東方奪發生親密關系,對杜鵑來說,她就是她主子的女人,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她又何必急于解釋呢?

只是她才低頭就看到自己白色中衣上沾染著幾塊血跡,她想起昨晚他用被咬過的手圈住她,明白這血是東方奪的。她心情復雜地看著那血跡,隨即趕緊遮掩住,以免杜鵑看到又要誤會了。

「主子可能去練功了,說是等等回來陪小姐用膳。」杜鵑邊做事邊說話。「還有,昨兒個主子請人做的衣服已經送了一些過來,其他的還在趕制,晚兩天會送到。小姐今天就先將就著,從做好的幾件挑了穿吧!」

「衣服?」絮樂困惑地問。

「對啊,在這兒呢!主子昨天就交代城里最好的師傅了,小姐你看,好漂亮的耶!」杜鵑邊說著邊打開衣櫃。

絮樂訝異地發現櫃子里真的有幾套嶄新的衣裳,不僅衣料很好,就連繡工都相當精致,品質不比皇宮里的差。

她有點訝矣訥方奪竟為她費了心思,她以為他不是那種會關照女人的男子呢!

「小姐,主子真的很疼小姐,這批布料很精致,說是主子有次去經商帶回來的,這回是把府里的好布料都拿出來用了。還有,這位縫制衣服的師傅也不是普通人,平常人要請她做件衣服有錢還請不到,不管是不是王公貴族,一率都得排隊等。好在這位師傅欠了主子恩情,才讓主子為難人的要求成了真,一天就趕制出幾套衣物,實在難得呢!」

夏絮樂模著那漂亮的衣服,腦子卻感到困惑了。東方奪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了點微妙的改變,昨天晚上她態度依然不好,但他就像脾氣忽然變好了一樣,連聲音都沒提高。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被困在他的床上,半點都沒達成她要他分房而眠的要求。真不知道這算是她軟弱,還是他太厲害。

夏絮樂才梳洗完畢,換上一件杜鵑幫她挑的新衣裳,東方奪就回來了。

「主子,您回來了。」杜鵑趕緊站好。「那杜鵑上早膳了。」

東方奪沒有反對,就是表示應允的意思,杜鵑趕緊出去,趕到廚房端主子跟小姐的早膳。

絮樂見他走進來,還有點別扭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她穿這衣裳好看?剛剛杜鵑直說好看,不曉得是不是騙她的。

只見東方奪直接朝她走過來,但他眼楮根本沒有去看她的新衣裳,就在她臉上露出一點氣惱表情時,他停在她面前,伸手覆上她的額頭。

她愣了一下。

而他似乎滿意了她額頭溫度正常,兀自走回桌旁坐下,倒了杯水喝。

「你干麼還要請人裁制衣服?我的東西放在客棧,說不定王叔已經幫我拿過來了。」她有點不滿他對她的新衣裳那視若無睹的態度,但目光還是忍不住掃到他手腕的傷口上,可惜袖子遮住了,她看不到。

他抬起一邊眼楮瞧她,然後嘴角竟然緩緩浮現了一抹笑。「過來。」

她橫了他一眼。「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喔?」

他朝她緩緩地咧開嘴笑了。「我得看看是不是要殺了那做衣服的師傅。」

「干麼沒事殺師傅?」她朝他沖過來,還順便瞪他一眼。這人說殺人像在說捻死螞蟻一樣的簡單,簡直是標準惡人一枚。

「看來你對這些衣服很滿意?」他笑望著她,手指勾起她的衣帶,然後揚眸看著她。

她看到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昨晚剝去她衣物的畫面。她氣惱地伸手遮住他放肆的眼,一邊還拍掉他的手。

「哈哈哈哈……」他竟然笑得更狂肆了。

夏絮樂氣悶地在他對面坐下。「放我出去,我受夠了被關著了。來這金沙城第一天就被你當賊綁來,隔天就被兩個流氓給迷昏帶走,最後還賣到醉月坊去,我瞧這金沙城不是什麼好地方。」

經過了昨夜的「短兵相接」,她對他的怨懟褪去了不少,所以今天跟他說起話來就更沒忌憚了。

「那是你還沒機會見識好玩的,用完膳我們出去逛逛。」他知道她肯定悶壞了,這段時間她受的罪可不少。

絮樂訝異地抬起頭來。「你要帶我出去?」她以為他要把她囚禁在這府邸呢!

「不喜歡嗎?那就算了。」他無所謂地說。

「誰說什麼了嗎?去,當然去,總比被關著好吧!」她趕緊開口,以免喪失放風的機會。

杜鵑在此時端來了早膳,很有效率地將餐食在桌上擺放好。

東方奪好整以暇地吃著飯,而一旁的夏絮樂則是隨意扒了兩口,就滿臉催促地盯著他看。

「你的小鳥胃當真這麼小?兩口就飽了?」他目不斜視,繼續吃著飯,卻很清楚知道兩顆圓滾滾的眼楮直盯著他腦袋。

「不是說要去逛逛,那怎麼可以吃飽才去?說不定外面有好吃好玩的啊!」說到玩的,她的興致又來了。說真的,她是真的沒什麼機會玩耍,現在終于有機會了,想著想著就雀躍起來了。

「來日方長,金沙城又不會跑掉。」東方奪好笑地看著她。

「你是說往後每一天你都讓我去玩嗎?」她眼楮一亮。

「我有時間的話。」他淡淡地應。

「我可以自己去……」她的聲音慢慢淡去,然後盯著他的臉噘起了嘴。「對啦,囚犯哪有自由的權利。」

他看了她一眼。「有人給囚犯吃這麼好的嗎?」

她撇了撇嘴,沉默。

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吧,不是急著去嗎?」

絮樂原本想繼續板著臉,但是堅持沒兩下,整張臉就軟化了。

東方奪帶著絮樂出門,身邊只帶了杜鵑跟一位家丁,兩個人是幫忙拎東西的,如果當主子的看上什麼,就去付錢買下,順便負責提在手上,帶回府中。

但夏絮樂對買東西的興致反倒不大,她眼楮睜得大大的,看著金沙城的景色,不得不說這金沙城真的是個富裕的城。店家很多,客人也很多,賣的東西五花八門,就連景色都相當優美。小型水道像網絡似地穿過巷道跟石板路,處處有橋,處處有垂柳紅花,真的非常吸引人。

她時常眼楮忙著看東西,幾次都沒跟上東方奪的腳步。最後他索性握著她的手,以免她走丟了。

「喂,東方奪,你真的很有名,對吧?」絮樂偷偷模模地小聲問他。

「嗯,可能吧!」他瞧她眼珠子骨碌碌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兩人走過之處,時常有人在他們身後注視著兩人。東方奪很清楚原因,但絮樂卻以為是因為他很有名,大家都認識他的緣故。

這金沙城里認得東方奪的人不少,起碼人家一見到他那身黑底瓖金的標準衣著,還有他那好看的容貌,種種特性加起來,不難猜出來他的身分。但會被人家這樣注目,倒是因為他身邊第一次帶了個姑娘,而且還從頭到尾被他握在手里。

不少認識東方奪的人都差點掉出眼珠子,他根本不像那種會牽著女人手的男人,更別說這女人容貌氣質也是如此出眾。霎時間鹽皇東方奪有了一個美貌寵妾的傳言就在金沙城傳開來了。

「乏了嗎?要不要上茶樓听曲?」他望了眼前方的茶樓,低頭問。

「好呀,不知道這邊唱的曲子跟京城一不一樣?」她興致可不低。

「你在京城也上茶樓听曲?」他懷疑地問,一個公主怎麼有辦法常往外跑呢?

「也沒有常常啦,如果溜出宮去,就是逛街跟听曲,要不能干麼?」她笑嘻嘻地答。

「看來你常常溜出宮。」他下了結論。「王祥真辛苦。」

絮樂馬上嘟起嘴。「王叔都沒抱怨了,你替他不平什麼?」

他沒有回嘴,倒是臉上掛著一抹調侃的笑。

幸好一進了茶館,掌櫃認得東方奪,趕緊親自帶他們上了二樓包廂。而今天唱曲的人很快地吸引了夏絮樂的注意力。就連茶點,跟北方的小吃都很不一樣,她忙著看人家唱曲、彈琴,他則不時把點心往她手邊擱,結果就是她不知不覺把肚子都給喂飽了。

等到一個時辰之後,兩人從茶樓走出來,夏絮樂猛皺著眉頭抗議。「我怎麼這麼飽呢?本來還想回頭買稍早看到的烙餅吃的,這下子怎麼吃得下?!」

他淡淡一笑。「你早膳明明留了胃要吃東西的,我怕你餓了,剛把各種茶點都給點了。瞧你吃得挺開心,這下子卻又抱怨了?」

「是滿好吃,可是我吃太多了。」夏絮樂苦著臉說。

「走走就不撐了。」他帶著她沿著小巷子往下走。

「這些小船可以穿梭在水道中,那麼能不能通到江上去?」她好奇地看著人家劃著小船。

「想試試看嗎?」他跟家丁使了個眼色,家丁跋緊跑到水道旁,攔了艘船。

絮樂只見那家丁傍了船家一錠銀子,船家就把篙交給了家丁。然後東方奪就拉著她走下階梯,扶著她上了船。

杜鵑也跟上去,馬上幫主子跟小姐張羅好位子,讓他們兩個可以舒服地坐在船上。然後那家丁就開始把船撐出去,船開始在水道間穿梭。

綠柳的余蔭遮蓋頭上,即使有陽光灑進來,也不感到燠熱。絮樂望著街道的風景在身邊流逝,眼楮瞪得大大的,直呼好玩。

東方奪打開折扇,緩緩地搖了搖,目光則放在她興奮的臉上,直覺有趣。

就這樣,絮樂有了一個認識金沙城的特別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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