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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惡棍 第六章

作者︰湛清

費毅擎在自己辦公室內焦躁難安,他一下子起身踱步,一下子又坐回他座位上,對著桌上的公文發呆。

可惡,這些行政工作已經快把他悶死了,他是個外科醫生,就該進手術房,而今他只能被關在這個小小辦公室,像個批公文的奴才一樣,讓他很不舒服。

但是現在困擾他的可不只是公文而已,腦子里面那些片片段段的纏綿畫面讓他快瘋了。他還記得自己好像發燒了,還是夢到自己傷重的時候呢?他在重傷中據說一直呼喚著一個名字,後來他听當地救他的人說起來,那個音就是「旭婕」。那麼他昨天該不會談了什麼不該說的吧?

他心驚膽跳,卻又推敲不出真相。想到早上裘旭婕那笑吟吟的神秘模樣,好像真的很開心,還臉紅了,讓他光看她的表情就覺得被挑起了。

說穿了他真是個沒用的人,昨天肯定喝醉了酒之後對她態度太好,她今天才會笑得那麼幸福。可是老實說,她那幸福的笑容還真是美麗,讓他都想留住這樣的笑。但是他的理智馬上告訴他,兩人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她害的。

如果她願意等他,那麼當他回到台灣時,他們兩人該是多麼甜蜜哪!可是每次想到這邊,連帶著想到她的訂婚宴,想到她在宴會上那美麗的笑容……

她在別的男人身邊也是笑得那麼燦爛呀!

所以他這是在困擾個什麼勁?按照原計劃,好好羞辱她、折磨她,等到他覺得夠了,覺得可消氣了,再把她趕走。然後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踫愛情這玩意兒了,傷心又傷身,不值得!

如此安慰自己之後,他關上電腦,合上桌上的公文,決定今天要早點下班了,畢竟他實在提不起勁工作。

他拿了外套,離開了辦公室,沿途都還有以前的同事跟他打招呼。

「費醫師下班啦?」

「手復健得還順利嗎?」

「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執刀?費醫師是個名醫,都有病人在詢問呢!」

種種問候跟著而來,費毅擎沒有多說什麼,只跟同事們簡單寒暄一下,就加快腳步離開。他對這種交際式的交往沒有什麼喜好,所以即使大家成群結黨的,他從不曾在醫院中建立起自己的人脈。若不是醫院是他家開的,他還真的可能早失業了听!

人走到停車場,才發現今天沒開車,車子還在酒館附近的停車場呢!

看了看表,已經快七點鐘了,恐怕旭婕已經做好晚飯了,所以他決定先回家再說。招了輛計程車,不到半小時,他就抵達了家門。

打開公寓大門,發現屋子暗暗的,他打開燈,站在無人的客廳中,有點不習慣那種沉寂的感覺。

「怎麼不在?難道搬回去了?」他還沒放下東西,直接走進她房間,開始檢查起來。

接著他發現旭婕的東西都還在,居然有種……松口氣的感覺?

不可能的,他只是不想太早放過她罷了。可惡,這女人答應過要負責三餐的,到現在還沒回家,她這下該死了。

他把自己的東西拿回房間放好,換了衣服出來,故意蹺起二郎腿在客廳看電視,打算她一進門就先指揮她去煮飯,然後再針對她沒有遵守承諾的事情,要她搬出去。對,就是這樣!

結果如意算盤打好沒多久,他就開始坐立難安了。

「奇怪,七點半了,她為什麼還沒回家?會不會發生意外了?」他開始有點擔心了。

拿起桌上的電話,他想也不想就撥了她手機號碼,電話響了幾聲,她終于接了。

「都幾點了,你為什麼還沒煮飯?你人呢?如果住得煩了,可以滾出去啊,但記得把你的行李都帶走。」他劈頭就先聲奪人。

「毅擎?」旭婕的聲音明顯懷疑地頓了一下,才接下去說︰「我今天開始工作了,下午我去幫服裝公司拍春裝的目錄,現在正要回家。你很餓嗎?要不要我先買點現成的回去?我正要搭車。」

「工作?」他這才想起,對喔,她也是有工作的。「就算你要工作,也不能因此免除你答應過的事情,知道吧?」

「我知道,我馬上就回去了。」對于他的壞態度,她沒有多說什麼。

費毅擎悶悶地掛了電話,掏出煙盒來,走到陽台去抽起煙來了。

真是的,他為什麼要因為她情緒起起伏伏的?可是他都這樣罵她,她老是笑笑說是,不然就是乖乖給他罵,有時候他真的還罵不下去呢!

以前交往時,他雖然不是那種會寵女人的男人,但是倒不曾對她這麼差勁。他一直是個頗有風度的男人,無論對自己的女人,還是其它的女人。

抽完了一根煙,大門果然傳來開門的聲音。他努力站直身子,連頭也沒有回,繼續掏出第二根煙抽。

丙然是裘旭婕回家了,她手上提著一袋面包,站在客廳朝他探頭。「毅擎,餓了嗎?我買了些面包,很餓的話先吃點,我馬上煮飯,三十分鐘就好了。」

他沒有回答,繼續抽他的煙。

旭婕累了一天,直到剛剛才結束工作,今天拍攝的過程雖稱不上不順利,但是連續工作超過了六小時,渾身都僵硬了。不知道的人都以為這行是好差事,只要打扮得美美,讓人家拍攝就可以,不但有新衣服穿、美麗的配件搭配,還有人付薪水給你。但是身在其中的人就知道,很多代價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進浴室洗了把臉,她試圖把眼下的疲憊給淡化,然後趕緊換了衣服,進廚房煮晚餐。好在米飯出門前已經煮好,食材昨晚也已經大致處理過了,所以可以很快的料理。

丙然如她所言,不到半小時,她就把晚餐弄好了。

「毅擎,吃飯了。」她朝客廳的方向喊,費毅擎人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費毅擎起身走進飯廳,旭婕正要走出來。他看到她眼下的陰影,還有她那連妝都遮不住的疲憊,他眉頭猛皺了起來。

「你去哪里?不是要吃飯嗎?」他沉聲問。

「你先吃,我想先洗個澡。」她眼皮沉了沉,看起來真的滿累的樣子。主要是因為工作太久,加上昨晚睡眠不足的緣故。

「洗什麼澡?」他壓抑下心里涌上的不舍,板起臉說︰「你不要以為去工作就可以不做打掃的事情,你記得那項約定吧?如果辦不到就趕快收拾行李搬出去,省得在這邊浪費力氣白做工。」

最好快走吧!省得他天天看她受折磨心煩,不折磨她也心煩。

「好,我知道了。我吃完飯會拖地的,你放心。你先吃吧,我洗個臉。」她說完就走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費毅擎咬了咬牙,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干麼逞強?搬走不就得了?」

他既狠不下心徹底對她壞,也無法當作沒事般接納她回到他的生活。因為當他領悟到自己愛上她時,他對她的感情已經有了實質性的變化了。那個是不可逆性的,他再也無法做個對愛情沒有知覺的男人。她把他變成了一個在愛情上自由不起來的人,但是卻讓他獨自禁錮了自己,在愛情的囚籠中。

困獸。

這兩個字正是他的寫照。如果他不想點辦法解決,到最後恐怕他會先把自己搞瘋吧?

想到這里,他端起碗,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他絕對不能心軟!

可是這個決心也很快地受到挑戰了。

旭婕洗完臉,卸過妝了,那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黑眼圈有點明顯。她坐在他對面吃飯,自從他那天要她坐下來吃早餐之後,她就自動解除了「僕人不能跟主人一起吃飯」的禁令。

可是或許因為太疲憊了,她沒什麼胃口,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不時還打起盹來,看得他又好笑又不能笑。

「有那麼難吃嗎?自己煮的都吃不下?」他忽然出聲,讓正在打瞌睡的旭婕嚇了一跳。

「什麼?」旭婕猛抬起頭來。「喔,我中午吃太飽了,所以沒什麼胃口。」她隨口敷衍。

「吃太飽?那吃了什麼,說來听听?」他涼涼地問。

「呃,吃什麼喔?我想想……」她握著筷子,想得很用力。不用力也不行,事實上她中午根本沒吃飯,趕工作的關系,犧牲了用餐時間。

「需要想那麼久嗎?年紀輕輕,記憶力就不行了?」他諷刺地說,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說法。

旭婕知道被拆穿,吐了吐舌頭,趕緊挾了幾樣菜,努力地吃了起來。

費毅擎覺得好氣又好笑,不知道她將來生的女兒,會不會跟她一樣,吃飯也要賴喔?

蚌然察覺到自己的想法,他渾身一僵。

將來?女兒?他怎麼會想到這個?!

「吃完趕快去拖地吧!」他粗著嗓音說,扒了兩口飯,匆匆地結束了用餐。

旭婕有點莫名其妙,看他心情又不好的樣子,只是聳了聳肩,沒多追究。

吃完飯,從飯廳離開後,費毅擎在房間待了一段時間,看了一本不大記得什麼內容的醫學雜志後,終于拿出煙盒,準備到客廳陽台抽煙去。

推開房間的門,就看到旭婕拿著拖把,微彎著腰在客廳拖地。她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配上一件牛仔褲。也不知道是她太瘦的緣故,還是衣服太大件,就覺得她袖子底下的胳膊過于縴細,而那條牛仔褲有點松垮。

他離她有幾步遠,她正背對著他,所以費毅擎看不到旭婕的臉,可是他的腦海中已經清楚地勾勒出她那張疲憊的臉了。心里一陣掙扎,他正想繞過她,走到陽台去抽煙,干脆眼不見為淨。誰想到才走了兩步,就看到她直起身子。好像想休息一下洗拖把,但是身子卻搖蔽了兩下,人差點軟倒。

「小心!」

他出于反射,一、兩個跨步往前,剛好及時撈住她搖蔽的身子。

「啊?」她的臉色蒼白,迷迷糊糊地張開眼楮,好像還搞不清楚狀況。「發生什麼事了嗎?毅擎?」

費毅擎鐵青著臉,將她身子擺正,雙手還不放心地扶著她的手臂。嗯,真的很細,不是他的錯覺。

「你還問我發生什麼事?你剛剛差點昏倒了!」他氣急敗壞地說。「如果真的做不來,你就放棄,又沒人強迫你一定要做這些!」

她為什麼不干脆放棄回家去呢?放他一馬,也放她自己一馬吧!

「我……」她囁嚅著回答。「我剛剛有點打瞌睡,不是要昏倒,你誤會了。我沒事,快要拖完了。」

見鬼的大瞌睡會打的身子搖蔽了。

「把東西放下,進去你房間。」他搶過她手里的拖把。

「可是我還沒弄完……」她想拿回來,但被瞪了一眼。

「你根本拖不干淨,別想這樣蒙混過關,這個你明天再弄。」他堅定地說。

「可是我拖一半,這樣不大好。」她都快完成了。「只剩下這一角跟廚房,就完成了啊!」

「我叫你進去就進去,廢話少說。」他又瞪她,這下嗓音開始拉高了。

她被他的壞脾氣嚇到,趕緊舉手投降。「好,我進去。」

旭婕回到房間,還在想他的情緒變化。總覺得他今天怪怪的,有時候好像在關心她,可當她這樣想時,他就又開始凶起來,讓人完全搞不懂他的心意。

不過反正她今天真的累壞了,還是洗個澡,早點睡覺吧!明天還得工作呢!

拿了干淨的衣服,準備踏進浴室時,她忽然想到剛剛廚房吃剩的菜忘記冰了,她好像只封好了保鮮膜,沒有拿進去冰。放下衣服,她又趕快走出房間,向在還記得時先去處理吃剩的菜。

沒想到她看到的一幕讓她完全傻在當場。

有人在拖地。那個人是費毅擎。高大的身子彎曲著,看起來有點好笑,長手長腳的他做起事來居然有點笨拙,虧他還是以巧手出名的外科醫生呢,看他拖地的笨拙模樣,恐怕沒人會相信吧!

她捂住嘴,壓抑下心里的嘆息。

他畢竟還是在乎她的。

她知道他的心慢慢在軟化了。只要多一點時間跟相處,他也會記得彼此相處的美好,然後她再找機會跟他解釋解釋,總有一天他也能對她訂婚的事情釋懷的。

站在門邊看著他拖地,她目光舍不得離開。這個男人嘴里說恨她,但是心還是很軟的。她沒有愛錯人。

最後,在怕被他發現的考慮下,她悄悄退回房間去,安心地去洗澡,休息。她也有預感,只要他接受了她,一定會對她很好的。

她真想知道被他所愛的滋味。

*********e

夜已深。

費毅擎躺在黑暗中,人卻絲毫沒有睡意。

他想起了昨夜,那纏綿的片段讓他憶起了過去交往時的種種時光。他不得不承認,在她那包容的愛情中,他得以自由地來去,愜意地如優游水中的魚兒。

在認識她以前,他交往過不少女人,雖然他從不劈腿,每次都只有一個女人,但是他的交往紀錄都滿短暫的。很多女人受不了他那種既不說愛,也不受羈絆的相處方式。說他自私也罷、誠實也好,他不覺得自己的感情稱得上愛,也知道說了那個字之後,麻煩只會越多。

因為女人不可能只滿足于「我愛你」三個字。

但是當他在死亡邊緣掙扎,在他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之後,他非常後悔沒有機會說那句話了。

其實他第一次見到她就很喜歡她了。所以他才會把她半騙半拖地帶回去辦公室,因為當時他趕著要去開會,根本應該是沒時間把妹。可是他順應了自己的沖動,將她留在身邊,這一留,留了兩年。

認識三年,其中交往兩年,後面的一年其實他是靠著回憶跟愛支撐著過來。或許是他的心中已經習慣了愛她,當他回來後,遭受了這麼巨大的痛苦,心中的恨意如此深的時候,他竟然還是狠不下心真的去傷害她,或是完完全全將她推開。

其實此刻沉靜下來,誠實地面對自己時就知道,他已經沒辦法隨意收回他付出的愛情,但又下甘心當作沒事繼續往下走。對他來說,背叛是不可能被原諒的。那麼當他愛她的心意跟自己的原則相違背時,他又該犧牲哪個,妥協哪一邊?

無論是選擇哪一種,他恐怕都無法說服自己吧!

彬許訂婚的事情真的如她所說,她不是真心愛著那男人。可是,訂婚畢竟是事實,如果他沒回來,難保她不會改變主意,最後愛上了那男人,跟那人結婚。

憊是說她其實已經愛上了呢?

雖然很殘酷,但是當她在失去他的痛苦中掙扎時,如果有人乘虛而入,她想找個感情上的依靠,也不無可能。

這對他很殘酷,但是他不能假裝沒這可能性。

而今,每一天面對她時,他心中都會有兩道力量這般拉扯著。他又哪里有過去的瀟灑跟滿足呢?誰會想到幫助人家找出藥廠弊案的證據,會這樣改變了兩個人的世界呢?

滿腦子有許許多多的念頭,來來去去,讓他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當通往浴室的門被打開時,他其實馬上就知道了。但他在黑暗中眯著眼,無聲地看著闖入者。

這個闖入者穿著一身連身的白色睡衣,所以很明顯,想當賊的話就選錯服裝了。她手里拖著一顆枕頭,赤果的腳在地毯上無聲地走動。

他感覺到她來到床邊時,故意閉上了眼。

「毅擎……」裘旭婕小小聲地喚,聲音小得根本只用氣音在說話。

他不動。

「我睡不著,可以跟你睡嗎?」她說話還是很小聲,像是想說出來,卻又不想讓他听到似的。

他沒出聲。

「睡著了嗎?那我當你同意了喔。」她又是小小聲說著,然後緩緩掀起棉被一角,人蹭蹭蹭地往里面鑽進去。

鑽了兩下,她停下來,還轉頭看看他有沒有醒。可以說是用匍匐前進的方式,進到他棉被窩中。

她終于整個人都窩進去了,然後又是靜止不動好幾分鐘,久到費毅擎都開始懷疑她睡著了。然後她就將身子往他偎近,一雙冷冰冰的伸出被窩,緩緩爬呀爬,爬到他鼻端,在那邊停了好幾秒。

他詫異她的行為,出于反射地屏住了呼吸。然後她的身子忽然僵直了,急呼呼地坐起來,雙手一邊模著他鼻端,一邊在他胸膛模索著。

她這種模法,連死人也會被弄醒。

「你到底在做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啊!你醒了?」她趕緊縮回手,但聲音里怎麼听來有著松口氣的感覺。「對不起,吵醒你了。」

他在黑暗中皺起眉頭,覺得她的行為很詭異。

而旭婕則是緊張得要命,怕他又把她趕下床了。唉,剛剛不該那麼慌張的,真是的!

「你剛剛究竟在做什麼?」他被她的行為困惑,非要問到個答案。

「沒……沒有啦!」她悶著聲音,然後假裝睡著似地將身子埋進他身側的縫中。如果有沙子,恐怕她想把自己埋起來。

「裘旭婕,不說的話就回去你床上睡。」他威脅著。

「我……」她終于很不情願地抬起頭來。「那個……我有時候會夢見你被槍打中的樣子。夢見你死了……所以常在夜半時我就很想……像確認一下這不是夢。」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沒有理智,但她好像已經養成習慣了。

他听了她的話,胸口一緊,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

她是怕他死了?所以常常在半夜模黑進來,老是模他鼻子,是想確認他有在呼吸?

他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恐懼。

頓時間,喉嚨有點緊,他伸手將她摟了過來,讓她貼著他的體溫睡覺。這樣她不必再模他鼻子有沒有呼吸,而能感受到他的體溫,知道他依然活著。

「毅擎……」她窩在他懷中,試探地喊。

「睡覺,你再亂動,我就把你趕出去。」他粗啞著聲音說。

她愣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將他圈抱在懷中,這才心滿意足地放松了身子。她很快地入睡了,而他摟抱著她柔軟的身軀,心底五味雜陳。

無論他的理智如何的排斥她,但每當她靠在他的懷里,他就只想嘆息一聲,將她緊緊摟住,再也下讓她離開。就像此時此刻一樣。

他呵護著她的睡顏,久久不敢動一下,就怕擾了她。其實他的溫柔都埋藏在底下,只敢在她睡著的時候,貪婪地看著她的容顏。

如果此刻有鏡子,費毅擎就會知道,自己眼底的溫柔只有深愛著這女人的男人才有的。無論他的理智怎樣排斥她,他的身體跟情感,早就舉旗投降了。

想到她那緊張的反應,擔心他沒了呼吸的不理智的恐懼,他開始覺得,她說愛他的事情應該是真的,她的感情沒有做假。他也逐漸明白,自己根本沒辦法完全放開她,那麼剩下的就是他必須對她曾經跟別的男人訂婚的事釋懷了。或許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終究會釋懷的。

旭婕在他懷中動了一下,他伸手將她摟緊,半點也不讓她冷到,而他的心里已經有了新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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