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婦 第九章
歐陽柏掛上電話後,表情嚴肅地坐在書房,凝眉沉思著。
听到夏雪這個名字,他心里已然是波瀾不興了。他一度深愛著的,而且曾經死心眼地認為,他會執迷不悟地痴戀一輩子的女人——夏雪,他有多久沒想到她了?
自從林草草出現之後,他感情的傷口便神奇地愈合了。
現在,佔據他感情世界的,就只有林草草一人。
然而,這也不表示他會漠視剛才意外得來的消息,夏雪終究是他打小認識的故人,她五歲那年抱著洋女圭女圭出現在他眼前的情景,此刻仍然歷歷在目。現在,得知有人要打她的主意,要對她不利他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他打開抽屜,取出一個沉重的盒子。
靶子里裝的是一條雅致的白金項鏈,配著一顆紅寶石墜子。
門口傳來輕叩聲,原來是老管家剛才听到主人叫人的鈴聲,匆匆趕來。「歐陽先生,不知有何吩咐?」
「我和草草明天飛往馬來西亞檳城,你去安排一下。」
「是,歐陽先生。」老管家恭敬地回答。
「草草現在在房里嗎?」他又問。
「草草小姐剛剛還在花園里。」老管家回答。
歐陽柏聞言後,便拿著紅寶石項鏈,到花園去找林草草。
報園里草木欣欣向榮,涼風徐徐。林草草正躺在花王特地為她綁在兩棵大樹中間的吊床上,一搖一晃的,好不快活。
蚌然,她蓋在臉上的大草帽被人掀了。
「誰呀?」無端被人打斷了午憩,她當然會老大不高興啦。
歐陽柏用搶來的大草帽替她煽風,眼里淨是寵溺的柔光,「外面這麼熱,怎麼不回房去睡?」
「唔!」林草草靈動的眼眸一閃,「這里比較安全嘛。」
「是嗎?這里怎樣比較安全?房里又為什麼不安全?」歐陽柏故意拉長了聲音問。她的心思他豈會不知曉?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反正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唔……」林草草一副高深莫測「我不告訴你」的表情。
歐陽柏好笑地挑高了眉毛,「沒關系,你不講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
林草草一臉的不置信,才怪,他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歐陽柏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只有老花王蹲在花園一隅除草。他朗聲喊道︰「布朗,你先到廚房去歇—會兒,順便告訴大家回避一下,暫時不要到花園來。」
「是,歐陽先生。」老花王暫停手邊的工作,同情地瞥了草草小姐一眼,低頭走了。
林草草這時才開始有了危機意識,驚駭地瞪大了雙眼,「好端端的,你……你干嘛把人家趕走?」
歐陽柏一臉無辜地說︰「你不是說‘這里’比較安全嗎?我想在‘安全’的地方跟你,難道你不介意布朗先生在一旁嗎?」
林草草嚇得臉青唇白,「你你別亂來!扁天化日之下,你……你不怕別人看見?」
「布朗會傳話的,沒有我的命令,里面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而這道圍牆又高,林木又茂密,外面就算有人經過,也不礙事的。」他壞壞地勾唇淺笑,目光熾烈地盯著她,他蹲了下來,月兌掉她腳上的涼鞋,手指挑逗地摩掌她小巧可愛的腳趾。
林草草怕得要死,掙扎著想從吊床里爬起來,可是,她越緊張就越沒法子使力,尤其她雙腳又被他抓住,還搔得她四肢酥麻,渾身癱軟……
「歐陽,別鬧了……」她連聲音都發抖了。
「唔,本來我也只是想鬧著玩而已,不過現在呢,我真的想要你了……」
「歐陽,我求求你,不要在這里,回房去好不好?」
「哦?回房去做什麼?」歐陽柏裝傻地問。
「隨你做……做你愛做的事……」她已經認命了,他這副饞樣肯定是不會放過她的,與其在光天化日的花園里被他那個那個,還不如回房去。
「隨我做我愛做的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喔!」歐陽柏一把將她抱起,大踏步往屋里走去,嘴角勾著一抹詭笑。
林草草虛軟地趴在床上,累得連眉毛都抬不起來。
歐陽柏憐寵地問︰「寶貝,你還好嗎?」
林草草哀鳴了一聲,「人家好累喱,你別再踫我了啦……」
歐陽柏長嘆不巳,愛上這種生女敕的小妞真是夠「慘」的,害他看得到卻又吃不飽,每次都被吊足了癮頭……
「好啦,你先休息一下,好好睡個覺。對了,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歐陽柏從地板上撿起褲子,從褲袋里取出紅寶石項鏈,為林草草戴在脖子上。
「寶貝,這條項鏈我要你時時戴著,片刻都不可以解下來,知道嗎?」
「我不喜歡戴項鏈啦!」她抗議地說。
「听話,不喜歡也得戴!尤其是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這條項鏈就像我陪伴著你一樣,懂嗎?如果讓我看見你沒戴著這條項鏈,我會很不高興的,我會狠狠地罰你,讓你三天下不了床,知道嗎?」
「唔,知道了啦!」她一听到這種「懲罰」就乖乖閉嘴,不敢再有異議。
「寶貝好乖。」他在她粉頰上輕吻一下。
那條紅寶石墜子內嵌著高科技的跟蹤器,給林草草戴著,他會比較安心。畢竟,他在商場上樹敵太多,怕只怕有人會抓住他的弱點,對他心愛的女人下手……
「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明天我們到馬來西亞去一趟,我有點事情要去檳城處理—下。等事情辦好之後,你就可以回台北了。」
「去馬來西亞,然後回台北?」林草草吃驚地問。
「是呀,你離家快三個月了,也應該回去看看家人了。」
歐陽柏盤算著,到了台北,他就可以「拜見」一下她的父母,打著結婚的名義,「買斷」她的「所有權」,把她一輩子綁在他身邊,名正言順對她做他愛做的事,這一招真是太……棒了!
「去檳城?回台北?」林草草喃喃地說。
她的心好沉重好沉重,為什麼時間過得那麼快,一轉眼就快三個月了,他終于對她膩了嗎?他要把她送回台北了,她以後再也看不到他、觸踫不到他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愛上他,換來的竟是這種椎心之痛……
經過長途航程,他們抵達檳城時,林草草已經累壞丁,再加上一路上頭暈不適,一到達飯店套房,她就沖進浴室,大吐特吐起來。
歐陽柏擔心的不得了,馬上就要帶她去看醫生。
林草草臉色出奇的蒼白,卻仍口口聲聲說她沒事,「我只是太累了,頭有點兒疼,睡一下就好了。」
「頭疼?那就先吃兩顆止痛藥,我磨成粉給你吃。」
「我不要吃藥!」林草草將被子蓋到自己頭上,忍住要作嘔的感覺。
她當然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月事已經兩個月沒來了,最近胃口奇差,又非常嗜睡,現在還干嘔個不停……
她知道,自己八成是懷孕了!
她有歐陽柏的小阿了,多好!這簡直是上天給她的最貼心的禮物。
她才不要吃什麼止痛藥,那對肚里的小BABY不好。
她要好好保護著胎兒,雖然歐陽柏不要她了,但她還有他們的小阿,這是上蒼賜給她的天使,為的是給她生存下去的力量和勇氣。
她要好好養育這個小阿,反正她以後都不會再愛上別人,不會結婚,她只要跟小BABY相依為命……
「草草……」歐陽柏眉頭緊擰,為她擔憂。
「我想睡覺。」她蓋著被子說。
歐陽柏沉吟地說︰「那好吧,你先睡一會兒。我出去辦點事,馬上就回來。有什麼事情,你就打行動電話給我,知道嗎?」
「知道了。」她懶懶地說。
歐陽柏出門後,她翻來覆去,雖然很累卻怎樣都睡不著。
她睜眼瞪著天花板,腦海中止不住苞思亂想。她一直覺得歐陽柏此趟到馬來西亞,似乎大有文章,尤其是他把那整盒明信片都帶來了……
難道說他不論去哪,都帶著那盒東西嗎?
那些寫上夏雪名字的明信片,對他真的那麼重要嗎?可見他多麼深愛著她。恐怕自己這一輩子,是比不上夏雪在他心目中萬分之一的分量吧!草草苦澀地想著。
思緒這樣亂紛紛的,她根本合不上眼,最後,她終于難耐疑惑,溜下床去翻歐陽柏的行李袋。
她這麼做,看起采就像一個疑心病重的妻子,在偷偷檢查丈夫的物品……
「奇怪,那個盒子怎麼不見了?」她翻遍了行李袋,仍然不見那個裝滿明信片的盒子,可是離開別墅前,她明明瞧見歐陽柏將那個盒子放進行李袋的。
林草草歪著頭,心里漸漸雪亮起來,是了,一定是剛才她拿被蒙頭的時候,他將那個盒子取出來,帶出門去了……
林草草也想起來了,那些他寫上夏雪名字的明信片,郵寄地址正是——檳城!難道說,他現在出門是親自去送明信片?
可是,尚青彤曾經告訴她,網絡上傳聞歐陽柏所愛的女人,不是患絕癥去世了嗎?那他會將整盒明信片送去哪里呢?
林草草幽幽嘆息,知道歐陽柏深愛的另有其人,而自己只是那個女人的替身,她心里面好酸澀、好痛苦……
她閉上眼,淚水滴下來的同時,腦海里也浮現了明信片上的地址——
「請用茶。」夏雪乍見到歐陽柏來訪,心里感到好意外。
三年來,她就像在空氣中蒸發似的,斷絕了與家鄉、熟人的聯系,而今,在她匆匆從新加坡趕回老家探望病危的母親時,沒想到,他竟然又憑空出現……
「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歐陽柏擰眉問道︰「宋偉可有說他什麼時候會到?」
夏雪「氨了一聲,續道︰「你怎麼知道阿偉會來?」
宋偉最近工作比較忙,所以夏雪一接到母親病重的消息,就自個兒匆匆回鄉。沒想到今天上午,宋偉打了長途電話來,語氣凝重地說他已經訂了機票,傍晚時分會到達檳城。夏雪至今仍不明白,是什麼使宋偉突然間決定趕來?
「我有很多消息來源。」歐陽柏淡淡地說。
「歐陽大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夏雪平靜地問。
「我听到消息,有一票人在打你們夏家的主意,他們很可能會對你不利。我已經派人通知宋偉,相信他會趕來保護你的。」
夏雪從驚愕中恢復鎮靜後,居然笑道︰「那可就糟了,搞不好阿偉會以為是你主使的。」
「嗯,我完全可以理解。」歐陽柏含笑的啜了一口茶。
以他從前的所作所為,他對夏雪的種種痴纏……宋偉當然不會對他有什麼好評價。
「阿偉一直說,有機會要找你單挑。」夏雪如敘家常的說。
「沒問題,等他擺平了那票人,解決了你的問題,我隨時候救。」歐陽柏狂狷灑月兌地說。換了他是宋偉,他也會很受不了心愛的女人一度被別的男人痴纏,這筆舊賬,有機會真得好好算一算……
「歐陽大哥,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夏雪關心地問。
「這些年過得好嗎?唔,我曾經令自己很不好過,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很灰暗,不過,上蒼派了一個天使給我……」一想到林草草純真可愛的憨態,他嘴角就掩不住幸福的微笑。「有了她,我想不快樂也很難。」
「我真為你高興,歐陽大哥。」夏雪誠摯地說。
「小雪,難道你不怪我以前那樣對你嗎?」
夏雪搖頭,「我覺得緣分是冥冥中注定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逃到新加坡去,那就不可能會認識阿偉,所以,我們應該感激你……」
「這麼說,我更應該感激你才對。是你幫我‘找’到草草的。」
「喔?」夏雪不解地看著他。
「她長得跟你一模一樣。」
「喔?」夏雪眨了眨眼楮,一臉的不能置信。
歐陽柏坦然的笑起來?「別誤會,她不是你的影子。她跟你的性格、脾氣完全不同,你們根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小雪,如果你認識她,就會明白我在講什麼,而且你一定會喜歡她的,沒有人會不喜歡草草。」
「但願我有機會認識她。」夏雪衷心說道。
「一定會有機會的。」歐陽柏緩緩擱下茶杯,將帶來的盒子遞給她,「這些明信片以前是想著要寄給你的,卻一直沒有寄出去,現在,我可以心無雜念的將它們交給你了。」
「謝謝你,歐陽大哥。」夏雪笑得好開心。
歐陽柏也含笑看著她,純粹是兄長般關懷友愛的眼神,而不再有其他的情素。
往事隨風去,他終于掙月兌了長久以來囚禁自己的無形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