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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選妻 第七章

作者︰宋雨桐

位于京都的隆田宅第,佔地約莫兩千坪,黑瓦白牆,綠木扶疏,很有古中國大院的風味,一院一門房,隆田雅子和如今當家的雷明遠住正北大位,大兒子雷駱的住所位于西,小兒子雷揚的住所位子東,打小案母雙亡,寄居隆田家的福山莉子則住在南方。每一處都是單一小門戶,有廳有房有院子,位于宅第中間的位置則屬公共區間,會客大廳、廚房、餐廳、宴會廳和視听室、小型會議室全在此處。

雷駱拉著季芸箏的手走進大廳,還沒來得及介紹自己的未婚妻,一抹縴細、穿著和風的典雅身影已飛奔到他懷里,他措手不及之下只好放開季芸箏的手,伸手接住她。

「駱哥哥。」福山莉子開心的抱住雷駱,旁若無人的在雷駱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你終于回來了,我很想你呢。」

「是嗎?」

雷駱看得出來也很高興,把她從頭打量到腳。

「莉子變漂亮了,走在路上我可能會認不出來,對你吹口哨呢。」

莉子紅了小臉,愛嬌的伸手槌了他一下。

「駱哥哥又在取笑人家了。」

「我是認真的。」他伸手捏捏她的臉。

「這麼久沒見面了,今天你可要把時間都給我。」

「那有什麼問題?吃飽飯我們再好好聊聊。」

雷駱寵溺的拍拍她的臉,目光隨即落在大廳沙發上的兩老,恭敬的喚著︰「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我回來了。」

季芸箏見狀,整顆心不自覺的全揪在一起,不由自主的別開眼去。

丙真……雷駱是愛著這個女人的嗎?

就如莉子對她所言,雷駱其實是愛著莉子的,因為種種因素才會放棄莉子?如果是,她還能堅信他對她所說的愛嗎?她就快要無法呼吸了,因為疼,因為痛,因為無措,因為狼狽,因為無法理直氣壯的擁有他,這讓她的身子隱隱顫抖著。

「嗯。」雷明遠冷冷地應了一聲。

反倒是隆田雅子臉上友善的笑著。

「莉子等你很久了呢。」

雷駱一笑。伸手把季芸箏拉過來。

「我帶芸箏過來了,芸箏,快叫人啊。」

「是……伯父伯母好。」季芸箏躬身問候,身子不自主的發冷,甚至有點暈眩,要不是雷駱緊握住她的手,她可能會站都站不穩。

不知道是不是這座宅第實在大得超乎她想象,抑或是她未來的公公和莉子全都臉色不善,又或是她對未來的婆婆理虧在前,總之,此刻的她真的很緊張,也很難受,整個胃都揪縮在一起,頭暈得厲害。

明知道這里不歡迎她,可是她還是得來,他們畢竟是雷駱的爸媽,她也即將是他們的媳婦,就算再不喜歡,再不願意,為了雷駱,她還是必須試著和他們和平相處,「我們已經訂婚,應該叫父親母親了。」雷駱微笑的提醒道,若有似無的眼,瞄向了父親雷明遠。

他知道父親有多麼的氣他不爭氣,放著日本前十大企業的千金不娶,跑到台灣辦什麼選妻大會,還只選中一個小企業主的千金。呵,就氣死他好了,他雷駱可不像父親雷明遠那樣,為了少奮斗十年而安于一輩子當女人的附屬品,把正妻小阿丟下不管,只差沒入贅隆田家了。

他一點都不想同情父親的遭遇,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隆田家族的企業拿到手,為一輩子只愛一個男人卻抑郁而終的母親爭一口氣。

「嘎?是的……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季芸箏听話的喚了一聲。目光轉向一旁的福山莉子。

「你好。福山小姐。」

埃山莉子沒作聲,雷駱伸手捏她的臉。

「還不叫大嫂?」

「我不要,她又還沒正式嫁進來。」雷駱的唇抿成一直線。

「莉子,我不喜歡你這樣沒禮貌。」

「駱哥哥……」莉子的眼迷蒙成一片,滿懷的委屈。

「叫人。」雷駱嚴肅的看著地。

埃山莉子瞪著季芸箏,死命咬著唇就是不出聲。

季芸箏輕扯住雷駱的袖子。

「沒關系的,駱。」

「是啊,莉子只是一時之間還不能接受家里多一個人的存在,你又何必在這小地方跟她計較。」隆田雅子也開口打圓場,未料,話剛說完,福山莉子已哭著沖出大廳,場面一下子變得僵凝起來。

季芸箏尷尬又不自在,感覺大廳里好幾只眼楮都在瞪著她。

雷駱望著傷心離去的一福山莉子的背影,想也沒想便道︰「我去看看她。」

說著,人已消失在大廳之外。

大廳里,只剩下雷明遠,隆田雅子,和被突然丟下、一臉無措的季芸箏,氣氛更加的低迷詭譎,彌漫一股風雨欲來的態勢。隆田雅子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幽幽一嘆︰「都是我害了莉子,要不是雷駱恨我,他絕對會娶莉子進門的,他們兩個打小就感情好,現在……唉……」

「又在胡說什麼?」雷明遠輕斥一聲。

「我哪里胡說了?雷駱恨我恨到骨子里去,所以才執意不肯娶日本女人。怕這麼做愧對他的親生母親,難道不是?」

雷明遠有點心虛的別開眼。

「沒這回事!」

「若不是這樣,你又怎會同意讓他去台灣辦那個什麼選妻大會?還不是你也心有愧疚——」

「夠了,還盡提那些陳年往事做什麼?你當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嗎?」雷明遠打斷隆田雅子的話,不明白妻子為何在外人在場的狀況下突然跟他提起往事。

「季芸箏算外人嗎?」隆田雅子故意揚聲道︰「她要嫁進來,總得要知道個前因後果吧?免得到時候被冷落,跑到外頭去哭訴,壞了隆田家的名聲。」

聞言,季芸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有想跑出去的沖動,就當她的目光移到門口。想著該找什麼理由離開大廳時,卻看見一名身穿白色V領休閑服、白色棉質休閑褲,腳跟著一雙夾腳拖鞋,全身散發著一股玩世不恭氣息的高大男人佇立在門邊,雙眸恰巧就定在她的臉上。

她一愕,呆愣,意外不已。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天啊!這個男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嗨,好久不見了,學妹。」雷揚唇角噙著一抹笑,迷死人不償命的率先跟她打招呼。

他,認識她?

不會吧?

她也只不過是遠遠看著他畫畫而已啊,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過,他竟然認出她來?

榜……丟死人了。

「怎麼?嚇到你了?」雷揚走過來,伸手去揉她的發。

「你的膽子有那麼小嗎?實在看不出來耶,想當年你可是非常不害躁的幾乎每天跑去大樹下看我畫畫的……還是,你忘了我了?」

「我……」

季芸箏才要開口,隆田雅子已經忍不住起身走了過來。

「你們認識?」

「是啊,媽咪,她是我大學學妹,跟我不同系,不過常常會見到面。」說著,雷揚一頓,伸手又去揉她的發。

「沒想到她會變成我大嫂哩,有趣極了,不過老實說,學妹,我有點失望呢,我以為你愛的是我哩。」

頒地一聲,季芸箏有種被雷打到的感覺。

這男人究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就算她之前真的是對他有點愛慕啦,畢竟他長得這般俊美迷人,在大樹下畫畫的身影總是那麼寂寞又孤單,再加上他的畫風如此的不羈、浪漫,是女人都會偷偷暗戀他一下的,這又沒什麼,可是現在這樣的狀況被他說出來。就有那麼一丁點怪怪的味道……像是不倫。

「揚,不要亂說話,她是你大嫂,如果讓你大哥听見了不好。」

「大哥哪有空听見我說的話?

他正在院子里抱著莉子訴說離別多年的相思之情呢,一時半刻可能沒法子回到飯桌前吃飯了,不如我們先開動吧。」

「什麼?你說真的?」隆田雅子喜上眉梢。

雷駱真的跟莉子抱在一起?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自然是真的,不然待會兒你可以問大哥啊。」

雷揚微笑的對大家丟下一顆震撼彈之後,眸光再次轉向一臉蒼白的季芸箏,笑咪咪地問︰「嫂子,可以先陪我吃飯吧?也退是,你想出去走走?」

季芸箏沒答話,心卻一下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只能怔怔地望著雷揚,失神得厲害。

雷揚見狀,主動伸手去拉她手腕——

「還是出去曬曬太陽吧,醫生叫我要多曬太陽,我可以順便當你的導游;你沒來過這里,鐵定是要逛逛這漂亮的地方,這個家啊,大得像迷宮似的,有我帶著你才不會迷路,走吧。」說著,雷揚帶著季芸箏離開大廳,完全不顧大廳內兩老那不贊同的眼神,也完全不理現在是黃昏,外頭還有沒有太陽可以曬,自顧自地牽著季芸箏的手往偌大的庭園里行去。

「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雷明遠氣悶不已。

對小兒子放縱不羈、肆無忌憚的個性根本毫無辦法。

打小,雷揚身子骨便不好,做錯事也打不得,罰不得,再加上隆田雅子本來就寵著他,慢慢的就把這小于寵得無法無天、無父無母似的,幸好雷揚本性良善,沒因此給他們桶出什麼大樓子來,可現下……

「您先別氣了,我會找時間跟揚說說的。」

一抹憂慮染上隆田雅子的眉眼,萬般不開心自己的親生兒子跟季芸箏走得這般近,老實說,她有點不安,感覺好像會發生什麼事。

「莉子那邊也得管著點,駱已經要跟芸箏結婚了,可別給我出什麼亂子來。」雷明遠交代著。

雖然他不是挺滿意雷駱選了一個小企業家的女兒當妻子,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改變什麼。或許隆田雅子說得沒錯,他是因為愧對雷駱的母親又覺愧對雷駱,才會同意他跑去台灣辦什麼選妻大會吧。

總之,事已成定局,他就不希望再出什麼亂子。

家和萬事興,這可是他多年來深切的認知呵。

隆田家的花園里,就見方才還在大廳里聒噪不休的男人,安靜的一個人在前頭走著,不過跟在後頭的季芸箏顯然比他更寡言,從走出大廳那一秒開始就沒听見過她的聲音。

傍晚,微風輕送,彎曲的回廊外,有一個大大的蓮花池,池里白鴨戲水,認真看還有很多的烏龜在爬,再繞一個彎,是一大片桃花林,放眼望去像是沒盡頭似的,不熟悉的人走入還真會迷路。

「喂,學妹,你不會是把我剛剛在大廳說的話當真吧?」雷揚邊走邊道,也沒回頭去瞧季芸箏。

季芸箏愣了一下,突然快步的走到他面前。

「你是什麼意思?你剛剛在大廳說的話,哪一句是假的?」

雷揚低笑,伸手拍拍她的臉。

「真的是這樣啊,愛我大哥愛慘了?」

「你快說!」季芸箏伸手揮掉他的手,一雙眸子帶些急迫的瞅著他。

「你不要騙我好嗎?那對我很重要。」

雷揚挑挑眉。

「你真的很愛大哥?」

她瞪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老是要在這個問題上打轉。

「這究竟關你什麼事?」

雷揚認真的看著她,淡道︰「他是我大哥,他可不可以幸福對我很重要。」

當他在電視上看見大哥選中的妻子季芸箏竟然酷似他記憶里的某張面容時,他便請在校內任職的一位助教朋友,去查小他幾屆的校友名單里是不是有位華人叫季芸箏,沒想到真是她一那個常常偷看他畫畫的小學妹。雖然意外,卻也歡喜,大概是私心吧,大哥的妻子是他所曾經知悉的人,這讓他覺得比較放心。

「想不到……你這麼關心雷駱。」據地所听聞到的種種,隆田雅子對雷駱並不友善,沒想到身為隆田雅子親生兒子的雷揚卻不是如此。

是啊,早該想到的,那個總是一個人專心畫畫,沉浸在大自然美景里的男人,不該是心胸狹窄的。

雷揚皺眉,往前走了一步。

「你有听到我們兩個兄弟閱牆的傳聞嗎?」

「嘎?」講這麼白。

「沒啊,真的沒,是我以為……沒什麼啦,我之前又不知道雷駱的弟弟是你……」

唇角一勾,雷揚笑了。

「現在知道了,想不想改變主意嫁我啊?我身體不好,可能撐不過這一年了,你嫁我,一年不到就可以接收一大筆遺產,絕對比等我哥那筆還快,嫁不嫁?」

「你不要胡說八道了!」听他說他自己快死了。真的讓她很不舒服。

「你人高馬大的,除了膚色比較白一點、不像一般男人那麼壯碩之外,哪一點像是病人來著?呸呸呸,不吉利!算了,我不要跟你說話了。」

什麼跟什麼,這個男人真是……以前他在她心目中可是玉樹臨風的文雅居士呢,像個愛玩的浪蕩子?

丙真是……人不可貌相嗎?她回身往前走,雷揚笑著跟在後頭,覺得她為他氣呼呼的樣子很可愛。

「喂,你還沒听到答案呢,我剛剛在大廳里說大哥和莉子在抱抱是胡語的……喂,你干麼突然停下來啊?」他眼捷手快的伸手扶住差一點被他撞倒的季芸箏。

季仕雲箏一聲不吭,只是靜靜的望著桃花林內一隅。

雷揚也隨她的目光望去,競見他大哥雷駱正親吻著莉子……俊臉一凝,唇角的玩興盡散,雷揚長手一伸,未加思索的便橫過去擋住季芸箏的視線。

「是誤會。」他下意識的為大哥開月兌。

季芸箏咬唇,轉身往回走。腳步又急又快,像是身後有惡魔在追趕她。

雷揚沒追上去,回眸又看了桃花林內的兩個人一眼,場景換成莉子傷心的偎在雷駱懷中哭泣,雙手緊緊的圈住雷駱……是怎樣?大哥在玩劈腿的壞男人游戲嗎?

憊是,莉子在玩壞女人的游戲?

雷揚的眸光露出一抹深思,不語,驀地轉身離開。

這一頓飯,季芸箏吃得特別多,可以說是她這輩子吃得最多卻根本沒吃出什麼味道來的一餐,把飯菜當成自己心里的苦,全部往肚子里吞,仿佛這樣,她就可以壓抑住找他攤牌的沖動。雷駱把車停好,看了今夜特別沉默的季芸箏一眼,她好像根本沒意識到已經到達飯店了,還是一語不發的望著車窗外。

「外頭有什麼嗎?看得這麼入神?」

聞言,季芸箏沒答話,打開車門徑自下了車,也沒等他,筆直的往前走。

雷駱鎖上車門,三兩步跟上了,在前往大廳的電梯要關上的前一秒也進了電梯,一把勾住她的縴腰——

「你在鬧什麼脾氣?」他低頭瞧她,見她臉色蒼白,雙唇卻紅艷還帶血絲,猜她又把咬唇這個動作練上不下數十回。

從第一次在選妻大會里見到她的,他就知道這個女人的硬脾性與驕傲,所以,他可以理所當然的猜測,方才在那個家里,她勢必受了不小的委屈,沒有馬上爆發,可見她比他所想象的堅強。

「你是在怪我去追莉子而把你一個人丟下來嗎?父親母親對你說了什麼?告訴我。」他放柔了嗓音問,對這樣的她競覺心疼不已,也許打小看日本女人的柔弱慣了,所以,才會在第一眼見到季芸箏面對客人粗暴時,所展現出來的堅強及傲性感到贊賞吧?雖然他喜歡她這調性,但,許是大男人主義作祟,偶爾他也期盼著這個女人可以向他撒撒嬌,把他當成她生命中的依靠。

一樓大廳到了,電梯門打開,沒有理會服務生看見她和總裁一起出現的恭敬招呼,季芸箏快步往自己住房走去,完全沒有為雷駱放低身段的詢問而動容,反而急欲甩月兌他似的。

刷卡進房的瞬間,雷駱龐大的身軀也擠了進來,對她的舉動感到些許薄怒,瞬間用腳把門給踢上。

「季芸箏。」他一把抓住她欲逃離他的身子,將她緊扣在胸前。

「別叫我!」她伸手槌他。打他。

「放開我!把你的髒手拿開!放開我,听見沒有?」

「你在說什麼?」雷駱寒了眼。

「再說一次。」

「我叫你把髒手拿開!」她朝他吼,夠了,那雙抱了別的女人的手,不該再來抱她,她怎麼會以為自己可以忍受這些?

「不要惹我生氣。」

「我偏要!」憑什麼就她受氣,他大少爺就不行?

「我討厭你!你走開!我不想再看見你……唔……」

他霸道又粗魯的堵住她的唇,將她的怒吼和一連串討厭他的話一並封住,他不想听到她說討厭他,他也不能忍受她這樣急著想要掙月兌他懷抱的舉動,那讓他感到生氣,還有一絲絲的恐慌……見鬼了!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快要被丟下?

為什麼他會因此而感到一絲絲的慌亂與緊張?

難道他之所以會思念這個女人,除了挺喜歡她、渴望抱她的身體之外,還有著一點別的?譬如說是……那該死的,不該存在的愛?不,不可能!他不要愛上任何女人,絕不要成為愛情的俘虜!那是蠢蛋才會做的事!他拒絕當蠢蛋!

但……他可以接受他的身體渴望著這個女人……他所能接受的極限也只有這樣了……思及此,他霸道的吻更為迫切粗蠻……怎麼辦?她不想離開他呵。可是怎麼辦?她也同樣不能忍受他去愛另個女人,去抱另一個女人。

她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做不到……淚,越流越凶,冰涼的淚流淌到胸口,卻燙到雷駱似的,雙黑眸抬起,炯然的望住她淚汪汪的眼。

心,凝著,苦著,紛亂的猜測著她哭泣的原因。不管是什麼,他鐵定都是那罪魁禍首。

所以,連問都是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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