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戲情 第三章
身為秦府的副總管,柳無言要負責的事還真不少,不只要確保各項產業蓬勃發展、樣樣賺錢,還得時時注意府里的下人有沒有盡忠職守,干些欺上瞞下的事,就連搞百花宴這名堂都要落到她身上,真是雜務纏身。美其名是副總管,實際上卻是張羅跑腿的雜工。
瞧,她昨夜才從城外收了三天的帳租回來,今兒個為了百花宴的事情,還得忙到廚房來。
「柳副總管早。」
她才剛踏入,廚娘和丫鬟就頻頻拋媚眼,搔首弄姿的想引起她的注意,得到她的青睞。
只是面冷、心冷,再怎樣的春風都拂不動一池靜水。
「劈柴生火的老江在哪?」柳無言朝直奔向她的紅桃問道。
「我是、我是,柳副總管有什麼要吩咐?」紅桃手才剛朝後一指,一個紅糟酒鼻的中年男子從女人堆里擠了出來,彎著腰直走到她面前。「小的就是老江,請問副總管有什麼交代?」
在她嚴厲目光的掃射下,老江忙不迭的問。
柳無言聞到他一身酒味,俏鼻直皺了起來,忍不住用手掩了下。「照著上面寫的菜色做,一樣都不能少。」她將早已寫好的百道菜單遞給他。
老江打著酒咳,恭恭敬敬的接過菜單,仔細的看了一遍,倏地,原本半醉的眼眸睜亮了起來,原來的醉意全消,疑惑的眼神直瞧著柳無言。
「怎樣,有問題嗎?」
「不,不是有問題,而是這些菜色都有點……奇特。」這麼名貴的宮廷菜譜柳副總管是打哪弄來的?要不是他在年輕時曾在皇宮內苑做過幾年的二廚,學過這些菜的作法,只怕現在民間也沒有幾個人做得出來。
唉!那時要不是跟宮女發生苟且之事,現在他也應該是首屈一指的大廚了,又怎麼會逃到這偏僻的敦煌,窩在這里過這種半隱居似的生活呢?
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罷,只是柳副總管怎麼會知道他的過去?
「越是奇特的菜,越能顯現出廚子的廚藝精湛,突顯主人的尊貴。」柳無言意有所指的拍拍他的肩膀,難得浮現的笑容也鼓勵似的揚了揚。
若不是昨天听秦忠提起,她還真不知道府里藏了這麼一個大人物,若不是如此恐怕到現在她還在為百花宴的宴客菜肴擔心呢,不過現在有了老江,她就可以放心了。
「菜錢需要多少盡避找帳房拿,相信江老一定不會令柳某失望才對。」
這是給他一展廚藝的機會!
「謝謝柳副總管、謝謝柳副總管,小的一定竭盡所能,定不叫柳副總管失望。」要是成功了,他就可以重振威名,不用再當個人人厭棄的糟老頭了。
「謝謝柳副總管、謝謝柳副總管。」道謝還不夠,他干脆跪下來叩頭。
這一幕讓四周的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柳無言會將百花宴掌廚的這等大事交給一個老酒鬼去做呢?
尤其主廚李大娘更是不滿,向來主控廚房一切的她,頓然有種被輕視的忽略感,覺得這個看來俊得像個美人似的柳副總管,是存心看不起她。
「柳副總管,這是怎麼回事?百花宴是老夫人交代下來的大事,怎能看成兒戲,讓你當成人情似的玩笑呢?」
雖然平常她也從柳副總管那兒得過些好處,可是事關她的管事地位,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這麼被擺布過去,不是太沒面子了嗎?
李大娘想拿老夫人來壓她,真是異想天開的好笑,憑她一個干粗活的老廚娘,請得動老夫人嗎?未免太自抬身價了。
「老夫人在乎的是能不能圓滿的辦成百花宴,至于是誰掌廚她根本不管,只要是能端得上台面,充得了她面子的,誰煮都無所謂。」
「柳副總管的意思是我燒的菜端不上台面,會丟老夫人的面子了?」李大娘氣得大嚷,一手叉腰成潑婦罵街樣。
「這我可沒這麼說。」
她嗤冷的樣子氣得李大娘叫得更大聲,差點呼天搶地的痛哭起來。
此時在三名副將伴隨下,正跨進內院的秦梵被李大娘的呼天喊地聲吸引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一走進廚房,他瞧見了三日不見的柳無言。她逃了三日畢竟還是回巢了。
此刻她正一臉輕鄙的站著,面對李大娘的瘋勁,她倒像是個無事看戲的旁人一般,毫無慍怒,只是以一雙清澈的眼瞳無懼的回睨著他。反倒是站在另一邊的老江,像是做了壞事的罪魁禍首一樣,頭低低的不敢抬起見人,好像李大娘怒罵的不是柳無言,而是他一般。
這幅景象教秦梵看得迷糊,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誰能跟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命令的口吻雖是對著眾人說的,但眼楮卻放在柳無言的身上,瞅著糾纏了他好幾天的身影。
「三爺,您听我說。」李大娘找到能作主的人,趕著將事情跟他投訴。「三爺,您說這還有沒有個理呀?好歹我也在這府里待了二十年,今兒個卻被個後入府的晚輩如此羞辱,三爺得為我作主啊!」她喊冤似的跪哭在他的腳邊。
如此情況教秦梵直蹙了眉,一雙眼楮更是詢問的盯在柳無言的身上。
你是主子,看我干什麼?柳無言斜睨回去。
賓是你惹的,你不說個明白,我怎麼處理?秦梵睨回去,三天前的火氣大得還沒完全消掉。
而她還在挑釁,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老神在在的面對李大娘的哭訴,完全不將他這主人放在眼里。
「李大娘,廚藝如何不是嘴里嚷嚷就成了,柳某會作這個決定也全是為府里的面子好。你是廚界的老前輩了,見多識廣,不知道听過御廚兩個字沒有?」她解釋不是因為害怕秦梵,而是不想看戲的人越來越多,把時間浪費掉。
「御廚?當然听過,怎麼會沒有呢?」李大娘可不想承認自己是孤陋寡聞的井底之蛙,「不就是皇帝老爺身邊的廚子嗎?跟這有什麼關系?」
「如果我說老江就是御膳房的御廚,你說有沒有關系?」此話一出,眾人嘩然,所有的目光紛紛轉向毫不起眼的糟老頭。
這樣的老酒鬼會是御膳房的御廚?!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你說他是御……御廚?!」李大娘震憾得連聲音都抖了。「怎麼可能?」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跟他比試一下呀!」柳無言語氣堅定,對老江充滿信心。
李大娘有些心虛了,腦中回憶過有幾次老酒鬼在酒醉之余,喃喃說著陳年往事,還有數次糾正她的烹調方法,只是都不被她放在眼里,不予接受。
如今想起來,確實是有這個可能,當下一臉羞慚,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無言向來是懂得做人情的人,一見李大娘的模樣,就知她好面子下不了台,于是拱手作揖並抉她站起,「大娘,你是這府里的老前輩了,廚房里的事情大大小小誰比你清楚呢?我許老江掌廚也是想幫襯你,叫他合著你的手藝多配合配合,一切都是為了主子們的面子,請你多幫忙了。」
如此說詞,有情又有理,給足面子又融洽感情,讓李大娘再開心不過,當下咧開大嘴直笑了起來。
「柳爺說哪的話,大家都是為主子們辦事,這麼客氣干什麼。老江既然是皇宮里的御廚,手藝自是再好不過了,掌廚的事交給他,我好放心。」她也是明理的人,見好就下,保持風度說不定人家還會贊她一聲好肚量呢。
「這樣最好。」事情能圓滿解決,柳無言當然高興,只是在這里待久了,很多事情都被耽誤到沒處理,她急著走人。「那百花宴的事情就交給兩位了。」說完她就離去了。
她一走,秦梵的身影也跟著不見,跟在他身邊的三名副將都被柳無言完美的處理態度所懾服,以致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沒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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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平日醉醺醺的江老頭變得清醒,你確實是不簡單。」
一听見他的聲音,柳無言的步伐倏地停住,原本漾在臉上的笑容斂起,淡然的回頭。
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左右?
「三爺剛回來?」她明知故問。
「出城到附近的村落巡視,跟你一樣,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回來。」他意有所指的說,一雙眼楮自始至終都沒離開她身上。
她今天依然穿著一襲潔白的長袍,唯一變化的是腰間的錦帶,藍得像白雲里的一塊彩緞,十分醒目,他的目光久久不能移開她的縴腰。
又是這種眼神,曖昧得教人混身不自在。「真是可惜,屬下忙得沒有時間陪三爺一起巡視,不然一定趁此機會,好好的了解一下百姓民情。」她嘆息的一搖頭,像是無限遺憾似的。
見她微微一笑就想轉身離去,秦梵箭步一跨,就阻在她的前面道︰「這麼急著想走,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怕我尋仇呢?」
柳無言柳眉一蹙,佯裝不懂的詢問︰「什麼仇呀?三爺不會是還在為那天的小事生氣吧!那可是我的一點心意,開開玩笑,三爺不會心胸狹隘的記恨到現在吧?」
短短幾句話就將秦梵堵死,表明他要再追究就成了她口里小心眼的小人了,這招確實厲害。
可惜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瀟灑一笑,長手一搭就勾著她的頸子將她環近。「你說得對,我怎麼會為那天的小事生氣呢?說真的我還要感謝你給我這樣的一個機會,讓我發現男人跟男人間原來也有這種樂趣,現在我可是樂此不疲,急著想再找人試一下呢。」
說著他手臂一緊,將她圈緊,覆上她的唇,在她的驚惶與掙扎中,強迫她張開雙唇接受他。
他的唇烙在她的唇上,挑逗誘惑的逼她開啟,柳無言先是以冰冷的態度抗拒,甚至咬他,可是最後還是屆服在他的熱情攻勢下。她的身體仿-有自主意識似的,變得柔軟,期待,朱女敕的雙唇不由自主的輕啟,歡迎他的進入。
她的反應是甜蜜的邀請,一如他的想像,在她冷漠的外表下,裹藏的是一顆火熱的心跟感情,她只是在期待人家來尋覓開啟,將那顆冰藏的心引領出來而已。
秦梵的舌在她的口中游走,慢慢的挑逗她,誘使她跟著他一起飛舞、旋轉,纏綿在一起,教她解放自己的感情,盡情的享受他給予的快樂。
柳無言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熱,無法言語的情愫在發酵,全身的力量像要被人抽走一般,只能無力的依附著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他離開她時,她喘息的問。
她的身子無力的貼靠在他身上,頭枕著他的胸膛,听著平穩的心跳聲,這樣的聲音令她有種安全感和歸宿。
「因為這正是你想要的,你也跟其他人一樣,希望流露出真感情,希望為人所愛。」
他的話驚醒了她!
柳無言倏地抬起頭來退離開。「你猜錯了,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一時被你的下流迷惑,根本不想改變什麼,我只希望你離我遠一點。」她啞著聲音說,有種被瞧破心事的狼狽。
冷漠重新回到她的臉上,那扇剛被敲開的心門砰然關上,一種近乎無情的光芒消退了剛剛好不容易燃起的情熾,但這澆不掉他心中的決心。
「你總有一天會認清自己真正的感情,會承認喜歡上了人。」
他的話激怒了她,讓她想逃開的動作霍地停住,恨恨的轉回頭。「或許,但那個人肯定不是你,至少那會是個女人。」她哼笑一聲,快速離開,消失在小徑的另一瑞。
「是嗎?」秦梵的嘴角一斜,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我會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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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顧名思義是百花爭艷,各府小姐角逐競選三夫人的機會。所以只要是稍具姿色,家世不錯的,不管是官家小姐、還是商賈千金,無不競相赴宴,希冀得到秦三爺的青睞,搖身一變成為敦煌第一家的三夫人。
「走快點,只是請你們這些綠草去赴宴點綴一下,又不是真逼你們去選妻子,干什麼一個個愁眉苦臉,像要被迫赴義一樣。」柳無言走在最前面,臉上掛著一抹惡意的邪笑,不斷催促落在後面的三人。
冷風、蕭竹和蘇星哭喪著臉走在遠遠的後面,像是在比誰較慢似的。
「如果兩者比較,我寧願選擇慷慨赴義要爽快些。」蘇星不幸的走在最前面,是距離柳無言最近的一個。
要不是這個狡獪多詐的柳副總管用罷工一個月的惡劣手段來要脅,他們堂堂三位副將也不會垂頭喪氣,像斗敗公雞似的被拖來參加這個百花宴。
「我們偉大的副總管大人,大大的財神爺,你不覺得我們三個人這身打扮太招搖了嗎?萬一礙了老夫人的眼、搶了三爺的風頭,恐怕不太好吧?」蕭竹說。
瞧他們這身綢緞錦服,色彩鮮艷得像是發情招搖的孔雀,哪像是一位經常上戰場,雄糾糾氣昂昂的威武將軍?
柳無言微笑的答︰「怎麼會呢?那些姑娘們的眼光全放在三爺的身上,誰會放著三夫人這麼大的位子不坐,把注意力移到你們身上來?請你們來的目的不過是遵照三爺的吩咐,讓你們恪盡氨將的職守,擋在他的身邊保護一下,以免那些熱情過度的姑娘們動手動腳的吃了他。」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他們當替死鬼、擋箭牌。
三人有默契的互望一眼,同時搖頭嘆氣。
無奈的隨著柳無言來到設宴的青草湖畔,入眼的盡是衣香娉婷的縴麗身影,她們共同圍繞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向來多情的秦三爺。
只是瀟灑的他,此刻再也多情不起來了,被眾多佳麗包圍的他僵著一臉的笑,一看見四人出現,就忙著招手要他們過去。
即使蘇星已成親,魅力仍不遜于蕭竹跟冷風,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大家閨秀的目光,他們是除了秦梵之外,在敦煌最有身價的男子,一些沒把握能擄獲秦梵的女子,更不願意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不管是秦梵、蕭竹、蘇星或冷風,只要其中一人看上她們,那就有莫大希望,代表尊榮跟富貴正等著她們,所以誰也不願錯過其中一個。
秦梵好不容易得以解月兌,拉著俊美的柳無言,善用他有龍陽癖的傳言,乘機消弭最後幾個痴纏他的姑娘。
「無言,你怎麼這時候才來?可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他視若無人的擁著她的腰,一只手勾起她尖細的下巴,當著眾人的面毫無預警的俯吻下去。
他的動作之快令柳無言來不及反應,怔仲的跌入他的圈套,直到周遭一陣掩嘴的驚呼聲響起才喚醒了她。他對她做了什麼?!
「你--」她怒紅了一張臉,正打算出口罵人,一聲斥責聲比她更早吼了出來。
「梵兒,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個清楚!」老夫人在懷菁的陪伴下,走了過來。
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懷菁,咬牙切齒的瞪向柳無言,一雙眸子像要噴火似的直視著她。
「三表哥,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被這個娘娘腔的男人抱住,還跟他……做這種丟臉的事?」親嘴兩個字她羞得說不出口,直跺著腳哭著。
柳無言揚了揚眉。她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瞎眼看不見事實啊?到底是誰抱誰?誰強吻誰呀?
老夫人鄙夷的走過柳無言身邊,直走向兒子逼問。「這是怎麼回事?別拿咱們秦家的名聲開玩笑,當著眾人的面把話解釋清楚。」
兒子是她生的,豈會猜不出來他肚里的那幾個主意,一定是氣她逼他成親,辦了這場百花宴,所以才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玩這把戲,想毀了這場相親大會。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毀了自己的名聲,壞了秦家在敦煌的名譽。就算是要她這個做娘的死心,也大可用別的方法,干嘛找個男人演這場戲,像是要昭告天下似的,告訴所有人他有斷袖之癖。
這不是絕了她想要他成親的念頭,斷了她想抱孫的希望嗎?
三個兒子中兩個為了女人流連在外,就剩下這一個留在身邊,可他偏偏不從自己的願,連成個親都要要這伎倆,根本是存心要忤逆她嘛!
唉!家門不幸,她命好苦呀!
抽抽噎噎的難掩悲痛,眼看著就要流下兩行老淚了,秦梵一驚,身影一閃,連忙擋住大家的視線,擁著母親往旁邊的一顆大石上坐,好言勸說。
「娘,孩兒沒有開玩笑,兒子是真的喜歡無言。」
他的話引起在場所有人的驚喘,就連一向敬仰他的三名副將都目瞪口呆,也讓剛要坐下的老夫人倏地站了起來。
「什麼……你說什麼?」
她無法置信的張大眼,來回看向兒子和柳無言,後者正以一種比她還要驚怒的眼神瞪著始作俑者。
「三爺別再開玩笑了,這不過是一場游戲。」他利用她來逃避這場相親大會她可以忍受,但當著大家的面承認,教她成為眾矢之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柳無言不是供人玩賞的金魚,也不是讓人蜚言蜚語任意批評的對象,這樣的游戲她不玩,也沒興趣參與。
只是她想不玩就真的能不玩嗎?
瞪著秦梵那張表情豐富的臉在眾人之前轉變成無辜和痴情的哀怨模樣,她心里的警鐘大作,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了上來。
「無言,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對我的感情只是一場游戲嗎?你對我說過的話也只是一個謊言嗎?你知不知道這樣說會傷害到我的心呢?」他捧心難過的黯下眼眸,看得眾家小姐一陣心疼與不舍。
柳無言冷不防的打起個寒顫,雞皮疙瘩掉滿地,一雙柳眉蹙得不能再緊。
「無言……」他輕執起她的柔荑,放到嘴邊輕啄,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的眼楮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樣痛苦、難以抉擇,但這關系到我們的未來,你必須要提起勇氣來面對。無言,跟大家承認我們的感情吧!」
他甚至還象征性的擠下幾滴痴情淚,看得在場的姑娘們都跟著揪心,也隨著淌下淚來,紛紛以埋怨指責的眼光掃向無情的柳無言。
「柳公子,你太無情了。」
「是啊,難得三爺如此真情待你,你怎麼可以如此無情玩弄,真是太過分了。」
「你平常欺騙我們的感情,現在又來戲弄三爺,嗚……柳副總管……你太狠心了。」暗戀柳無言的紅桃,也擠在人群里指責。
若不是她端菜過來,好奇的擠在人群里看熱鬧,說不定這會兒還不知道三爺跟柳副總管的關系,平白浪費純純的少女心呢!
「是呀……是呀……」綠荷也跟著應和。「我們都不在乎你們兩個男人相愛了,你還不承認什麼呢?」縱然心痛,她還是忍痛成全心上人所愛。
面對眾家女子的指責,柳無言露出至敦煌以來第一次的言拙的神情。「我……唉……」看來她說什麼也無人相信了,怪只能怪這無恥男人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伴隨著秦梵得意表情的是老夫人遽然倒地的響聲,可憐的老夫人受不住這莫大的刺激,竟然驚昏了過去。
「老夫人!」
臂臂臂
離開百花宴的會場,柳無言循著小徑走向一處僻靜的小亭。听雨小築傍水而建,初秋的涼風輕吹起築內的紗縵,飄逸而雅致。
她沿人工小溪而走,比秋水還清澄的美眸望著潺潺而流的溪水。
「原來你在敦煌就是忙這一些?」細碎的腳步聲出現在她身後,「幫秦梵尋花問柳找樂子就是你來敦煌的目的了嗎?也難怪遲遲沒有下手。」
身後傳來的譏諷並沒有引起她太大的反應,她繼續走進小築內,走入有紗縵遮掩的地方後,才停下來面對他。
「你來早了,比無霜信中提到的時間還早了三天。」她面無表情的說,不意外看到冷衍的出現。
他不是她的幫手,而是遵照無霜的懇求來帶她回去的人。
「我放心不下你。」他直言道,站到隱密的角落。「如果不是怕她們母女無人照顧,我早就來了,不會等到今日才出現。」他看著她清澄的眼瞳說,希望親情能軟化她一些。
「我並不冀望任何人幫我,我的責任我希望自己了,所以你應該繼續留在無霜的身邊,好好的照顧她們母女,別讓我對她有一份歉疚。」柳無言輕嗤一聲的說,對親情陌生太久了,久到激不起她的一絲感覺。
「我听無霜提過你跟她姨娘的事情,但那都已經成為過去了。現在無霜跟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是你在世上的唯一親人了,你可不可以放下仇恨,好好的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呢?無霜很擔心你,她希望我這次來能勸得了你,帶你一起回去。」他真誠的說出愛妻的期望。
柳無言嗤笑的搖頭,對他的關心無動于衷。「帶我回去?你以為你的武功勝得了我、還是有自信說服得了我?哪一種辦法能押我回去呢?別忘了我爹的死你也有責任。」眸光一冷,她斜眄著他。
他以為自己是誰?真當他是她的親人了嗎?有什麼資格來說服她?就算他是御林軍的侍衛長,武功不弱,也未必就一定勝得了她。
對于她的指責,冷衍沒有生氣反而有股深深的歉意,他確實沒有任何說她的資格,若不是因為他請假無法隨行出城,說不定就可以保護岳父免受殺身之禍了。
長聲一嘆,他沉重的閉上眼楮,「我並沒有資格說你什麼,也沒有資格說服你,只想遵照岳父和無霜的心願,好好照顧你而已。這段日子我會留在敦煌,如果有什麼需要就派人到碧雲寺說一聲,我會在那里。」他毅然轉身離去,臉上的神情是不讓人察覺的沉痛。
其實柳無言很清楚自己不應該責怪冷衍,他跟自己一樣,都有著最深切的懊悔和恨意。她恨自己當年的任性,一時負氣的離開造成父女的天人永隔;而冷衍的遺憾是無法保護父親,讓老丈人遭受殺身之禍,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親手為岳父報仇,以贖無法親手救護的愧疚。
同樣仇,兩樣心。
他選擇愧疚一生,照父親的遺言好好的生存下來照顧無霜和出世的孩子;而她則選擇危險,秉持著血債血償的道理,一定要秦府上下付出代價,要以十倍之數償還。
「誰?」異樣的氣息飄入鼻翼,讓柳無言警覺的霍然轉頭。「什麼人站在那里?」
陰暗處、樹叢下移出一雙男靴,證明了確實有人站在那里。
「我還在想你要多久才會發現到我。」秦梵含笑的定出陰暗處,折扇輕搖的踱出,讓她清楚的看見來人。
柳無言見到他,冷靜的眼眸閃過慍怒。「是你!你什麼時候來的?來多久了?」
秦梵笑得閑散,完全看不出異樣的表情。「沒多久,剛到而已。」他走向她,別有深意的輕拍她的肩膀幾下。
柳無言的呼吸霎時窒住,僵立當場。
他這動作在暗示什麼?警告她?還是只是單純的動作而已?
「你娘被你氣昏了,你不盡盡兒子的責任在房里賠罪,跟著我到這里來想做什麼?」
莫非他是為了監視她?
「我娘還在昏迷中,沒那麼快醒。再說我也舍不得丟下你,放你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女人的質問。」他邪魅的笑容近在眼前,吞吐之間氣息全拂上她的臉頰。
柳無言雙頰嫣紅,戒慎的連退好幾步,一雙點燃怒火的美麗眼瞳直瞪著他。
「三爺還敢提起?若不是三爺玩了這樣一個令人生氣的變態玩笑,我也不會成為所有人的目標,共同指責的對象。」他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啊!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秦梵正經的睨望她。
這個浪蕩子還嫌玩不夠嗎?「我只是區區一名總管,沒時間、沒興趣也沒資格陪三爺玩這游戲。」這種危險人物還是離他遠點的好。
柳無言想走,可是越過他的同時卻被他一把抱住,用力之猛讓兩人一起跌躺在長藤椅上。
「你又想干什麼?」她拍打著他放在自己縴腰上的手,企圖從他身上爬起來。「你還嫌鬧的不夠嗎?」
被他方才一鬧,她向來維持的冷傲形象全毀了,在謠言大力的流傳下,她鐵定成為魅惑主上,以男寵之身侍主的鄙下之人了。
可恨啊!
「三爺就不能正經一點、有分寸一些,別跟我玩這種無聊游戲嗎?」
「這個無聊游戲是誰先起的頭?有關我龍陽癖的形象是誰造成的?我現在不過是將你的杰作回饋在你的身上而已。」他朗笑的說,一點也不在乎被人撞見如此窘境。
「原來你是故意的,你在報復那天我點你穴的事?」她驚瞠了眼,恍然大悟。
秦梵笑得更邪肆,擁著她腰間的手也箍緊,逼得在他身上掙扎不已的柳無言只能無奈的貼緊他,胸部跟胸部靠在一起,連個縫隙都不留。
而他幾乎能感覺到她胸部的豐滿和柔軟,那是平常視覺上所感覺不到的享受。
「如果你還沒忘記的話,我記得跟你說過‘有仇必報,加倍奉還’這句話,現在不過是個開始,更精采的還在後頭。」他伸手將她的後頸一壓,就讓她緊抿的嘴自動覆上他的,供他侵襲和啃咬。
別熱的吻像帶著宣告意味,不溫柔卻蘊涵霸氣,帶點懲罰卻又甜蜜。
她幾乎沒有察覺到他的手什麼時候覆上她變挺的胸部,熟稔的揉搓,直到一陣瓷盤落地的破碎聲響起,她才驚惶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她竟然就在這短暫的時刻被他迷陷了!
拉著敞開的領口,她瞼白慘白的跳開。「誰?」甚至連質問的聲音都泛著微微的顫抖。
「是……是奴婢。」一個丫鬟從大樹後顫巍巍的走出來,低垂的頭不敢抬起來看他門一下。「我……我奉命到廚房幫老夫人拿……拿藥,不是有心要偷……偷看的。」她囁嚅的解釋道。
這樣的解釋比不說更糟,柳無言的臉白得更徹底,恨恨的再次瞪向秦梵。
他倒表現的大方,噙笑的嘴咧得更開,越多人知道他越高興。
「老夫人醒了嗎?」他站起來,拉整衣裳的問,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或尷尬。
「醒……醒了,還命人到處找三爺跟……柳副總管。」她偷窺的眼悄悄的瞄向一旁的柳無言。作夢也沒有想到這麼俊俏的公子會跟三爺纏成一塊,還變成一對同性戀人,害她的心也跟著碎成一片片。
秦梵曖昧的眼瞟向柳無言,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口氣輕柔的道︰「瞧,叫你別玩吧,娘找我們呢。」
她橫他一眼。到底是誰在玩?「那你就快去見她。」
她急得想甩開他的手,他卻拉得更緊。
「是我們‘一起’去。」他拉著她越過愣呆了的丫鬟,朝老夫人住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