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情人 第二章

「Sandra？」先侶見到來人，一臉深受打擊的表情。

他正想離開大哥的辦公室，不想再跟大嫂閑扯淡，卻沒想到竟會踫到這個令他恨到極點的女人。

先侶還記得在兩年前與這個飛揚集團加拿大分公司的研發部經理初次見面時，就為了預算方案吵得不可開交，按著這個老女人還公然跟他搶秘書，所以可以說「恨」她恨到了極點，他跟Sandra可能是上輩子犯沖，所以他使了點小計謀讓她回加拿大。

而事實證明，他成功了，Sandra回加拿大，他還發過誓一旦把她給趕出台灣，自己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個老女人，可現在……她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要抓狂了。

「大哥——」先侶氣憤的大吼。

梆聲之後，隨即伴隨著一陣小阿哭聲。

「戚先侶！」志中火大的瞪著先侶一眼，不停的輕拍著自己懷中的小人兒，哄著她。

先侶微轉過頭，「sorry。」他深吸了口氣，強壓下自己失控的怒火。

志中忙著哄孩子，-君卻一臉笑意的看著先侶，輕柔的說道︰「還記得剛才我說過的話嗎？你要與第一個踏進門的女人認真的交往一陣子。」

先侶斜眼看著個子幾乎與他一般高挑的中、美混血兒一眼，就見她疑惑的目光穿梭在他和-君之間。

「要我追她，我情願去追我出這扇門所遇到的第一個女人。」先侶忍不住的開口道。他對Sandra微點了下頭，當作招呼，疾步離去。

「先侶……」-君正要喚住他，卻因看到與先侶在門口撞成一口的女人而話聲隱去。

「你沒事吧？」先侶眼明手快的伸出手拉住低著頭走來的柯蓉，讓她免于跌坐在地上。

「沒事。」柯蓉一站穩，抬起頭，看到來人的身分，連忙把手給拉回，她似乎很驚訝會撞上自己的頂頭上司。

先侶見到她的模樣，聳聳肩。無所謂的縮回自己的手。

「你在機場的時候，不是說要回中部嗎？」先侶低下頭，好奇的問著突然出現在此的柯蓉。

「哦！對！」柯蓉這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你從Palau帶回來的紀念品被我帶走了，原本想拿來公司，請總裁幫忙帶還給你。」她低下頭，拿出重量還不輕的盒子，她知道盒子里頭裝的是帛琉最著名的木雕故事板，「恰懊你在這，物歸原主。」

柯蓉將手中還頗有重量的東西交出，她知道里頭是什麼東西的原因，是因為她對這個記載著帛琉遠古生活滄桑與神話色彩濃厚的故事板愛不釋手(注)，但最後卻因價格的問題而為之卻步。

雖說有時得奢侈一下，但身為女人，她已經為了這句話而奢侈多次，所以只好稍稍克制，不過這東西。最後卻被先侶給買了下來。

先侶看到它的樣子，微笑搖頭，伸手一堆，就把盒子推到柯蓉的面前。

「……部長？」柯蓉吃驚的抬起頭。

「我買這個就是要送給你的。」先侶還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腦筋長在哪里，在帛琉要不是看到她對那些故事板愛不釋手，他也不會買。畢竟他根本不知道，買了這東西之後，回去要放哪，所以他出國一向沒有買裝飾品的習慣。

他家中的所有擺設，是當設計師的三哥幫他弄的，他覺得很滿意。從此再也沒有動過，畢竟只要干淨、能住人的地方，先侶一向都不是很挑剔，可是現在可好，她竟然把這故事板拿來還他，他真不曉得是哪里出錯了。

「這……我不能收。」柯蓉硬是把手上的盒子又塞回先侶的手上，「無功不受祿。」

先侶看著柯蓉一臉的堅決，忍不住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不太情願的把盒子給拿在手上。

說來好笑，二十七歲的他，雖然有一大群的紅粉知己，但他可從沒買過任何東西給任何人。因為他總認為，這個社會男歡女愛，若凡事硬是扯上錢，似乎就少了分該有的「美感」，只是沒想到，他第一次買東西給女人，雖然對象只是自己的秘書，竟然就慘遭退貨。

「對不起！部長。」柯蓉看到先侶的表情，不由喃喃說道。

先侶呼了口氣，「Nevermind。反正你本來就有權利不收的。」

「小蓉。」

柯蓉听到先侶身後響起的聲音，臉不由一亮。

「Sandra？！」她看到來人，不由露出歡迎的笑容，「真是你，什麼時候來台灣的？」

「已經三、四天了。」Sandra熟稔的拉著柯蓉的手，「我還在想這次來台灣是否還能見到你？」

「為什麼說這種話？」柯蓉疑惑的問。

自從兩年前與Sandra見第一次面時，她就對Sandra深具好感，雖然相識不久，但她深知Sandra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這個大她足足有五歲之多的中、美混血兒，雖然是個女人，但卻擁有卓越的領導才能，管理加拿大的分公司，也做得有聲有色，所以若硬要說，Sandra還可算是她的偶像，畢竟在柯蓉印象中所認識的女人，很少有像Sandra這樣成功的女強人。

「因為我一到台灣就听到你跟戚部長……」Sandra瞄了一旁一臉不悅的先侶一眼，「一起去Palau度假，歸期不定。」

「你可別听人胡說，我是去工作的，可不是像外人說的跟著去度假。」柯蓉有點擔心的看著先侶的表情。

認識多年，柯蓉當然知道自己的上一向不喜歡她與Sandra太接近，所以她識趣的告辭，「我還要趕飛機回中部，等過幾天回來，再跟你好好聊聊。」她輕捏sandra的手，說道。

「回中部？！」Sandra露出一個笑容，「正好！戚部長一回來，我就有幾天假，不如你當我的導游，帶我去中部……好像叫什麼南投的地方走走，好不好？听說南投似乎有許多地方頗值得一游的。」

「好啊！你想去南投玩，我就是住南投。」柯蓉不經思索便點頭答應，但她的眼角立刻瞥到先侶陰沉的臉龐，不由一陣遲疑，想收回自己的話，卻又擔心太過唐突。

Sandra不笨，看出了柯蓉的遲疑，但她不給柯蓉拒絕的時間，「咱們就這麼說走了，你幾點的飛機？」

柯蓉又看了先侶一眼，才道︰「我了國華航空十六點三十分台北起飛到台中的機票。」

「四點半……」Sandra想了一會兒，「現在若我回去收拾行李已經來不及了，不如你先回去，我明天再去找你，這會不會造成你的麻煩？」

「不會！」柯蓉搖搖頭，沒辦法，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來的，縱使會惹自己的頂頭上司不悅，也只好硬著頭皮死撐了。

「OK！我們就這麼說定了。」Sandra露出一個笑容，「我有車。所以我直接開車下中部應該不成問題。」

「既然這樣，我把我家的地址留給你。」柯蓉低下頭找紙筆，找到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卻找不到筆。

先侶看到柯蓉忙和的模樣，沒好氣的拿出自己的金筆遞給她，「拿去。」

柯蓉遲疑了一會兒才接過來，「謝謝，」她飛快的寫下自己的住址，交到Sandra的手中，匆匆的說了句，「我等你來。」

Sandra看著手中的紙條，點點頭。

「你未免也太過厚此薄彼，」先侶看著柯蓉與Sandra如此親近，不由眉頭微皺，「我跟你認識近十年，你也沒給過我你家的住址，現在卻給了一個相識不到我們倆一半時間的女人住址，這太過分了吧？！」

柯蓉的身軀明顯的僵了一會兒，她低著頭把筆還給先侶。

「對不起！我想部長那麼忙也沒空來南投玩，所以何必浪費筆水呢！」她露出一個笑容，不敢看先侶，只微微對先侶身後的兩夫妻點了下頭，「再見總裁、總裁夫人。」

「再見！」志中對她揮了揮手。

「Bye——bye！」-君對她微點了點頭，將志中懷中已經熟睡的孩子抱過來，「自己小心點。」

「我會的。」柯蓉對Sandra一笑，目光終于移到冷著一張臉的先侶身上，她的笑容硬生生的消失，「部長再見！」說完，她如同逃難似的飛快離去。

Sandra揚了揚手中的紙條，得意的露出一個笑容。

先侶一臉好男不願跟女斗的表情。

「你出國的這一陣子，我幫你管理業務，」Sandra淡淡的陳述，「我發現柯蓉處理文件井然有序，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秘書。」

對此，先侶灑月兌的點點頭，「這點不用你告訴我，我自己心知肚明她的工作能力。」

「更重要的是，應該不用我告訴你，你也知道，你這個秘書的個性，我一向欣賞，」Sandra明白的表達出自己的要求，「這一陣子加拿大的業務擴展得很快，我需要一個跟我能契合的人手，若總裁不反對，而小蓉也願意，你可能要換秘書了。」

「小蓉對加拿大沒興趣！」先侶也露出一個笑容，但聰明的人都看得出這只是因為禮貌不得不露出來的笑容，「她不會跟你去的。」

「是嗎？」Sandra不很在乎的聳聳肩，「兩年前，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就已經提議她到Canada幫我。雖然當時她拒絕，但已經過了兩年，你怎麼那麼肯定她的想法會不變呢？不過多說無益，反正到時候，我們就等著看看，看柯蓉最後的決定嘍！」

Sandra將自己手中的卷宗給擱在志中的辦公桌上，示意的對志中點了下頭，便轉身離去。

今晚她得去機場接自己的丈夫，明天一早要去南投，所以她可得把一切該交代的事給處理完畢才行，她在心中暗暗盤算者。

「這個女人真不得人喜歡。」先侶不悅的看著Sandra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不悅的深吸了口氣，一轉過身，他卻看到自己的大哥、大嫂拿著一副了然的表情看著自己。

「你們為什麼這樣看我？」先侶疑惑的回視兩人的目光，「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沒……沒有！」-君連忙搖搖頭，微轉過身，不看他。

「我的答案跟你大嫂一樣。」志中與-君相視一笑。

先侶疑惑的看著志中，「你為什麼找Sandra來台灣？」

「因為最近有些事，我要與她當面談談，更重要的，就像剛才她跟你說的，」

志中實事求是的說道，「最近加拿大分公司擴展得很快，她來台灣，是來找尋幾個得意的幫手，我這麼解釋，可以嗎？」

先侶深吸了口氣，「我能說不可以嗎？」他聳聳肩，「我只要求她不要動腦筋動到我的人身上，我可以對她的所作所為予以找應該給的協助。」

「這件事以後再說。你快點回家吧！就算想回自己的窩，但好歹也要回家讓老媽看一下，老媽念了你好幾天，回家哄哄老人家，讓她開心、開心。」志中道。

「哦！知道了。」先侶狐疑的轉過身，奇怪這兩個人怎麼一副知道什麼秘密事似的。

辦公室的門一被先侶帶上，-君便側著頭，看著志中問道︰「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樣？」

「是不是跟你想的一樣，我是不知道，但我可沒想到我這個弟弟竟然會聰明一世，胡涂一時。」志中無奈的搖搖頭。

要不是今天看到先侶與柯蓉間的對話，志中還當真不知道，原來先侶跟柯蓉兩個——不知道這是否可以算是他這個大哥不懂得察言觀色了？畢竟柯蓉跟先侶可以算是同一時期進公司，若他沒記錯，算一算應該有六年了，而他一直到今天，竟然才發現……「這也不能怪他。」懷中的孩子微微欠動，-君連忙拍了拍她，「他們認識很久了吧？！」

志中腦子飛快的轉了一下，「柯蓉進公司快六年，听先侶說，他們兩個大一就認識，這樣算來，差不多十年。」

「十年。」-君難以置信的睜大眼，「一個女人留在他身邊十年，天啊！懊長的一段日子。」-君實在很難想像，她看向志中，「我想，柯蓉可能是惟一讓先侶認識那麼久，還未生厭的「紅粉知己」吧？！」

志中想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或許吧！」-君頭一側，微靠在志中的肩膀上，「我好擔心先侶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麼。」「你別擔心他，反正就像你說的，這小子那麼機靈。只要能點點他，他自己就會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了，」志中蹲在-君的面前，撥弄著她的頭發，「別替他擔心了。」-君想了一會兒，心中還是覺得不妥，不過她決定還是等自己好好想一想過之後，再動作才好，不然愈幫愈忙，把一段好姻緣給破壞，這可就罪過了。

「對了！」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他俏皮的一笑，「剛剛先侶說的事，你認為怎麼樣？」「什麼怎麼樣？」志中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很有默契的知道-君口中所言何物，看出了她臉上未說出口的要求，他不由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

「一個小阿已經夠了，我不想給你找罪受。」志中捏了捏她的鼻子，「反正，我已經打定主意，再過幾年，就讓先侶坐這個位置，」志中的手指了指現在屬于他的辦公桌，「若到了我們可以輕松的時候，卻被孩子綁死，這可不是我所樂見的。」

「原來，你把自己的玩樂看得比傳宗接代還重啊！」-君取笑似的看了他一眼。

「當然！」志中理所當然的點頭，「你以為我是先侶嗎？我可不認為娶老婆是為了把老婆當成生孩子的機器。」

「隨便你怎麼說，」-君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反正，這件事由我決定，你得听我的，總裁大人。」

「是嗎？」看到-君的模樣，志中忍不住輕笑出聲。

「當然！」-君對他眨眨眼楮，反正到時候，就看鹿死誰手了。

＊＊＊

奇怪平時看著計程車滿街跑，但是偏偏要搭乘時，每輛車似乎部跑去躲起來似的。

柯蓉提著行李，用手擦了擦鼻子上的微小骯珠，時節已經邁人夏季，天氣悶熱不已，濕熱得令人難過。

「台北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柯蓉忍不住喃喃抱怨，「又熱，空氣又糟，奇怪為什麼全台灣的人都喜歡往這里擠？」

心情不佳時，她似乎也忘了自己也是往台北擠的一員。」你站在這里喃喃自語些什麼？「先侶站在柯蓉的身後好一陣子，沒想到她竟都沒發覺。

柯蓉被先侶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她埋怨似的開口，「部長。你幾時站在我身邊？我怎麼不知道。」「我看你得去配副新眼鏡了，」先侶取笑似的揩了指柯蓉掛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我站在你旁邊一陣子了，你竟然都沒發現。」「是嗎？」柯蓉微微露出一個笑容，臉頰上的小酒窩也因此出現，未提行李的手，有些赫然的模了模自己的額頭。

「我只是跟你開玩笑，怎麼？這樣就不好意思了。」看著她的表情，先侶覺得自己的秘書真是有趣。

「我這個人很容易把人家的話當真的。」柯蓉抬起頭，透著鏡片看著先侶，突然正色道︰「部長就別找我開玩笑了。」

先侶聳聳肩，沒有給她回答，只是甩了甩手上的鑰匙，「我已經拿回我的車了，我迭你去松山。」

「不用麻煩了。」柯蓉想也不想的搖頭，下意識的拒絕，「我坐計程車去機場就行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先侶嘆了口氣，「你還是讓我載吧！你也該知道現在台灣的計程車治安並不好。」

「這個世界變得很快，全世界有哪個地方的治安可以稱得上好的，」柯蓉依然微笑婉拒先侶的好意，「台灣跟紐約比來，算是不錯的了。」

先侶不認同的搖搖頭，「真是要不得的想法，只知道與比自己差的比，這是很難進步的。」

「難進步就難進步，」柯蓉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大馬路，「我只管這麼想，這令我自己快樂多了。」

柯蓉看著前面紅綠燈處出現了輛黃色車子，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連忙抬起手揮了揮。

先侶看到柯蓉的舉動，「我說我……」

「部長，星期一見。」車子才一停在面前，柯蓉便拉開車門，生了進去，好像真的怕被先侶抓著走似的。

「你……」先侶看著柯蓉的表情，往後一退，淡淡的說道︰「星期一見。」他幫她將車門給關上，看著計程車揚長而去。

般不懂這女人，真的不懂，先侶拿著車鑰匙，往地下室去取車時心中不停想著，怎麼私家車請她坐，她不坐，硬是要去坐計程車？

最後得到的結論是，這個女人很奇怪！

＊＊＊

「到Canada幫我怎麼樣？」Sandra看著身旁的柯蓉問道。

罷用過晚餐，趁著Sandra的丈夫Tony洗澡的時間。柯蓉帶著Sandra在她家附近走走。

柯蓉微微一愣，「怎麼突然要我去幫你？」

「突然嗎？」Sandra覺得有趣，「我記得幾年前我已經跟你提過了，只不過你不願意，現在再問你一次，你的答案也一樣嗎？」

柯蓉聞言，深吸了口氣。南投的夏夜十分清爽，心中斟酌丁貶兒，她才緩緩的開口說道︰「說真的，其實心里滿矛盾的，有時候自己也想換個環境，但是，我在這個工作崗位上，好說歹說，從畢業到現在也待了快六年，若突然換了個環境，我怕會有恐懼感。」

「只是因為恐懼感嗎？」Sandra伸出手環著柯蓉的肩膀，她一直把眼前的中國女孩以妹妹看待，生長在西方國家的她，很難去想像柯蓉的心理，「我看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是放不下你的上司。」

「或許吧！」柯蓉沒有否認，只是淡淡的說道。

「為什麼不告訴他？」Sandra當真不解，「喜歡一個人不說，永遠留在心里就夠了嗎？」

「不夠！當然不夠。」柯蓉直言不諱的回答，也只有在Sandra面前，她才敢如此，因為她知道Sandra可以信任。

「既然不夠，那為什麼不告訴他？」Sandra問。

她這輩子，不能說沒有暗戀的對象，但那時還是十六、七歲的青澀年華，隨著年齡的增長、結婚，她已走過了那段歲月。

而柯蓉……Sandra只能說，她真的佩服這個中國女子的執著，若要她暗戀一個男人十年，她可能會瘋了。

「不告訴他，可能是因為太了解他，抑或是人不了解他的緣故，我不知道。」

柯蓉走快了幾步，在路燈下停下腳，轉過頭看著Sandra，「他終有一天會結婚，但只是為了傳宗接代……」她似苦似笑的呼了口氣，「除此之外，他對于婚姻可能不會有太大的憧憬，這樣的一個男人，我不曉得……就算嫁他，我會快樂嗎？我不敢肯定，所以我根本不敢想。」

「未來是個未知的世界，你不去做，永遠不知道結果是什麼？」Sandra不知還能說什麼，只是直覺的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你去告訴他，不一定他會因為這樣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你不是一向都不欣賞先侶的嗎？」柯蓉微側著頭看著Sandra，露出一抹淺笑，「現在怎麼幫著他說話。」

「其實我並不是不欣賞他。」Sandra聞言失笑，「我對他不友善。只是因為他質疑女人的能力。他這種男人，一輩子沒吃過女人的虧，不曉得上帝會不會給他個教訓？」

柯蓉看著Sandra盯著它的表情，不由聳了聳肩，「上帝會不會給他教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我不會是他的教訓。」

「是嗎？」對此，Sandra持保留態度。

兩人各懷心事的在夏夜的蟲鳴之中，走了一段路，驚覺已經出來許久，她們才走向來時路。

「你的回答，」Sandra的聲音，突然劃過沉默，「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要跟我一塊回Canada？」

柯蓉沉默了一會兒，「讓我想想好不好？」

「好的開始。」Sandra拍了拍柯蓉的背，「至少這回答，比前幾年想也不想就拒絕的情形好多了。」

柯蓉笑了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很驚訝，你竟然結婚了。」她想起今天下午。跟Sandra一塊前來的金發男子，不由說道︰「從沒听你提過，我還以為你……」

「單身。」Sandra接口。

柯蓉點點頭，解釋道︰「你的年紀並不大，事業又成功，實在想像不到，你竟然結婚了。」

「反正有適合的對象就得趕緊抓住。」Sandra俏皮的將手掌在柯蓉面前握拳，好像抓住什麼東西似的，「以免給自己留下遺憾。」

「我實在很佩服你。」柯蓉不由有感而發，「事業成功，婚姻幸福，我看一千個女人，也找不到幾個像你這樣的吧！」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Sandra流露出深思的表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有了許多的付出，才有這樣的結果。我只能說。很多事情的順利，沒有外人看得那麼簡單。」

柯蓉側著頭看著Sandra靜靜的等著她把話說完。

「我時常四處跑，而Tony是個大學教授，他不可能在我出差時，還能留在我身旁，所以我們可以說是聚少離多，」Sandra抬頭看著明朗的清空，「但一直到今天，我們兩個還是在力求著我們之間的一個平衡點，我不能說，我做得很成功，但我一直在努力。」

柯蓉听完Sandra的話，久久才發出一個淺笑，「所以，我說我很敬佩你，若換個情況，我或許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Sandra相信事在人為，「我看是你怕做不到，而不去做才是真的吧？！」

柯蓉站在家門前的曬谷場，雙手背在身後，轉身看著sandra，「或許吧！我也不知道。早忘了從多久以前，我便一直對我自己說，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打算放開先侶的話，我一定要讓自己沒有遺憾。」Sandra絕對相信這一點，「你一定可以讓自己沒有遺憾，這點我深信不疑，只不過，我怕到那天，會感到遺憾的不是你，而會是戚先侶。」

柯蓉不認同的看著Sandra。

「相信我。」Sandra對柯蓉肯定一笑，「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自從兩年前，戚先侶為了你，而跟我大吵一架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你在他心目中，有一定的重要性。只不過我很驚訝，過了兩年，近八百個日子，你們兩人的進展，還跟兩年前沒什麼兩樣。」

柯蓉覺得疲憊的揉揉自己的太陽穴，Sandra的話，讓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希望，但這股希望的背後，卻也帶了更多的煩惱，她害怕這股希望落空，也害怕將會失去更多。

暗戀先侶許久，縱使有時感到心酸，但至少不會被他拒之于千里之外，若今天踏出了第一步，不一定連朋友都做不成，她擔心的是這個，而這也是她遲遲不敢表白的最主要原因。

懊是到了一個了斷的時候了嗎？柯蓉捫心自問，畢竟她已經漸漸不年輕，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了，不是嗎？

「阿蓉，帶你的朋友進來吃西瓜！」柯蓉母親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柯蓉家算是一個典型的傳統家庭，爸爸是制酒場的主管，媽媽則是家庭主婦，而她還有一個小她一歲的弟弟，他們都是好客之人，Sandra來拜訪，全家人也盡力做到令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喔！」柯蓉對門內應了一聲，便拉著Sandra進門，暫且將先侶給拋到腦後，畢竟和他相處如此久的時間了，雖然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她依舊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注︰在日本統治帛疏時，鑒于當地沒有精神象征，于是勸導當地人民將雕刻藝術呈現在木板上，于是乎，木雕故事板便成了吊疏最具代表的土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