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纏鮮妻 第五章
「主子，您最近和王處得不錯呢，」小侍女梅耿微笑地道，手上正為采妍梳理及肩的秀發。采妍橫了她一眼，「少胡說。」
梅耿只當主子是害羞，加快了手上的工作。
「好了，主子。」梅耿很滿意自己的巧手。「主子，您什麼時候要遷進王的寢殿？」采妍原本是住在洛德的寢殿之中，但在她的堅持下，洛德另外撥了一座離他最近的宮殿讓她居住，如此來他也能常常看見她。
「為何你們如此肯定我一定會嫁給他？」
真怪。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之中，王的地位等于神的代言人，可是又有些不同……洛德的地位似乎又比歷代的王尊崇了一些。
梅耿很習慣采妍的驚人之語，不似初時的驚惶失措。
「這是一定的。」梅耿毫不懷疑地回答。
偏偏采妍見不得洛德好過，「為什麼？我若不嫁，看他奈我何？」
「不成的，王要的東西一向能夠如願到手。」
「是嗎？」采妍輕哼。「梅耿，我想吃烤肉。」
背孕至今，她沒害過喜，跟平常無異，只不過心血來潮就想吃一些奇怪且隨手沒法拿到的東西。梅耿一听主子想吃東西，自然很開心，她老覺得主子太瘦了，吃得又不多。「我要有烤架，腌好的肉及客人。」采妍接著提出要求。
這下可忙壞了宮殿內外的僕役及侍女，四處張羅采妍要求的東西。
懊不容易張羅好了，采妍又有問題了，「怎麼沒有客人？」她不悅地嘟起小嘴，「一個人烤肉多無趣呀！不管，你們也下來陪我玩。」
所有僕役、侍女一听全呆在當場，縱然砍下他們腦袋也不敢做這種事呀！「主子……」半晌，才由梅耿硬著頭皮發言。「小的沒這個資格……」
「哎呀!什麼資格不資格的？」采妍正在興頭上，可不許人違逆的。
「可是王若知道了……」宮里的規矩可是很嚴密的，若讓王知道他們這麼逾矩，怕不只是一場鞭子可了的。
「少唆！那暴君算什麼？你們不理我，一樣叫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眾人苦著臉，卻不敢說什麼。
采妍卻似乎渾然不覺似地，興高采烈地奔到外頭土地上，迎著沁涼的晚風哼著不成調的流行歌。
「快點，最晚出來的就叫人先狠狠抽他個一百鞭子再說！」她高聲恐嚇道，嚇得每個人三步並成兩步沖。
「梅耿。」采妍突然揚聲叫喚，嚇得梅耿如驚弓之鳥。「你替我去請朵娜麗絲和葉依過來一同玩耍。」
梅耿嚇壞了，公……公主？
「快去！」看著梅耿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采妍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咯咯笑了起來，回頭見殿里供使喚的僕役們一臉如喪考妣，她噘了噘嘴，「你們再這麼掃我的興，不用等暴君來懲罰你們，我先把你們拖出去砍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僕役、侍女一開始笑得僵硬、不自然，但久了以後，卻也發自真心地享受起這一次難得的烤肉大會，沒一會兒，宮殿里就處處是烤肉香。
朵娜麗絲偕同妹妹葉依同來，看見的便是這一幕混亂場面，不由得張大了嘴。梅耿也傻了眼，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遠處一個埋頭翻動肉架的人影看來似乎是主子，梅耿快步走了過去。
「主子——主子您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神呀！請讓她昏倒吧！
采妍滿臉紅通通地，才梳理好的頭發又不听話地散了，鼻頭上一抹黑，整個人邋邋遢遢地像個在泥巴里滾過的野孩子。
「嗨！朵娜麗絲、葉依。來得正好，哈！」她遞出一個盤子，盤上擱了烏漆抹漆的不明食物。
朵娜麗絲挑剔地看了一眼那盤可怕的「食物」，當下決定為了身體著想，還是別踫的好。「好吃。」
朵娜麗絲驚嚇地見妹妹已經抓了一片塞進嘴巴里。
采妍听到贊美樂不可支，「乖。朵娜也吃一片。」
在朵娜麗絲還沒來得及表示意見時，采妍已經飛快地塞了一片進她嘴巴。「好不好吃？」
看見采妍冀盼的神情，朵娜麗絲勉為其難地嚼了一口，咦？味道沒有想象中可怕嘛！「好……好吃。」
梅耿快昏倒了，天呀！要是公主們吃壞了肚子，這……
葉依吃完還嫌不夠，拉著采妍的裙擺要求，采妍干脆抱起她，一手牽著朵娜麗絲，低聲向一名雜役吩咐幾句，三人便來到不遠的亭子休息。
不一會兒，一盤接一盤的食物端上了亭子里的石桌，香味四溢。
「母親，你在干麼？父王知道了你就慘了。」朵娜麗絲瞅著她問。
采妍痛苦地皺起小臉，「別叫我母親啦！懊老。」
偏偏像是在跟她做對似地，葉依小口一開便「母親、母親」地叫個不停。朵娜麗絲不高興地看著她，「你不喜歡我和葉依？」她像是被傷害了，小小眼眸有努力掩飾傷害的痕跡。
「不是啦！」采妍急急忙忙補救小女孩受傷的心。「我是討厭你們的爸爸啦！而且你們把我叫得好老喔！」
朵娜麗絲稍稍放下敵意，「為什麼不喜歡父王？」她又懷疑地問。
采妍蹙起眉毛，「他很愛欺負人，一點都不莊重，油嘴滑舌的家伙……」朵娜麗絲越听越懷疑，她說的真的是父王嗎？
「父王才沒這樣！」
「有。」采妍肯定地道。「你說，這種壞胚子誰會喜歡？」
「那你肚子里的寶寶怎麼來的？侍女說要很親密的人才會有小寶寶。」
葉依開心地偎在采妍肚子上，小手模著她的肚子，「寶寶，寶寶……」
采妍燒紅了臉蛋，也有些尷尬，她怎麼跟小娃解釋這種事嘛！
見采妍說不出話來，朵娜麗絲得意地昂起頭，「口是心非，你明明喜歡父王嘛！」像嫌采妍的心不夠亂似地，葉依又咯咯笑嚷，「喜歡、喜歡，喜歡父王……」梅耿這時端了一盤面包來，「什麼喜歡呀？」
「母親喜歡父——」
葉依的小嘴被捂住，采妍接著道︰「喜歡吃這些東西啦！」
采妍心虛地躲避梅耿的目光，低頭卻又見朵娜麗絲賊賊的笑容，像極了那個惹她心慌的壞胚子。
「梅耿，我要飲料。」她需要飲料解救她臉龐不斷上升的熱度，及那一種亂慌慌的感覺。真是，她一定中了蠱，不然怎會听到小阿子的胡言亂語後，就滿腦子都是那個壞胚子的臉在對她笑？
所有她吆喝來的人都盡情的享受著這意外的歡樂，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每一個人笑盈盈的面龐，可這笑語不斷的美好畫面卻逐漸在采妍的眼里模糊消逝，最後出現在她渾沌不清的腦袋瓜子里的話是——「如果不能喊你‘母親’，那我和葉依該怎麼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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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陣蟲鳴吵醒了她，只是意識還有些迷迷糊糊地起不了身。
嗯……她記得自已在烤肉……然後是朵娜的聲音……
天呀!頭好暈，難過死了！
采妍不禁申吟出聲，難過地動了動身子，不動還好，一動頭更暈了。
「喝下這碗藥，感覺會好一些。」一雙溫柔的手扶起她軟綿綿無一絲氣力的身子，用著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哄她喝下菜汁。
她一定在做夢。采妍有一些不想睜開眼，怕會發覺這只是一場夢。
曾經，她所夢想的便是有個人能用著溫柔的眼光陪伴她一生，不過這種想法總會招來友人的一陣嘲笑，笑她太過浪漫，太過虛幻不實，如果真有那麼好的男人，即使擁有也怕要提心吊膽一輩子呢！
采妍知道太過度的幻想是無濟的，人，還是有一點現實、一點缺點才可愛。感覺到溫溫的碗口就著她的唇，她微微張口喝下那一碗足以苦醒死人的菜汁。「好苦喲！」她吐吐舌頭，張開一只眼楮。
洛德放下碗，蹙著的眉在看見她醒了後才稍微舒展一些。
「誰讓你喝酒的？」他語氣平淡得有些怪。
采妍張開另一只眼楮，古怪地打量他一會兒才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說口渴就有人端了飲料給我。梅耿呢？怎麼不是她伺候我？」
洛德高深莫測地盯了她一會，才慢條斯理地回答，「梅耿她現在正在宮中的地牢之內，其他僕役也是。」
采妍慢半拍地接收這個訊息，轉過頭去大聲問道︰「為什麼？噢！」可惡！頭好痛！沒想到她酒量這麼差勁，下次再也不踫酒了！
透著一點點微光，洛德的側臉看來有些冷峻，就像她初見他時，這樣的他讓她有一絲恐懼悄悄地在心中蔓延。
「他們該死。」他冷漠的聲音有些陌生，令她害怕。
「可是——」額邊的抽痛讓采妍緊蹙著眉，說不出話。
洛德伸手將她抱進懷里，「下次別再這麼做了，宮里有宮里的規矩。」
當他收到侍衛長的報告，說啞兒暫居的宮殿有異狀時，一種未曾有過的情緒霎時充塞整個胸臆，他無法相信身為帝國之王的他竟會有這種情緒！
他匆忙趕到，卻發現這一場膘亂，想找啞兒問個清楚時，卻發現她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亭子里，那一剎那，他以為自己失去她了——洛德無法理解自己的反應，宮殿里這麼多人，任誰也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她，而他卻……失去了這種判斷力，這令他非常惱怒。
知道她只是喝醉之後的釋然及隨之而來的怒氣，使他下令將一干人全數關進地牢，明天全以絞繩處死！
他的一舉一動關乎整個帝國的未來，如今卻為一個女人亂了方寸！
他甚至覺得恐懼——洛德不敢相信一個女人對他的影響會如此深廣，即使啞兒是他最愛的女人，他也不能允許這種事的發生。
采妍無法理解，只不過一起吃個東西，為何會嚴重到被關起來？
「是我逼他們的，可不可以放了他們？」采妍強忍著頭疼的不適為梅耿等人求情。洛德臉色一變，「你想干預本王的決定？」
即使最愛如她，也休想改變他的決定及一切！
采妍不懂，他為何突然變了臉色，只知道他冷酷的神情嚇到了她，令她渾身發寒；她想控制自己不要發抖，但沒有辦法，她似乎又見到了那個金色眼楮的野獸。
許久不曾來襲的夢魘再次出現！
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洛德未曾發現她的恐懼及心里的轉變，許久才發現她的身子抖得不像話。
「啞兒……」
「走開！」采妍緊閉著眼，顫抖地吐出話，「放開我！」她開始付諸行動，雙手不住推拒他溫暖的懷抱。
「別鬧。」洛德以為她在使性子，攢眉不悅道。
「不……」采妍的身子自然地對他起了排拒反應，無法忍受他的踫觸。
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反應，腦筋一片空白。
她異常的反應終于引起洛德的關注，她好像……
「不！放開我，放開我！」她開始拳打腳踢、大聲吼叫。
她在怕他！
領悟到這一點的洛德臉色難看極了，他使勁箍緊她，揚聲怒喚藥師。
他的啞兒居然在怕他！為了什麼？只為了那一群下人？
冷怒地在旁盯著藥師對啞兒灌下藥汁讓她安睡，洛德心里感到無比的憤怒。「王，啞兒主子只是太過激動，睡一覺醒來便會好些。」藥師稟道。
「下去吧！」洛德冷冷地應了一聲。
藥師迅速地退下。他心底挺為啞兒主子不平的，王也太過分了一些，動不動就讓人受刺激，遲早有一天會害了人家的。
藥師走了以後，洛德遣退了寢殿里的所有人，只余他和躺在床上氣息均勻的采妍。他站在床旁盯著她沉靜的睡顏久久不曾移開目光。
「我該怎麼對你？」他嘆氣。
如果他們不是在那種情況下相遇，她會不會此較容易接受他？
他心里非常清楚，啞兒和他從前曾擁有過的女人不同，不只她奇異的外貌，更是自己對她的心不同，她對他的意義不同于其他女人。
洛德在她床畔坐下，輕撫她略顯白皙的雙頰，目光落在她已經有些明顯的小骯上。這是他第一次有為人父的喜悅，第一次如此期盼有一個孩子，為他留住一個女人。不知怎地，他總是有一個預感，生怕啞兒會無緣無故地消失無蹤，一個孩子或許會為他留下她吧？
洛德和衣在她身邊躺下，輕輕地摟緊她的身子。
背里的人因為藥力而一夜安眠，他卻因懷里的人而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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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將至中天時，兩個小小身影來到采妍暫居的宮殿外頭，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她們是朵娜麗絲和葉依。
朵娜麗絲見昨夜父王難看至極的臉色，深覺大事不妙，所以一起床便拖著睡眼惺忪的葉依趕來探望。
「姐姐，母……媽咪呢？」葉依揉揉眼楮，口齒不清地問道。
朵娜麗絲垮下小臉，完了，到現在還沒有看見新母親的身影，肯定給父王抽打到下不了床了。
「葉依別說話，姐姐帶你進去找媽咪。」
憑著她的方向感，朵娜麗絲和葉依準確無誤地模到了采妍的寢宮，但是偌大的床鋪上卻沒有看到理應被打得很淒慘的身影。
「媽咪呢？」葉依爬上床在折得整齊的床被間翻找，意圖找出媽咪。
朵娜麗絲愣愣地注視著空空的床被，忽然放聲大哭——媽咪一定是被父王打死了啦！
葉依見姐姐哭了，小嘴一扁，也跟著放聲大哭，兩姐妹哭得好不淒慘。
嗚……她好喜歡媽咪，不要媽咪死掉啦！
兩人驚逃詔地的哭聲終于引來守衛的注意，匆匆忙忙地沖進寢殿。
「公……主？」他們以為自己眼花了，但真的是公主！
朵娜麗絲和葉依的哭聲逼得守衛們頭皮發麻，幾乎想奪門而出不想理會。「公主？」
朵娜麗絲抬起哭得讓人心疼的小臉蛋，登時瞪大了眼，「梅耿？」
梅耿不是讓父王抓進地牢了嗎？為什麼會在這里？
「哎呀！」梅耿快步走近，慌恐地問道︰「朵娜麗絲公主、葉依公主，你們怎麼會在這里？誰惹哭了公主？」
「媽咪，葉依要媽咪啦！」葉依抽抽噎噎地說。
「媽咪？」梅耿壓根不知道小鮑主指的是誰。
朵娜麗絲哽咽地補充道︰「就是新母親啦！」
主子？梅耿仍是弄不清楚，「主子和王上議事殿去了，怕要過了中午才能回來呢！」「媽咪沒死？」朵娜麗絲停止哭泣。
梅耿登時啼笑皆非，公主們怎會認為主子死了呢？
「主子人安好，一點病痛都無。」其實梅耿也很意外，王竟然饒過了主子的膽大妄為，還有他們這一群僕役，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
「真的？」朵娜麗絲懷疑地瞅著她。
梅耿點點頭，心底頗訝異主子竟在短短時間內便擄獲了難纏的大公主的心。「好。」朵娜麗絲跳上床，坐在妹妹身邊，「我要在這里等她回來。」
葉依吸著鼻子附和，「等媽咪。」
梅耿自然不敢說不，于是在一旁守著兩位公主，而守衛們也松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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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妍的腦袋仍是昏昏沉沉地，整個人半倚在洛德身上。
「還好嗎？」洛德輕聲問道。
他很慶幸，啞兒今早對他並無排斥反應。
「嗯！」采妍似乎忘了昨夜的插曲，「我們到底來干麼？」
她只想再窩進被窩睡個飽，而不是坐在這讓人打量。
殿下的眾臣死盯著采妍不矜持的偎在王的懷中，一點都不害躁，這就是姆貝拉特帝國未來的後嗎？
大祭司一臉高深莫測，默然無語。
「咳！鎊位大人有什麼意見嗎？」凱打破僵局，忍住到口的笑意問道。
其中一臣子甘塔首先吐出心中想法，「請問啞兒小姐是從哪里來的？」
等了半晌，高坐殿上的未來王後似乎沒有回答的意願，甘塔一張臉轉成了青色。只有洛德明白，這小家伙半夢半醒的，八成沒听到甘塔的問話。他索性搖搖她再問一次，「啞兒，甘塔問你是從哪里來的？」
被人硬吵起來實在不爽，自然別期待她有什麼好臉色，「薩摩亞群島啦!」姑且不論她說的地名听都沒听過，她的態度之壞和紫妃琪娃有得比。
這一些由洛德親自挑選提拔的國家楝梁實在不敢相信，他們英明神武的王眼光竟然退化到這等地步！
凱站出一步，「王，啞兒小姐是否……昨晚太累了？」
洛德驟冷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身上鞭笞過去。「再說一次。」
嘖!洛德越來越沒有幽默感了。
「凱只是見啞兒小姐似乎昏昏欲睡……」
采妍忽然睜開眼，吵死了，再相心睡也被吵得無法入眠了，何況還在一大群人虎視耽耽的目光之下。
洛德注意到她強撐起身子，「醒了？」他忽然轉柔的目光看傻了一干臣子。像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半癱在他身上，采妍飛快地離開他身上，劃清界線。這個風流壞胚子！竟然佔她便宜！
經過些刺激，采妍確定自己全醒了，也才注意到眼前一群眼神不善的人。她並不感到害怕或不自在，因為她好歹也跟著指導教授參加過幾場大型演講，這幾十個人是小Case，根本不算什麼。
「這是干什麼？」采妍斜眼問他。
「審核帝國未來的後。」洛德輕松的回答。
采妍又瞄了瞄底下一群人，挑剔的目光像是教授在挑她論文的毛病時那樣犀厲。「我又沒說要嫁給你，萬一你又像昨晚那樣嚇唬我，那我豈不是得一輩子生活在這種陰影之下？」
雖然他不像是那種會打女人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還是警惕些好。見他不說話，采妍不耐地跳下座位，準備走人去也。
罷！眾臣們驚訝于她的膽大及無禮，不行，未來的後若是這種女子，豈不貽笑大方？「啞兒小姐。」一直沒有說話的大祭司開口了。
采妍听見有人叫她，勉為其難地回過頭。
大祭司一雙灰色的眼眸炯然地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啞兒小姐是否從水的另一方而來？」
采妍努力回想，真要這麼說也是沒錯啦！于是她點點頭。
「您想回去水的那一方嗎？」
必去！采妍的雙眼一亮，迅即又黯淡下來，不可能的。
經大祭司這一問，洛德心中潛藏的陰影浮現。他沉下臉，「夠了。」
大祭司不理睬王，繼續追問︰「您想嗎？」
采妍苦笑，「想又如何？你有方法讓我回去嗎？」
「不是沒有……」
「本王說夠了！」洛德奮力一拍扶手，陰沉的臉色令人望而生畏。他驀然起身，摟住采妍的身子，「今天到此為止！」
「等等……他說可以讓我回去……」采妍掙扎地頻頻回頭。
「你是本王的人！」洛德離開的腳步加急加快，幾乎是用跑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一干臣子看得目瞪口呆，這是王嗎？
凱沉思地看向大祭司，咀嚼著他話中的意思。
「歐西里爾祭司，」他微笑地開口，「您是否知道啞兒小姐的來歷？」
這一問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議事殿中一下子安靜下來。
「大祭司，您知道就快說呀，別吊咱們胃口了。」有人催促。
大祭司充滿智慧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能有這位女子成為王的後，是王的幸運，也是帝國的幸運呀!」
眾人更加好奇了，「啞兒小姐究竟是誰？」
「她是水的女兒，大地的恩賜。」大祭司贊嘆地說。
水的女兒、大地的恩賜？難道她是……
「是的。」大祭司點頭，肯定眾人的猜測︰「她是水之女神，梅莉貝兒。」剎那間，驚喘聲四起。在這塊大陸上，誰人不知水之女神？她是如此美麗慧雅，以致四方精靈皆想娶她為妻，包括了照耀天地的太陽之王。
但是……實在看不出啞兒小姐會是那位梅莉貝兒。
凱驚疑地接下去問道︰「那麼，歐西里爾祭司，您為何又要指示啞兒小姐離開的方法？」對喔！眾人又把疑問的目光對準大祭司。
大祭司微微一笑，「梅莉貝兒是強留不得的呀！就看王是否能夠留下這位女神了。」眾人面面相覷，依照王剛剛那種表現，及啞兒小姐的反應，想留下她……可難了。「如果啞兒小姐依然不願留下呢？」凱又問。
「那麼……帝國也無法強留她。」
「如果不顧她的意願，強留下她呢？」
這種事很有可能發生，畢竟他們太清楚王的脾氣。
「帝國便會發生災禍！」
眾人又是一怔。
大祭司轉身離開議事殿，命運的輪子會朝向哪一個方向轉去呢？這只有神才會知道了……只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