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距離 第6章
唐洛頎為了「朵莉絲冰淇淋」即將正式上市的宣傳,帶了一支攝影團隊飛往義大利拍攝異國風情,並向合作的對象說明日後行銷的模式,進一步規劃台灣以外的市場。
其實,這次合作的對象並非國際大公司,而是一對年輕夫妻。
貶引進義大利手工冰淇淋完全是緣分。
一年前,唐洛頎和女友到義大利旅行,行程到了「西班牙廣場」時,女友整個人徹底變了個樣,在精品街流連忘返,恨不得將所有包包、鞋子、服飾全空運回台。
他原本還頗為體貼地陪女友一間一間逛,最後實在不願見到女友為名牌殺紅了眼的瘋狂行徑,遂一個人坐在廣場的階梯上,欣賞從世界各地蜂擁而來的觀光客。
綁來,他注意到許多從小巷子里走出來的女孩,幾乎人人手上都拿著冰淇淋;天氣熱吃冰淇淋很正常,但是那些女孩看起來並不像觀光客,另外,他也注意到她們手中的冰淇淋甜筒外包裝都是來自同一家店,這著實引起他的好奇。
詢問之後,他找到了那間小小的冰淇淋店面。
唐洛頎買了一球,細看貼在牆上屬于這間冰淇淋店的古老黑白照片,上百年的歷史,經歷過二戰,傳承至今已是第四代,不可思議……
冰淇淋濃郁香醇的口感包覆他的味蕾,久久不散,同時也抓住了他敏銳的商業嗅覺,接下來的幾天他都待在羅馬,女友樂得繼續大肆購買名牌精品,而他已經開始著手接洽代理事宜。
唐洛頎紳士地為女友付清購物帳單,只是整個感覺已經稍稍變了,回國後兩人漸行漸遠,最後和平地分手。
女人辛苦維持形象,卻經常因為抵擋不了物質的誘惑而全部破功。
他從不心疼花錢,也不吝于贈與,只是不喜歡「不真實」的感覺。交往的歷任女友,原本也都清秀可人,個性單純,或許是奢華的世界真的容易讓人迷失其中,或許是大部分的人並不了解自己的魅力所在,隨著交往時間的增長,身邊的伴侶漸漸地只關注臉蛋及身材,不斷往臉上堆疊保養品、化妝品,比較自己與其他女人的行頭誰的最流行、價格最高,為自身貼上一張張標價——衣服、鞋子、包包、鑽飾……這些商人販售的商品總值便是她們的身價,他便再也看不見交往的對象原本的光芒了。
他發現,當女人迷戀上那些「美麗的假面具」之後,真正的心靈之美就開始漸漸遠離。
一度,他以為是自己要求太多,朋友也勸他說,身邊的女人愈漂亮,男人帶出去就愈有面子,但他始終無法接受這種說法。
是倪安雅讓他再次見識到女人的可愛。
她粗魯、修養很差、還有暴力傾向,但是,她也老實、直率、真誠,擁有只屬于孩童世界才有的認真;因為太認真地看待一切,當發現事情背後有著令人不愉快的真相時,她才會暴跳如雷。
她甚至連掩飾自己的厭惡都不懂,學不會如何去應付這個油滑的社會。
想起她,讓他搖頭也讓他莞爾。
不過,現在他比較擔心的是,他吻了她,不管基于任何理由,這個意外都可能讓兩人的關系退回冰點。
她說過不喜歡男人,他的沖動可能冒犯了她所能忍受的最大極限,就算沒殺了他,恐怕再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思及此,他趁著攝影團隊四處取景的空檔,挑選了一個手工雕塑的迷你版許願池「Trevi噴泉」,做工精致唯美,打算送給倪安雅,另外也買了兩個皮件送給她的同事。
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也許這份禮物能換來一塊免死金牌。
*********
倪安雅的心情全被她妹妹料中,那個吻簡直讓她的世界整個翻覆了。
唐洛頎人在義大利,可是他的身影反倒日益清晰地印在她的心頭,他的臉仿佛近在眼前,他的氣息仍飄散在這個空間里,他的力道在她的皮膚上留下炙燙的痕跡,他的唇……
「噢……」倪安雅閉上眼楮,發出阻止自己再回想的申吟。
她像被下了什麼藥,渾身軟綿綿的,腦袋亂糟糟,一分鐘閃過唐洛頎的臉十幾次,每每想起那個吻,想起被鉗制在他懷里時察覺到的堅硬,她就忍不住低吟,羞愧得想撞牆。
他是個魔鬼,用一副謙謙君子的假面接近她,松懈她的防備,然後出其不意地迷惑她的心、佔據她的領地。
「不要……」她將臉埋進手心,不敢相信自己像個花痴,不停地回味在他懷里的瑟縮、心悸,不斷地回想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最初見到他的那張「撲克牌臉」,都覺得好有男人味。
「你沒事吧?」魏德慧已經站在倪安雅身邊很久了,只見她像只蟲,不停地扭來扭去,呼天搶地,以為辦公室里都是死人嗎?
「啊?」倪安雅這時才發現自己丑態畢露。
「這個案子有這麼困擾你?」魏德慧拿起倪安雅桌上的資料。「彌月禮盒、訂婚禮盒外包裝設計……很困難嗎?你最近像中邪了,要不要帶你去收驚?」
「要……很需要……」她需要把自己的三魂七魄招回來。
「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信這個了?」魏德慧推她的頭。
「我現在很慘……」
「怎麼個慘法?說來听听。」魏德慧抓了張椅子坐下。
「我覺得我腦殘了。」倪安雅大吐一口氣,趴在桌面上。
從第一次和唐洛頤見面,她的第六感就跳出來告訴她遠離這個男人,她不喜歡他大權在握的氣勢,不喜歡他大費周章、揮金如土展現追求,她覺得在那樣的環境工作,從那樣的環境中歷練出來的人太過復雜,而她一向喜歡跟簡單易懂的人相處,因為不愛傷腦筋去猜測每個人、每件事背後是不是還藏著什麼她不清楚的意圖。
她曾被利用過,明虧暗虧也吃了不少,對人性的失望讓她自我保護地劃出安全與危險的界線,不讓那些喜歡勾心斗角、玩陰要詐的人污染她的世界。
弄不懂的事就像將手伸進恐怖箱里,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只可怕的動物跳起來咬你一口。所以,當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喜歡唐洛頎,她很慌,她不了解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喜歡她。
「我听不懂,能不能說白一點?」魏德慧知道有什麼事困擾著倪安雅,可是猜不出來。
「安琪說我喜歡唐洛頎……」倪安雅相信魏德慧,不曾瞞過她任何事,所以,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包括她的困惑。
「然後呢?」
「這已經很嚴重了,哪里還有然後。」
「你不了解他很正常,你不也沒給他足夠的機會了解你?」
「既然我不了解他,怎麼可能喜歡他?」這好矛盾。「我想不出他吸引我的原因,也想不出他喜歡我的理由……」
總的來說,她想不透人跟人之間怎麼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里從陌生變成喜歡?
「安雅……」魏德慧好笑地看她一臉愁苦。「‘喜歡’只是一個開始。也許他讓你感到安心,也許你覺得他是個正派的人,也許他身上有某種特質正是你缺乏的,我們兩個能成為朋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多說一點……」好像有一點點似懂非懂的靈光閃過。
「先有了喜歡的感覺,才會想更進一步地了解對方,了解對方之後,你才能體會出這個人值不值得你喜歡,可能你會看見他更好美好的一面,可能你會看見他其實只是個金玉其外的家伙,就像朱瑋哲,他很帥、很有才華,很吸引你,不過,你並沒有因為這些外在條件而盲目,你發現了他的心機,所以你選擇離開他。」
朱瑋哲是她們倆從學校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廣告公司的主管,當時倪安雅瘋狂的崇拜他、愛慕他,而他也十分寵愛倪安雅,原以為郎有情妹有意,最後才發現一切都是朱瑋哲籠絡人心的手段,他早有女朋友,而且也在同一間公司。
魏德慧提起朱瑋哲令倪安雅臉色一沉,這是她胸口永遠的痛,像扎在心頭的一根刺,不時螫著舊傷口,提醒她的曾經糊涂。
她太生女敕,被甜蜜浪漫沖昏了頭,自顧自地編織美夢,而忽略了隱隱察覺的異樣,直到听見朱瑋哲和另一位女主管的對話,才知道自己只是別人手上玩弄的一顆棋子。
「所以我說‘喜歡’只是一個開始,這條路不是只通往一個地方,選擇權握在你手上,但是,如果你連開始都不敢嘗試,我會覺得你很俗辣,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倪安雅。」魏德慧開始激她。
「我沒有不敢,只是想弄清楚……」
「那就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唐經理一個機會。」魏德慧打趣地說。「動作要快啊,唐經理很搶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搶著要,你要對人家好一點。」
「別人要就讓她們去搶,有什麼好稀氨的。」倪安雅嘴硬。
「通常說這種話的人,都是對自己很有把握,你其實知道他有多喜歡你。」
「我要工作了……」她知道才怪,如果她真那麼聰明,就不必如此煩惱了。
「喂……」魏德慧突然湊近她耳朵小聲說︰「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啥?」倪安雅轉頭看向門口,發現唐洛頎就站在那里。
她倏地彈跳起來,雙手貼緊褲縫,兩眼發直,儼然像剛入伍的新兵,呆愣得可愛。
「我回來了。」唐洛頎走進辦公室,熾熱的視線直直落在倪安雅身上。
以往出完公差他會留些時間到處走走,處在異鄉,遠離熟悉的環境,反而能令他記起生活的那個城市里的種種可愛;他是個感性的人,也沒有一般男人追求事業顛峰的企圖心,他喜歡旅行,走遍世界各地,探訪人間最壯闊的美景,工作只是附帶而來,是他與生俱來的才能,並不需要投注太多心力。不過這次,他一刻不停地飛回台灣,因為,這里有個日夜困擾著他的女人。
「秀秀,陪我去一趟……那個……哪里啊……」魏德慧隨便編個理由將辦公室留給他們。
「喂……」倪安雅緊張地抓住她的孕婦裝裙角。「干麼這樣……」
「加油……」魏德慧朝她眨眨眼。
倪安雅眼睜睜地望著魏德慧離去的背影,心跳開始加快,不敢看唐洛頤。
他揚起唇,從沒見過她如此窘迫的模樣。
「怎麼了,不想理我?」他覺得她哪里不一樣了,卻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一樣。
也許是太久沒見面了,也許是太思念她了,去了一趟義大利回來,恍如隔世。
喜歡的感覺比之前更強烈,想念她氣呼呼的眉眼,想念她張牙舞爪的樣子,想念她專注于工作時的可愛表情,想念到想沖過去一把將她抱進懷里。
如果距離營造出美感,那麼他一定是離她離得太遠了,以至于無法壓抑此刻內心的翻騰,而且,產生了幻覺,幻想她也和他一樣充滿想念。
「你、你坐……我泡咖啡……」倪安雅承受不了他太過赤果的注視,手腳發軟,臉紅心顫,再不打破僵局,她會融掉。
唐洛頎走到會客桌旁坐下,將行李擱在腳邊。
抵達桃園機場綁他就直接開車過來了,這是熱戀中的男女特有的急癥,他知道自己病了,得了叫「一廂情願」的病,不管她有沒有回應,硬是一頭往里栽。
倪安雅端著杯盤,一路打顫端到他面前,腦中一直響著魏德慧說的話——「要對他好一點」。
他受寵若驚,捏起杯耳往唇邊送去。
「啊——等一下——」倪安雅忽然大叫,搶走他的杯子。
他優雅地閃過從杯緣滴濺出來的咖啡。「我猜,這是不請我喝的意思。」
「不是!」她氣惱地解釋。「我剛才可能按錯按到冷水,你沒看咖啡粉都漂在上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她真的腦殘了,泡杯咖啡部分不清冷水熱水。
「沒注意,我的眼里只看得見你……」他說,但她一定又以為他「油腔滑調」。
「我再重泡一杯……」她紅著臉,端起杯子往回走。
他起身跟著走去,想確定一件事——為什麼她臉紅了?
倪安雅察覺他就在身後,緊張到連呼吸都會打結。「你、你回去坐好……」
「我覺得你好像很緊張。」他貼近她的背,輕聲問道。
「哪、哪有緊張……」
「你口吃。」
「因、因、因為我不大會泡咖啡,通常都是人家泡給我喝的……」
「那我泡給你喝。」他握住攪拌的湯匙,一並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像被熱水燙到般,立刻抽出手,按在胸口。
「安雅……」
「干麼……別靠我這麼近,很熱耶……」她開始耳鳴,覺得他的聲音像強力藥,要人命。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很嚴肅的問題。」
「什麼問題?」她好氣,氣自己不會裝腔作勢,氣自己沒出息,只是有二點點」喜歡他而已,就已經這樣軟趴趴,早晚會被他吃死死的。
「你真的不喜歡男人嗎?」如果是的話,他可能會得抑郁癥,因為過度壓抑自己的感情。
「為什麼要問?」
「因為……」
「因為什麼?」她的心被高高的吊起,她的胃也跟著縮成一團。
「因為我真的好喜歡你。」他輕吐著氣。「在羅馬的每一天,腦子里想的都是你……」
「……」她快暈倒了。這個男人太強,一句話就軟了她的膝蓋、弄糊了她的意識,如果現在問她老爸叫什麼名字,她可能記不起來。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想起過我。」他的唇貼著她的耳邊。
「……」她好掙扎,因為她不擅說謊,又羞于說出實情。
「一點點,想起一點點就夠了。」他屏著氣息,怕驚嚇她,他忍耐得很辛苦,因為她就近在眼前。
她低下頭,然後又微仰起頭,再次緩緩地垂下。
這是慢動作的「YES」,要看他有沒有意根,能不能猜透她的羞怯。
他從後方輕輕環抱住她,不確定,只是大膽的假設,如果下一刻沒被扁的話,那麼答案就是他想要的那一個。
倪安雅全身紅通通,快燒了起來。
唐洛頎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輕嘆,將下顎抵在她發上,縮緊雙臂。「我帶了一個禮物送你,可是……現在我不想放開你……」
「嗯……」她也是,不想離開他的懷抱。
這畫面,她至少想像過了千百次。
「你把我害慘了……」他低喃著。
「為什麼?」
「這次出差,每逃詡夢到你把我列為拒絕往來戶,醒來全身是汗,我以為你是真的只喜歡女人,以為你大概不會再理我了。」
「原來你也很笨……听不出來我是騙你的。」為什麼他的每句話听起來都甜得教人發軟,甜得教人上癮。
是她變了嗎,變得愛吃「甜食」?
「遇到喜歡的女人,聰明男人本來就會變笨。」
「笨一點好。」因為笨男人不花心。
他靜靜地抱著她,心滿意足。
她像顆微微泄氣的氣球,一點一點地放松身體,一點一點地靠向他的懷里,世界在頃刻之間突然變得好祥和,所有的煩亂都被隔絕在他的懷抱之外了。
今天是九月二十號,時間下午三點多,倪安雅紅著臉告訴自己,她戀愛了……
*********
「安雅,你阿娜答來了。」魏德慧一看見唐洛頤出現在門口,便故意開玩笑地叫倪安雅。
「別這樣叫……」倪安雅滿臉脹紅,又不能對一個快臨盆的孕婦使用暴力。
「我倒不介意。」唐洛頎看來滿面春風,高大英挺,瀟灑迷人。
「你又來做什麼……」倪安雅將他拉至屋外。「昨天才來今天又來,公司里都沒事好做了,整天游手好閑?」
「你冤枉我了,我是為工作而來的。」他好愛看她羞澀的表情,氣呼呼的,紅通通的,像只飽滿晶瑩的紅隻果,讓人好想咬一口。
「最好是,有什麼偉大的工作需要出動貴公司的市場部經理,親自蒞臨我們這間小小的工作室?」她想見他,又羞于表現得太明顯,顏面神經簡直快錯亂了。
「我來送邀請函,這個星期六是我們的上市記者會,你是設計師,我希望你們都能參加。」
「德慧去,我不去……」她噘了噘嘴。「我這個人生性孤僻難搞,最不喜歡人多的場跋,萬一哪條筋不對勁,會搞砸你們的記者會。」
「有精致美食,義大利廚師做的,我偷偷探听過了,有十種以上的義大利面、松露巧克力蛋糕,知名的義大利甜點沙巴雍、提拉米蘇、冰淇淋、女乃油龍蝦尾……」
「我不會被美食誘惑的。」她堅決地搖頭,暗暗吞了好幾口口水。
他笑笑地將邀請函塞進她手中。「我一定要把你寵壞,把你的嘴養刁,把你照顧得白白胖胖的,以後,你就得受我控制了。」
「厚……你心機好重……」她擰他一把,整個人被哄得輕飄飄、暈陶陶的。「你這個人嘴太甜,心太壞,應該列入恐怖份子名單,嚴加監管。」
他笑了,揉揉她軟軟的發絲。「我還要拜訪幾個客戶,晚上見。」
「不見!你別一天到晚纏著我,我有工作要做的。」她將他推往停在門外的車子。「先說喔,我只有一點點喜歡你,喜歡只是個開始,我還不了解你,我們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她怕死了,這種墜入愛河的速度,快得讓人一顆心懸得高高的,好不踏實。
「什麼關系都好,只要你喜歡我。」他被推著,故意使點勁慢慢移動步伐,感覺她的小手抵在他背上,像massage,好舒服。
她總是有很多原則、很多框架,但他不以為意,就喜歡她獨特的性格,這是專屬于她的光芒,很有味道。
「你好惡心。」她手插著腰趕人,卻又遲遲不回辦公室,其實只是想多看他一眼。
戀愛中的女人的心思,真是復雜得連自己都搞不清楚。
「我會想你的。」他揮揮手,將車駛離。
倪安雅緊抿著唇,但唇角泄漏了她的好心情。
這個人油嘴滑舌的,沒神經又臉皮超厚,什麼話都敢這麼明目張膽地說,她哪是他的對手;那點虛張聲勢的抗拒,一定很容易被他識破,所以他才會節節逼近,害得她愈來愈拿他沒轍。
待唐洛頎的車遠離了,倪安雅才走進辦公室,將邀請函遞給魏德慧。「這個星期六,‘朵莉絲冰淇淋’的上市記者會,听說有超好吃的義大利甜點。」
「哇……好華麗的宣傳……」魏德慧打開邀請函,五星級宴客廳、美食饗宴,光是上面的圖片就夠引人饑腸號號了,想必賓客雲集,可以乘機開發新客戶。「他就特地送這一封薄薄的邀請函過來?」
「不然咧?」
「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這麼明顯你還不懂,他愛死你了。」
「你編故事的能力不輸我妹啊。」倪安雅不受魏德慧催眠,這個女人自從結婚之後,兼職做起媒婆了。
「你不覺得他跟你個性很像?」
「哪里像了?」倪安雅的意思是,唐洛頎的脾氣好她大概一萬倍。
彬許這就是他吸引她的地方,優雅從容、大氣沈穩,是個真正成熟的男人,雖然她總是和他拌嘴,但每每獨自回想起他,會有種淡淡的幸福感盈滿心田。
「喂、喂……你笑得太那個嘍……」魏德慧捉到她臉上的甜蜜。「我的意思是,你們都是很容易懂的人,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他為你著迷,你小鹿亂撞,每次見面都像幾百發煙火同時燃放,太閃了,下次提醒我要戴墨鏡。」
「既然你這麼愛舞筆弄文,這個案子的Slogan想一下。」倪安雅將資料夾扔給閑閑沒事做的魏德慧。
「星期六我們一起去。」魏德慧收下,又問一句︰「人家特地送來,別說你不去啊,他會心碎的。」
「再說啦,我要工作了。」她語帶保留,但心里想的是——
彬許,她可以為他破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