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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姬 第十章

作者︰金妍

在無瑕將尉至軒給帶走的這些天,北敖軍的五鬼將軍雖然缺了一位,還是不減剽悍態勢,繼續進攻天圜皇朝的各個城池,猶如野火燎原,戰火蔓延得又快又猛,無人可以抵擋。

天圜軍早已因每戰必敗而喪失斗志,這更是助長北敖軍的氣焰,以勢如破竹之姿長驅直入,已經逐漸威脅到天圜皇朝國都寧安城的安全。

若是讓北敖軍真的攻破「長門關」這一道關隘,就是寬闊的平原,再沒有任何有利的地勢阻擋北敖軍的腳步,寧安城也就岌岌可危了。

長門關前,守住最後一道防線的是在戰場打滾多年、經驗老到的老將陳將軍,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敢說自己有多少勝算能夠逼退來勢洶洶的北敖軍。

只因那五鬼將軍真的令人膽寒心驚,猶如惡鬼的化身,只要站出來就足以動搖天圜的軍心,要知道打仗想要贏,領導者、戰術、形勢、後勤、士氣缺一不可,只要其中一個不利于已方,最後誰勝誰負很難說。

而雲媱及百里奕則埋伏在長門關外的樹林內,看著兩軍對峙,想著該如何暗中幫天圜軍打贏這場仗,順利保住長門關。

這天下的紛紛擾擾,他們本來不該插手的,是因為風嫣,他們才會來蹬這渾水,所以他們盡可能的不露面、不涉入太深,免得一不小心就卷入兩國的爭戰中月兌不了身,甚至被人發現他們身懷異能,不老不死,那就不好了。

「雲媱,是北敖軍的戰旗。」百里奕微蹙雙眉的看向遠方土丘,內心感嘆終究還是要打起來了。

第一面黑色大旗高高舉起,北敖軍的鐵騎隊也開始從土丘後頭現身,並且越來越多,緊接著第二面、第三面、第四面黑色大旗也在北敖軍那一方的天際高揚,表示四名鬼將軍同時出動,看來是非要一口氣拿下長門關不可。

最後,第五面黑色戰旗也高高舉起,站在關牆上的天圜士兵即刻嘩然出聲,出現騷動,還沒開始打仗,就已經先自亂陣腳。

「第五鬼出現……」

「五鬼將軍又聚合在一起了……」

瞧到第五面黑旗出現,雲媱與百里奕訝異的對望一眼,之前尉至軒被無瑕帶走後,北敖軍就只剩四路兵馬在行動,第五路完全沉寂下來,沒想到卻又在此刻重新現身。

這不就表示無瑕失敗了?她沒能讓尉至軒恢復記憶,並且留下他,所以尉至軒又重新回到了北敖軍營……

號角高響,戰爭還是開始了,先是北敖的火弓隊不斷射火箭攻關牆,天圜兵也拚命射箭回擊,兩邊箭陣來來去去,但風勢是有利于北敖軍的,天圜軍完全處于逆風向,一剛開始就戰得辛苦。

雲媱即刻凝聚心神,口中念念有詞,沒過多久風勢大轉,徹底顛倒過來,換成北敖軍逆風射箭,這對用火箭的他們來說是極為糟糕的一件事。

北敖軍馬上改變攻擊方式,機動性十足,以盾牌兵作掩護,直接沖到關牆大門前,試圖以巨木撞開大門闖關。

眼見越來越多的北敖軍逼近關牆下,雲媱繼續念念有詞,這一回換成長門關前的土地瞬間變得泥濘不堪,大隊人馬都陷入泥巴里,行走困難。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的腳……」

北敖軍突然間陷入一片混亂,無所適從,陣形亂得可以,天圜軍本來可以趁這個大好機會扭轉頹勢的,卻沒想到又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天圜軍內居然有內奸!內奸趁亂里應外合,從里頭打開關門,最前方的北敖軍順勢沖進去,開始與天圜軍正面交戰,刀光劍影不絕。

大門已開,北敖軍越過泥濘之地侵入關口,天圜軍也大舉沖出來死命抵抗,頓時之間門內門外兩方士兵打成一片,戰況激烈。

雲媱沒想到自己都在暗中幫助天圜軍了,他們卻還是佔不了任何便宜,難道天下注定要改由北敖國掌控,天圜皇朝的氣數已走到盡頭了?

「雲媱,你瞧!」

百里奕訝異的指向關門前滿是泥濘的戰場上。

就見一抹白色的飄逸身影突然闖入戰場內,無畏處處是危險,雖然無法看清楚那人的樣貌,不過光看那一身白衣也猜得出來,十之八九是無瑕準沒錯!

難道她想去找尉至軒?

雖然知道憑她的身手不會有事,雲媱及百里奕還是忍不住擔心,既然都已經失敗了,再繼續纏上尉至軒又有何用,也只是徒勞無功呀!

此時尉至軒那一路北敖軍正在泥濘當中與天圜軍對戰,雖然難以行走,他們還是慢慢往前推進,完全沒有被打擊到士氣.

尉至軒毫不留情地將朝他撲過來的天圜士兵一一解決,一劍斃命,在戰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立場不同,各為各的主子,只為打贏這場仗,沒有手下留情這回事。

四周倒下的天圜士兵越來越多,他的銀色戰甲也沾染了不少敵軍鮮血,面具下的雙眼始終冷厲無情。

在他還沒離開聖螣教時就已經對這種打打殺殺的事麻木,沒有任何感覺,現在更是殺人不眨眼,下手完全不遲疑。

眼見又有一名不知死活的天圜士兵沖向他,他眸光一銳,揮劍迎擊,力道強大狠勁。

「住手!至軒——」

一抹白色身影突然迅速逼近,從尉至軒的身側撲過來,阻止他將那名天圜士兵攔腰砍過,雙雙倒在地上。

尉至軒訝異她居然追到戰場上來,奮力將她推開,先一步站起身,表情猙獰。「你滾!別來妨礙我!」

「不,你不離開,我也不離開!」無瑕跟著起身,神色堅定。「我不會讓你再繼續手染鮮血,有本事你先殺了我,就再也沒人阻止你了!」

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繼續幫風嫣為非作歹,讓百姓活在恐懼的人間煉獄當中,所以就算他會恨她,她也要一路阻止下去,看誰先認輸!

「你以為我不敢嗎?既然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尉至軒咬緊牙關,不留情面的揮劍進攻,他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心軟,一定要狠下心驅離她,讓她對他徹底死心!

冷寒的銀光陣陣襲來,每一招都異常凶猛,無瑕一邊左躲右閃,一邊尋找他出招的破綻,遲遲沒有動手回擊。

她不想傷他,他卻招招想致她于死,多麼令人心寒,但更多的是心痛,痛他的身不由己。

「你別只顧著閃躲,拿出真本事來!」尉至軒故意刺激她,希望能逼她反擊。「畏畏縮縮的,別讓我瞧不起你!」

「我只要一出手,你是不會有勝算的。」

「少要嘴皮子!要我相信,你就真的做出來給我看!」

無瑕一咬牙,徒手握住他橫劈過來的利刃,緊接著快速回身出掌猛拍了尉至軒胸口一記,他即刻被強勁的掌力震退好幾步,勉強才站穩腳步,胸口是前所未有的疼痛。

他的五髒六腑像是全都瞬間移了位,一股腥甜之氣沖上喉頭,吐出一大口鮮血,顯然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

「哈哈哈哈……」

他不怒反笑,笑聲還分外的瘋狂,隨意抹去唇上的血腥,繼續瞪著無瑕挑釁。

「再來呀,你就這麼一點本事?」

無瑕微白起臉色,看到他吐血,她就後悔了,剛才不該一時意氣用事地傷了陋。

「至軒……」

「少羅嗉!再來!」

無瑕不願再傷他,緊蹙著雙眉後退一步,卻在這時發現尉至軒身上有樣東西突然掉下,就落在腳旁,頓時訝異的呆愣住。

那是她的玉桃花發飾,白色的桃花落在深褐色的泥地上異常顯眼,之前在小木屋那兒時就已經掉了,她還遍尋不著,非常的沮喪失落,想不透到底落在哪里,沒想到……居然是在他身上?

他為什麼要藏著她的玉桃花發飾?

她困惑不解的瞧著他,眸中開始積聚淚水,也隱隱激動起來。

尉至軒見到腳旁的玉桃花發飾,心一驚,突然不敢直視她的眼神,就怕她看出任何端倪。

但已經來不及了,無瑕看出了他眼神中所深藏的秘密,微哽著嗓音問︰「你其實……已經想起我,已經恢復過去的記憶了吧?」

如果不是這樣,他為何要藏著她的玉桃花?那玉桃花對失去記憶的他來說根本什麼意義都沒有,除非他已經完全回想起他與她之間的一切!

此時一名北敖士兵趁亂朝無瑕殺過去,尉至軒心驚的回身將士兵踢開,完全亂了方寸,忘了自己是北敖的將軍,不該做出這種事。

「至軒!」無瑕不顧一切的撲入他懷中,在他懷里痛哭失聲。「為什麼不認我?你怎能如此狠心的對待咱們倆,讓彼此都痛苦呢?」

他若沒有恢復記憶,痛苦的人只有她一個,但他恢復記憶還是選擇離開她,一定經歷過一番煎熬,那是件多麼殘忍的事!

最愛的人就在眼前,卻打死都不能相認,光用想的她就承受不住,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忍耐過來的?

玉桃花已經完全泄漏他對她的眷戀,所以他再如何否認她都不會信,此時此刻尉至軒也偽裝不下去了,激動的緊緊回抱住她,表達出他最真實的情緒。

若是能夠相認,他又怎會忍心不認?但他真的身不由己,沒有其他選擇,只能狠心的離開她。

她不該追來的,不該卷入這一場混亂,若是讓風嫣知道她緊追不舍,真不知風嫣會做出什麼事。

他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正擔憂間,他敏銳的察覺自己左肩似有奇怪的異樣,好像有一股陌生力量正蠢蠢欲動,即將從左肩上狂襲而出。

他心一跳,馬上想起風嫣那一日的動作,也明白了風嫣的想法。

她早就懷疑將他從軍營內帶走的人是無瑕,因此有所防範,才會放心的讓他重回戰場,並不制止他有機會再與無瑕見面。

他猛然將她從懷中推離,神色驚惶,無瑕不解的瞧著他。「至軒?」

「快走,別再靠過來了。」他趕緊壓住自己的左臂,卻還是阻擋不了那股力量越來越明顯。

「為什麼?」

發現她又要走過來,他心驚膽跳的咆哮。「快點走——」

無瑕訝異的見他左肩突然冒出一只灰色的惡鬼,面目猙獰的伸出尖銳五爪朝她抓了過來,她瞪大眼,沒有立即反應,眼看著惡鬼的利爪就要從她的胸前一劃而過,將她撕裂開來。

「不!無瑕——」

另一道灰色身影在此刻迅速沖到無瑕身旁,在千鈞一發之際伸手抓住惡鬼的利爪,替無瑕擋下這驚險一擊。

無瑕及尉至軒都訝異的瞧向這名陌生男子。

灰衣男子看起來約略三十上下,面貌俊秀卻神情淡漠,他抓住惡鬼的手臂,任惡鬼再如何使力,他還是一動也不動,絲毫不受影響。

緊接著,惡鬼被抓住的手臂開始冒出白煙,像是被燙著一樣,惡鬼開始發出驚恐的哀號聲,暗灰色的身影逐漸變淡、轉白,沒過多久就徹底蒸發,消失不見。

原本依附在尉至軒肩上的惡鬼被消滅了,而灰衣男子卻不見任何影響,也沒有因為耗力消滅惡鬼而有氣虛的模樣。

這男子真是法力高強!無瑕與尉至軒繼續訝異地瞧著他。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幫他們?

見到灰衣男子出現,躲在暗處觀戰的雲媱終于現身靠近,忍不住開心又激動。「師父——」

原來他正是乾坤山真正的山君仲凌,雲媱與風嫣的師父!

崖谷下的宮殿內,風嫣始終表情冷淡地坐在鏡台前,鏡子上頭反映的不是她的樣貌,而是在長門關前的血腥廝殺,有任何狀況都會落入她的眼里,她不必在當場,也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無瑕出現,她冷笑了笑,果然被她料中,劫走尉至軒的人就是無瑕,而且看情況……尉至軒似乎早就認出無瑕來了。

「那個家伙還真會瞞呀……」她也不惱怒,反正就算尉至軒恢復過往記憶,他還是擺月兌不了她,依舊是她的傀儡。

然而看到緊接著出現在鏡中的灰衣男子,她原本的笑容一收,雙眼直盯著那張淡漠的面容,久久移不開眼,積壓已久的辛酸哀怨從心底狂涌而出,瞬間逼紅了她的眼眶,鼻頭也跟著酸澀起來。

他終于出現了,可終于出現了!

她伸出手,模著鏡面上所映出的他的臉龐,淚水跟著滾滾滑落,痛苦卻也快樂著。

「師父……」

她終于將他逼出來了,這一回,兩人之間的關系一定要做一個了結,無論結局是好是壞,她都不在乎,反正她早已經豁出去了。

她的師父……又愛又恨的師父……

仲凌的出現,對無瑕等人來說是一道希望之光,很有可能扭轉原本的劣勢。

仲凌將尉至軒帶離戰場,無瑕、雲媱、百里奕也跟著離去,他們在長門關附近找了一間空屋暫時停留,打算先處理尉至軒的事。

雲媱拜托白虎傳消息回乾坤山,仲凌的確收到了,他明白自己不能再繼續不聞不問,放任風嫣為逼他出關而做出越來越多錯事,所以終于來到人間,決定一口氣解決他與風嫣之間的問題。

而雲媱發生了什麼事、無瑕是如何出現的,他都知道,不必再浪費時間解釋。

「師父,您真的有辦法解尉至軒身上的咒契?」雲媱驚喜的問。

一般來說,這種心甘情願立下的咒契是解不開的,至死也擺月兌不了,要不然風嫣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束縛尉至軒。

仲凌睨了徒兒一眼,沒好氣的道︰「為師的能力,你還信不過?」

「信呀信,當然信!」

雲媱即刻點頭如搗蒜,不再蠢到質疑自己的師父。

尉至軒與無瑕對望一眼,既期待又緊張,若是真的能夠解開咒契,那麼他們就不必再分開,終于能夠相守在一起。

這對他們來說原本只是奢望,沒想到最後卻出現轉機,重新又有了希望。

仲凌手一張,掌心就多出一尊沉重的石偶,約是一掌半的長度,他轉頭瞧向一旁的尉至軒。

「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尉至軒報出生辰八字,仲凌即刻用指尖在石偶身上刻下尉至軒的名字及生辰八字,打算用這個石偶轉移尉至軒身上的咒契力量。

想要以外力強硬的轉移咒契可不是件簡單的事,要有足夠道行之人才辦得到,無論雲媱或是風嫣都尚未達到這般境界,就連無瑕也略遜一籌。

尉至軒拉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上臂一圈黑色如圖騰般的咒契文字,仲凌右手握著石偶,左手覆上咒契,開始凝聚心神,施法轉移咒契。

頓時之間,屋內一片寧靜,眾人都屏氣凝神的等待著。

剛開始,尉至軒臂上的咒契沒有任何改變,約莫半刻鐘後,咒契開始動了,原本緊緊貼合在手臂的肌膚上,此刻卻像是波浪般的浮動起來,由慢漸快,震蕩的幅度也跟著加大。

仲凌眸光一銳,抓住浮動的咒契一拉,咒契瞬間月兌離尉至軒的手臂,仲凌接著將抓起的咒契往石偶上頭一放,咒契即刻纏住石偶的身子,緊緊貼合,重新形成一圈黑色的咒印。

沒過多久,石偶因為承受不住咒契的力量,在仲凌的掌中四分五裂,碎落一地,再也看不出原來的形貌。

咒契因為石偶的「死」而失效了,尉至軒就此順利擺月兌咒契的控制,再也不是風嫣的傀儡。

尉至軒瞧著自己已無任何咒契痕跡的左手臂,重獲自由的感動在胸口激蕩著,忍不住熱淚盈眶。

他終于解月兌了,這對他來說也等于是重生,他不必再听任何人的命令,做任何他厭惡的事,卻沒有說不的立場。

他不再是為別人而活,而是為他自己而活了!

尉至軒瞧向身旁的無瑕,嗓音帶有激動欣喜的哽咽。

「無瑕……」

她漾起燦爛的笑顏,喜極而泣,與他開心的緊緊相擁在一起。

飄泊多時,他們終于能夠為彼此停駐,長久的相思等待好不容易才換來相守的甜美結果,他們會好好的珍惜,再也不開彼此。

見這一對有情人終于能夠相守,雲媱與百里奕相視一笑,也替他們感到開心,真心祝福他們可以幸福。

雲媱轉頭瞧向仲凌,才發現他此刻臉色蒼白,擔心的問︰「師父,您還好嗎?」

師父肯定是耗損太多的力量在轉移咒契上頭,才會看起來如此虛弱。

「我不礙事,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仲凌淡淡的回答,不以為意。

尉至軒以及無瑕同時在仲凌面前跪下,誠心感謝。

「多謝山君的再造之恩,將來若有需要幫忙之處,咱們倆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得了,不必行此大禮,真要說來,這禍事有一半是因我而起,我出來收拾殘局,也是應該的。」仲凌苦苦一笑。「無論嫣兒是如何讓你死而復生的,你都已經月兌離輪回,可以跟玉姬廝守終生了。」

尉至軒欣喜的揚起笑,看來他所得到的回報多過付出的代價,不但幫無瑕要了一顆心,還替自己得來能夠與她長久陪伴的機會。

無論以前多麼痛苦,他們終究是苦盡甘來,所有的辛苦在這一刻都值得了。

尉至軒與無瑕十指交扣,兩人深情的笑望著,怎樣都瞧不膩,久久都移不開彼此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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