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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殼娘子 第六章

作者︰風光

有了這個打算,她在說服小晴後,趁著武聿擎出門辦事幾天的空檔,便帶著幾個街上雇來的壯丁,浩浩蕩蕩地前往中丞府。

為了這次計畫,她還特地穿了一身盛裝,換句現代的話說,就是穿上了「戰斗服」,決心好好地唬一唬那囂張跋扈又殘忍無情的柳少奇。

上回被趕出門,這次她可是有備而來,不會重蹈覆轍!

她只是住在御史中丞之女的另一個靈魂,對他們沒什麼親情,再說這副身子還被打得傷痕累累,坑殺他們一番也只是剛好而已!

來到中丞府後,門房一打開門看見她,本想馬上趕人,但見她富貴逼人的裝扮和不可一世的氣勢,加上後頭一大堆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家伙,門房只好唯唯諾諾地通報了。

一刻鐘後,她成功地見到了柳少奇。

「你又來做什麼?」他雖然納悶她像是變了個人,但並沒有因此瞧得起她。

「我來討回我的東西。」李昶妮也不羅唆,一開口就切入重點。

「哼,我不記得你有什麼東西還留在府里的。」要不是外頭還有人等著她,而且看來不太好惹,他早就攆她出去。

「我記得當初將我嫁給夫君之時,府里承諾會給我一筆嫁妝?」叫出「夫君」這個名詞,雖然不是第一次,她還是暗自在肚子里別扭了一番。「不過我人是嫁過去了,但嫁妝呢?」

「沒有這回事!」柳少奇突然動了怒,更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是嗎?」她倒是很冷靜,知道在談判時,先失去理智的人先輸。「所以堂堂御史中丞府嫁女兒,卻連一點嫁妝都沒有?說出去會笑死人吧?但我記得中丞大人……爹還在朝中大肆渲染,將女兒下嫁商賈實不得已,怕我吃虧所以給了不少嫁妝不是嗎?」

她像是洞悉一切地直盯著他,「既然爹敢這麼說,代表真有其事,但事實上,武家卻是一毛也沒拿到,這不代表著,有人從中苛扣?該不會是主持一切儀式的你吧?」

「你……那又如何?」眼看無法抵賴,柳少奇干脆耍橫。「你這傻女,也妄想拿到嫁妝?告訴你,我絕對不會給!」

要是她手上有著錄音筆,這句話不只能讓柳少奇在公堂之上賠定了,不知失卻顏面的中丞大人會怎麼懲罰他呢!可惜她人在古代,沒有這麼先進的裝備,只好慢慢逼他直接將錢拿出來。

「所以我確實有嫁妝,只是被你給吞了。」她點點頭,「你說,如果這件事傳入朝中,甚至傳入民間,別人會是怎麼議論御史中丞府,怎麼議論你?你又怎麼和爹交代?」

「你沒有證據!何況,別人不會相信你這個傻子說的話!」柳少奇信心滿滿地冷笑。

「你才沒有證據吧?成親當天,所有官員及親朋好友有送來賀禮的,武府全給了對方一張執據,而武府也全數登錄了下來。我們武府登錄的名單,上頭可是沒有任何御史中丞府的紀錄!何況,你拿得出執據嗎?」

她要來之前,可是都先調查好了。

「另外,成親那日中丞府還特地雇請外頭的轎夫抬我入武府拜堂,陪嫁的隊伍還故意弄得熱鬧風光。但我問過了,後頭抬嫁妝的挑夫都說箱子輕得不可思議,有人偷偷打開看,發現里頭竟是空的!甚至他們的佣金也沒拿到,只是礙于中丞府的威勢而不敢要,因為這些全是該由嫁妝里出的,如果我把他們全叫出來做證,難看的絕對是中丞府!」

「你……」柳少奇這才感受到,她慢條斯理的話里,居然藏著這麼大的威脅。

她真的變了很多,嫁出去之後,以往那個綿羊般,只會在他鞭下瑟瑟發抖的小可憐,今天就在他面前囂張?

「你真的是柳初真?」越交談,他越覺得眼前的人只是「長得像」他妹妹,事實上根本是兩個人。

這時候李昶妮反倒要承認了,而且還要用她最痛恨的證據來證明。「哼!你打的鞭痕仍留在背上,你認為我不是柳初真嗎?」

「你以前絕不敢這麼跟我說話!」柳少奇做最後的掙扎。

「因為中丞府對我太過無情,把我像個破女圭女圭般丟給武聿擎也就罷了,連一點讓我倚恃的嫁妝都被你吞下不給,我想通了、覺悟了,不想再忍了不行嗎?」她學他冷笑,「反正,府里沒有如承諾般將嫁妝送來,人證物證確鑿,你說該怎麼補償我?」

柳少奇氣沖沖地瞪著她,知道事無轉圜余地,好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五百兩紋銀?」

李昶妮差點沒翻白眼。「別誆我不懂這里的幣值好嗎?五百兩黃金,一個子兒不準少!我看你眼下也沒這麼多現銀,先給個一百兩讓我的人扛回去,其他四百兩讓你一個月繳足。」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柳少奇氣急敗壞,雖然他不太懂她說的幣值是什麼,但也知道當初她的嫁妝,現銀也根本不到一百兩黃金。

她就是獅子大開口!李昶妮下巴昂得高高的,故作姿態道︰「當初爹和朝臣們吹噓的什麼南海珊瑚、白玉觀音像等等東西,價值就不只五百兩黃金了吧?萬一他們知道爹只是吹牛,事實上卻私吞了自己女兒的嫁妝……哎呀!又萬一傳入皇上耳中,讓他以為爹連自己女兒的嫁妝都要貪,是不是也在朝中貪了許多呢?爹若知曉了原來這一切是自己兒子搞的鬼,害他仕途堪危,受人議論……」

「你……」柳少奇臉色忽青忽白,父親就是愛在朝中吹噓,這下可害到他了!「我知道了!」

他用力地一摔杯子,憤憤地往內室走。

而李昶妮則是好整以暇地叫身邊的小晴去叫外面的壯丁搬東西,自己則悠哉悠哉地在廳里坐著等。「還真的拿得出五百兩黃金?我還預留了殺價空間呢?這中丞大人還真有錢,說不定真的貪了不少,五百兩黃金可不知是尋常百姓幾年的收入呢……」

李昶妮決定,她要開一間在現代很流行,但古時候從沒出現過的店。

這一陣子,她簡直忙瘋了,先是透過小晴雇用了幾個老實可靠的人幫她辦事,自己也實地做了「鄉野調查」,了解民眾需求及客源區分,同時還要了解開店的各項成本事宜,簡直蠟燭兩頭燒,小晴也跟著她忙得團團轉。

幸好武聿擎都遠在關外的牧場里忙,武府對她的看管自然松散,加上大伙兒都以為小晴會看著她,也對她忙進忙出的模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才方便行事。

有了柳少奇的「幫忙」,資金十分充足,她也花得很起勁。但目前遇到的最大困難,是土地問題。

好不容易,她選定了一個好地點,附近競爭對手不多,潛在客源也多,地點又鬧中取靜,而且荒廢了很久沒人管,恰好符合她開店的所有需求。

然而當她打听清楚地主究竟是誰,想洽談購買事宜時,差點沒吐血三升。

不管她問鄰居、問地政、調查籍帳申牒的名字,全都指向同一個人—她的老公,武聿擎。

原來這家伙還偷藏私房錢……喔不,是偷藏私房地啊?

李昶妮很不明白,她以為武家就靠一家牧場撐著,想不到這一查之下,私有土地及房舍還真不少,而且大部分還在京畿重地,價值不菲呢!

用現代台灣人的方式理解,就是她老公在台北信義區有著好幾塊黃金地段的土地,甚至還有好幾間價值不輸帝寶的房子。但既然這麼有錢,為什麼這家伙經營一家牧場會弄得雞飛狗跳的?

她等了好幾天,武聿擎終于回府了。她使出渾身解數,做了一盤現代才看得到的小點心,還沖了一壺熱茶,送到他房間里。

當武聿擎看著她時,不知為什麼心跳漏了一拍,彷佛好久沒見到她,所以內心思念不已似的。

他搖了搖頭,告訴自己這是燭光暗淡造成的錯覺。

以前年少輕狂的時候,還會追著女孩兒做些風花雪月的事,但自從接下牧場之後,三年多來他歷盡人情冷暖、世道風霜,對那些感情的事也沒什麼興趣了。

去掉柳初真的傻病不說,她也算長得姿色過人,在這曖昧的夜晚,許久沒踫女人的他會有遐想也是必然。

何況,她真的傻嗎?

「這麼晚了,還不睡嗎?」他淡淡地問,口氣不慍不火,也許是因為看到她送夜宵來,心中的暖意使然。

「我等了你好久,特地做點心給你吃呢!」她殷勤地將盤子推向他,還替他倒了杯茶。「你吃吃看,好吃嗎?」

「還不錯。」他深深望著她,對她難得的溫柔感到十分受用。他不想把這種感受形之于外,但語氣的溫和卻泄露了這一點。「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做東西給我吃。」

「關心你很奇怪嗎?」她還更關心他的財產呢!李昶妮不著痕跡地把話繞向她想知道的資訊。「你這一去牧場就是個把月,究竟在忙些什麼?」

「我們在牧場外的山崖,發現了一處萬馬谷,騎快馬約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就能到了,以前居然沒發現。」他揉了揉額際,「里頭約有千余匹野馬,天生神駿,但桀驁難馴,想帶回它們並沒那麼容易。最近外族蠢蠢欲動,我怕朝廷不日便會需要大量馬匹,因此才更要特別注意。何況,牧場里的馬也要細心照顧,一個不對就可能養不出好馬……」

「你可以設計一定的SOP……呃,我的意思是說,每個人的工作都分配好,按照一定的流程下去做,應該每一匹都能養得很好不是嗎?」

「有些事必須我親自處理。而且養馬沒有你說的那麼容易,這些都是經驗,年輕的做不到、年老的又容易倚老賣老,我得去盯著他們。更何況,牧場的景況……唉,多說無益。」連武聿擎自己都沒發現,他居然和她討論起公事,而且是如此自然而然,沒有一絲勉強,他甚至沒想過她听不听得懂。

「你難道沒有其他的管道可以籌措資金?」她干脆半暗示地問。

「武家就這麼一個牧場……是了,似乎在京里還有些土地房舍,但我也不清楚有多少,想來是杯水車薪,也彌補不了什麼。」他不甚在意地說。

李昶妮听得差點翻白眼。搞了半天,這男人連自己有多少資產都沒搞清楚,還天天在那里喊沒錢。「你身邊難道都沒有一些老人……就是上一代的人,告訴你這些嗎?」

「爹那一輩的人都告老還鄉了,唯一留下的秦閱,還是我從牧場特地調到身邊的,他最懂牧場里的一切。」

彷佛真的餓了,也或許是她做的東西合胃口,武聿擎居然多吃了幾塊。

「所以萬一有人佔用了你的房舍和土地……」她試探著這個可能性。

「那就佔吧,我現在還沒有精力去處理那些。」他淡淡地揮了揮手。

所以,她的問題解決了?總之,大力給他用下去就對了?李昶妮想不到這一切會這麼容易,容易到她都覺得好笑。

本以為要從他手上拿到土地,是很困難的任務,還得軟硬兼施的,誰知他卻干脆的將土地拱手讓人?

難怪這家伙賺不了錢,他除了能養出好馬,經營能力幾乎是零。依他所擁有的土地來看,她不只可以開一家店,還可以二十家店一起開都綽綽有余啊!

想到這里她就開心了,綻開了一個如花般燦爛的笑魘,又替他斟了杯茶,「你辛苦了,多吃一點吧!」

「你也吃吧。怎麼才幾日不見你,你似乎就瘦了些?」因她的笑靨閃了神,但隨即又發現她細瘦的手腕,他不禁皺眉望著她。

當然!她這幾天忙到快瘋掉,常常三餐當一餐吃,不瘦才怪!只不過她當然不會將事實告訴他。「我本來就瘦嘛!其實這個吃不胖的體質我還比較喜歡,以前我可是要少吃油和澱粉,一周運動兩天以上,才能保持好身材呢……」

她又把自己當成別人了?還是……她根本就是別人?

這想法越來越真實,真實到開始鞭笞著他的心,令他本能的逃避。他需要一些證明,證明她是柳初真,活在當下的柳初真!

「你身上的疤痕,有好一點嗎?」武聿擎轉移了話題。在他的認知里,最真實的柳初真就是那個可憐兮兮,從中丞府被抬進來的病美人。

「不就是那樣嘍!」她聳聳肩。原本很在意的,但在這個沒有去疤藥的時代,她再在意也無計可施,只能想反正自己看不到背後,就當作沒這回事好了。

武聿擎很想故作不在乎,但他說的話,卻徹底泄露了他的關心。「听說皇上最寵愛的貴妃每天都用牛乳沐浴,皮膚才會又白又細,我讓人抬了幾桶回來,你記得要洗,看疤痕會不會淡些……」

李昶妮听得眼楮都瞪大了。牛女乃浴耶!她在現代都還沒有這麼好的待遇,果然有個開牧場的老公就是不一樣!而且武家牧場生產的牛女乃專供皇室使用,絕對價格高昂!

「你……你怎麼突然變得對我這麼好?」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很是感動。

為什麼?武聿擎自己都說不上來。何況,她問的問題是他最不想回答的。「叫你洗就對了,別問那麼多。」末了,他還是只能用惡言相向掩飾。

李昶妮完全沒被他嚇住,反而直勾勾地盯著他,武聿擎被看得不自在極了,幾乎要惱羞成怒,不由得急急忙忙抓起剩下的幾塊點心,一口氣全送下肚,再大口將茶飲盡。

「我吃完了,你也可以回去睡了。」他刻意地別過臉去,不想讓她察覺他的不自然。

但這樣的反應,卻讓李昶妮眉眼間笑意更盛,一種備受寵愛的感覺幾乎要讓她的心都融化。

死了!她好像有一點……不,是很大一點,被這男人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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