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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末日記 第十二章 情海痴女

作者︰田歌

鐘振文望著這絕谷中的古廟的恐怖氣氛,心中不由泛起一股寒意,當下他干咳一聲,壯壯膽向那古廟奔去!

鐘振文疑念叢生,這古廟之中,到底住著一個什麼樣的人,使那個中年人非要自己來會他?

此時。

鐘振文轉眼之間,已經來到古廟之外,他微微一仰頭,望了古廟一眼,一無動靜。

沉靜,沉靜得象一座死廟!

鐘振文愣了一陣,他心中想道,「這古廟之中,會有人住著?」

一陣陰風從他的臉上佛過,使他不寒而粟。

他走到已經腐蝕的鏈門之前,朗聲叫道︰「里面有人在嗎?」

聲音,只是在黑夜中,留下一個聲韻,過後,又沉于死靜!

這一來,鐘振文縱然藝高膽大,也不由被這神秘、淒涼、恐怖的氣氛嚇住了!

他猶豫不前,他認為那中年人既然叫他來會對方于這古廟之中,當然不會無人。

如果說有人,自己大叫一聲,對方也應該听見的。

難道說這古廟之內住著一個怪人,不聞不問的怪人,或者是一個恐怖人物?

鐘振文的心念至此,不由打了一個冷戰!

他緊張的掌心微微出汗!

他害怕的雙腳微微發抖!

進去,或者不進去?

這進入不進入之間,在他的腦海中文替著,好象進去與不進去之間,對他有極重要的關系!

他猶豫不前!

陰暗的月光,已經全部被雲遮去,大地驟呈漆黑!

蟲聲悲叫,夜鳥哀鳴,襯托著古廟的陰森,確實大有復身鬼域之感!

久久,鐘振文挪動了一下,在陰暗中,象一個幽魂。

他,終于想進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不進去,因為那個中年人對自己恩重如山,自己既受人之托,理應忠人于事。

想到這里,他輕輕抖了一下拐杖,干咳一聲,壯膽向鐵門走去。

他一用力,一推鐵門,呀的一聲,鐵門應聲而開!

鐘振文仰步而入,眼光一掃,只見這古廟之中,塵土寸厚,蛛網比比皆是!

鐘振文頓了一下腳,大聲說道︰「里面有人嗎?」

只起喝話聲的回聲,又是沒有人回答!

鐘振文這一來真的有些毛孔皆張,當下心中想道︰「這古廟中既然有人,怎麼不回答?」

他的心中,泛起無名怒火,拐杖一抖,撥開珠網大步向前而入!

穿過大庭,現出一間小屋之門,鐘振文把拐杖頂住小屋之門,微一用力,房門一開,鐘振文眼光過處,幾乎驚叫出口,下意識的退了兩步——

這間小屋之中,停擺著兩副棺材。

鐘振文緩和了一下緊張的情緒,緩緩吐了一口氣,轉身向來路走去!

鐘振文眼光一掃,發現這古廟巨大無比,單就大庭,就有十丈之寬,其中家具設施,應有盡有。

其余通往四處走廊,不下數十條之多,一道樓路,通向古廟之上!

鐘振文眉頭一皺,望著布滿灰塵的樓道,微一沉思,轉身向樓道走去。

突然——

就在鐘振文轉身之際,一個冰冷冷的聲音自背後傳來道︰「閣下,什麼人?」

鐘振文大驚,轉身循聲望去,只見在大庭的後殿之上,端坐著一個人!

這個人坐在漆黑的後殿之中,鐘振文原先竟沒有發現!

此人衣著黑衣,配合著漆黑的夜色,根本沒有辦法看清!

是的,那端坐的黑影,象是一團幽魂,一動也不動!

距離只有二丈之間,鐘振文無法看清對方的面目,那黑影,一動不動!

鐘振文愣了一會,驚道︰「你是誰?」

「小孩兒,我先問你話呢?」

聲音仍然冰冷,似不是出自人口!

鐘振文道︰「我是替人赴約!」

「赴約?誰叫你的?」

「一個中年人!」

「叫什麼?」

「不知道!」

「你不知道怎麼替他赴約?」

鐘振文張口不知所答,心中似有所悟,道︰「他交我一把珠仙劍。」

「珠仙劍?」

「是的,珠仙劍。」

那幽魂般的黑影,一陣沉默,半晌方道︰「你知道他要你會的是什麼人?」

「不知道。」

「他不會來了?」

「是的,他不來了!」

聲音在鐘振文回答之後,又一切沉于死靜!

鐘振文運足目力,仍然無法看清對方的面目,對方聲音冰冷,是男是女,根本無法知道。

久久,那幽魂似的聲音,突然幽幽道︰「他要你會的人就是我!」

鐘振文听出來,這聲音是出自女人之口,這中年人要他會的,竟是-一個女人,當下奇怪道︰「這古廟之內,除你之外,再沒有別人了?」

「有。」

「有?」

「是的,你見過的,他們在棺材之中。」

「棺材中的人?」

「是的,我與他們為伍,五年時間,不算短,然而,寂寞的歲月,為他失去的年華,他竟是無動于衷……」

嬌嬌音語,淒涼黯然,使人听來猶如酸梅入口!

鐘振文月兌口道︰「你在這古廟之中,住了五年?」

「不錯,五年了……冰冷的時光,粉碎著我的心靈,我在這里期待了五年。然而,他沒有來……是的,他不會來了……」

以後,竟是泣不成聲!

鐘振文說道︰「這五年之間,他沒有來過一次?」

「你認為五年時間長嗎?」

鐘振文說道︰「在一對情人眼楮中,是很長的了。」

對方淒然一笑道︰「他來過一次。」

「只來一次?」

「一次在他的眼楮里,是很多的了!」

「你是他的情人?」

「也許是吧。」

「他對你不好?」

「如果他對我好,我會在這里期待五年?」

鐘振文突然升起一股同情之感,一個人為了愛一個人,不惜在這陰森如鬼域的古廟之中,期待五年。

這寂寞而又淒涼的歲月,卻是非人所能忍受到的?

鐘振文想到這里,不由開口說道︰「他是一個無情之人?」

「不,他非常富有感情,相信除了我之外,他沒有第二個愛人。」

鐘振文茫然不解,他用心一想,他眼中的中年人,是一個非常正派的人,決不會是一個無情男人,如果他們兩個結合有什麼原因而不能結合,他倒想幫助他們。

鐘振文心念至此,說道︰「那麼你們之為的又是什麼?」

「為了不願做一對被人罵的人。」

鐘振文突然似有所悟,那中年人不也告訴他︰「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我們不願做一對讓人們罵的罪人!這句話嗎?」

那麼,那個中年人到底與這個人有什麼關系,鐘振文一時之間,不由疑惑叢生,心中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一個女人,為了愛一個男人,不惜把大好年華,青春歲月,埋沒在這種日子里,這還能說不可憐嗎?

情海春夢,人生有幾個五年?

愛,確實擁著無可抵拒的力量,她憑什麼在這里期待五年,這中間只有一個愛字。

久久,那幽靈般的黑影道︰「小孩兒,他告訴你一些什麼?」

鐘振文道︰「他叫我告訴你,過去就讓他過去,我們不能讓人們罵!其余的沒有說什麼。」

那黑影輕輕應了聲,可以听得出來,這一聲,是包含了多少痛苦在內。

室內的氣氛,剎那之間,被一股幽傷的氣氛罩著,這種幽傷的氣氛,使鐘振文也不由不感到黯然神傷。

突然。

那幽靈般的黑影,發出一聲如鬼叫的笑聲。這笑聲使室內的幽傷空氣一掃而光,一股陰森森的恐怖氣氛,又罩著了鐘振文的全身,使他不期然地泛起一股寒意。

笑聲忽止,那聲音激動說道︰「罪……罪情與……我為了他失去了一切,為的是什麼,為的是情,他不愛我,又是為了罪……」

她發出一聲苦笑道︰「漫長五年,我一無所有,淒涼的日子,使我的年華退色,皺紋深深地刻在我的額角,我老了!」

輕輕哀語,聞之令人心酸。

鐘振文不由的說道︰「如果你愛他,我可以替你找他來,否則,你雖然可以承擔年華的逝去,卻無法承受心靈的折磨與痛苦!」

「他會來嗎?」

「我想他會的!」

「不,他不會的,永遠不會來的!」

「我可以告訴他,不能讓你這樣的人永遠期待著他!」

「如果我死,他也不會來。」

鐘振文道︰「那麼我怎麼幫助你們?」

「別人幫不了,你可以走了!」

鐘振文望了那幽靈般的黑影一眼,微微地點了一下頭,轉身向大門外走去!

突然!

他又停下腳步,轉臉問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不必了,你不是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嗎?」

「不錯,他沒有告訴我!」他停停,又道︰「你們中間,到底是為了什麼,簡直叫我莫名其妙,到現在我還不知道。」

那黑影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們只為了一個‘罪’字。」

「你們結合,有什麼罪?」

「我已經是結婚的人了。」

鐘振文心里一驚,月兌口道︰「你已經結過婚了?」

「不錯。」

「你的丈夫?」

「也許死了!」

鐘振文這一來,更是莫測高深,中年人與這個女人,到底存在一個什麼關系?

心念一起,問道︰「你既然有了丈夫,為什麼又要愛他?」

「情!」

「你對他深情難忘?」

「是。」

「于是,你拋棄你丈夫,跟著他?」

「是。」

「你們曾是一對戀人?」

那黑影久久不語,片刻之後,嘆一口氣幽幽問道︰「小孩兒,你到底要知道些什麼?」

鐘振文道︰「我要知道你與他的關系!」

那黑影淒然一笑,說道︰「你要知道我們的事干什麼?」

「因為我想起一個人!」

「誰?」

「只要你告訴我你們之間的關系,我也會告訴你!」

那黑影久久才說道︰「我們曾經是一對戀人……」

鐘振文接︰「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

「不錯,長大之後,我還是深深地愛著他,直到現在!」

鐘振文的腦海,迅速出現了另一個不幸之人,許岳青。

難道說,這個黑影,就是「為君愁」馬秀君?

鐘振文想到這里,突覺心頭一震,他想到中年人,他要向他借珠仙劍的時候的情景……听到許岳青三個字的表情……

如今听這活外之音,他斷定,這黑影就是馬秀君!

如果這個黑影就是馬秀君的話……,鐘振文的心里,不由的泛起了一股怒火,說道︰「我只要問你一句話!」

「你說吧!」

「交給我珠仙劍的那個中年人,是不是叫胡台章?」

空氣在鐘振文此語一出之後,沉默下來,顯然黑影大驚!

鐘振文道︰「你說呀!」

久久,那個黑影才幽幽說道︰「正是,那個人是胡台章!」

鐘振文的臉色一變,道︰「那麼你就是‘為君愁’馬秀君?」

「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見過你丈夫!」

「許岳青?」

「不錯。」

「他沒有死?」

鐘振文道︰「你恨不得他死嗎?」

馬秀君沉默一陣道︰「我不愛他……」

「于是,你要他死?」

「我並沒有要他死,我認為,我已經對不起他!」

「你既然知道對不起他,為什麼還會做出這種事來?加害于他?」

「我幾時加害于他?」

「如果不是你,他也不會落得只剩下一手一腳了?」

「真的?」

馬秀君這句話明顯是大驚而發!

鐘振文原先對這個女人在這古廟中,期待了五年心中很同情,如今知道她是馬秀君之後,卻又泛起了一般怒火!

當下冷冷一笑,說道︰「想不到你竟是這樣不要臉!」

「什麼,你……你說我不要臉?」

「假如不是,為什麼跟人結婚之後,還會舊情復燃,拋棄丈夫,在這古廟之中,期待五年?」

鐘振文話音未落,馬秀君冷冷一笑,厲聲叫道︰「小孩兒,你給我滾出這古廟之外!」

鐘振文冷冷一笑道︰「滾就滾,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

「你快滾!」

鐘振文冷冷笑道︰「要早知道你就是馬秀英,我早就走了,還要你請?」

鐘振文語音未落,一條黑影,迅速閃電飄落在鐘振文的面前,冷冷叫道︰「我又怎麼樣?」

鐘振文下意識的退一步,望著這個第二美「為君愁」,果然是絕代豐姿。只是無情的歲月,在她的額角上,刻畫著無數的皺紋,這仍然遮不了她嬌顏的美容。

雖然,她沒有象雪美人所具有的風情風韻,然而並不差雪美人多少。

當下鐘振文冷冷說道︰「你不要臉!」

馬秀君聞言,臉上突然掠過一朵陰影與殺機,道︰「你再說一遍!」鐘振文道︰「不要說一遍,就是一百遍一千遍我也敢說,你不要臉——」

鐘振文話音未落,馬秀君已經揮出,只听拍的一聲清楚之聲響起,鐘振文臉上一陣火辣,下意識退了半步。

鐘振文真想不到馬秀君會出手打他,毫無防備的之下,被打了一記耳光。

當下模了一下發熱的臉,道︰「你打我?」

「這只是警告你不要出言無忌。」

語落,再不望鐘振文一眼,轉身問後走去。

鐘振文大怒道︰「你站住!」

馬秀君轉身道︰「你要怎麼樣?」

「你憑什麼打我?」鐘振文語音未落,已經站到馬秀君的面前。

馬秀君那里把鐘振文放在眼里,如果她不是看在鐘振文的年紀太輕,她給鐘振文的,可能不是一記耳光。

當下冷冷道︰「假如不是年紀太輕,不知輕重,可能不是一個耳光!」

鐘振文冷冷一笑,說道︰「我也要還你一記耳光!」

右手揮處,疾如閃電,馬秀君估不道鐘振文會打她,叭的一聲,鐘振文的一掌,已經打在馬秀君的臉上。

這一掌也打的馬秀君倒退半步。

鐘振文打馬秀君的手法,也快之又快,假如換另一個人馬秀君決不會被打中。

這一來馬秀君不由大驚,對方年紀不過二十出頭,何來的這身武功?

心念中,不由打量了鐘振文一眼,當下冷冷說道︰「閣下功夫果然不弱!」

鐘振文道︰「你打我耳光,我還你一下,這是理尚往來。」

馬秀君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想退出這古廟之外。」

「你辦不到。」

「我正想試試。」

馬秀君語音未落,功運雙掌,如果鐘振文身體一動,她可能立即出手。

鐘振文笑了笑,腦中念頭一轉,道︰「現在我還不想走,不要臉的女人,我要告訴你,許岳青已經到處在找你了。」

又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馬秀君被鐘振文這連串的羞辱,罵得臉上遍紅,當下大叫一聲,右手呼的一掌,猛向鐘振文擊了。

馬秀君掌力方擊出,鐘振文的拐杖一揮,因為鐘振文用的是拐杖,一分兵器一分優勢,馬秀君的武功的確不凡,當體一轉,左手一揚,一道掌風,又告擊出。

鐘振文暗暗一驚,馬秀君的武功,並不在他之下,大叫一聲,左掌也擊出。

這一手是硬擋,鐘振文存心要試試馬秀君的功力,是以這一掌,他用了十成真功,一聲巨響,兩個人同時後退半步!

由這一掌看來,他們兩個人的功力,正是半斤八兩。

愣住了,兩個人全部愣了,因為,鐘振文驚于馬秀君竟也煉就了「達摩易筋經」九成的絕學,功力與他相等。

而馬秀君也驚奇的是鐘振文年紀輕輕,竟能接她這一掌「達摩易筋經」的絕學,她這一驚,非同小可。

一時之間,兩個人佇立相望,動也不動,他們兩個人均被對方的功力震驚。

空氣在緊張過去之後,又緩緩的變為沉靜下來。一種恐怖而又陰森的氣氛,艾籠罩了這古廟中的大殿。

久久,馬秀君才淡淡說道︰「五年苦學,猶無法打你一掌。」

她淒然笑笑,又說道︰「五年的期待,是幻想,五年的苦學,付之水流,五年,可怕的五年、漫長的五年,我得到了一些什麼?」

淚水,隨著她的聲音,滾下了口角,……滴落在地上。

于是,她一轉身,轉過臉淒聲道︰「走吧,閣下,你也許說對,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一種靜得幾乎變成冰冷的氣氛,隨著她,玄裝里呈現了一個中年女人的淒涼歲月……

但,她的全身並不帶著淒涼音韻,突然,鐘振文听到她極微輕微的痛哭……

這大廳之中,本來已經很淒涼,如今再配合這傷心的痛苦,無不使人黯然傷神。

鐘振文本來是搶白她凡句,但是回心一想,她終究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心里不由難過起來。

他能體會到「情」害了這個女人,她為了一個「情」字,寧可拋棄美滿的家庭,在這古廟之中,住了五年!

她與胡台章,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這種牢記在她心中的感情,卻是一日一時所不能忘記?

于是,她在結婚多年之後,又踫到了胡台章,如果胡台章是一個沒有理智的人,他們可能早已鑄成大錯。

女人,三十歲以上的女人,象是一團火,這情之火壓制了多年,一旦爆發,燃燒著她的理智,使他做出愚蠢的事來。

顯然,他認為胡台章會愛她,然而她又怎麼會想到,胡台章為了怕做人間的罪人,于是,他避著不見她,使她在這古廟之中,做出「古廟朝朝暮暮情」的事。

淒涼又幽怨的哭聲,象是在發泄著她心中的萬般委曲。

鐘振文黯然地咬一咬牙,忍不住說道︰「這淒涼而又寂寞的日子,不是你長久忍得下去的,你應該走了,回去找你的丈夫許岳青。」

「找他?」她轉過了頭,臉上掛著兩個閃閃的淚水,幽幽道︰「我回去找他干什麼?我不是說過嗎?我不愛他!」

「那麼,你還在這里,期待著什麼?」

她長笑一聲,說道︰「你還年青,她不會了解‘情’字的力量,我不否認我毀在情字之下,五年的期待,我終于醒了,然而,然而,我全部失去了,丈夫、孩子、家庭……。」

鐘振文道︰「不,你還沒有真正的失去,你可以再回來。」

「過去了!」

「這種過去的時光,會再找回來,只要你愛你丈夫,甚至你的女兒。」

馬秀君淒然的笑聲,打斷了鐘振文的話,說道︰「不,我不敢苛求了,現在,我就去找他,只要他說一聲‘他不愛我’,我也就離開了這個淒涼的世界了。」

鐘振文道︰「這又何必?如果你愛你的丈夫,我保證你能得到失去的幸福,象過去一樣,有個幸福的家庭!」

馬秀君道︰「不,我不願再談這個問題,我要先走了!」

話音未落,人影一騰,果然縱身向鐵門之外奔去!

鐘振文長嘆一聲,沒有阻止她,他認為,她既然勢必去找胡台章,自己又何必去理她?

鐘振文望了這大殿一眼,舉步走出古廟!

夜色更濃,古廟的周圍,仍然充滿著淒涼的氣氛。

鐘振文回頭望了古廟一眼,暗然自語道︰「古廟之中……埋沒了一個女人,她在這里,她在這里期待五年,失去丈夫、女兒。」

話音未落,他的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掌門人不是要替他找回幸福嗎?」

聲音突然傳來,使鐘振文霍然一驚,舉目望去,在他的背後二丈之處,佇立了一個又黑又瘦的黑老頭子!

鐘振文笑道︰「公孫明,想不到你也在此,你听到我與馬秀君的談話!」

「宇宙一絕」公孫明︰「听到了!」

「你同情她?」

「難道你不?」

鐘振文道︰「她的情感,值得人同情,但她的行為,卻令人痛恨。」

鮑孫明微微一笑,說道︰「不錯、不錯,不過,她並沒有大錯。」

鮑孫明眼光一掃古廟,嘆道︰「她能在這古廟之中,期待五年,這漫長的日子,不知她是怎麼度過的?」

言下深深一嘆,鐘振文道︰「縱然胡台章不愛她,她也不必在這里等待五年啊!」

「據我所知,胡台章也並沒有向她表示不愛她。」

「為什麼?」

鮑孫明苦笑道︰「他怕她傷心!」

「難道馬秀君不知道?」

「當然知道。」

「既然是她已經知道了,那麼她還在這座古廟之中干什麼?」

「她想用真情,把胡台章的心熔化!」

「可是她失敗了。」

「不錯,她失敗了,敗的很慘,‘等待’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是一件非常殘酷之事,女人的一生,有幾個五年?退色的年華,已經過去的是永遠不會再回來的,當她的夢醒之後,美麗的時光,也已經過去!」

鐘振文苦笑道︰「胡台章身陷情海,不為情所困,這也難能可貴。」

鮑孫明同感的點點頭,道︰「掌門人,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鐘振文愣了一愣,說道︰「在下不知道有什麼重大之事?」

鮑孫明臉上情緒一肅︰「你辦了不對的事了!」

鐘振文的心中大驚,道︰「我辦了什麼不對的事了?」

「許岳青找胡台章了!」

鐘振文驚道︰「真的?」

「我騙你干什麼!現在許岳青非把胡台章弄死不可!」

鐘振文急急說道︰「那麼,他們兩個人現在在那里?」

鮑孫明臉色一沉道︰「這件事要你去說才行,否則許岳青不會相信胡台章是清白的。」

停了一停,又說道︰「那麼,我們趕緊去找他們吧。」

話音未落,人影一騰,縱身躍去。

鐘振文這一來,也不由大感焦急,他想不到許岳青真的會找到了胡台章,而且又非把他置于死地不可。

如果胡台章有三長二短,他如何對得起這個對你恩重如山之人。

想到了這里,他人影一騰,也緊緊追公孫明而去。

兩條人影,疾快如飛,轉眼之間,已經走出數里之外。

突然,公孫明停止了步了,鐘振文的腳步也隨著停止下來,急忙問道︰「老人家,他們兩個人在那里?」

鮑孫明笑道︰「到了!」

這短短的一句話,使鐘振文的情緒突然感覺緊張起來,他說︰「到了?」

鮑孫明微微點點頭,說道︰「聲音輕點,這兩個絕世高人如果能打上架,讓我們開開眼界,對我們也是有益之事。」

鐘振文一想,這個人也真不虧是「字宙-絕」,在別人生死悠關之時,他還有心情看人家打上一架。

鐘振文心念一轉,不由失笑道︰「人家性命悠關你還有心看熱鬧?」

鮑孫明微微笑道︰「我們並不是要他們真的打起來,只不過要看看這兩個絕世高人,動幾招,讓我們開開眼。」

鐘振文說不過公孫明,當下只好點點頭,道︰「他們到底在那里?」

鮑孫明眼光一掃遠處的樹林,道︰「他們就在那地方!」

鐘振文縱身躍去,公孫明低叫道︰「掌門人聲音輕些,否則讓他們知道了,我可不饒你!」

鐘振文果然放輕了步子,與公孫明並肩而行,走入樹林,舉目望去,鐘振文心中一跳,五丈之外,果然立了兩個人——許岳青和胡台章!

兩人的臉上各有不同的表情,只見許岳青滿臉殺機,而胡台章卻一臉淒然之色!

許岳青冷冷一聲長笑,說道︰「姓胡的,動手吧!」

胡台章望著一腳一手的許岳青,長長嘆道︰「許兄台,竟會落得這等殘廢,而且是由兄弟而起,但許兄應該相信,姓胡的並無與貴夫人發生過不正常的關系!」

許岳青大笑一聲,說道︰「如果不是你姓胡的,我那里會有今天,至于你有沒有與我的妻子發生過關系,這一點,我既沒有看著,自然也不能下斷語,不過,她是為了什麼離開我?她還不是為了你姓胡的?」

胡台章淒然地笑了一下,說道︰「是的,我不否認我與為君愁馬秀君之間,曾經是一對戀人,青梅竹馬的戀人,然而,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何況人都有過幻想、美夢,當我從死亡里逃出生命之後,我知道我的這場夢已經醒了,我在第一次踫見她的時候,我是多麼的驚喜欲狂,然而,當我知道你已經替我報了仇,而且又有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之後,我知道,我不能再破壞你們的幸福,于是,我離開了她……」

許岳青冷冷接道︰「這樣說來,你是一個好人啦?」

胡台章苦苦一笑,說道︰「是好是壞,我不願意強辯,然而,我與你妻子之間,是清白的,這一點,唯天可表!」

許岳青狂然大笑道︰「姓胡的,不管你與我妻子之間,到底有過什麼!然而,我會變成這等之人,是由于你而起的,如果你再不動手的話,可別怪兄弟要得罪了!」

胡台章笑笑,說道︰「那麼,我們是非動手不可了?」

「不錯,非動手不可!」

胡台章道︰「你是我的恩人,我如何能和你動手?」

「過去的事情我們不說。」

胡台章一臉淒然之色,望著許岳青,黯然傷神……

許岳青會變成這樣,究其因是因他而起,雖然他是清白的,然而,如果不是他,「為君愁」不會離開他至今。

他長長一嘆,誠然,許岳青在三四年之後,又出現江湖,其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他嘆了一口氣之後,又緩緩的垂下了頭,幽幽的說道︰「許兄台,如果你真不能諒解兄弟,盡避出手好了。」

許岳青,冷冷一笑,說道︰「那麼!你為什麼不出手?」

胡台章說道︰「因為你已經給我,而我並沒有給你。」

「我給你什麼?」

「嗯!」

「嗯?我幾時給過你恩?」

「你替我報仇!」

許岳青冷笑一聲道︰「姓胡的,過去的事我們不說,難道你要我迫你動手?」

胡台章的確低聲下氣到了極點,因為,他不願意與許岳青動手,無論如何,許岳青對于他總還是有一點恩。

顯然地,在許岳青方面,也不會知道,他能月兌出困境,還不靠胡台章的劍?

他身上的傷勢,不是胡台章的藥,他能復原嗎?

然而,這些鐘振文沒有告訴他,否則,胡台章的這個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會苦苦的迫著他出手了!

當下胡台章被許岳青這麼一說,黯然的發出一聲長嘆,說道︰「許兄台如果不能諒解胡某,只管出手就是了。」

許岳青的臉色一變,說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胡台章道︰「我相信你會出手的!」

許岳青忽然說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怪我得罪了!」

了字未出,右手一揚,一道狂風,向胡台章當胸掃去。

胡台章見許岳青不分是非,心中難免怒火突起,當下心中想道︰「難道我怕你不成——」功運雙掌突然推出。

突然!

一道靈光,從他的腦海一閃而過,他不能向他還手,許岳青對他畢竟有過恩,同時,他答應他不還手!

心念中,他硬生生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來。

疾如閃電——

在胡台章一收掌力之際,只听呼的一聲,胡台章已經被許岳青的掌力,震出三丈之外,叭達一聲,栽倒于地。

就在許岳青一掌擊倒胡台章之際,突听鐘振文一聲驚叫,騰身撲向胡台章。

胡台章沒有出手,的確大出「字宙一絕」與鐘振文的意料之外。

鐘振文奔向胡台章,許岳青也愣住了,當下氣許岳青也緩和了一下他臉上的殺機,緩緩的向胡台章倒身處走去。

如以武功而論,胡台章尚不在許岳青之下,只是他不還手。

如今中了許岳青的這全力一掌,傷勢也非常嚴重,只見他口中滲出陣陣鮮血,臉色蒼白,兩眼緊緊閉著!

這情況看得鐘振文心中一痛,這時,許岳青已經立在鐘振文之側!

鐘振文望了許岳青一眼,冷冷問道;「許堂主,你知道他是誰嗎?」

許岳青忽見鐘振文滿臉怒氣,心中暗暗一驚,愕了半晌之後,說道︰「他是我的仇人!」

「仇人?」

「是的,他是胡台章!」

鐘振文臉色一變道︰「我知道他是胡台章,人家沒有向你還手,你竟全力出掌,存心置人家于死地。」

他眼光一掃地上的胡台章,又道︰「你把事情調查清楚沒有。」

許岳青苦笑道︰「什麼事情?」

「他與你妻子為君愁之間。」

許岳青道︰「秉告掌門人,我曾經向你說過,我是被人鎖在這洞中,就是因胡台章而起,難道你不要我報仇?」

鐘振文心中想道,許岳青也沒有錯,積累在他心中的怒火,在見到仇人之後,難免爆發!

當下他笑笑道︰「許堂主,你錯了,他並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救命恩人!」

許岳青茫然問道︰「我的恩人!掌門人沒有說錯?」

鐘振文道︰「許堂主,錯也不在你,錯在我沒有及時告訴你,否則,胡台章也就不會被你傷的如此之重。」

語峰一轉,又道︰「這個人原先不告訴我名字,也有用意,告訴你,他就是借給我劍使你月兌困之人。」

鐘振文這話說的許岳青的臉色一變,道︰「這是真的?」

鐘振文點點頭,說道︰「不錯,他是清白的,如果他對你有存心不良,或怨恨的話,他也不會借劍給我?」

許岳青的臉上突然出現激動的情神,月兌口說道︰「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鐘振文說道︰「我們還想看看你們如何打架呢?」

許岳青的臉上突然出現羞悔之情,鐘振文苦笑道︰「許堂主,事情已經過去了,他是清白的。五年來,他沒有對你妻子做過一次不尋常的關系,你應該諒解他!」

這時,「宇宙一絕」公孫明比許岳青更難過,如果不是他想看看他們兩個人打架,也不會弄得胡台章受傷。

當下望著鐘振文道︰「掌門人,都怪我不好,否則胡台章也不會受傷。」

許岳青苦喪著臉,道︰「我太對不起他了,我要救他。」

鐘振文道︰「你既然原諒他。他心里就滿足了,至于救他,我們當然要救!」

鐘振文的話音未落,運氣雙掌,替胡台章療傷!

許岳青在怒火過後,象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不安,痛苦……

他呆呆的疑望著胡台章眼淚滾落……

胡台章是一個內力非常厚之人,如果別人一掌他也許不會放在心上,可是許岳青這一掌,震得他五髒移位。

經過鐘振文替他療傷一陣之後,他強睜眼楮,望著眼前的幾個模糊人影……

他分不清眼前的人影是誰,鐘振文忙問道︰「你是否好了一點?」

胡台章聞言,口張了幾張,道︰「你……是……誰?」

「我是地獄門派的第四代掌門人鐘振文呀!」

只見胡台章眉頭緊皺,象是劇痛非常,只听他咬牙說一聲︰「我……的藥……」

話落,雙眼一合,又昏迷過去。

鐘振文聞言,知道胡台章說的藥,就是「金元散」,當下急忙拿出-包,掰開胡台章的牙,倒入口中。

胡台章的「金元散」,的確有起死回生之效,此藥當年「獨臂窮神」化去無數的歲月提煉而成,僅提煉十五包,如今胡台章服過藥之後,他自己一面運氣療傷,再參合鐘振文的功力,轉眼之間,他精神大暢!

傷勢果然醫好了大半,但一時之間,功力卻無法恢復過來!

再次睜開眼楮時,他已經可以看清眼前的人了,他苦笑了一下,望著呆立在旁邊的許岳青,黯然而笑。

可以看的出來,他這種笑容,是多麼辛酸悲痛——

許岳青,終于忍不住含在眼楮早的淚水,而讓它流下來!

半晌,還是胡台章先開口道︰「掌門人,如果你早來一步,尚可證明這個誤會。」他淒然一笑,又道︰「會到她沒有?」

鐘振文點點頭道︰「會到了,如果不是我們想看你們打架,你也不會受傷。」

鮑孫明苦苦一笑道︰「胡老弟,都是我不好,好了,事情已經過去,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過幾天還不是一個鐵漢子!」

胡台章聞言眼楮一掃「宇宙一絕」,驚喜道︰「老哥哥,想不到你還健在,真是天際茫茫,人生何患無相見?」

鮑孫明道︰「假如不是我,你就不會受傷,不過,此事你也少不得一點責任,受許老弟一掌,還一筆債,好了,以後誰也不欠誰。」

胡台章苦笑一聲,向許岳青道︰「許老兄,我于馬秀君之間,並不否認有過美麗的過去,但,那已經過去了,許兄應該了解……」

他眼光一掃鐘振文,又道︰「這一件事,掌門人可以做證,同時,他也見過了馬秀君。」

許岳青哭笑道︰「胡兄弟,我誤會你了,我不知如何向你道歉才好。」

胡台章緩緩站起身體,說道︰「許老兄也不必說這種話了,兄弟替你擔心的是︰誤會冰釋,大好時光已過。」

話音一頓,又道︰「貴夫人並沒有錯,錯在造物者,以後,你如果踫到貴夫人,請好好安慰她,破鏡重圓。」

許岳青輕輕一笑,閉口不語。

鐘振文向許岳青說道︰「許堂主,剛才我見過了馬秀君!」許岳青的臉上又泛起激動的神情,說道︰「她在那里?」

鐘振文搖搖頭,又道︰「她又走了。」

許岳青輕輕地一咬牙,說道︰「我會再找她的……」

鐘振文聞言,輕嘆一口氣,從許岳青的話中,他可以听得出來,他不會放過她的。

當下胡台章幽幽道︰「我的傷不重,休息數日可復原,各位有事,請便吧。」

鐘振文點點頭,說道︰「我要到少林寺去要人……」

他眼光一掃許岳青,說道︰「許堂主,你到武當派要一個王順獄的人,如果他們不交出來,把武當派毀了,也在所不惜。」

話落,臉露殺機!

許岳青恭聲道︰「弟子听令!」

鐘振文道︰「那麼去吧!」

許岳青望著胡台章,說道︰「胡兄弟,我衷心對你抱歉,你君子不記小人之過,兄弟我也要就此告辭了。」

話落,人影一騰,消失不見。

宇宙一絕公孫明看著自己開玩笑出了漏子,心情沉重也不次于許岳青,見許岳青一走,也不好意思多在,當下向胡台章與鐘振文告辭走了不提。

鐘振文把劍交還給胡台章︰「原物交還。」

胡台章接過劍,暗暗一聲長嘆,又說道︰「這件事如果不是掌門人,老夫真是有冤無處申,這次我如何感激你?」

鐘振文道︰「你對我恩重如山,區區小事,何必說這些?」

胡台章苦笑說︰「你去的時候,她還在那古廟之中?」

鐘振文點點頭,道︰「不錯,她還在那里,她對你倒是一往深情,她願意放棄家庭不要,把生命活在淡淡的日子里。在古廟中期待了五年,這淒涼的月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是非常難熬的了。」

胡台章淒然一笑;說道︰「是的,這五年的時間是很長的,如果不是真理告訴我,我不能夠做一個罪人的話,如今,我們之間,可能發生了一件不可收場的事情。」

鐘振文突然似有所悟,說道︰「她說她還要找你。」

「找我?」

「是的,她要當面問問你。」

胡台章黯然一笑,道︰「造物者捉弄人,否則,我們也會被情而困。」

他笑笑又道︰「是的,如果不這樣,我們該是一對很好的夫妻……」

鐘振文不願意再讓他想到這件傷心的事,忙道︰「你要上那?」

胡台章道︰「我一無所有,往後,我只好浪跡江湖,慢慢忘記這件事情。」

鐘振文說道︰「那麼!我們就只好在這里分手了。」

胡台章有些依依不舍的點點頭,說道︰「你去吧!」

鐘振文也不再多說什麼,當下一轉身,就待走去,突然,他吃了一驚,把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原地——

在他們立處的二丈之外,赫然佇立了一條黑影!

鐘振文這個舉動也使胡台章一楞,舉目望去,也發現了那黑影!

只听那人冷冷一笑道︰「胡台章,五年後,我們又見面了。」

聲音傳來,使胡台章與鐘振文同時大驚,這黑影赫然是馬秀君!

這一下出乎胡古章與鐘振文的意料之外,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馬秀君也在這里出現。

只見馬秀君動動人影,輕移嬌步,向胡台章的身邊走來。

鐘振文一時之間,竟被馬秀君的出現,感到大驚而呆了!

沒有一點聲音,唯一襯托著這寂默氣氛的是馬秀君那淒涼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是沉重的……,嬌輕的……

胡台章的心中,突然跳動,在某些時候,他的確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于是,童年的記憶,美麗的時光……都在他的腦海出現……

一個他所愛的情人,終于又出現在他的眼前,怎不令人激動。

他恨不得馬上把馬秀君緊緊抱在懷里,訴說著心中的離別之情,但是,他還不能夠,往事,畢竟是過去了。

然而,在這剎那之間,他的心情有多激動可想而知。

他充滿發抖的聲音說道︰「馬……秀君,你來了?」

馬秀君冷冷說道︰「是的,我來了,如果你剛才所說,五年的時間並不算短,而我竟把那五年的時間視作短的五個時晨,漫長的日子,我在那暗無天日的古廟中等待,但你不會來了,而且只是讓我白等待五年……」

胡台章黯然欲哭,說道︰「馬秀君,你知道我不能來的。」

「你為什麼不能來?」

「因為……」

「因為你根本不愛我?」

馬秀君的話音未落,眼光如電,突然迫在胡台章的臉上!

胡台章被馬秀君這兩道如電光的眼光迫視得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戰,他好象一個小偷,見到了審問官一樣。

無可否認,胡台章對于「為君愁」馬秀君,存在著一份內心對不起,這心情是由無數的感情,兌化而成。

他愣了一陣,納納說道︰「不,不,我愛你……」

「那麼,你為什麼讓我在古廟中期待了五年,而不來看我?」

胡台章說道︰「因為我們不能做出一對讓人罵的罪人!」

「罪人?準道我們相愛也是罪人?」

胡台章淒然一笑說道︰「如果不是你結了婚,我們的相愛,當然不是罪人,然而,你已經是,是結過婚了。」

馬秀君厲聲道︰「那麼你為什麼當時還說愛我,使我棄夫子,在這古廟中等你。」

「因為當時我們見面的時間,你並沒有告訴我你已經結婚。」

馬秀君的臉之上突然露出一片寒霜,道︰「如果你對我還有感情的話,你也不會不來看我,你知道,我在那里日日盼里著你來。縱然你不愛我,你是否應該告訴我一聲?」

胡台章道︰「如果我去看你,我也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而發生別人所不能原諒的事情。」

馬秀君放聲大笑︰「那麼我們之間,是否有‘愛’的存在?」

「當然有,只是我們要把這愛,強壓在我們的心中,不讓他爆發。」

「那麼,你還有愛我的可能?」

胡台章搖搖頭,道︰「過去了,我們不應該再去重提。何況,我們都老了,無情的歲月會沖淡我們的記憶的。」

「在于你,你會忘記,然而,我忘不了,忘不了你使我家破人亡,更忘不了你使我在那古廟中等待了五年,我為了什麼?為了愛你,但你給我什麼?」她的聲音尖的象一把尖刀,臉上殺機暴露,厲聲道︰「胡台章,我要殺你——」

話落,向胡台章撲來!

胡台章急道︰「馬秀君,我們都老了,雖然我們能再活十年的美麗的歲月,我們又能得到什麼?我知道我對不起你,然而,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也應該諒解我……」

馬秀君厲聲道︰「你給我住口,除了你死之外,沒有別的好說的。」

話說間,她功運雙掌,準備突然下手。

胡台章長嘆一聲,緩緩垂下頭去,此時,他真的有口難言!

馬秀君冷冷一笑,又道︰「胡台章,我們的感情,在心靈的深處無法結清,那只好在功夫上結,出手吧!」

「我不願意跟你動手。」

「你真不動手?」

「不!」

「那,你可不要怪我了!」

話落,人影一騰尤如黑煙一閃,玉手一揚之下,一道掌力已向胡台章出擊。

胡台章心中一痛,幾十年前,他們是一對戀人,幾十年後,為了一個無法解開的「情」字,竟動手了!

他充滿痛苦的聲音又叫道︰「馬秀君,你又何必迫我?」

話音未落,人已退後一丈,避過馬秀君的這一掌!

馬秀君一掌落空,大叫一聲,人影劃處,掌勢一緊,呼呼又擊兩掌。

這兩掌出的「達摩易筋經」里的絕招,掌力挾著一道如剪的力量,再加以奇神莫測的掌勢,真的叫胡台章無法避過。

況胡台章身負重傷未好,如何經受得起馬秀君的這瘋狂攻擊。

這當,忽听鐘振文大叫一聲︰「住手——」身影如電撲身馬秀君,把她擊向胡台章的掌力,硬生生的接了過去。

掌力一接,使鐘振文心頭猛覺一震,不由被震退五步,才站穩。

馬秀君,也被鐘振文的掌力震退五步,當下舉目一望,臉色一變,喝道︰「小孩兒,你打算干什麼?」

鐘振文望著滿臉殺機的馬秀君,冷冷問道︰「請問你年紀多大了?」

「你管我幾歲?」

鐘振文道︰「胡老說的不錯,你們都老了,無情的歲月,已經在你們的臉上,劃上了無數的皺紋,雖然,愛慕之情在你心中,與日俱增,你,那不是正常的,難道你要人罵你,罵你是個-婦,不要臉的賤女人?」

這些說得馬秀君愣立一側,默默無語!

鐘振文又道︰「你曾經有過美麗的家庭,可愛的女兒,愛情的力量,使你拋奔他們,錯在誰,造物者玩弄你們,無可否認,你們是天生一對,但,你們沒有夫妻之份,如今,已經過去了,那一段灰色的戀情,只能埋在你的生命中,只是在生命中,留下一個點綴。」

他望了馬秀君一眼,又道︰「年輕時,任何人都有過美麗的幻想,但,事實與幻想之間,畢竟是有些距離的,時間是不會倒流的,已經消失了的年華,也不會再重臨,為了什麼?你們還在苛求這個已經過去的夢?」

舉目望去,只見馬秀君淚滾雙腮,喃喃道︰「然而我忘不了,永遠忘不了呀!」

鐘振文知道她已經回心轉意,當下又道︰「你會忘記的,任何人都知道,時間會沖淡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記億……」

鐘振文話音未落,一聲淒涼的哭聲,突然打斷了鐘振文的話,舉目望去,只見馬秀君已經縱身向外奔去。

馬秀君突然一走,使鐘振文與胡台章兩人愣了一愣。

空氣里留下了馬秀君的淒涼的聲音,綿綿的哭聲,聞之令人淚下。

可以想到,馬秀君等待了五年,而一無所獲,怎不令她痛心?

她的一生充滿了不幸與心酸,當知道自己做錯一件事之後,真有「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頭已是百年身」之感。

她傷心的走了……

然而,她要去那里?這是誰也無法去推測的。

胡台章望著馬秀君遠去的背影,自語道︰「她走了……」

鐘振文應道︰「他走了……」

「她到那里?」

「天際茫茫?何處沒有存身之所?」

「這個悲劇也該結束了。」

鐘振文望著胡台章一臉淒涼之色,不由替他感到難過,可以體會出來,他心中感情的負擔,並不次于馬秀君。

但,別人不會了解他感情的支付有多大。

鐘振文幽然道︰「我們也該走了。」

「走?我去那?」

胡台章突然間,變成了一個痴人,他眼光罩起了迷茫的失神!

鐘振文說道︰「你跟我一起走好嗎?」

胡台章笑了笑,說道︰「不,正如你所說,天下茫茫,何處不能存身,我也走了……」

話落,帶青沉重的腳步,向樹林中走去……

鐘振文下意識的叫道︰「你去那兒?」

鐘振文這句活簡直是白問,胡台章無處可歸。往後,自然是浪跡江湖,度此殘生……

胡台章象沒有听見鐘振文的話,他仍然移動著沉重的腳長向前走……

枯葉紛飛,襯托著他孤獨的人影,他的一生是多麼不幸。

鐘振文收回眼光,他感到自己有些激動,他輕輕地咬一咬牙,自言自語道︰「一個情場失意者……」

鐘振文笑笑,他想自己應該上少林寺去了,他母親雪美人可能已經在那里。

想到少林寺,鐘振文臉上的黯然之色,一掃而光,代之的怒火。

鐘振文心中一動,取道奔少休寺而來……

在鐘振文還沒有到達少林寺之前,這座名震江湖,感憾綠林的憚院,已經橫尸如麻!

雪美人在少林寺大開殺戒。

雄偉的少室峰,已經第一次染上的鮮血,數十個少林弟子,已經在雪美人的手下喪生。

夜色沉沉,人影晃動。

「達摩院」外,無數的少林派和尚把雪美人圍在中間。

風雲突聚少林寺,雪美人從白面紗中,透出兩道精光。環顧了在場的和尚一眼,冷冷道︰「你們如果想死,不妨過來試試?」

雪美人的活聲未落,周圍的和尚已經緩緩向她圍來。

在場中的三尺之外,倒著十數個和尚。

雪美人重現江湖的事,震驚了整個江湖,這不但少休派為之震驚,使江湖各大門派,也為之膽栗!

人們以為她已經死,然而,她沒何死……

百花谷內殺各派的江湖高手,已經令人驚,如今她又在少林寺出現,使這佛家聖地,已經罩上了一層陰影。

當下,雪美人語音未落,其中的一個老和尚冷冷的說道︰「女施主掌斃本門的無數弟子,罪大惡極……」

雪美人冷冷道︰「如果你們不交出兩個少女,少林派死的可能還不止這些。」

雪美人話音未落,一聲佛號,一條人影,已飄落在場中。

舉目望去,來者是一個手垂鏈珠的胖大和尚,這和尚一來場,所有在場的和尚,緩緩退開去,恭立一側。

只見這和尚雙目如電,掃了雪美人一眼,然後把眼光又落在在場的和尚死尸上,閉目道︰「女施主就是雪美人?」

雪美人冷冷一笑道︰「不錯,我就是被你們江湖各派高手圍攻掉落地獄門下,死里逃生的雪美人。」

「施主掌斃本門數名弟子,該當何罪?」

「佛家講究因果,少林派當時如果不種下因,今日那有果?如果你們少林派不交出抓的兩個少女、看我把少林寺毀在掌下。」

胖大和尚臉色一變,說道︰「那女施主你不妨就出手試試?」

「你和尚以為我不敢?」

話音未落,白影一騰,一掌劈向那胖大和尚!雪美人一掌方出,這位少林派高手,人影也不敢怠慢。閃身一避掌之間,雙袖一拂,拂出一道狂風,卷向雪美人。

疾如電光石火。

雪美人在一掌劈出之後,那容得對方回身,當下在這位高僧閃避掌力還未拂出之時,她第二掌又告擊出。

也在雪美人與這大和尚交手之際,少林寺外,一條黑影,縱身而入!

這條黑影來的奇快,一飄一閃之間,已縱過三道憚院房頂,奔向達摩院。

就在這條黑影飛奔之間,一個手握方鏟的和尚,突然截住去路,冷冷喝道︰「什麼人,敢冒進本門重地?」

這條人影突然止步,冷冷笑道︰「不要說這就是重地,就是你們掌門人谷解和尚,我也要叫他吃我幾拐?」

來的這個黑影,正是心中挾著報仇之心的鐘振文。

這和尚眼光一掃鐘振文,嚇的臉色一變,下意識的退兩步,說道︰「你……你……」

鐘振文冷冷道︰「我就是在你們門前跪了三天三夜的鐘振文。」

這時,「達摩院」內一聲暴喝之聲,突然破空傳來,鐘振文聞聲臉色一變,喝道︰「這和尚,你讓不讓路?」

他輕輕地一抖拐杖,如果一言不對,他準備突然出手。

握方便鏟的和尚冷冷笑道︰「如果鐘施主有膽量,不妨試試看。」

鐘振文大叫一聲,也不答話,拐杖起處,一招「風雲變色」掃出。

那大和尚的方便鏟一迎,猛向鐘振文的拐杖砸去。

鐘振文那容得和尚的方便鏟攻出,當下在和尚方便鏟一揮之際,右手一勾,大叫一聲,道︰「和尚,接我這一招‘陰陽難分’。」

帶著鐘振文的話聲中,呼的一聲,那和尚已被鐘振文震出三丈之外,栽倒于地。

鐘振文人影一騰,直向前院奔去。

此時,雪美人與那胖大和尚已經過了五招,這大和尚的武功的確相當高,雪美人想在一時之間,把這和尚制住,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鐘振文大叫一聲,「母親,把這和尚交給我——」人影如閃撲向大和尚,呼呼劈出兩掌!

雪美人見愛子出現,果然收身後退,眼光一掃在場的少怵弟子,冷冷笑了!

突然,她的芳心大驚,她突然發現五丈之外的一棵樹下,停立了一個奇美絕倫,美麗無比的年青少年……。瀟湘子提供圖檔,xie╴hong111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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