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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選大丈夫 第三章

作者︰橙諾

「就說,真的不用看醫生的。」離開了醫院診間,佟埃寧這麼對樊振宇說道。

看吧!真的就只是點小傷,醫生也只能確認沒有碎玻璃留在皮膚里面,又重新上了一次藥罷了,何必大費周章跑這一趟呢?

「給醫生看過總是比較安心。」很顯然的,樊振宇並不這麼想。樊振宇拉過方才放在診間外的輪椅,推到佟埃寧面前,準備離開醫院。

佟埃寧很無奈地看了那輪椅一眼。

這是方才,樊振宇抱著她進醫院時,門口的醫院志工一看見她是被抱著進門的時候,十分熱心地推過來借給他們的醫院輪椅。

佟埃寧真是不敢相信,她的足傷有嚴重到需要坐輪椅的地步嗎?但是既然志工推來了,她也不好意思當面拒絕志工的好意。

現在,既然志工不在,她也已經給醫生確認過傷勢,這下,她可以自己走了吧?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佟埃寧鄭重道。

「不想做輪椅?」樊振宇挑眉,問。

「嗯。」佟埃寧點頭。

「那好吧。」樊振宇話才說完,輪椅被推到一旁,佟埃寧又被打橫抱起來了。

「樊振宇,我不是說我要你抱……」佟埃寧有些微抗議的不滿音調在听見周圍竊竊私語的細微騷動聲時猛然收口。

她忘記了,樊振宇畢竟算是公眾人物,有些毫不客氣的好奇目光正在打量他們。雖然不比偶像明星的排場,但關注的眸光也不算少。

樊振宇不知是習慣了,還是真的不在乎?總之他看來毫不在意,于是佟埃寧也只能說服自己不要介意。她伸手環抱住樊振宇的脖子,像雙把臉埋進沙子里的鴕鳥,將臉龐輕抵在他肩頭,假裝沒看見過多的關切視線。

她可愛的小動作令樊振宇不禁低笑出聲。

佟埃寧的頭發好香,就連醫院的刺鼻藥水味都掩蓋不了,樊振宇一時之間感到有些暈眩。

繚繞在他記憶中的發香,與現在竄入他鼻間的是如此不同。

記憶中那股香味很野、很艷、很狂放、很嫵媚,高興時會抱著他尖叫大笑,生氣時會毫不留情地捶他打他咬他,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他沒有娶那個艷麗得像牡丹花一樣的女人,他娶了他現在抱著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會選擇把臉埋在他頸間,即使罵人時也找不到適當詞匯,生氣時也顯得相對內斂的溫柔妻子。

他的妻子就連身上的香味都恬淡清雅,她不是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

樊振宇突然覺得自己得說些什麼,好平緩因為回想起往事過于激動的心跳。

「你猜,我們會上報嗎?」

「什麼?」佟埃寧沒听懂。

「上報。有眼尖的民眾把我現在抱著你來醫院的照片拍起來,投給報社或是放上網,說我真是個好老公之類的。」

怎麼會想到這里去?

「……你該不會是為了這個故意作戲給人看的吧?」佟埃寧。

「哈哈哈哈哈,搞不好喔!愛妻子顧家的好形象一向能為政治任務加不少分。」

「……」樊振宇是開玩笑的吧?如果是的話,他在家里何必也要抱她?出來外面再抱就好了。

只是,樊振宇剛剛在想什麼?為什麼話題突然跳轉到這里?是她看錯嗎?她總覺得樊振宇眸心深處有她即使再努力也看不清的幽深情緒。

「生氣了?」樊振宇問道噤聲的佟埃寧。

「沒有。」佟埃寧搖頭。

「以後,你就會習慣了。」

「習慣什麼?」

「被注視。」樊振宇說。「現在還好,等年底競選鱉動正式開跑,我們的一舉一動更會是關注的焦點。」

「嗯。」佟埃寧揚眸望著樊振宇,有些意外樊振宇竟然有發現她的不自在。所以,他是在試圖令她放輕松?或是想先為她做心理建設?

「怕嗎?」

佟埃寧搖頭。

「很好,我的夫人這麼勇敢。」樊振宇好笑似地抵了抵她前額。

明明只是個額頭互相輕抵的小動作,而且,樊振宇一定是因為兩手都抱著她,沒空彈她額頭或是什麼的才會這麼做,沒想到卻惹得佟埃寧臉頰微紅。

真是的,她在臉紅什麼啊?莫名其妙……

***

「你先在車上等我,我去拿。」樊振宇將佟埃寧抱入轎車後座,司機為她關上車門。

佟埃寧看著樊振宇走遠的背影有些懊惱,她把她的包包放在醫院診間了。

懊像,從她昨晚被劃傷腳開始,緊接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的失常與不順利,正確來說,不是從她被劃傷腳的時候開始反常,是從她昨晚在樊振宇懷里睡著之後,便開始了一連串的吊詭與不如意……

佟埃寧淺淺地嘆了口氣,出了會兒神,揚眸,卻對上視鏡里望著她的一雙過分好奇,想看又不太敢看的眼……是樊家的保鏢兼司機。

佟埃寧記得,樊振宇說這位年輕的司機姓許。這位年輕的許先生父親從前也為樊振宇的父親開車,彼此之間合作良好,之後這個職位竟然世襲了下來,由兒子接任。

「許先生?」佟埃寧向那道欲言又止的眼神禮貌微笑,打破這段尷尬的靜默。

「夫人,你喚我小許便成了。」司機小許說。

「小許,謝謝你特地載我跑這一趟。」既然以後要長時間相處,基本的禮貌還是要做足的,佟埃寧這麼想。

「哪里,夫人,這是我分內該做的。而且,看見您和少爺這麼恩愛,我就放心了。」

放心?「為什麼?」佟埃寧問。

「因為,自從……少爺……」驚覺自己失言的司機小許連忙噤聲。老板的私事他當然不能多提,是怎麼了?溫柔如水的少夫人竟然令他輕而易舉地差點月兌序演出?

彬許是今天少爺抱著夫人上下車的恩愛模樣令他太驚訝了?也或許是夫人美麗溫雅的模樣令人容易卸下防備?

總之,他承認,跟少爺從前那個女朋友,在劇場當小明星的楊千淇比起來,他喜歡這位少夫人多得多了。

「自從什麼?」司機小許說得沒頭沒腦地,佟埃寧不解地問。她才嫁來第一天,就覺得樊家從主子到司機都充滿了費解的謎團。

「沒什麼。少爺的事,我不能多談。」司機小許目不斜視,剛正不阿。

「……」那何必起個頭,擺明了吊人胃口啊?佟埃寧對這個差點說漏了嘴的年輕司機有幾分好感,卻又感到有幾分好笑。

「少爺來了。」司機小許打開車門下車,為樊振宇打開車門,又將車門關上。

「好快,謝謝你。」佟埃寧接過樊振宇遞來的包包,向他道謝。

「這麼點路而已,當然快。」診間才在二樓而已,他還爬樓梯呢!樊振宇對佟埃寧笑了笑,又開口問她道︰「餓了嗎?」

「不會。」怎麼可能餓?出門前才吃過飯。佟埃寧對樊振宇體貼過度的舉措感到有些好笑。

「好,那我們回家吧!小許?」樊振宇往駕駛座吩咐司機。

「知道了,少爺。」司機小許發動了引擎驅車前進。

必家?這個名詞真是即詭異又陌生……

***

佟埃寧望著玻璃窗上映出來的樊振宇側臉與沿途不斷後退的街景,不禁覺得,雖然她與樊振宇有漸漸相熟起來的感覺,但是對于她與樊振宇有個共同的家這回事,仿佛還沒有實在感。

她沒有實在感,那麼樊振宇呢?

他對于她、對于這段婚姻,又是怎麼想的呢?是因為樊振宇太體貼及無微不至的緣故嗎?佟埃寧竟然從這一刻開始,有些在意起樊振宇心中真正的感受了。

其實,樊振宇對這段婚姻一點感受也沒有。

他之所以對佟埃寧體貼照顧,除了因為佟埃寧安靜溫婉的性子合他心意之外,更因著從小到大受的紳士教育使然。

他心里有個揮不去的影子,他結婚,不只是為了佟埃寧父親能為他帶來的政治利益,更是為了令他從大學時代便開始交往的女朋友楊千淇能終于放棄他,好好地去追求下一段幸福。

生笑愛鬧的楊千淇與他的家庭環境格格不入,他不是沒有努力過。

他帶楊千淇出席家庭聚會,但她好不修飾的言談舉止,與尚未大紅大紫、三餐恐怕都無法溫飽的劇場小明星身份,令他的父母親頻頻皺眉;他跟著楊千淇去她家見她父母,吃完飯後被她幾杯黃湯下肚、對政治高談闊論的的父親砸酒瓶趕出家門。

他很愛楊千淇,但他也知道他與她之間的愛情已經漸漸禁不起現實環境中的種種磨難。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原本還帶著一絲盼望,或許是舍不得多年的感情,也或許是舍不得她的懷抱?但是,楊千淇卻比他更早放棄。

楊千淇說,她想重新開始,想好好地過日子,想在戲劇上心無旁騖的沖刺,近來,她得到一個從劇場轉站螢光幕前的機會,螢光幕前不比劇場,他們兩人都是活躍的公眾人物,不方便談戀愛,所以,她要跟他分手,她要好好努力。

放手嗎?明明那麼痛、那麼舍不得,但是他問自己,能不放手嗎?

他不行!他明明知道她要的幸福他給不起,他又有什麼立場牽絆?

他知道她想放開,知道她一定鼓起了好大的勇氣才跟他談分手,也知道死心眼的她一定還坐在電視前默默關注他的動態,或許還偷偷地掉眼淚?

那麼,壞人便由他來做吧!

如果能令楊千淇終于放下他,他不介意自己在父親的安排之下結一場遍,斬斷她的,也是他的所有牽掛。

他選擇佟埃寧,因為佟埃寧看起來最不為所動,最無悲無喜,最不容易付出感情,也最不會被別人傷害。

他很殘忍嗎?是的。一段走不到底的感情,總有一個人要得到自由。

放手,是他對楊千淇最大的成全。

即便他得拖著佟埃寧下水,但,那又如何?佟埃寧允許一段彼此合作且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

找不到出口的Jungle,他早就已經在那里。

***

思緒還正在胡亂游走,樊振宇洗完澡,果著上身從浴室走出來時,正好對上佟埃寧一雙驚慌失措的瞳眸。

「對不起、對不起!我……」佟埃寧一向悠柔徐緩的語調此時听來慌亂緊張。

她走到起居室,起居室鏈接至樊振宇房內那道活動式的書櫃沒有拉上,她朝樊振宇房內喚了好幾聲,又都沒有人回應,她想著,他會不會又像昨晚一樣醉昏了?所以,她才大著膽子走進來的……沒想到,卻撞見這麼尷尬的一幕!

樊振宇今天早上才答應她不會魯莽沖進她房里,現在,做了這麼莽撞的事情的人居然是她!

「對不起,我只是想把手機還給你,你放在我的包包里……」佟埃寧把手里的行動電話交給他,低頭不敢正視他光果的胸膛。

樊振宇今天為她回診間拿包包時,大概是為了方便,所以順手把自己的手機放到她的包包里,從診間一並帶出來,然後,他上車之後就忘了這件事,直到她方才在房內整理包包的時候才發現。

「不要緊,不用抱歉,謝謝你幫我把手機拿過來。」樊振宇接過手機,好笑地將手機往旁邊矮櫃一擱,轉身背對佟埃寧,順手抓過一件上衣穿上。

他才轉過身,背後又響起一陣抽氣聲,佟埃寧美目圓瞠。

糟了,他忘記了!樊振宇迅速地將那件POLO衫穿好,衣擺拉下,掩蓋那片他知道即使在努力遮,也無法完全遮掩的灼傷傷痕。

「沒有、不是……不是被嚇到……」佟埃寧一句話解釋得坑坑巴巴,總覺得自己似乎有窺探到樊振宇秘密的嫌疑。

她是太沒禮貌,而那片幾乎遍及整個背部的傷痕也太驚人,糾結厚實的傷疤,不知為何,看起來很令人心疼。

「我不介意,你也別介意,已經不痛了,夫人。」樊振宇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背,似乎想緩和氣氛似地,又打趣似地喚她「夫人」,此舉卻令佟埃寧的眉頭皺得更緊。

懊像,此時再多說些什麼都顯得不恰當……

樊振宇很輕易地便發現了佟埃寧的為難,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道︰「是灼傷,醫生說是鹽酸。」

鹽酸?!佟埃寧不可置信地抬眼望他,怎麼會?

「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某次我爸選舉之前,我跟我弟放學,被校門口一個沖出來的中年男人潑的。」樊振宇據實以告。沒有什麼好需要隱瞞的,當年這樁事件甚至還有上過報紙,沸沸揚揚地鬧了好一陣子呢!

某次選舉之前?

佟埃寧似乎嗅到了什麼關聯,怔愣了會兒,問道︰「是因為要選舉的緣故?」

「誰知道呢?反正,我爸那年選上了。」樊振宇聳了聳肩,笑得一臉無所謂。

也許是父親的反對者做的,也或許,是父親狂熱支持者的逆向操作?總之,最後他父親選上了,這就是這件事情的結果。

***

「那、你弟呢?」既然事發時,樊振宇小學三年級,那麼想必他的弟弟當時更小,一定嚇壞了吧?

不過,說起來也挺怪的,樊振宇的弟弟在樊家似乎是一匹月兌韁野馬,她竟然直到現在,就連在她的婚禮上,都沒有見過她的小叔呢!

「他很好,當時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發現那男人不對勁,就跳到我弟身上撲倒他了。」他擋下了絕大部分潑濺而來的化學液體。

「……」所以傷痕才在背部?因為他以身體護住弟弟?佟埃寧嘴唇動了動,想問些什麼又硬生生咽回去。

「夫人,想問些什麼就問吧!」樊振宇好笑地望著她。

「很痛吧?」這根本就是廢話了,佟埃寧問得有些懊惱,是氣自己找不到一個適當的問句。

樊振宇微微一笑。「當然,每次換藥都生不如死。」

「那……你為什麼還要走你父親的路?」那麼小的孩子,不覺得大人世界里這些紛亂擾攘很恐怖嗎?

「那夫人你呢?你又為什麼听父親的話相親?听父親的話嫁人?」樊振宇把問句丟還給她,話中的調侃笑意明明白白。

佟埃寧偏首望他,樊振宇好狡猾,真會逃避問題,這下,她真有種她的丈夫是個滑溜政治人物的實在感了。

「我只是不想跟我爸吵架。」佟埃寧回答的淺淡。

「為什麼?你很尊敬岳父?」樊振宇揚眉。

「我不知道……」佟埃寧緩緩搖頭,說得誠懇。「我好像跟他不熟。」

樊振宇毫不客氣地笑出來。不熟?有人會這麼形容自己與父親的關系嗎?

佟埃寧望進他的眼,說得再自然不過。「我母親是我父親再娶的妻子,你知道吧?」

樊振宇點頭,妻子的身家背景,他當然知道。

「我父親娶我母親的時候,我已經十六歲了,我已經過了許久沒有父親的生活……在這之前,我只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女,突然,一夕之間,我的父親就變成一個位高權重,人人都要景仰三分的學者……雖然,我知道我與這個人有血緣關系,但是,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究竟少了什麼,其實佟埃寧也說不明白。

她與父親的這種父女關系,會不會與她現在和樊振宇的夫妻關系一樣,既親近又陌生,有些淡淡的疏離……

樊振宇模了模下巴,不解地問︰「你真是個乖女兒,這種情況,一般的孩子應該會大搞叛逆的。」為什麼佟埃寧竟然是反向的越為乖順听話?他曾經听岳父說,連佟埃寧就讀師範大學當老師,也是听從父親的安排。

「我為什麼要搞叛逆?」佟埃寧問得認真。「你會花時間與一個不熟的人吵架嗎?」

「哈哈哈哈哈!」樊振宇笑得更厲害了。

「……」佟埃寧靜睇著樊振宇。她知道,樊振宇現在笑得這麼夸張,一定是在笑她沒有用,或是沒骨氣志向什麼的。

算了!要說她隨波逐流也好、隨遇而安也罷。她從來沒有什麼真正都想要的東西,也沒有是非得堅持要走的道路,所以,就這麼讓父親規劃人生,其實她也沒有多大的怨言。她是沒志氣,是,她不否認。

***

樊振宇自顧自地笑了一陣,忽而探手模了模她臉頰,從他的掌心傳來的溫度令佟埃寧的呼吸有一剎那暫停。

「夫人,這才是最高段的無情,你知道嗎?」

樊振宇的嗓音朦朧悠遠,佟埃寧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或是該做些什麼回應。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安靜地瞧著他,靜靜地听他說下去。

樊振宇直視她眼,心中有幽微情緒流淌而過,他說不上自己對佟埃寧是心疼?是愛憐?抑或是有幾分羨慕?羨慕她的恬淡寡欲,將自己狠狠地劃分在這個世界之外,旁觀所有感情,包含親情。

是羨慕嗎?或許是的。他煉不到她的道行,也學不會她的冷感,或許,這也是他選擇佟埃寧的真正理由?不愛,無感,疏離,就不會有人受傷害,

他好安全,在這段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里,他喜歡自己這麼安全。

「樊夫人,我喜歡你這麼無情,請你也繼續維持這麼無情。你別愛上我,我也別愛上你,不相愛,我們便不會被對方傷害。很好,我真的結了一個很好的婚,娶了一個很好的妻子……」

他的聲音明明听起來像是在笑,為什麼眼神看起來卻好像在哭?

佟埃寧拉開了點兒距離,睜著安靜的眸細細打量他,即使距離這麼近,她仍然看不清楚樊振宇眼中真正的情緒。

她不懂這個謎樣多變的男人,但他卻是她的丈夫,她一時沖動,親口答應要嫁的丈夫。

她是一時沖動答應嫁給他,那樊振宇呢?

他們正值新婚,而樊振宇說很好,他要她別愛上他,說,他們不相愛很好?

遍姻叢林?令人迷路的jungle?她相信,她此時真的他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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