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清禍害 第九章
「這是我年輕時的夢想,但礙于現實的因素,當時無法實現,退休之後才有機會完成。不過,現在能過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多虧了以諾,要不是他投資了大部分的資金,我這座夢想世界還蓋不起來呢。所以,以諾才是這座民宿的大老板。」
言貞屏曬成古銅色的臉上綻起豪爽的笑容,接著說︰「這孩子從小就不愛笑,你別被他的冷臉嚇到了,不要看他老是板著一張臉,其實這小子是個很體貼的人。」
穆紫琳回頭望著言以諾,認同的點頭,「嗯,從我一進公司,副總就幫了我很多忙,所以我知道他不像他外表那樣冷峻不近人情。」
听見她的話,他抬眸望了她一眼。
言貞屏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打量了下,笑道︰「你怎麼還叫以諾副總?」
「在公司叫習慣了,有時候會改不過來。」感覺他放在桌上的手握住了她的,穆紫琳露出溫柔的笑靨,明亮的眼里閃爍著喜悅。
言貞屏沒有忽略小倆口的親昵舉動,笑得半眯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欣慰。以她六十幾年的人生閱歷來判斷,眼前這女孩,比當年的陶依萱更適合以諾。
日落時分,一輛腳踏車沿著濱海公路騎著,迎面而來的海風消去了白天熾熱的暑氣,帶來了幾分涼意。
由于民宿里的腳踏車被房客借光了,只剩下一輛,所以言以諾只好騎車載著穆紫琳。她坐在腳踏車後座,雙手輕輕圈抱著他的腰,臉上漾著滿足的笑靨。
怎麼辦?她覺得自己又更愛他了!
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她忍不住幻想他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她穿著一襲白色蕾絲婚紗,站在綠草如茵的教堂前舉行婚禮的情景。
當結婚進行曲響起,他牽起她的手走過那道邁向幸福的紅毯,在親朋好友的面前,宣誓說他會愛她一輩子……
就在她兀自沉浸在美夢中時,腳踏車冷不防停了下來,她沒有防備的一頭撞向他的背。
從幻想里跌回現實,她臉紅紅的道著歉,「對不起。」
「你看。」言以諾回頭,伸手指著左邊的海面。
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紅紅的太陽浮在海面上,宛如一顆紅色的球,隨著海浪浮啊沉沉,海面反射出一片碎金般的粼粼波光。
「好美!」她嘆道。
言以諾停好腳踏車,找了塊石頭與她並肩坐下。
美景當前,還有心上人陪在身邊,穆紫琳幸福得說不出話來,海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也不在意,沐浴在夕陽余暉下,她整個人和心房都彌漫著一股甜蜜的暖意。
「這里海風有點大。」言以諾伸手環住她的肩,讓她靠向自己。
她的頭枕上他的肩,輕聲說︰「我覺得好快樂,謝謝你帶我來這里。」
他垂眸看著她臉上那抹溫柔的笑容,「你很容易滿足。」
她抬眼凝視著他被夕陽余暉映得發亮的俊臉,微笑的吐露心里話,「一開始我只是偷偷喜歡你,只要能見到你就很高興了,沒想到後來居然能跟你交往,現在還能跟你一起在這里看日落,你說,我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听見她的話,言以諾眸色變深,雙手捧起她的臉,輕輕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她就像山中的一道清泉,水流不大,卻一點一滴的穿透了他的心。
現在想想,也許他在更早之前就喜歡上她了,所以才會在見到她被竄改簡報資料,一臉驚訝無措的表情時,再也無法忍受陳倩倩的所做所為,不顧她是蘇董事的外孫女而逼她離職。
「姑姑說她很喜歡你。」他們出來前,姑姑曾悄悄跟他說,只要是他喜歡的女孩,她也會試著喜歡,但這次,她是真心喜歡穆紫琳。
姑姑還說,若陶依萱是玫瑰,那麼穆紫琳就像香草,雖然沒有陶依萱亮眼艷麗的外表,卻甘醇悠長,令人回味無窮。
「我也很喜歡姑姑,她好慈祥又很開朗,跟她在一起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沒有任何壓力。」說到這里,她抿了抿唇,望著他,「那你呢?」
「我什麼?」他不懂她指的是什麼。
「你……喜歡我嗎?」她仰著臉看他,臉上透著一絲緊張的期待,他從沒說過喜歡她,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答應跟她交往。
頓了下,言以諾出聲說︰「把眼楮閉上。」
不知他想做什麼,她依言閉上眼。
他低頭覆上她的唇瓣,但這次不像之前那樣只是輕吻,而是濃烈的深吻。
這綿長而熱切的吻令穆紫琳屏息,差點忘了要呼吸,片刻後,她下意識的伸手環住他的頸子,開始回應著他的吻,點燃了他體內潛藏的熱情,他更加狂烈的吻著她。
言以諾想,以前他對她太客氣了,才會讓她竟然感受不到他的心意,他決定先用這個吻讓她明白,他沒有說出口的感情。
若是不喜歡她,他怎麼可能會跟她交往?又怎麼會帶她來見姑姑?
半晌後,兩人交纏許久的唇舌才分開,他嗓音低啞的說︰「我喜歡你,這樣你明白了嗎?」
她赧紅了臉,輕輕頷首,嘴角的笑容甜得像沾蜜似的。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得讓人嘆息。
回到康平後,穆紫琳只能靠著那兩天的幸福,來度過難熬的上班時間,公司里流傳的那些閑言閑語,開始像針一樣扎得她每天如坐針氈。
「……听說企劃部已經有好幾個人被她詛咒過了,而且每次都很靈驗。」
「就是呀,尤其是那個企劃部的陳淑嬡,人家本來夫妻很恩愛,結果穆紫琳竟然詛咒她老公外遇,後來,她老公還真有了外遇,弄得現在兩夫妻每天都在吵架。」
「啊,據說陳倩倩也是因為她的詛咒而被迫離職的。」
「陳倩倩?你是說蘇董事的那個外孫女?可是我听說她在企劃部的風評並不好,好像陷害過不少人耶。」
「穆紫琳就是利用這一點,把自己做錯的簡報賴在她頭上,最後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麼方法蠱惑言副總,竟讓言副總訓了陳倩倩一頓,背了黑鍋,陳倩倩一氣之下就離職了。」
「不止這些,听說她在以前的公司也常常詛咒別人,把很多人害得很慘,就是因為這樣被逼辭職,才會跑來我們公司。」
「好可怕哦,我現在一看到她就躲得遠遠的,怕被她詛咒。」
「就是說呀,我還跑去廟里求了不少符咒帶在身上避邪,你們有……」
話還沒說完,穆紫琳突然走進洗手間,里面正在說話的幾個人全都住了口。
「陳倩倩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會詛咒人,淑嬡姐還有其他人的事也跟我無關,不是我詛咒她們的。」穆紫琳難以忍受的反駁。
方才在洗手間外,她已經站了好一會兒,將她們的話全都听了進去,這些不實的謠言,讓她再也忍無可忍。
幾人面面相覷,一臉尷尬。
有人悄悄溜之大吉。
「我沒有說你壞話哦。」有人驚恐的撇清,也連忙出去。
沒有人肯听她說的話,幾個人全都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洗手間,當她是瘟疫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穆紫琳緊緊的咬著唇瓣,走向洗手台,打開水籠頭掬水沖臉,想讓氣到全身發抖的自己冷靜下來。
不是她!她沒有詛咒任何人,也沒有害人,為什麼大家什麼都不知道就要這麼說她?太過分了!
自從那天陳淑嬡來找她之後,公司里便開始有這些惡意的流言傳出來,接著慢慢的,大家都開始回避她,一看見她來就閃得遠遠的,好像她是什麼會咬人的毒蛇猛獸一樣。
然而私底下,卻又加油添醋的渲染關于她那神奇的預感能力,說得仿佛只要她一開口,就能咒死人般。
若不是這里有言以諾在,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但,更讓她害怕的是,這些惡意的流言若是被言以諾知道了,不知他會怎麼想。
她好怕,怕他會跟其他人一樣,把她當成洪水猛獸般躲避。
這幾天晚上打電話給他,他並沒有說什麼,也許他還沒听見這些離譜的傳言,可是,他遲早會知道的。
到那時,他肯听她的解釋嗎?他會相信她說的話嗎?
悲觀的想法令穆紫琳無助的捂著嘴,壓抑的低聲啜泣著……
此時,在言以諾的辦公室里,湯品光蹺著二郎腿,得意揚揚的向他邀功,「你知道這次我花了多少的口水,才把我女乃女乃給哄住,讓她勸住我三叔,不要幫著外人對付我老頭嗎?」
「需要我幫你拍拍手嗎?」言以諾涼涼嘲諷。
他記得除了湯品光的三叔外,在孫子輩里,他女乃女乃最疼的就是他了,因為他那張嘴老是能說得天花亂墜的把老太太逗笑,這種事對他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哪有像他說的那麼困難?
湯品光對他的態度大為不滿,「喂,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跟我老頭搶贏了,才能把你留下來,不用調去總管理處。為了這件事,我還犧牲了我這副青春的,去跟我女乃女乃指定的女人相親啊!」
「相親?」言以諾懷疑自己听錯了,這兩個字怎麼可能從花花大少湯品光的嘴里說出來?
「沒錯,就是相親。我女乃女乃看中了一個女人,那女人還剛好是我最討厭的那一型,做作又虛偽,看了就倒胃。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哄得女乃女乃滿意的,居然要我以結婚為前提跟她交往!」
「你答應了?」
「為了你,我能不答應嗎?你看,我這麼犧牲自己來成全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還說那種風涼話,真教人心寒。」湯品光捧著胸口,一臉的痛心疾首。
言以諾很想勸他干脆去演戲算了,這麼愛演。「你會乖乖听你女乃女乃的話,才有鬼。」要說陽奉陰違,沒有人比他更熟練了。
「你這家伙就不會說些好听的嗎?」演了半天沒人捧場,湯品光訕訕的瞪他。
「拍你馬屁的人夠多了,不差我一個。」
看著好友那張萬年不變的冷峻臉孔,湯品光扯了扯唇說︰「有一件事,我就不信說了之後你還能無動于衷。」
「怎麼?你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言以諾抬眸看他一眼。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湯品光忍住想抬腳踹向那張冷臉的沖動,「這件事是跟你的穆紫琳有關。」
「紫琳?她怎麼了?」
「你沒听到公司那些傳言嗎?」見好友的眼神里多了焦急與關心,湯品光心忖,看來以諾對穆紫琳似乎是真的動了心。
「什麼傳言?」他從台東一回來就忙得要死,那天交給湯光品的公文,這家伙幾乎原封不動的再搬回來給他,要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能下班,頂多只能跟她通通電話,沒空再約她見面。
「很多人在傳她會詛咒人,而且公司里有好幾個人被她詛咒過,害得很慘。」
「她會詛咒人?都什麼年代了,怎麼可能還有這種荒謬的事!」言以諾駁斥。
「沒騙你,這是公司最新熱門的八卦,大家都這麼傳,說得言之鑿鑿,每個人都怕被她詛咒,沒人敢再跟她說話,躲她躲得遠遠的。」
「這是誰傳出來的?」難道是因為這樣,她這幾天打來的電話,才都說不久便掛斷了?她在公司受了這種委屈,為什麼不告訴他?
「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可是愈傳愈離譜,還有人說,她在以前的公司也因為詛咒了不少人,才會被逼離職。」
「這種事她怎麼都沒跟我說?」言以諾蹙攏眉峰。
「她那種個性,有什麼委屈可能也只是默默忍著,不會說出來……不過,這件事如果不好好處理,她可能會待不下去。」畢竟這樣被人排擠,換作是他,他早就受不了,絕對會先大干一架再走人。
言以諾臉色一沉,「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湯品光看出他動怒了,但這種流言的事可不好處理,畢竟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要叫人閉嘴很難。他倒是很有興趣知道,以諾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