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竹馬 第九章
「嗯,她現在過得很充實,平常上班,假日的時間則去當志工,我看她每天都忙得很快樂。」她掩嘴打了個哈欠。與他這樣閑聊著,她有了些睡意,輕合上眼。
猶豫了片刻,徐捷安緩緩出聲,「紫文,你現在沒有跟誰在交往吧?」
「嗯。」她輕哼一聲。
「我也單身。」他語氣刻意顯得漫不經心,「既然我們目前都沒有伴,不如就來試試看吧。」話說得無所謂,其實天知道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
誰教她太遲鈍了,如果他不明說,他想她也許永遠都不會懂得他的心意。他已經等得太久了,不想再浪費時間。
「試什麼?」她沒有多想的隨口問。
「試著交往看看。」他努力控制著語氣,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緊張。
黑暗中,她愣了一下,接著霍然睜開眼,吃驚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和他。「你是說……我們?」
「沒錯,你不覺得我們這幾天相處得還不錯嗎?」
「可是……你怎麼會突然想跟我交往?」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听錯了?
「我只是覺得也許我們能合得來也說不定。」他右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想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淡定一點,「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沒關系,考慮清楚再說。」
「……」他突然這麼提議,害她的心全被他的話給攪亂了,腦袋一片空白,想不出其他的話來。
剛才好不容易醞釀出的睡意,也全都跑光了,她繼續無眠的夜。
穆紫文一直沒有回答,徐捷安也沒有催她。
住院這幾天,他利用電腦里儲存的影片,為她仔細介紹各種不同宗教的喪禮儀式,以及相關的忌諱和各種細節。
听他解說完如何為意外身故的遺體修補受損的遺容時,她不禁一臉吃驚的表情,「你也會替遺體上妝?」
他笑道︰「我到天河是從最基層開始做起的,所有的工作我都做過。大學時,我爸還特地送我去拜師,學擇日和風水。」瞥見窗外正值日落時分,他緩緩下床站起身,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我們到樓下去走走吧。」
「好。」她替他將電腦收好,扶著他走出去。
兩人來到醫院樓下的花園,夕陽余暉透著些許暖意,她安靜的走在他身邊,小心不讓其他人踫到他受傷的左手和右肩。
這幾天他沒再提起交往的事了,但是她卻沒有忘記過,一直在想著該怎麼答復他。
若是之前他提出這種要求,她一定想都不想的一口拒絕,可是經過姜源生的事件後,她對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已沒有辦法斷然的拒絕他。
而且鬼迷心竅的是,他對她的吸引力似乎正一天比一天強,有時候,她甚至還會偷偷看著他看到失神。
就像以前她從來不覺得他帥,現在卻每一天都覺得他又更帥了一點,看到他跟來打針換藥的美女護士有說有笑,她也會莫名的覺得有些不高興。她不願把這種感覺歸因為吃醋,因為她又不喜歡他,怎麼可能會為他吃醋?
但是,如果那種又酸又妒的情緒不是吃醋,那又是什麼?
她愈想愈煩,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他那天莫名其妙的對她提出那種要求,害她這幾天變得好奇怪,而他這個始作俑者卻一點事都沒有,好像置身事外似的。
發覺她忿忿投來的目光,他不解的問︰「怎麼了?」
「徐捷安,你那天說的那件事,是認真的嗎?」不打算再忍了,她決定問個清楚。
他一听便明白她指的是什麼事,于是輕輕頷首,「我是認真的。你現在準備好要答復我了嗎?」他下意識的屏住氣息。
「我……」
在她要開口時,他又說︰「你要想清楚,像我這麼優秀的人,論長相有長相、論才華有才華,能文能武,可不是常常有的。而且,你的脾氣大概也只有我才受得了。這種機會千年難得一見,如果你沒有好好把握住,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听他說得像購物台在推銷一樣,原本還遲疑不知該怎麼回答的她,忍不住笑出聲,「好吧,听你說得這麼好,我決定下手買啦。」
「你答應了?」他黑瞳微縮,緊張的盯著她。
「你不是說試試看嗎?那就……試試好了。」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積在心頭幾日的困擾也頓時一掃而空,對兩人之間的未來還不禁開始有絲期待。
這時,一個悄悄跟在他們身後鬼鬼祟祟的女孩,將他們方才的談話全听個一字不漏,她正滿臉興味的想跳出來插話時,卻被另一名男子捂住了她想出聲的嘴巴,半拖半拉的帶走,直到走遠後才放開她。
嘴巴得到自由後,Amy隨即不滿的嬌嗔,「阿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很恨我?所以想謀殺我,害我窒息?」
「沒有。」男子兩手擦進褲袋里淡淡出聲,具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讓他五官的輪廓看來深邃俊朗。
「那你剛才干麼捂著我的嘴巴?」
「我是在救你。如果這時候你去破壞捷安的好事,他事後絕對會跟你算這筆帳。」他表情很淡,語氣也很淡,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十分認真。
「我才沒有要破壞他的好事,我只是想恭喜他。」當然,順便再揶揄嘲笑個幾句是免不了的,誰教他跟阿提竟然一直瞞著她他受傷的事。
「他應該不會想在這時候听見你的恭喜。」
「阿提,你很不夠意思耶,瞞著我他受傷的事就算了,連他跟那個穆紫文的關系,你竟然也瞞著我不說。你跟他是大學同學,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跟穆紫文是鄰居?我之前向你打听她的事時,你居然一句不知道就給我推得一干二淨?」她撾了他一拳埋怨著,從他剛才的反應看來,他根本就很清楚他們的事。
「他們之前確實只是鄰居而已。」姚提這麼說,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
「我才不信咧!罷才你沒看見穆紫文答應要跟他交往時,他高興得狐狸尾巴整個都翹起來,不停的搖著嗎?」她敢打賭,徐捷安一定喜歡那個穆紫文喜歡得要死,雖然他硬著不說,但還是難逃過她這雙火眼金楮。
那天他帶穆紫文來安提買衣服時,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意,所以後來才會跑去問阿提。
姚提斜睨著她,好笑地問︰「哦,那他的尾巴長得怎麼樣?」
「呃,粉紅色的,不斷的冒著心形泡泡……」
翌日,穆紫文去醫院接徐捷安出院回家,把他安置好後,她接了通電話,要去雜志社一趟。
「我們總編叫我先把采訪稿拿給他看,我過去一趟,待會就回來。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沒關系,你去吧,阿提和Amy等一下會過來,你出去時大門不要鎖。」
「好,那我走了。」她拿起已打好打印出的采訪稿就要走人。
「紫文,等一下。」他忽地叫住她。
「嗯?」她回頭看向他。
「你過來。」他定定的看著她,薄唇勾起一笑。
「什麼事?」她不解的依言走過去。
「再靠近一點。」
她再往前走一步,直到與他之間只剩下半步的距離,「你想……」只說了兩個字,她的聲音便戛然而止,因為他冷不防在她額上輕印下一吻。
「我等你回來。」他笑著說。自從昨天她答應跟他交往,他便一直處于一種亢奮的情緒里,整個人漲滿了一股說不出的喜悅。
明明有很多話想告訴她,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常常只能看著她傻笑。
穆紫文怔了怔,下意識的伸手模了模自己被他吻過的額心。
「你不喜歡嗎?」他看著她的舉動,黑瞳輕眯。由于擔心她會排斥他的吻,所以他不敢一開始就吻她的唇,而選擇額心。
穆紫文輕輕搖頭,耳根浮現一抹臊熱,想起了他上次喝醉時,抱著她猛親、還偷吻過她的唇、不停地叫著她名字的事。
回想起這些,她心里滲進了絲絲甜蜜,嘴角輕輕彎起,語氣不由得柔軟了幾分。「我走了。對了,你中午想吃什麼?我順便買回來。」
「你買什麼我就吃什麼。」見她不排斥他的吻,他眸里漾開濃濃的笑意。
「嗯。」她點點頭。明知道很快就會回來,她居然還有些依依不舍,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才離開。
她帶著好心情來到雜志社,但還沒進總編室,便從方克強那里听來一個消息,令她頓時怒火中燒的跑去找人。
「張家珍,我問你,是不是你把我當時的行蹤透露給姜源生的?」
面對她的質問,張家珍心虛的解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知道他當時打听你的消息,是想去綁架你。他那時說他想跟你道歉,所以我才會告訴他你去殯儀館的事。」
穆紫文被姜源生綁架的事,在雜志社里早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總編甚至還叫她自己把這事情的經過寫成一篇報導,要跟那篇殯葬業的報導放在一起,當成下期雜志的賣點。
穆紫文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詞,「你還有臉說你不是故意的?張家珍,我到底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
她真的是忍無可忍了,如果當時不是徐捷安及時趕來救她,她不敢想象姜源生會對她做出什麼事,說不定現在她已經被先奸後殺,不知埋在哪座山底下了。
思及徐捷安還因此而受傷,她更怒不可遏。
張家珍舉起右手,信誓旦旦的說︰「我發誓,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姜源生要對你不利,如果我知道他企圖綁架你,我絕對不可能告訴他你的行蹤。」
「你以為你說的話我還會相信嗎?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沒命回來!」說著,她氣憤難平地揚起手想打人,看見張家珍嚇得閉上眼,她咬牙收攏五指,縮回了手。
「你這種人根本不值得我動手。」
丟下這句話後,她旋身走進總編室,將寫好的稿子遞給顏令權。
「總編,這是我寫好的草稿,你先看看。」
顏令權接過那疊稿子,瞥見她臉上的怒容,不解的問︰「誰惹你生氣了?」
穆紫文余怒未消,忿忿地開口,「張家珍居然把我的行蹤泄露給姜源生,所以那天他才會帶人到那里綁走我。我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處處陷害我,我是殺了她全家還是搶了她的男朋友?」
「是她泄露了你的行蹤?」听見這個消息,顏令權有些意外。
「沒錯!那天開完會,她听見了我跟克強說的話,知道我要去殯儀館,便把這件事告訴了姜源生。」
本來這件事沒有人知道,但是方克強剛好有親戚在警局工作,警方審問姜源生時,他自己親口供出,他是從張家珍那里得知穆紫文要去殯儀館的事,所以才會到那里埋伏綁架她。
恰好昨天方克強去找他親戚,閑聊中得知這件事,因此今天一看到她,便立刻告訴她這件事。
顏令權微微沉吟後開口,「這件事我會找她談談,給你一個交代。」說完,他低頭大致看了看她的草稿,在上面寫了幾點批注後,遞還給她,「關于殯葬的部分你這樣寫大致上沒有問題,不過你被綁架的這則報導寫得太單調了,我希望你把它再描述得驚險刺激一點、過程再曲折一些。你可以加進你被綁架時,看見徐捷安不顧危險趕去救你的心情,還有他跟對方打斗的經過。」
「喔。」穆紫文應了聲,接回稿子。
「對了,紫文,這個給你。」顏令權從桌上另外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
「這是什麼?」她接過,隨手翻了翻。
「新的采訪企劃,是有關安提連鎖服飾的采訪,報導的重點除了介紹它是如何從一間小服飾店,發展到現在數十間連鎖店的規模之外,最重要的是,要采訪到它的兩個設計師,姚提跟Ann。」
「姚提也就算了,Ann根本就不露臉,我怎麼可能采訪得到他?」這件事媒體圈的人都知道。
顏令權推了推眼鏡,嘴角微揚起一抹笑容,「紫文,這件事除了你沒有任何人能辦得到,如果你能采訪到Ann,那可是大獨家了,會有筆獨家獎金。」
「總編,就算你這樣利誘我,我也不可能辦到的。」她是很想拿獨家獎金啦,不過有些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