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夫自有惡妻磨 第十六章
坐在床上伸展了下左腳,杜軒懷滿意的一笑,「終于拿掉累贅的石膏,可以走路了。」經過三個多月,沉重的石膏總算取下,腳似乎一下子變輕了。
許初霞坐在床邊為他按摩著小腿的肌肉,听見他的話,抬頭瞥了他一眼提醒,
「醫生說你要先復健,慢慢走,不是一下子就能走得像以前一樣快,這段時間最好用拐杖輔助,避免再跌倒。」
「我知道。」他望向她,她也剛好抬起眼,兩人眼波交會,有一抹曖昧的情愫在兩人眸里悄悄流轉。
許初霞不是沒有察覺到這點,但是她和他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去點破,讓那曖昧以一種隱晦的形態存在于兩人之間。
她承認自己愈來愈抗拒不了他的吸引,每每晚上與他同睡一張床時,不再像以前那樣很快就能入睡,而是隱隱在期待著某件事。
沒錯,期待。那晚她向他吐露妹妹的事後,也許他以為她睡著了,便傾過身吻了下她,手還輕輕的握住她的。
當時還沒睡著的她,屏住氣息一動也不敢動,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
他是那樣小心翼翼,很輕很溫柔的握著她,彷佛怕驚醒了她似的,那一瞬間,她心里涌起一股被呵護珍寵的感覺。
由于個性強悍,一向都是由她扮演保護者的角色,這是第一次她有種被保護的感覺,即使在前男友身上-她也不曾感受過這樣的對待。
那時她心頭築起的堤防一瞬間轟然崩塌了,接下來的一個月,她發覺他每天晚上都會悄悄的吻她,再那樣輕輕的牽著她的手,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她從來沒有戳破,也開始養成習慣,每晚都要等到他吻了她之後,再牽著她的手,才能入睡。
戒掉一個習慣很難,養成卻非常容易,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習慣與他同床共枕,習慣有他的存在,一旦有朝一日他們分開了,她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再去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她明白自己已經陷進去了,但她努力的不讓自己陷得太深,她真的很怕,怕有一天他會說,對她的感情已經沒了,因為那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而已。
見她低著頭認真幫他按摩,杜軒懷垂著眼,唇邊蕩開一抹笑。「初霞。」
「嗯。」輕哼了聲後,她才訝然發覺,這次他居然沒有連名帶姓叫她,她忍不住抬眸瞟他一眼。
「我以後只叫你名字,為了以示公平,你以後也叫我的名字就好。」他們老是連名帶姓的叫對方,總覺得不夠親密,彷佛隔著一層距離。
「喔。」她沒有反對,垂下臉繼續按揉他的小腿,嘴角卻輕輕的往上翹起。
「外面雨下得很大。」杜軒懷沒話找話說,這樣的對話雖然無聊,他卻樂在其中,比起以前,生活里只有工作的他,根本只是個工作機器-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他無法想象自己居然能忍受那樣乏味的生活這麼多年。
直到遇到她之後,彷佛補上了他缺少的那一部份,整個人生都變得完整了。
「比我們翻車那天還小。」許初霞瞥了眼窗外,回想起他們兩人關系開始改變,就是從那場車禍之後。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也許如今他們兩人仍互看不順眼,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融洽的相處。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問道︰「對了,光力的事後來怎麼樣了?他們的產能和良率有提高嗎?」
「有,從調薪的第一個月開始,就大幅提高了。」
「你看吧,用鼓勵的方法還是勝過裁員減薪吧!」听見她的建議有了這樣的成效,許初霞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
她笑得太誘人了,杜軒懷情不自禁的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她一怔,下意識的回吻了他,片刻後才回過神,面紅耳赤的推開他,「你再敢偷襲我,別怪我一拳揍飛你。」
她又羞又惱,匆匆收起按摩用的精油起身,快步走進浴室,把沾染精油的手清洗干淨。
杜軒懷墨黑的雙眼注視著浴室關上的門。心愛的女人夜夜睡在身側,他卻什麼也不能做,每晚都必須制伏住身體里蠢蠢欲動的野獸,才能壓抑住想踫她的沖動。
他明白在初霞還沒有完全接受他時,不能逼她,所以他只能繼續等。
在浴室里,把手沖洗干淨後,許初霞抬起臉,不經意望進洗手台上的鏡子,鏡子中映出她此刻泛著紅暈的臉龐。
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陷太深,但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用,她已經踩進他為她織就的情網里了。
「我去接你姊姊,你跟初晴、外公先到餐廳去。」為了慶祝初晴大學畢業-杜軒懷特地訂了餐廳,請他們姊弟吃飯。
「好-姊夫你知道大姊公司的地址嗎?」電話中,許初日問道。
「我知道。」掛上電話後,杜軒懷撐著拐杖,慢慢朝辦公室外走去。
雖然骨頭已經愈合,但是現在仍在復健期,醫生說盡量撐著拐杖行走,免得讓左腳的負擔太大。
不久後,司機送他來到一棟大樓,他原本想打電話叫許初霞下來-但手機拿出來後,又臨時改變主意,想上去看一看她一手創立的公司是什麼樣子。
于是杜軒懷拄著拐杖走進面前這棟商辦大樓,搭乘電梯到四樓時,突然想起外公曾經告訴過他的話——
一旦你開始懂得關心一個人,連帶的他周圍的一切人事物,你也會一起關心。
他心忖自己現在的情況應該就如外公所說的這樣,因為關心許初霞,所以有關她的一切他都想了解。
想到待會就能見到她,他唇角不自覺的往兩旁揚高。
叮一聲,電梯門開啟,他走出去,抬頭梭巡了下,才在最角落的地方發現合悅的招牌。
他慢慢走過去,推開辦公室的門,飛快打量了下室內的空間,這里約莫有三十幾坪大小,沒什麼裝潢設計可言,里頭擺了幾張辦公桌椅,最角落處放置了張長型的會議桌,進門處有一組會客沙發,此刻辦公室里面只有一個女子低頭坐在一張椅子上看報紙。
他記得許初霞提過,她公司差不多有三十個人左右,其他人可能都外出工作,或者是出去用餐了,因為現在剛好是中午休息時間。
听見腳步聲,正在看報紙的喬靜芸抬起頭來,「這位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看見有陌生男子進來,她放下手里的報紙,起身走向他,看清他的面容後,馬上知道他是誰了。
「我來找初霞,她在嗎?」杜軒懷問。
「她在她的辦公室里……」喬靜芸伸手一比,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杜軒懷徑自朝她指的那間辦公室走去,她連忙攔下他,「杜先生,不好意思,初霞她現在有客人,請問你找她有什麼事?」
「我跟她約好了要來接她去吃飯。」看也沒多看喬靜芸一眼,杜軒懷瞟向里面那間辦公室,從沒有完全闔上的門縫里,他隱約看見里面除了許初霞,還有另一個男人在。
「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什麼,你走吧。」小辦公室里突然傳來許初霞帶著不悅的嗓音。
一道男聲輕聲說了什麼,引來許初霞的不滿,她一把將男人推了出來。
「你走,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男人被推出來後,不死心的拉著她軟言央求,「初霞,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當初若不是我還愛著你,又怎麼會隱瞞你那件事,不想讓你知道。」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見到你。」許初霞冷著張臉,甩開他的手,頭一抬,瞥見站在不遠處的杜軒懷,她一愣。「你怎麼上來了,不是說好你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打電話上來,我再下去嗎?」
「我想上來看看你的公司。」杜軒懷的目光從那個長相斯文的男人身上移到她帶著怒容的臉上。
「那我們走吧。」許初霞越過那男子,朝杜軒懷走去,她習慣性的伸出手扶著他。
和喬靜芸打了招呼後,兩人搭電梯下樓,坐進車里後,一直隱忍著的杜軒懷終于問出口。
「剛才那男人是誰?」
她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我前男友。」
「他來找你做什麼?」聞言,他臉色驀然一沉,他以為這段時間,對于她的事已大概都了解了,沒想到會突然蹦出個前男友來,這令他神經緊繃了起來。
「他來向我認錯和求我跟他復合。」許初霞冷笑的說。
她實在不懂衛庭道在想什麼,當年既然跟她分手了,干麼又突然回來找她,他以為她是垃圾回收桶嗎?只要他認個錯,說他還是深愛著她這種屁話,她就會笨笨的相信他,然後再重新接納他?
「你不可以答應他!」杜軒懷想也不想的便霸道的說。
「我才沒那麼蠢。」已經被背棄的愛情,她是不會再撿回來的。
靠向椅背,許初霞垂陣望著自己的手指。當年衛庭道的背叛傷她很深,和他分手後,她絕口不提這個人,徹底把他趕出自己的生命里,初日、初晴還有靜芸,也很配合的都不在她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她一直以為不去提,一切就會過去,時間會治愈一切的傷害,但是這幾年來,那道傷口始終橫亙在她的胸口,不曾徹底的愈合。
所以她才不再談戀愛,因為不再相信愛情。
也因此面對杜軒懷的感情時,她始終心存疑懼,想接受,卻又害怕再被傷害。
見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杜軒懷用力握住她的手,語帶命令的說︰「以前你們的事我管不著,但是,以後我不許你再見他。」
「我要見誰是由我自己決定,用不著你的允許。」她本來就沒打算再見衛庭道,但對杜軒懷語氣里的專制卻有些不悅。衛庭道突然出現,已經讓她情緒不太好,她沒心情再跟他吵。
見她不僅沒有答應,還說出這種話,杜軒懷沉下聲。「你不要忘了你是我妻子,我不準你背著我去見別的男人。」沒有听她親口說出不會再見那男人,他無法安心。
听他搬出妻子的事來要挾,許初霞皺起眉。
「我要見別的男人絕對不會背著你,而是光明正大。」那種鬼鬼祟祟的事她才不會做,何況,她每天見的男人那麼多,杜軒懷以為他能阻止得了嗎?
她的話惹得他大怒,「你說什麼?你敢再去見他,我就……」
「你就怎樣?」她揚眉睨他。
「總之我不準你再跟那個男人有什麼瓜葛。」他蠻橫的道。
「哼。」她別開臉望向車窗外,不想跟他吵。
「你听見沒有?」不滿她的漠視,杜軒懷強行將她的臉扳回來。
迎上他帶著激動的眸光,許初霞怔了下,突然明白過來,他在跟她鬧什麼了,原來他在吃醋啊。
她突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我跟他早就成為過去式了,現在不可能,以後也不可能。」她說得輕描淡寫,神態卻透著一抹異常的認真。
這樣的回答緩和了杜軒懷的怒氣,他滿意的點點頭。「你張開眼楮看清楚,比起那家伙,我要好上百倍。」
對他的自夸,許初霞不客氣的潑他一盆冷水,「你好在哪里我怎麼看不出來?」
他跟衛庭道算是兩種截然不同個性的人,衛庭道斯文有禮,交往期間,他們兩人很少吵架,而杜軒懷那副臭脾氣,讓他們第一次見面就吵翻了天,即使是現在,他們偶爾還是會吵嘴,就像剛才那樣。
只不過他們兩人都屬于那種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所以不曾再鬧僵過。
「從外表到內在,我每一樣都比他強。」杜軒懷一臉傲然的說。
「你又不認識他,你這自信是哪來的啊?」她嗤笑。
「我的自信不需要靠別人給,我知道自己是最好的,算你好運遇到了我,你要好好珍惜,要是錯過我這麼好的男人,你會後悔一輩子。」
听見他這麼驕傲的話,許初霞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然而注視著他全身散發出來的自信光采,她不禁微微眯起了眼,這樣的他,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我們重新辦一場婚禮吧。」杜軒懷突然說。
「為什麼?」
「上次的婚禮太草率了不算數,這次我想辦個盛大的婚禮。」他要向全世界昭告,許初霞是他的妻子,不準任何人染指,什麼前男友都滾邊去。
「不需要。」她否決他的提議。
「為什麼?」
「我覺得沒有必要-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我不想改變。」
杜軒懷蹙起眉峰,隱忍住想月兌口而出的話,暗自提醒自己,不要逼她,她的性子逼不得,慢慢來,他相信早晚初霞會把心交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