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怪怪的 第五章
最近的雲來客棧仍舊客似雲來,生意好得不得了,而所有伙計都明白他們的小姐兼代掌櫃正沐浴在春風中,跟越來越寒冷的天氣大不相同。
而擄得芳心的男人,正是從四龍堡派來暫時總管客棧的「戴公子」——
他們常听見跟著他進去的下人「大公子」、「大公子」的稱呼他,于是所有人都認定辦事時正經、平日不苟言笑的男人姓「戴」,包括穆安翎。
當穆安翎知道他的名字也叫昀後好驚訝,說他不但氣勢像大當家,連名字都一樣,也突然明白,為何他不喜歡和大當家相提並論,只認為這是男人間討厭比較的結果。
至于其他的事他似乎不想多說,她什麼也問不出來,干脆放棄追問。
客棧酒窖中再次傳出這對男女的聲音,聰明的人總會避免此時去打擾。
「翎兒,我沒有準你去當陪酒的姑娘。」赫連昀表情威嚴,雙臂橫胸,語氣低沉,仿佛一位在教訓小阿的嚴父。
「什麼陪酒的姑娘?你說話很難听,思想也很齷齪。」穆安翎不以為然地點算每種酒的數量。「況且我到前堂打點都穿男裝,連你第一次見我時都沒發現,又有誰會把我當花姑娘看?」
「那時我根本沒留意。現在我知道你是女人,卻看著你四處倒酒、敬酒,真是不成體統!」
他承認自己看走眼,但不代表其他人也看不出來,加上很多街坊本來就熟悉穆家父女,這不就代表大部分客人都知道她是女兒身嗎?
「昀,」她轉頭看著赫連昀。「你怕因為我是女子,而讓別人以為雲來客棧是混雜不堪的地方?」
「沒錯。」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那你放心好了,我在雲來客棧活了半輩子,從沒發生這種誤會,你別疑心太重。」
「你就不怕我生氣?」他以冷冷的目光凝視著她,因她好像沒把他的話听進耳里。
她悶哼了聲。「怕也沒辦法,只不過是倒酒,喝一小杯助興……」他比爹管得更嚴呢!
「哪有男人會容許自己的女人陪酒?」他低吼。老天,他的心思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懂?
穆安翎一听,淡淡紅暈泛上臉龐,整顆心像是打翻了糖罐似的,甜得不得了,紅唇也無法控制地彎起嬌羞的笑容。
他總是正經八百,卻會不經意說出這種令她窩心的話,害她每次都無法招架!
「討厭,什麼你的女人?」她羞得不敢看身後的他。「別亂講,我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欲逃的她肩膀立即被大手攫住,下一刻她整個人落入赫連昀強壯溫暖的懷中。淺淺的茉莉香氣從她發間飄散而出,刺激著他的感官。
「我隨時可以把你變成我的人……」他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的唇頸之間,讓她忘了要掙扎,也忽略了他話中的佔有欲。
他很訝異她居然引出他心中沉睡已久的溫柔,可是這種想守住她的念頭,感覺比守住任何產業來得美好。
正當他埋在她柔軟的頸窩里時,熾熱氣息使兩人均沒發覺,有人遠遠地看見這一切。
風暴,正慢慢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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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連昀離去後,穆安翎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推開門,見到一個影子背對著她,嚇得她尖叫一聲。
「是我。」
听清楚是誰後,她重重吁一口氣,拍著胸口點亮蠟燭,房內立時燈火通明。
「爹,你怎麼這樣嚇女兒啊!」穆安翎噘著菱唇。「你不是捎信回來,說後天才能抵達嗎?怎麼不通知我要提早回來?」她剛剛還以為是啥不干淨的東西呢!
「你不是忙著嗎?」穆掌櫃不禁歪頭蹙眉,看著似乎比他去福州前更漂亮的女兒。
「怎麼忙都要去接爹啊!」穆安翎笑笑。「你回來後,我就能輕松一點了。」
「你不是和戴公子處得不錯?」
「還……還不錯吧!」她有些心虛地笑著,顧左右而言他。
她和昀雖然光明正大,她也真心喜歡他,但她還沒有心理準備跟爹提,特別當爹一直想盡快將她嫁掉時!
「還不錯?可是你們在酒窖做的事,可不是一句‘還不錯’就能解釋的吧?」他斜睨著女兒。
他回來後听旁人說,小安和四龍堡來的男人來往甚密時,他很懷疑是真是假,但剛才他不小心在酒窖門前,踫見女兒和一個背影高大男人做出超乎禮教的事來,他便不得不信了。
穆安翎听見爹竟看到她和赫連昀親吻,臉蛋泛起絕艷的嫣紅,羞得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讓她鑽進去。
「你很喜歡他?」穆掌櫃將手中的茶杯靜靜放下,認真地看著女兒。
她先是一愣,接著故作不在意的說︰「還……還好吧?」但流露著甜蜜的笑靨已出賣了她。
一想起赫連昀親吻自己的舉動,她就不禁感到一陣臉紅心跳;一想到他在乎自己的表現,她就覺得整個人飄飄然,好像在作夢一樣。
可是面對爹的追問,她有點怯懦,不敢大方承認自己對他已放下情愛,因她的直覺告訴她,疼愛她卻管束甚嚴的父親,很可能不贊成。
「他可是大當家手下的人,雖不是主子們,但跟我們還是不一樣,他是否介意我們的地位不如他?」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
「爹,他跟我們一樣,都不過是替當家們辦事,沒所謂主子下人的,你就別擔心這點了。」假如他是尊貴的爺們,她才不敢喜歡他呢!
「他是真心喜歡你嗎?」
這個問題冷不防刺了穆安翎一下,使她全身一震,清澈的眼楮立時蒙上一層憂慮,唇邊的笑意也隨即斂去。
她不知道他的溫柔是否代表一輩子的喜歡愛戀,也不曉得出色的他為何會看上她,可是她從第一次遇見他開始,已深深被他吸引,心里充滿他的身影,甚至不想嫁給別人,這就是愛吧?
「爹,我不知道他怎麼想,但我是真心喜歡他!我……我求你這次就由我去試試吧!」她哀求著。
穆掌櫃頓了片刻,看著女兒發紅的雙目,想哭的表情叫他看了也不忍心攔阻,只好點頭。
女兒長大了,而且又美麗動人,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福州前他還為小安的婚事擔心,現在她若能找到一個情投意合、身分相近的夫君,他何不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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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舫偏廳
罷連昀坐在主位上,听著穆掌櫃仔細報告在福州的三個月以來,開設新客棧的事宜。
當匯報告一段落,他滿意地點點頭,淡淡一笑說︰「穆掌櫃,這三個月可真辛苦你了。」
听到赫連昀罕有的關懷和慰問,穆掌櫃簡直受寵若驚,連忙回道︰「一點也不辛苦,小人只是盡本分而已,能為大當家效犬馬之勞,是小人的福氣!」
今天大當家首次在四龍堡行龍樓以外的地方接見他,而且不是在書房邊辦公邊听報告,而是在偏廳跟他同坐。看來大當家很重視開設新客棧的事,才會如此禮遇他吧?
「不,我該感謝你才是。」赫連昀瞄了穆掌櫃一眼,相信穆掌櫃仍不清楚他與翎兒的事。既然這樣,他也沒打算現在提,任由事情順其自然。
「大當家,你千萬別這樣說,那是我該做的!」穆掌櫃喜上眉梢,身子一揖又一揖。
「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我知道雲來客棧上上下下都更加辛勞,但他們仍舊工作得非常用心,盈利有增無減。為了獎賞大家,從今月開始,我會按各人表現增加你們的俸祿。」
穆掌櫃間言呼吸一窒,連忙說道︰「那小人就先替其他人道謝了!大家必會謹記您的提攜之情,以報您的大恩大德!」
「忠心辦事便行,不用太勉強,知道嗎?」赫連昀淡淡回道,心里對他多了一分敬重,除了因為穆掌櫃此行確有建樹外,更因他是翎兒的爹。
「是是是,小人知道怎麼做,謝謝大當家關心!」穆掌櫃興奮得傻笑,心中更篤定要回報赫連昀的恩情。就算要他們父女一輩子替他做牛做馬、為奴為婢,他都甘願,因為對他們這種卑下的平民來說,那是八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
看見對方歡喜的樣子,赫連昀更有把握能得到翎兒。縱使穆掌櫃一向對他尊敬順從,但他仍希望穆掌櫃對他多一分滿意。
「若是沒有別的事情要交代,那小人就先回客棧了。」穆掌櫃恭謹地告退。
「去吧。」他揮了揮手,目送中年男人離開偏廳時,突然說︰「對了,下次就帶你的千金過來看看吧,我想她會喜歡這里。」
穆掌櫃听見大當家提到小安,又看見他掛在唇畔的淡笑,頓感意外,因為這十年來,他一直都沒提及正事以外。莫非是那位「戴公子」對大當家提起小安的?
「我女兒她……是不是惹了什麼事?」他以為是「戴公子」對穆安翎不滿,連大當家也想找她來訓話。「我保證她下次不敢了,請原諒她吧,我回去會好好管教她的!」
「你誤會了。」赫連昀放下茶杯,有點茫然地看著不知所雲的男人。「她沒惹事,你別無端責怪她。」
就算是對她,該糾正的地方他絕不手軟,但若真的與她無關,他不希望她受到冤屈。
「既然大當家這麼說,小人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是會提醒小女,凡事要安守本分,請您放心。」穆掌櫃怯怯地回應後,便急著想離開。「不耽誤您了,恕小人先走一步。」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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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不能去啊!掌櫃不希望你去打擾他們!」
當知道穆安翎想偷偷跟在穆掌櫃身後時,小六子便一直跟在她身邊,意圖說服她放棄。
「難得他們不是在四龍堡中見面,守門的一定會松懈,說不定能一睹大當家的風采!」穆安翎喃喃說著,心情復雜極了。
這些天,即使面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她也吃得心不在焉,只因心里想的全是昀。
不知是湊巧還是刻意,自從爹回來後,他便沒來客棧找她了,她亦不知該到何處找他,所以她便想,說不定他跟著大當家,她或許能見他一面,順便介紹他給爹認識,以消除爹的疑慮。
沿著湖邊有不少賞景的平民百姓和豪門子弟,亦有小販叫賣著,盡顯江南風光如畫、安樂太平的景況。
穆安翎拎著食盒,與小六子走過九曲橋向渡頭去。
他們瞧見有一龐大的畫舫停泊在渡頭,旗桿上飄著繡著四條栩栩如生的龍形圖案的旗幟時,便知道這艘船是屬于四龍堡所有。雖然岸上和甲板都有侍衛守著,但人數遠比主堡少。
她越接近心跳便越快,腳步反而慢了下來,小心翼翼、不著痕跡地觀察四周,
一來怕穆掌櫃發現,二來尋找赫連昀的身影。
蚌然,街上的路人走避一旁,讓出一條路,但私語聲更嘈雜,像在看熱鬧。她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什麼事,就看見幾個四龍堡的侍衛走向前迎接。
「他們是誰?怎麼都騎馬不坐馬車?」穆安翎伸長頸子,看不出所以然來。
「好像是從京城來的達官貴人呢!」有些看過世面的男人談論起來。「連京城來的也要去拜訪四龍堡,真是不得了!」
看見侍衛和畫舫上的人影,听見街坊的談論,異樣的感覺益發強烈。她和昀之間好像隔著一條溝,她只能遠遠等待他出現,卻踫不著他!
她擠向前,到了足以看清前頭人們容貌的距離,才松了口氣,希望能快快見到心上人一眼。
一位身著華貴服飾,風度翩翩的美男子率先下馬,走向畫舫。
「讓貝勒爺親自來找我,真是折煞了。」氣度不凡的赫連昀從船艙走出來,踏下跳板對華服男子說。
穆安翎抱著食盒,看見赫連昀,杏眸瞠得好大,呆滯的直盯著他不放;再見兩人低聲交談,狀似朋友,臉上不禁浮現濃濃的疑惑,好半晌後才反應過來。
昀跟這尊貴的貝勒爺相識?而且看來不只認得而已,而是身分相當的朋友!為什麼?他不是替四龍堡做事的人嗎?
「你鬼鬼祟祟的想干什麼?」
她驚魂未定地回頭,就見穆掌櫃站在身後,一臉薄怒地瞪著她。
「爹!我……我……」事出突然,她嚇得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你偷偷跟著我來?小安,我說了多少次不可以這樣!難道你忘了你十三歲時的事嗎?你還不守規矩?」穆掌櫃幽幽地嘆了口氣。
那年她偷偷上了馬車,想跟他一塊進四龍堡,可是她在途中睡著了,連他下車了也不知道,直到她醒來後到處亂跑,被守衛們發現,害他回去時被守衛訓話!
「爹,我不是跟蹤你,我……是來找昀的!」她結結巴巴地回道,眼光閃到赫連昀身上。
「戴公子?他在這里?」穆掌櫃也跟著張望,想見見擄獲女兒芳心,卻素未謀面的男人。
「就在那邊!」她見赫連昀的臉正好轉過來,便用力向前擠。「昀!昀!」
耳力甚好的赫連昀似乎听見穆安翎的聲音,便在人群中找尋她的身影,見到果真是她,便吩咐秦一平把華服男子先帶進畫舫。
人們見北京來的人紛紛上船,沒熱鬧好看後便散去。穆掌櫃和小六子先退到附近大樹下避開人群,只有穆安翎向前走。
她見到他走近,雙眸一亮,心一寬,沒注意腳下一個踩空,差點摔倒在地。
已來到她身邊的赫連昀見狀,急急扶好她。「人多不會先避一下嗎?好端端的也會跌倒!」
「誰叫你那麼久都不來找我?我是特地來找你的,你怎麼還罵我?我也沒想到會跌倒的啊!」感受到他久違的氣息,多天的掛念一下涌上腦海,穆安翎緊緊擁住他,將紅紅的眼眶埋進他懷中。
知道她一直在思念他,赫連昀一愕,然後胸口漾滿感動,下顎抵著她頭頂,輕聲回道︰「傻丫頭,這幾天我比較忙,不過明晚我有空去一趟,你等我。」抱著她的身軀,感受那份溫暖,多天來的勞累隨即消去。
她乖乖地點頭,心里彌漫著喜悅,旋即笑了出來。「騙我的話可不饒你!」
此時秦一平走過來請赫連昀回去,發現穆安翎來了。「穆姑娘怎麼來了?跟你爹一道來的?」此刻他有點後悔現在跑出來,打擾了主子跟喜愛的姑娘溫存。
「不,他不知道我來了。」但現在知道了!「對了,食盒內的東西是我特地做的,你們拿去分了吧!」
「翎兒,我還有正事要忙,你先回去吧!」赫連昀低聲補上一句︰「走路要小心。」現在的他不宜顧及兒女私情。
她點頭,依依不舍地目送兩人離去,後面的穆掌櫃卻是臉色慘白,顯然被剛才的畫面嚇到。
「掌櫃,怎麼了?」小六子問道,疑惑掌櫃大概是看到小姐和男人摟摟抱抱而大受打擊。
「剛剛……跟小安說話的那位公子……就是‘戴公子’?」他顫抖地問。
「對,就是他。」小六子爽快地回答。其實連他也替小姐找到一個這麼出色的男人而高興,想必掌櫃也一樣。
「爹,我好了。」穆安翎回到他們身邊,發現父親臉色不對。
「小安,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穆掌櫃氣急敗壞地拉住女兒,顧不得在外面就對她吼道。
「說清楚什麼?」她詫異的睜大雙眼,不解父親在說什麼。
「那個男人……明明就是大當家,為什麼要騙我說他姓戴?」她可知道,當他看見大當家與她的互動時,他差點當場暈倒!
「你說誰?昀嗎?他姓戴沒錯啊!」她仍一頭霧水。
「昀、昀!你天天叫這名字,卻不知道他就是赫連昀?小安,他就是赫連昀,四龍堡的大當家!」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震撼了穆安翎!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的頻頻搖頭。
「不會的,他怎麼可能是大當家?他們只不過是……名字相同罷了,爹你不要亂講!」她失神地低聲否認,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你真不知道?」
她咬住下唇,無法克制顫抖。「昀怎可能是大當家?他明知道我崇拜大當家,既然他就是,為何要瞞著我?!」
「我剛剛就是向大當家匯報,難道我還會認錯人?」穆掌櫃的語氣流露出深深的悲哀。「那是大當家隱瞞你他的身分了?」
爹的話字字如針般刺痛了她,穆安翎突然覺得身體變得沉重、頭痛欲裂,像是有人拿斧頭在她腦袋里猛揮猛砍。
「你是說……他騙我?」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她為何會感到心痛?剛才她仍為了他的關心而高興啊!
「這能怪誰,只怪你沒問清楚!小安,我早就告訴你,人要安守本分,特別是女人,只怪你妄想跟這麼不平凡的男人在一起!」
她整個人渾渾噩噩,心像被抽空了般,滿月復辛酸涌上眼眶,化成淚水。
「我沒有……我沒有!是你認錯人!」穆安翎用手捂住嘴巴,想阻止自己發出任何哭泣聲。
「你醒醒吧!你和大當家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穆掌櫃疾言厲色地想搖醒女兒。他不想傷她的心,只是要她認清事實,不要再陷下去。
「是我……痴心妄想嗎?我根本就沒想過他是‘他’,就算他只是個听人命令的下人,我也是這麼喜歡他啊……」她知道自己哭起來一定丑斃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他連真實身分都不願告訴你,就代表他不是認真的,更不愛你!他擁有財富權勢,他該配官家千金,甚至是朝中貴族,不屑愛上你這種平凡的女子!即使你再美再特別,當有一天你對他而言不再新鮮,他會毫不猶豫忘記你!」
穆安翎抱住頭,拚命搖著頭,渴望甩掉殘酷的現實!她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而不是流干眼淚也改變不了的真相。
「爹,我要靜一靜……」
「小安!」
「我會自己回去!」說完,她不顧一切往前跑,心里一片空白,像瘋了一樣的跑著。
直到她覺得四肢無力,只好靠在一棵參天老樹上喘氣,任由溫熱的淚水隨著急促的呼吸涌出,呼應心中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