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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熱情人 第九章

作者︰辛琪

辛宇天在詢問過巫美娟後,並沒有結果,只知道心圓的家人皆在中部,台北只有巫美娟與她較為親近,並沒有听說過有其他親近的朋友。

辛宇天不死心,在人事處查出心圓在台中父母家的電話,假裝舊日同學撥去詢問,得知她並沒有回去台中,而心圓父母告訴他的正是他公司的電話號碼。

辛宇天無計可施,只好白天到公司晃一晃,晚上則住在心圓住處等候;有時,再也擋不住思念她的焦慮感,他就開著車子大街小巷亂跑,看著路上行人,期望也許會無意中看到她。幾天下來,他的神色已是萬分憔悴狼狽。

幾天後,左字翰在公司攔到辛宇天,告訴他調查的結果。左字翰認為是辛宇天的秘書將他與心圓的關系告訴林月媚,才會讓林月媚有機會設下陷阱,而且左宇翰利用關系查出李秘書前陣子帳戶里突然多了一筆鉅款,而之前帳戶也陸續有不知名款項匯入,所以推斷應該是林月媚重金收買李秘書,才會得知辛宇天與心圓的關系。

辛字天听完左宇翰的推論,怒不可抑,立刻將李秘書叫進辦公室質問。由于解釋不出帳戶里金錢的來處,最後李秘書終于吐實,承認收了林月媚的錢,將辛宇天的行蹤一一台知;順便查探他有無親密女友,以防辛夫人之位落入他人手中,另外再付出鉅款由李秘書向自己的親戚購買藥劑,一並連同童心圓的資料給了林月媚。

辛宇天不能理解李秘書的心態,于是追問她為什麼願意幫林月媚,結果李秘書眼帶恨意回答,她在剛進公司時曾愛戀辛宇天,幾次示愛卻被斷然拒絕,因此在羞憤之下,一直懷恨在心,才會轉而索求金錢在林月媚找上她時與她合作。

辛宇天听完,當場將她開除,並鄭重告訴她,拒絕她並非羞辱地而是對她沒興趣。

李秘書無言以對,黯然離去。

至此,辛宇天才發覺林月媚真如戚宇紹當初警告他時所說,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而他在大意之下落入陷阱,因而失去心圓。他決定無論花多少時間,都一定要找到她。

李秘書離去後,辛宇天與左宇翰兩人討論,推斷心圓有可能已經離開台北,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沒和好友巫美娟聯絡,所以極有可能南下到別的縣市去了。

辛宇天心中更覺旁徨,不知從何著手,于是左宇翰建議他去翻查心圓的私人物件,推測出她可能會前往的地區,然後再找可靠的徵信社查詢,應該可以節省時間。

辛宇天一听完,心中立刻涌上希望,隨即起身直奔心圓的住處。

而左宇翰只好苦笑搖頭,認命的坐下來處理辛宇天早已拋到腦後的公事。

心圓坐在合灣最南端的墾丁埃灘上,雙眼無神,面容蒼白平靜的凝望遠方的夕陽。

她已經在這個小鎮待了一個星期,晚上住在民宿,白天則四處亂走,不過大半時候她都待在海邊,吹著海風沉思。

那天見到辛宇天背叛她的畫面,再加上林月媚的貶諷,心神大亂的她只想著遠離那傷人的一幕,于是沖動的買了張到高雄的車票,直接上了車,直到神志略清明時,人已站在高雄市街頭。

幾番躑躅街頭,她決定去看海,當下直奔更南端的墾丁,接近總是可以安撫她心情的海洋。

結果,往日喜愛的海洋並沒有安撫她受創的心,她的心自那日起就如同被一把大鎖鎖住。她未曾掉淚,只因痛苦太深,反而使她的知覺麻痹,而無法藉由淚水洗去她的傷痛,只好重重鎖上心門,不再感覺。

她日日坐在沙灘上看著海浪起伏,直到星斗滿天,寒意襲來,才踱步回到住宿的地方。雖然只是初冬,稍有寒意,但是她總覺得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感到溫暖了。

心情慢慢的沉澱,心圓開始想著何去何從,但是只要一思考,腦中總是浮現出辛宇天全身赤果的躺在另一個女人身上,這使她在心中痛斥自己,不過是失戀嘛!吧嘛那麼沒出息,他不要你就算了,何必強求已經變質的感情?就算勉強得回,自己也不會快樂的。

然而再多的嚴厲斥責,也總是敵不過心中的不甘。心圓常常問自己,為什麼她全心付出,而他卻在口口聲聲說愛她時,轉身投入另一個女人懷里?

她反覆的自問,陷入自憐再痛斥自己……終于有一天,心圓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懦弱行為,決心放開自已,不再自我追問著答案。

這天,心圓站在沙灘上,望著冬日的晨曦,光線漸漸在蔚藍海面染上金光,太陽升起了。她心中明白,終此一生,心中不再有陽光,但是天空中的太陽仍會日日升起,陪她走過往後的每一天。

心圓深深吸了一口氣,眼底帶著決心,轉身大步離去,而背後的陽光已冉冉升高,照在廣大遼闊的海面上。

辛宇天焦急的打開心圓住處的大門,心中忍不住有一絲期盼,想像心圓如往日般站在客廳,笑容滿面的迎接他;可是一打開門,一室的寂靜,他知道希望又落空了。他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忍住眼中的灼熱,好半晌才又睜開眼,轉身關上大門,隨即腳步不停的走進一個房間里。

心圓的住處有兩個房間,一間是她的寢室,另一間沒有床,在窗邊擺著一張制圖桌,旁邊放置三個大型書架,上面擺滿各類建築方面的書籍、雜志、紙張,書架旁整齊放著一些生活雜物,井井有條。

辛宇天大致瀏覽一下,開始從書架上層往下翻看,翻到第二個書架下方最底層,他看到一疊筆記本,順手一翻,發現內頁中間夾了一些零散紙張,仔細一瞧,是心圓的筆跡,于是他席地而坐,慢慢的翻閱起來。

等到辛宇天合上札記的最後一頁時,眼眶已泛紅,心中也終于明白他將心圓傷得多深。他緊緊閉上雙眼,壓抑心口泛上的強烈疼痛,回想自己所讀到的字句。

那幾本札記是多年來心圓隨手寫下,藉以抒發心情的文字紀錄。一開始他閱讀時有些混亂,等到反覆翻閱,將次序排列好,按次序一路閱讀下來,頓時,對于心圓的想法有了深刻的了解,而最清楚的,莫過于他在無形中多次傷害她的心而不自知。

辛宇天想狠狠揍自已一頓。閱讀心圓的心聲,如同一把鐵槌重重的敲在他的腦門上,這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是多麼自私和遲鈍,竟然從來沒有發現在他呵寵下的心圓,心中充滿多少疑慮以及恐懼失去他的心情,也許他偶然有察覺她的疑懼,卻也很快的拋到腦後,覺得無關緊要,所以從來也沒有給過她讓她安心的保證。

他真是一個大笨蛋!辛宇天咒罵自己,同時也下定決心,只要找到心圓,絕不會再讓她有一絲憂慮,因為在失去她後,他才發現她早已侵入他的骨髓、溶在他的血液中,永遠也無法再分離了。就在他發現了在大學畢業前夕,她突然不見蹤影的原因後,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辛宇天倏然睜開的眼中,充滿了濃烈的深情與決心。

棒天,辛宇天一抵達公司,立刻將兩位好友找來。

等到兩位好友一進入他的辦公室,他立刻開口告訴他們,他發現了心圓的心情札記,提到她有多麼喜歡海洋,尤其是心情不好時,因此推測她可能跑到台北近郊的海邊。

「不可能。」左宇翰當場推翻他的論斷。

「為什麼?她說她很喜歡海。」

「我不是說她不喜歡海,而是以圓圓的個性,受到這種打擊,即使想看海!也不會在附近,而是跑得愈遠愈好。」左宇翰肯定的說。

「我也贊成翰的判斷,依心圓的個性,應該是會跑得很遠,免得被你抓到,擺月兌不了你。」戚宇紹贊同的說。

辛宇天狠狠瞪了他一眼,轉向左宇翰。

「那你認為我們該從何找起?」

「不如我們先從台灣最南端往上查鄰近海邊的旅館名單,她總要住宿的。」左宇翰建議道。

「好,那就麻煩你與紹先從南部查起,我來查台北附近的。」辛宇天決定道。

「好,就這麼辦。」戚宇紹代替兩人回答。

突然,辛宇天又開口問︰「你們兩個還記不記得,大學畢業前,我們三人跑到學校半山腰的草地上聊天?」

戚宇紹想了一下。「你是說我和翰決定和你一起去英國那一次?」

辛宇天點點頭。「你們記不記得,我們討論了一半,我突然听到對面竹林有聲音,不過我們都沒看到什麼。我從心圓的札記知道,那天就是她跑來找我們,後來听到我們談論她的話語才跑掉。」他的語氣中充滿懊悔。

「我們那天有說她什麼嗎?」戚宇紹不解的問,一邊努力回想當時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你後悔了?」左宇翰卻已經明白。

「對,原來那時我就喜歡圓圓而不自知,才會說出那些話。」辛宇天後悔的說著。

「我想到了,你好像是說你看不上她,要找也要找一個養眼的。哎呀!難怪那天後我們再也找不到她,原來她听到我們的談話了。」戚宇紹恍然大悟。

「她在札記上寫的?」左宇翰問道。

「嗯。我真是一個遲鈍的笨蛋,直到看到她的札記,才明白自已的心。」辛宇天黯然責備自己。

「好了,別怪自己了,等找到圓圓再向她解釋清楚就好了。」戚宇紹樂觀的安慰他。

「圓圓不是小心眼的人。」左宇翰也安慰他道。

辛字天沉默不語,臉龐依然顯露自責與焦慮的神情。

幾天後,二人又聚在總裁辦公室里。

「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辛宇天焦躁的低吼,他的心已經快被日益增加的焦慮給撕裂了。

「誰知道圓圓這麼省,跑去住民宿,害我和翰問得快累死了;不過翰說對了,她真的跑到台灣最南端,不然還有得找呢!」戚宇紹安慰自己的說著。

「既然她還是沒回合北,最有可能是又另外找一個地方待下來。如果是這樣,她一定會去找工作,也許可以在相關的公司里找到她。」左宇翰將自己的判斷說出。

「萬一她沒從事本行呢?」辛宇天掩不住焦慮的說。

「沒關系,我和紹已經委托一家可靠的徵信杜,開始從屏東往北查起。」

「那要找到什麼時候?」辛宇天喃喃道。

戚宇紹拍拍辛宇天的肩,「耐心點,總會找到的,那家徵信社的能力很強,應該不會花太多時間。」

「告訴那家徵信社,不論花多少代價,一定要盡快找到圓圓。」辛宇天語氣堅決的說。

心圓在離開墾丁埃邊後,跑回高雄市,決定先暫時住下來,于是向一對已退休的老夫婦租了他們透天厝的三樓頂樓。因為房子的三樓一直是對外出租且位于邊間,在房子外牆另建有樓梯直達三樓,形成獨立門戶出入,心圓一看到房子的樓梯在外面,覺得很合適,當場就租下來。心中慶幸,還好當初離開合北時,隨身皮包里有證件及提款卡,否則她可要面臨向他人求援的窘境了。

因為所租的住處只有簡單家具,所以心圓決定等過一段時間再北上,將台北租屋退掉,把私人用品運來高雄。也許……也許就等看到辛宇天結婚的消息以後吧。

心圓安頓下來後,決定先找一份工作,免得坐吃山空,卻又突然想起台中的父母與大哥,萬一他們打電話到台北找不到她豈不擔心?她思考了一夜,決定打電話告訴父母她已經辭掉台北的工作,想利用存款與朋友到國外自助旅行。因為心圓一向獨立,而她的父母思想也開通,所以並不反對,只是叮囑一定要定時聯絡。

巴父母通過電話後,心圓終于放下心來專心的找工作。

林信福是高雄市一家貿易進出口公司的老板,年約五十,長得忠厚老實。他的公司規模不大,但因為做人老實,做事穩當,倒也一帆風順。他有三個兒子,所以當他看見心圓來應徵助理工作時,心里覺得如果這個可愛的

女孩是他的女兒該有多好,因此二話不說當場錄用她,後來發現她的學歷頗高,竟肯屈就一個小助理職位,雖然感到奇怪,卻也不願探人隱私。

心圓工作短短一段時間,林信福就發現她的能力很強,一些舊有的流程弊病,經她重新整理,節省敗多往返作業的時間。林信福暗喜自己找到好員工,只是她的臉上永遠掛著冷靜的表情,情緒甚少波動,對人永遠客客氣氣、保持著距離,更從來不大聲嚷嚷或開玩笑。記得她唯一的一次大笑是當她得知他的名字時,曾開玩笑的沖口而出︰「林信福,你幸福,你老婆該不會就叫美滿吧?」

而林信福也老實回答說︰「我老婆叫阿滿。」

于是心圓哈哈大笑說︰「有機會一定要認識一下你老婆。」

那是林信福唯一一次看見心圓大笑,後來發現她獨自一人住在高雄,他就將她帶回家跟他老婆認識,平時下班或假日也常邀她到家里聚會吃飯。

此刻,林信福走向隔著一扇透明玻璃,正在位子上埋首努力的心圓。

「心圓,我老婆說這個星期天請你到我們家來吃飯。」

「老板娘又學了什麼新的萊,找我去試吃?」心圓微微一笑反問道。

「不是啦,是我小兒子十八歲生日,想請你一起去熱鬧熱鬧。」

「阿賓生日?好啊,我一定到。」

「好,我回去跟我老婆說你要來,那天你乾脆早點來好了。」

「嗯。」心圓點點頭,看著老板滿意的回到他的辦公室,心中盤算著這兩天找個時間上街,選焙合適的禮物。

心圓平靜的日子結束在她為林信福工作了一個半月後的某一天。

那天下午,她向林信福請。兩個小時的假,因為她覺得最近幾天身體不適,可能是感冒了,在身體狀況一直沒有改善之下,才決定去看醫生。

她向內科醫生陳述她的身體狀況,醫生檢查後建議她改看婦科,于是她狐疑的改往婦科就診,沒想到診斷的結果竟是——

「懷孕?!」心圓臉色泛白,再次向醫生確認。

「是的,童小姐,我估計你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可是,我不是感冒了嗎?」

「你所敘述的狀況確實很像感冒,但檢驗的結果也證實是懷孕。」醫生解釋著,看著心圓愈趨蒼白的臉色,猶豫的開口︰「嗯,童小姐,如果你不打算留下它,我們也可以幫你——」

「不必了!」心圓沖口而出,「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她慌亂的解釋。

「好,如果是這樣,你可以跟外面的護士約好復診時間,另外要多吃一些營養的食物,如果反胃得很厲害,可以來找我開藥……」醫生細心交代注意事頊。

心圓迷迷糊糊的听完醫生交代的話,和護士約了下一次看診時間,就慌亂的跑回自己的住處,躺在床上,仍為乍然得知的消息而震驚。

心圓雙手微微顫抖的放在自已的小骯上,想著里面竟然已經有一個小生命而覺得不可思議。

突然,心圓大哭出聲,這是她離開台北後第一次掉眼淚,彷佛一道閃電劈開她的自制,她哭得不能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心圓揉著酸澀的眼楮,大罵自已笨蛋,她與辛宇天做得那麼頻繁,她居然沒吃避孕藥……心圓不禁恨起辛宇天,既然沒打算與她長相廝守,為什麼不做避孕措施?可是回想起來,自已更笨,從來也沒有想到這回事。

她的眼淚又泛濫成災……沒多久,她突然又笑了,伸手輕撫小骯,想著她就要有一個小寶寶,不會再孤單一人了。孩子可以陪伴她、愛她,並且讓她疼愛,她的生活再也不會空虛了。

心圓又哭又笑,心中一面盤算起來。她的物質需求一向很低,所以積蓄頗豐,直到生下孩子以後都不用太擔心,只要將台北租的房子退掉,說服現任老板留下她,那她暫時就不用擔心生活問題,再者,如果林信福不肯留她,那她就另找王作,假裝自已結過婚。

心圓思考一夜後,決定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信福。

心圓雙眼微腫,走進林信福的辦公室,並將很少關上的門隨手關上。

林信福好奇的看著心圓關上門,發現她的雙眼眼皮浮腫,心想她是哭過了,還是因為感冒的關系?

「老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她在林信福的對面坐下,開門見山的說。

「什麼事?」林信福好奇的問。

「在商量前,我想告訴你,昨天我去看醫生,結果不是感冒,是懷孕了。」她臉色平靜的說。

「懷孕?」林信福吃驚的張大嘴,「可……可是你還沒結婚?」他好不容易才蹦出話來。

「對,所以這是意外。」她冷靜的看著林信福,等他消化這個訊息。

「那你有什麼打算?」他終于平靜下來,開口問道。

「這就是我想找你商量的事。如果你可以接受,我就留下來,如果不能接受,我可以馬上辭職。」

「你在說什麼,我才不會讓你辭職。你就留下來吧!拔況你的工作服懷孕又沒關系。」他略微不悅的說。

「公司的人可能會說閑話。」她提醒他。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他擺擺手。

「好,我繼續留下來。謝謝你,老板。」心圓頷首道謝,瞥見林信搖欲言又止、猶豫的看著她。

「心圓,難道你不想去找孩子的父親,叫他負責?」他小心翼翼的問,卻見心圓身體一僵。

「不用了,孩子的父親就要跟別人結婚了。」她臉色泛白、語氣僵硬的說。

「什麼!是哪個工八蛋這麼不負責任?我替你去教訓他!」他一听,火大的舉起拳頭。

「不用了,謝謝你,老板。我可以自己養孩子。」

「可是——」

「真的不用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回去做事了。」心圓截斷林信福的話,站起身說完後,隨即轉身離開辦公室。

林信福瞪大眼,看著心圓打開門走出辦公室,心里對她的倔強感到無可奈何,不禁苦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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