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香 第九章
先是在青嵐別院染上風寒因乏人照顧而未愈,再加上被沈堇明雇來的人為免在擄走她的過程中出了差錯,所以給她下了很重的迷藥所致,沈戀虹足足在山莊的廂房床榻上休養了兩個月,身子才慢慢有些改善恢復。
而她臥床休養期間,除了照顧她起居三餐的徐嬤以及沈堇明外,她不曾見過山莊內的其他人。
然後隨著時日過去,她愈來愈覺得沈堇明對她的態度很奇怪,她這個爹不僅喜歡動手模她的臉、她的手,還喜歡用一雙奇特的目光盯著她看。而那種目光就好像她是很可口很可口的食物,而他很想吃、很想吃的樣子……
她一直不明白,直到那天,她問了一個憋在心中很久的疑問——
「爹,玄煒呢?他為什麼都不來看虹兒?」沈戀虹覷著表情溫和的沈堇明,終于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因為她真的好想宇文玄煒喔!而且看爹爹最近的心情似乎也不錯,所以她才乘機問出口。
「玄煒?」原本臉色平和的沈堇明在听到沈戀虹的話後隨即臉色大變,「宇文玄煒?!經過這段時間,你還是想著他?」
「對啊!我好想玄煒。」沈戀虹不假思索地回答,沒有留意到他驟變的臉色。「爹,你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來看虹兒嗎?」
「別叫我爹!」沈堇明慕地崩潰大叫出聲,大手快捷地摟住她的手腕。
「爹……」沈戀虹嚇了一大跳,驚嚇地喚了聲,反射性的掙扎起來。
「我說別叫我爹,我根本不是你爹!」沈堇明冷笑,不再隱瞞地低喝,大手使力握緊手中細弱的手腕。
沈戀虹噤聲,瞠大的美眸布滿驚訝與震愕,手腕傳出一陣劇痛。
沈堇冷哼了聲,大手仗力將她斜靠床頭的身子拉近,詭譎陰狠的臉孔湊近她,雙眼閃著妖異的光芒。
「怎麼,無話可說了?之前不是還跟我說話說得很愉快,不是還在說你很想宇文玄煒的嗎?」
沈戀虹很快地搖著頭,「沒有,虹兒沒有……」
「還敢說沒有!」他低喝地打斷她,眼底浮起一道詭光,「想知道宇文玄煒為什麼一直沒有來看你嗎?」他假意溫和地問。
沈戀虹沒作聲,但是眼眸卻是瞠得更大,充分說明了她想知道答案的企盼。
「告訴你吧!宇文玄煒之所以不再出現在你面前,是因為他已經厭倦你、不要你了,所以才會將你送回來給我,難道你沒發現,這里根本不是青嵐別院,也不是你之前所住的棲楓居。」沈堇明發出冷笑,毫不遲疑的說著欺騙的言詞。
這段時日,他早就看出沈戀虹對宇文玄煒有著異常依戀的情感,而他早就無法忍耐了,她永遠只能是他沈堇明的!
「不!」沈戀虹驀地大叫,「不會的,玄煒喜歡虹兒,不會不要虹兒的,他只是生我的氣才不來看我,只要虹兒學會‘規矩’,玄煒就會來看我的!」心底一路泛起的恐懼讓她不住地叫喊辯駁。
她的話語讓沈堇明更加清楚的知道她被宇文玄煒冷落並丟在別院的原因,心中更加篤定。
「別傻了你,他要你學‘規矩’,擺明了就是嫌你太稚女敕、太生澀的意思,這樣他哪還會再要你,別天真了,學著長大些吧!」
學著長大些吧!
沈戀虹腦中轟然一聲,想起宇文玄煒之前也曾對她說過這句話,頓時一股心痛悲傷的情緒涌上心頭,滿腔的恐懼震撼再也無法控制,她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來遮掩她心底其實早就隱約有所覺的感受了……
玄煒是真的不要她了!!
為什麼?她已經很乖的在學習「規矩」了呀!為什麼玄煒還是不要她了呢?她的喉間驀地發出一聲哽咽。
沈堇明見到她臉上悲傷的表情,知道她已經接受了他所說的話。
臉上佯裝起溫和的表情,沈堇明慢慢俯近她的小臉,「宇文玄煒是不會對任何女人付出真心的,你還是乖乖待在我身邊,我會疼愛你的,小扮兒……」
眼底浮現一層波霧,腦中混亂的沈戀虹,在終于听清楚沈堇明的話中之意時,沈堇明那張無恥的嘴也已經貼上了她的唇。
比之前更大的震駭襲上她的心頭,小臉上慘白一片,一陣作嘔的感覺沖上喉間……
她用著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超大力這猛地推開了沈堇明的身軀,隨即頭顱往床沿一傾——
「嘔——」一陣天翻地覆的惡心翻攪,讓她將稍早才下肚的午膳原封不動的送給了一旁的石板地,也讓被推開的沈堇明臉色鐵青地呆立一旁好一會兒,終于氣怒的拂袖而去。
之後數日,沈堇明不再掩飾自己對沈感虹真正的意圖,並三番兩次想再一親芳澤,無奈每一回他才一靠近她,她總是同樣的反應,讓他氣怒不已,不僅掃了興致也起了疑心。
然後,他終于請來大夫替她診視好一解疑心,結果大夫卻又給了他更大的「驚喜」。
沈戀虹懷有身孕了!
沈堇明火紅憤恨的眼狠狠的瞪著躺在床上,狀似陷入昏睡的蒼白小臉,恨恨怨毒的話語自中流泄而出——
「為什麼又是同樣的情形?!當年你娘……」
原來沈戀虹之母李雅虹是在一次上街購物時被沈堇明看到她的美貌而對她一見鐘情,可當時的李雅虹才剛新婚嫁為人婦不久。
沈堇明不顧一切以權勢將李雅虹硬納為妾,且還在強奪的過程中,「意外」的讓李雅虹之夫喪了命,以斷絕了她的退路。
李雅虹在得知夫婿已亡的消息,本想自我了斷以示堅貞,可卻意外得知已懷有身孕。
而沈堇明在生怕她會自絕之下,同意讓她留下孩子,不料李雅虹卻因難產而死,只留下一個與他毫無關系的初生女兒。
驟失愛妾的沈堇明在看到初生襁褓中的嬰孩面容後,決定將她留下,撫養成人後再據為已有。
于是,他將小阿取名戀虹,並用著與常人不同的方式撫育她,直到她八歲那年無意中闖進他舉辦的晚宴中,他才干脆將她徹底隔離並弄來毒藥,讓她失明。
誰知如此徹底的隔離,沈戀虹還是在無意中被宇文玄煒給看上,並從他手中強行給奪了去。
而就在他好不容易將她據回身邊後,她竟然已經懷了宇文玄煒的孽種!偏偏大夫還說她身子骨太弱,不能輕言打胎,免得將她的小命一並給打掉了!
真是該死的!對于沈戀虹曾是宇文玄煒的女人已夠讓沈堇明心中不快了,現下,難不成他還得在奪回她之後,再幫宇文玄煒養他留在沈戀虹月復中的孽種?!
「……若不是大夫說你身子太弱,你休想留下月復中的胎兒!」
沈堇明著著因听到他的話而臉色更加慘白的小臉,心中陡生一股異樣的愉悅。
「你盡避裝睡,裝沒听見我之前所說的話,可是你將代替你娘成為我沈篁明的女人卻是絕不會更改的事實!我再給你一段時間想清楚,你最好是乖乖認命,否則,屆時我可不在意會傷了你!」
撂下威脅話語,沈堇明再一次拂袖離去。
直到沈堇明離開廂房許久後,躺在床榻上的沈戀虹,慘白的小臉上緊閉的眼仍未睜開,可眼角邊流下無聲的淚水卻早已將小臉濡濕了一大片。
青嵐別院•棲楓居
數月下來,徒勞無功的搜尋,讓宇文玄煒眼底的希冀之色逐漸消失,原本閃現的焦慮神色已轉為一再受挫的冰冷漠色。
隨著時日流轉,冬季的腳步漸逝,雪融了,枝頭上開始冒出綠意,但是在宇文玄煒的心上卻仍是感到重重的寒意,只因他仍未找回心愛的女人。
宇文玄煒張著一雙蕭索的眼望著窗外,心中不禁開始懷疑起虹兒恐怕已遭不測,否則沒道理如此縝密的搜尋,猶是找不出她的下落……假若如此,那他的生命中恐怕是再也見不到春天的來臨……
驀地,一道由遠而近、飛奔而來的身影,快速的奔進棲楓居,口中嚷叫著。
「少爺,少爺,重賞之諾果然有效,有人來通風報信,我們已經得知沈堇明的藏匿之處了。」楊晉語帶興奮的說著。
數月來,查不出沈堇明的藏身地,再加上怎麼也搜不出沈戀虹的下落,讓他們更加懷疑是沈堇明擄走沈戀虹的可能。
窗邊人影一閃,已搶至揚晉面前,「沈堇明藏身何處?」宇文玄煒語氣急促地問。
「在平州城外西邊的磐山里。」
「好,飛書傳訊,要他們暫時不動聲色,切勿打草驚蛇,等到我等抵達平州方可行動。另外,準備好行囊,立刻出發趕往平州城!」
「是的,少爺,屬下這就去準備。」楊晉立刻領令離去,背影很快便消失門外。
而宇文玄煒原本黯淡的眼瞳再次燃起強烈的冀望之光——
平州城外磐山
前往平州城內,隸屬于宇文家旗下的商號密報,意欲賺得高額賞金的人是一名在沈堇明所居山莊內工作的雜工王興,而他的消息來源則是從服侍沈戀虹的徐嬤口中得知的,原來徐嬤與王興兩人本是舊識鄰居。
所以在王興也未曾親眼見過沈戀虹的情況下,他只得依照宇文玄煒的意思,先行帶領他和手下潛入山莊內先一窺究竟,確定那位沈老爺的女兒真的就是他們找尋了很久的沈戀虹。
是日,宇文玄煒隨著王興,輕易地就進入了位于磐山山坳處的山莊內,身後則是跟著楊晉和周日哲。在沈堇明為免人多嘴雜,並沒有雇用太多僕人的情形下,讓宇文玄煒這種幾乎半公開的行為,竟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的一路暢行,直趨山莊最里邊,也就是沈戀虹所居的廂房。
廂房門扉驟然向內開啟,快速走進房內的四人讓站在桌旁的徐嬤當場驚呆了好一下才終于發出聲音。
「你……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胡亂闖入……」
「徐嬤,」瘦小的王興驀地由楊晉身後探頭而出,「是我啦,是我帶這三位爺兒進來的。」
徐嬤一見到王興那張熟悉的臉孔,立刻松下心神,「王興,你不想在莊里干活了嗎,怎麼亂帶陌生人闖到這內院里來,萬一被老爺發現……」
「沒關系的,徐嬤,」王興急忙打斷她的長篇大論,「這位宇文大爺就是那發出懸賞之人,他們想先來確定住在這里的小姐是不是他們在找的……呃!」他邊說話邊轉頭看向宇文玄煒,卻猛然被他臉上激動的神情給驚得噤了聲。
宇文玄煒從一進房里便被不遠處床榻上的身影給吸引住目光,待他走近床邊俯身細瞧,床榻上人兒的模樣教他吃驚地一時之間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床榻上的人兒是他的虹兒,又不是他的虹兒……
眼前這張即使雙頰瘦削猶是美絕人寰的小臉蛋,確實是他的虹兒沒錯。
可他的虹兒又怎會如此瘦削、贏弱,變得他幾乎都不認得了?
可她又真真確確是他遍尋不著的虹兒。
宇文玄煒往床沿坐下,小心翼翼地伸手將她抱進懷中,俯臉細瞧著她一逕發呆的小臉。
「虹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的身子變得好輕盈、好單薄,仿若一陣風就可將她刮走似的,令他的心頭涌起一陣陣的疼。
直到宇文玄煒的話語聲真正進入沈戀虹的腦中,她那被嚇呆的神志才終于回籠。
「玄……玄煒?」驚嚇的美眸仍是瞠大,小手舉起撫上面前剛硬的手臂,然後再往上模著宇文玄煒露在衣衫外的頸部,感受那溫熱的體膚觸感,最後在模上他布滿胡碴的下巴時,她才終于有了真實的感覺。
真的是玄煒呢?!可……那人不是說玄煒不要她了,所以才將她送來這里的?
而一想起沈堇明那雙婬邪的眼,沈戀虹眼底緊繃的神情再現,似尋求庇護的往宇文玄煒的懷里靠得更深。
「怎麼了?」一直沒有移開目光的宇文玄煒,將她眼底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她在怕什麼?
白日的光線映照在沈戀虹那張白皙到幾乎是半透明的小臉上,讓她脆弱的神態更甚。
「別怕,虹兒,有我在。」雖然還不明白她驚懼的原因,可他仍是毫不遲疑地伸手輕撫著她的頰,口中柔聲安撫,仿若房里只有他和她兩人。
「真的?」沈戀虹聞言,突然伸手抓住他胸前衣襟,小臉在瞬間涌上希冀的神色,「玄煒陪虹兒?玄煒不會不要虹兒?」
宇文玄煒心疼不已,雙臂收緊,「誰說玄煒不要虹兒的,玄煒今天就是要來接虹兒回家去的。」他之前不該因為厘不清自己的感情而選擇傷害她的。
「真的,玄煒陪虹兒!?」散發出晶亮光芒的美眸大睜,她認真地再次求證。
「是的。」眼眸閃著憐惜,宇文玄煒一氣堅定的保證著。
沈戀虹愈發將自己的身子窩進他的懷里,臉上露出安心喜悅的歡顏。「好,玄煒陪虹兒,虹兒就不怕了。」她細聲喃喃。說話的同時還不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宇文玄煒心中的疑惑更深,才正想仔細問個清楚時,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一道身影迅速沖入房內——
「放開虹兒!」沖進房內的沈堇明怒喝出聲。
原本打算前來作例行探視的他,才一走近廂房就從合攏的房門縫間看到房里幢幢人影,誰知沖進房內,一眼就看到他深深痛恨的人正抱著他好不容易才奪回的小扮兒!胸中亦立即揚起怒焰。
宇文玄焊抬眼冷覷了沈堇明一眼。
「虹兒是我的女人,你憑什麼叫我放開她?」即使沈堇明是虹兒的父親又怎樣,他宇文玄煒要的東西就絕不會放手的,更何況虹兒還是他心愛的女人。
「憑什麼?」沈繭明忽哼,「憑你宇文玄煒早就不要她、憑你宇文玄煒對她不理不睬,所以我才將她接回身邊,從今以後,虹兒就是我的女人了,與你宇文玄煒再也無絲毫瓜葛。」
宇文玄煒聞言蹙緊眉頭,尚未回應時,一旁的楊晉已忍不住爆出怒罵聲。
「你這個老匹夫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是你的女兒,什麼你的女人,亂七八糟!」
「虹兒不是我的女兒,我辛辛苦苦將她養大,若不是被你宇文玄煒看到她、奪走她,虹兒早就是我沈堇明的寵妾了!」沈堇明怒斥,眼中射出強烈的不甘。
原本怒罵的楊晉頓時驚呆、瞠目。原來是這樣啊!難怪這個死匹夫要擄走戀虹小姐了。
「原來就該入獄服刑的人,月兌逃後竟還敢再犯下擄人罪行!」宇文玄煒冷下眼斥道,「你的眼中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沈堇明聞言心下一凜,可仍是強硬地啐聲道︰
「你宇文玄煒只是一個商人,有什麼資格管我月兌逃之罪。」他的眼珠一轉,心中忽生一計,「更何況虹兒如今已是我的女人,月復中也懷著我的骨肉,你宇文玄煒又有何資格從我手中將她帶走?」為了逼退宇文玄煒,他不惜撒下漫天大謊,並滿意的看著眼前臉色驟變的眾人。
宇文玄煒聞言臉色一變,大手一伸撫上懷中人兒的小骯之上,果然感覺骨瘦如柴的她,竟然有一個微微隆起的肚子,這也證實了她有身孕,更令他的心頭畫過一陣劇烈的疼痛,因而沒有留意懷中人兒那驚駭不敢置信的眼神。
在這段時日,虹兒竟然已經……俯首懷中怔呆小臉的黑瞳驀地籠上深濃殺意。
他要殺了膽敢欺凌虹兒、卑鄙無恥的沈堇明!
「咦?老爺,你這話說的就太不厚道了!」站在一邊旁听很久的徐嬤驀地在氣氛緊繃之時出了聲。
「你給我閉嘴!」沈堇明睨她一眼,低斥道。
「我又沒說錯。」看來這次的賞金十成十可以到手了,她也不必再看人臉色,那她又有什麼好忌諱的。「小姐被帶來這里時就整整病了兩個多月,後來在一次嘔得很厲害後,老爺才請來大夫,證實小姐有了身孕。」她可沒一忘了那回之後,自己三番兩次就得收拾房里被小姐吐得一塌胡涂的被子、地板什麼的。
「說下去!」徐嬤的話立刻吸引住宇文玄煒全副的注意力。
徐嬤看了一眼沈堇明眼中射出的狠戾,于是悄悄的往高頭大馬的楊晉身旁靠去後才繼續說下去。
「也沒什麼好說的,從頭到尾我不曾見過老爺曾與小姐有過什麼,怎麼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會是老爺的?老爺這麼亂說好像不怎麼好咧!」
「你……你這個碎嘴的女人敢胡亂編派我,看我今日怎麼教訓你!」沈堇明氣憤的舉手,心中很是懊悔。
他從來沒想到宇文玄煒會找到這里來,所以他為了要沈戀虹心甘情願的跟著他,所以一直不曾強迫過她,早知如此,他根本就不會忍耐,怎麼也要先得到她!
「住手!」宇文玄煒由沈堇明氣怒的神情中,立刻察覺自己差點被他那一篇謊言所欺,心中震怒涌現。
懊一個狡猾的沈堇明!
宇文玄煒抱緊懷中人兒由床邊站起身。
「楊晉,拿下沈堇明送交官府,日哲隨我回平州城,先替虹兒診視一番。」他邊下命令,邊抱著沈戀虹往廂房外走去。
沈堇明又驚又怒,知道宇文玄煒身邊這兩位手下的身手絕不是自己可以抵擋的,于是腦中急轉,豁出去般的朝宇文玄煒撲去,並以掌劈向他懷中的沈戀虹,打算來個玉石俱焚——
既然他沈堇明得不到,他也不會讓宇文玄煒得到!
沈堇明行動快捷的攻擊讓眾人措手不及,眼看就要釀成大禍……
結果沈堇明的手才剛靠近宇文玄煒的胸前,就已被反應迅速的宇文玄煒反手一擋再一撥——沈堇明那強力帶殺氣的勁道不僅被卸去,連身子都被一股力道給擊退了數步之遠。
「你……你會武?」沈堇明面色慘白,驚懼地瞪著宇文玄煒,不敢相信他竟以一只手就擊退了武功不弱的自己!
宇文玄煒不屑回答的冷嗤一聲,隨手一彈,點住了仍處于震驚狀態的沈堇明的穴道。
「拿下他。」話落,宇文玄煒已然抱緊懷中人兒,走出廂房。
平州城揚升客棧
精致又幽靜的上等廂房內,精通醫理的周日哲在為沈戀虹仔細診視,並告訴宇文玄煒診視的結果後,隨即離開去張羅為沈戀虹調理虛弱身子的補藥材料。
宇文玄煒坐在床沿俯視心愛的女人,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虹兒將為他孕育子息,憂的是虹兒如此瘦弱單薄、很有可能會因生產而危及性命。
即使周日哲已一再保證,只要好好的調養,虹兒該是不會有什麼大礙,可是他的心中就是無法不憂慮。
失去她一次已讓他痛不欲生,他絕不能再經歷一次,他會熬不過去的。所以……
「虹兒,」握住她的小手,宇文玄煒溫柔地問︰「虹兒,日哲說你身子骨會變得如此虛弱,最大的原因是因為缺少睡眠……告訴我,你這段時日為什麼都沒有好好休息,是因為害怕沈堇明嗎?」
一連串令人措手不及的變化讓沈戀虹且到此刻腦中仍是一片混亂,不敢相信宇文玄煒真的坐在她面前,對她軟語呵護著。
直至听到宇文玄煒的溫柔低問,疲累的眼驀地染上迷蒙之色,腦中也想起之前每一天心中所感受到的緊繃與恐懼,一滴淚珠無法自抑的滑落。
「虹兒好怕,那……那人的眼神好可怕,虹兒不敢睡,會怕……玄煒不在,虹兒的心好痛……」
從沈堇明毫不在意的告訴她,他如何強奪她的娘親,如何造成她親生父親的「意外」亡故,而他又要如何將她據為已有後,她的心中、就充滿著恐懼。
她白天夜晚都不敢安心休息,深沉的恐懼佔據她的心靈,生怕一不小心她睡得太沉,那可怕的沈堇明會對她做出什麼令她不能承受的事來。
所以她提防著,不敢睡亦求救無門,于是身子就這麼一天天地虛弱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虹兒,是我的錯,是我不對……」宇文玄煒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那表達不出的深沉恐懼,心疼令他再也忍不住的爬上床,躺到她的身邊,緊緊的抱住她,並將頭臉埋人她依舊泛著馨香的頸肩處。
被擁抱住的溫暖感受漸漸將她慌亂的心緒鎮定下來,話語也不再毫無章法了。
「那人告訴我,玄煒不要虹兒了,玄煒將虹兒送回給他……」她忍不住抒了個寒顫,想起這段日子,心中對他的思念與因他不要她,心中產生的絕望感受,那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我沒有。」宇文玄煒由她的頸肩處抬起頭,「是沈堇明雇人將你從我身邊擄走的……」他梭巡她的小臉,「是我的錯,我該守在你身邊的,都是我不好,才會讓沈堇明有機可乘的擄走你,虹兒,你能原諒我的疏忽嗎?」充滿深情的黑眸蘊含著深深的悔恨。
「別難過,玄煒,虹兒喜歡玄煒,不會生玄煒的氣。」她細聲回答,不喜歡看見他眼底的難過。
「虹兒……」
凝視著心愛的女人,宇文玄煒心中更是悔恨。虹兒的純稚正是當初他對她鐘情的原因,可後來自己為什麼又會忘記呢?
「玄煒來接虹兒回家,玄煒不會不要虹兒,是嗎?」她小心地問,不過語氣仍是藏不住心底的憂慮。
「玄煒從來沒有說不要虹兒,我會永遠永遠的保護虹兒、愛虹兒的,所以,別再怕了,好嗎?」溫柔的話語夾雜著灼熱的氣息襲上沈戀虹的小臉。
「可……可是虹兒還沒學會‘規矩’……」她不安地眨著美眸。
「虹兒不用學什麼規矩,之前是我不對,虹兒什麼也不必學。」他軟語安撫。
之前是他笨得看不清自己的心,才會讓心愛的虹兒吃了那麼多的苦頭。
他愛的就是她的純真,他不要她改變什麼!
「真的?」她立刻綻出燦爛的笑容,「玄煒對虹兒好好。」
「當然要對你好了。」宇文玄煒也笑了,「虹兒可是玄煒最心愛的寶貝,以後也是玄煒最親愛的妻呢!」
「妻?妻是什麼?」沈戀虹的雙眸漾起疑惑。
宇文玄煒溫柔地笑睞著她,伸手輕點了下她的鼻頭,「妻就是代表虹兒要永遠永遠和玄煒在一起的意思,明白了嗎?」
「好。」美眸進出喜悅的火花,「虹兒要永遠永遠和玄煒在一起,虹兒不要再心痛痛了。」
原本以為玄煒真的不要她,而她的心也一直疼痛著,而今,她好開心、好開心……
宇文玄煒听到她的話,心頭悸動。
之前他到底是怎麼想的?!虹兒豈是不識情,更不是不將他放在眼里,她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出來而已。
他之前為什麼這麼盲目,沒有看見那早巳顯露在她臉上、對他的赤果果情感,反而還一味的傷害她,在她身上亂冠罪名的為難她!
幸好、幸好這一切並未太遲,他找到了她,他沒有失去她。
終于求得保證的沈戀虹,不僅安下心來,靠在宇文玄煒的懷里也讓她這段時日來,心中的恐懼,感降至最低,疲累感亦如浪潮般快速席卷了她。
她輕輕打了個小炳欠,美眸慢慢眯起。
「累了?想睡了?」宇文玄煒語氣憐惜地看著她疲累愛困的模樣。
「玄煒……」她咕噥著,「玄煒會一直一直陪著虹兒嗎?」
「當然,我會一直一直陪著虹兒的,你安心休息。」他輕輕幫她調整更為舒適的姿勢,並攏在懷中。
「……玄煒不走……」她模模糊糊再問了句,可人已進入了夢鄉。
「我不走。」宇文玄煒溫柔回應,並深情的在她細致的額上烙下一吻、印上保證。
他不走,他會一直一直陪伴在她身旁。
永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