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奏鳴曲 第五章
「我要懲罰你。」
她被吻了!她被吻得不清不楚,在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語之後,沒有讓顧春江有思考的空間,那高大男子的身軀突地向她欺近,事情有如電光雷閃般迅速,只在一瞬間,就這樣發生了。
她錯了嗎?為何要被處罰?
等到她恢復腦袋的運作時,那保存了二十二年有如白紙般的清白,就這樣消失在一個酒鬼男子的手中,不甘心哪!而眼前的罪魁禍首竟然在「犯案」之後呼呼大睡,還大大方方地當著被害人的面前,兀自睡得香甜,羞不羞人哪?他不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罪過嗎?居然還睡得香甜,該死喔!
彼春江撫著方被侵略過的雙唇,上面仿佛還留著溫熱,他的柔軟栩栩如生,腦海中一再重演相同的鏡頭。再一次,她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沒有抵抗,白白讓他得逞。
可是心中不停跳動的驚悸是不能否認的事實,他的吻——一個無法形容的吻,竟是難以忘懷的烙印在心頭。雖說無賴至極,卻再怎麼說也難以怨恨駱清堯登徒子的行徑。
想到這,顧春江不禁迷惘了,想不透自己的心,也猜不出此刻的心情中為何無半絲的怨恨,僅存的竟是連她也無法想象的愛意溢滿胸懷,心甘情願的。
羞呵!不該有綺想的。她搖搖頭,想一道搖去所有的思緒,她想快步走上樓去,回過頭看見躺在椅子上的他,雙腳竟如黏住了般,無法再移動分毫。
她實在很想不去管他,可是見著如孩童般天真的睡靨,以及方才他短暫卻自憐的語調,揭示不欲人知的往事。駱清堯或許不自知,但那發自心底渴求愛的靠近,卻總無法如願的難過,竟讓人心酸。
彼春江無法抑止心中不舍的情緒,回過神時,雙手竟已經將衣服輕輕地蓋在他身上,惟恐他著了涼.
也罷!就當作一場夢吧!她在心中對自己說,反正過了今夜,什麼都不見了,就像灰姑娘的魔法,過了午夜之後,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會記得今晚發生的事情,因為她和Cinderella不同,連個玻璃鞋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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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夜未眠的忐忑不安在第二天早上全化為多慮。
餐桌上,當紅著雙眼的她出現時,換來的只是一句淡淡的早安。關于昨夜,似乎真的只是一場夢。
彼春江松了口氣,慶幸昨夜的一切果然不在駱清堯的記憶中,只是在寬了心的同時,心中隱隱地升起悲哀。那是為自己在懵懂中失去初吻而哀悼。她堅定地告訴自己,反正下次會有更好的男人教會她領略男女之事,一個小小的插曲又何須太在意,不過是個吻,不需要的……
「春江,你早餐要吃些什麼?」童媽的大嗓門將顧春江拉回現實。
「牛女乃就好。」她甜甜一笑。
「那怎麼成?看你瘦不拉幾的,不多吃點東西是不會長肉的。」童媽不贊同地在她的盤子中添上煎蛋及火腿,「來,多吃點,別光會為別人著想,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我可是不同意喔!要是累壞了自己,哪還有力氣照顧別人?少爺,你說是不是?」
駱清堯看了顧春江一眼,她楚楚的神態竟是誘人至極,原本不起眼的她,此刻是女人味十足。在他模糊的印象中,宛如曾經觸及那張紅艷欲滴的雙唇,而她布滿紅絲的雙眼,是整夜未眠的證據,他不能理解心中的疼惜之情從何而來,然而口中對童媽的問話只有淡淡的響應。「是該多吃點東西。」
「就是說嘛!難得有人和老爺如此投緣,非親非故的,捍衛起來居然不輸給親人。」童媽說到此,意有所指地看了駱清堯一眼,「算了,人在福中不知福的又不只有一個。我說春江,你要好好保重身體。」
童媽好心的一席話,听在顧春江的耳中卻是如此刺耳。她感到一陣刺痛直達心底,原來自己在駱家人的眼中終究只是個小看護,不過這到底是事實,駱家人對待自己的方式已經超乎平常的主雇關系,在工作上,除了盡心盡力之外,還能奢望別人給些什麼?
「謝謝,我會保重。」說完話,顧春江開始低頭專心地進攻盤底的食物,一口一口努力吞噬,機械式地反復動作,不管胃口有無,連頭都不抬起半次,只是為了克制自己眼底莫名的淚水滲出。她不該哭的,有什麼好哭呢?顧春江和駱家人的關系只是看護和雇主,如此而已。
接下來的一整天,顧春江沮喪的神態落人老爺的眼中,雖然她強顏歡笑,雖然她努力想振作,終究無法掩飾落寞的淒涼。
什麼原因呢?一個原本活潑鮮女敕的小女生,居然在短短時間內轉變成滿月復愁腸的小熬人,駱順同想了想,不一會兒工夫就明白了。小丫頭陷入愛情的深淵中,爬不出來,只好獨自苦悶。
唉!情為何物,真是害死人呵!可是既然當事人不願明說,他也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問。
「我想喝杯水。」駱順同拐彎抹角地想誘她開口。
「好,請等一下。」
彼春江點點頭。
人老了之後,耐力相當有限,好奇心也跟著增加,就在她第一百次傷春悲秋時,駱順同忍不住開口了。
「你有心事。」他肯定地說,「不嫌棄的話,就告訴老頭子吧!反正我成天無所事事,也挺無聊的。」。
「沒有啊!老爺多心了。」她驚訝地回答,沒想到小心翼翼了一整天,還是被看穿了。
「多心嗎?你可以欺騙你自己,別想瞞過老頭子的雙眼。活到這麼大把年紀,別的不說,光是吃過的鹽就比你吃過的飯還多,經歷過的人事物比起你來更是不知多了多少倍。有沒有心事,我一眼就看得出來。小丫頭,想瞞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喔!」駱順同老神在在地說。
「我沒有欺瞞你的意思。」她虛弱地反駁。
「瞧你平時說話比敲鐘還大聲,今天倒像貓叫,說不心虛是騙人的。愛情的事情我雖然懂得不多,可是陷入愛河中的男男女女,那股傻勁是騙不了別人的。別怪老頭子多事,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困擾的對象該是我那不成材的兒子——駱清堯吧!」駱順同張著矍鑠的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臉色大變的顧春江,「怎麼著,我猜對了,是不是?」
「老爺你別胡說。」顧春江搖搖頭,回避著他的問話。
面對感情的事情她是頭一遭,長久以來,顧春江一直是潔身自愛的,如白紙般純潔的心靈中,容不下太多的曲折。驀然闖入她心中的駱清堯,當真在不知不覺中踏人禁地,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丫頭,算你有眼光。說我老王賣瓜也好,我那寶貝兒子可是人中之龍,長相俊俏不說,努力的干勁更是無人能敵。想當初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子不計其數。」說起這些,他還真有些驕傲,畢竟遺傳了駱家優良的血統,駱清堯想不迷人也難。
「是啊!他確實有本錢。」顧春江淡淡地響應。
駱順同偷覷了小丫頭一眼,她臉上沒有惋惜的神情,好,看來不加把勁是不成的。「可惜哦!你晚了一步,清堯那小子和其他人不同,一旦認定了對方,就會全力以赴,想把對方連根拔起。難啊!我是為你好啦!如果在以前,我可以大大地推銷他,但現在可不成了。他心頭有個人,雖然不得我意,可是百年之後,想管也力不從心了。」
想起來還真有些悲哀,當初靳雪芹曾是他屬意的媳婦人選,可惜深入調查之後,發現她性格表里不一、揮金如土,男女關系更是不夠清朗。想不插手也難啊!這樣的女人會毀了一切,就算不為駱清堯著想,也該為靠「晉成」維生的數以千計的員工設想,所以他用金錢介入其中,妄想解決事情。原本順遂的事情,奈何天不從人願,在他生病的時刻,靳雪芹再度出現,駱順同只能感嘆,卻無力阻止。
早該讓兒子知道事實的,現在說再多也沒用。面對駱清堯的感情世界,駱順同感到挫折,也不免有了平常老人的感慨。如果,駱清堯能在認識靳雪芹之前就及早識得顧春江,也許事情就會有所不同。昨夜的種種還記憶猶新,他怎能讓駱清堯重蹈覆轍?當年的他不也是因為經濟聯姻,對妻子全然沒有感情,才種下今日的惡果。
駱順同的心中實在比較喜歡眼前不懂半點心機的小丫頭,她一片凡心是未開發的處女地,熱情是如此執著,勇氣亦宏大至此。她有足夠的熱能可以燃燒駱清堯的冰冷,化解他有如寒霜似的胸懷,讓他得到幸福。所以,如果駱清堯眼楮夠雪亮,該知道顧春江才是自己最合適的對象。
他老了,承認自己衰老不是件困難的事,生生不息,才能造就生命的美好。從未想過要為兒子做點什麼,也從未有機會可以將滿腔的父愛化成行動,現下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怎麼能讓它從手心中溜走?
就算他自私吧!在這個緊要關口中,讓小倆口有些考驗,日後感情會更加堅固。現在,就容風燭殘年的他使些小手段,撮合這一對小冤家。想到這里,駱順同的精神為之大振,有事可做的時候,想生個病都難。
「老爺,我對清堯……沒那個心,你別胡思亂想。他只是——我的雇主,在駱家,我只是個看護,必須盡到自己的義務,我的煩惱絕對是因為你的不適而引起,那可代表工作不力。」她口是心非,故意漠視心中滴血的痛楚,何嘗不知道自己和駱清堯之間只是並行線,別說他心頭有個人,就算他的心仍是風光霽月,以她小小的看護身分,和他家世和背景都是不配的。
彼春江苦笑不已,老爺也許是病褒涂了,再不然就是昨晚受到太大的刺激,才會妄想把他們送作堆。不過,人家也說得明白,現在的駱清堯想接納其他人亦是不可能的。明白歸明白,想起來還是覺得不舒坦,顧春江面對自己的心,也不禁惘然了。
「怪只怪他不睜大眼楮,才會對那種女人痴迷不悔。也許上輩子欠了靳雪芹,此生該還清吧!我老了,不該多管閑事,只是……咳,小丫頭,不要怪我老人家多事,說這麼多話,無非是為你好,千萬不要沾染上清堯,否則你會痛苦一輩子。」駱順同假意嘆息,宛如為她傷悲似的,卻在不經意間,偷偷抬起雙眼,觀察她的表情。
「老爺,你對清堯太沒信心了,我相信他絕不如你所說的,也許以前認知錯誤,年少輕狂,做錯事情在所難免,可是隨著年紀的增加,再大的錯誤也會改正。再說靳雪芹現在說不定改變了,從此兩人可以幸福一生。」說到後來,她的心中竟有如刀割一般,音量也跟著縮小。
彼春江果然出言為駱清堯說話,這樣的結果正在駱順同的預料中,算那小子運氣好,這麼好的女孩子,只怕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這下可得來全不費工夫喔!他嘿嘿地偷笑,姜到底是老的辣,小丫頭對駱清堯有情,如果不懂得好好利用,枉費他駱順同一生為商人的本色。
雖然心中得意萬分,但他可沒忘記自己還在演戲當中,努力維持著臉部的表情,不讓得意的臉色顯現出來。「你不用安慰我,靳雪芹好與不好,不需我贅言,昨晚的事情你全看在眼中。
不怕你見笑,在我的心中總有恐懼,有朝一日她進了我駱家,只怕我就沒有容身之處。丫頭,你說是不是?」
彼春江面露難色,老爺說的倒也是事實,昨晚種種歷歷在目,很想要昧著良心替她說些好話,卻怎麼也難以開口。
「算了,你也別傷腦筋想些不實際的話,那可違背了你的個性。」像看透她的心,駱順同不等她開口,自動接了話,「老頭子脾氣壞,難得你能忍受,證明你是個好女孩。為了不辜負你的好,老頭子就從身旁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介紹給你認識。」他興致勃勃地想作媒。
「不,我……」
「我看趙中立這孩子不錯,你有沒有興趣?職業好不說,這孩子也頗得我的緣,為人又可靠。」他喋喋不休地白語,全然不把她的話听進耳中,「好吧!我看就是他了。」
彼春江好氣又好笑,面對突如其來的老爺如此熱心的招呼,倒有些不能適應,心思紛亂的此刻,別說要她說出對趙中立的看法,就算把他的照片放在面前,視而不見的機會可能很大。
「老爺,你累了吧!不如好好休息,像你這麼有精力,要等到孫子出生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你還沒說出你對趙中立的看法,他明天就要來了,正是個大好的機會,可千萬不要錯過。」
趙中立?老爺的想象力還真豐富,她從沒有想過他,只把他當成兄長,一如其他的醫生般陌生。顧春江惟一的心思只在駱清堯的身上,從以前到現在,若有別的男子如他般誘惑她的心,讓她有機會嘗試愛情的話,也許現在的她就不會這麼辛苦,為一段不會開花結果的故事煩心。
「我對他沒有意見,我現在惟一的看法就是你該休息了,你不能太勞累。」顧春江穩住心中的不平靜,讓腦袋中的專業知識克制所有的煩擾,「現在除了你的病,沒有什麼讓我在意的事。」
「那老頭子我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不成不成,等明天趙中立一來,我一定要馬上替你們撮合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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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站在自家的院子中,駱清堯不敢捻亮車燈,只是靜靜地等著那最後的一盞燈熄滅,然後才敢走進屋子去。
那是顧春江房間的燈火,他向來是知道的,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夜歸的時刻,駱家原本漆黑的冰冷,被那如豆的燈光溫暖,然後他會看著那盞小燈,想象她在其中,或看著書,或整理家務。那種感覺,如此強烈的溫馨,吸引著他愈來愈早回家。
她是男人心中最理想的典型,就像塊和氏璧,盡避起初不甚起眼,但美好卻全都隱藏在其中,不懂得炫耀自己,專心一意地等待有心人發覺。能得到她的男人,該是多麼幸福。
如果說早晨的他還不夠清醒,經過一整天的工作下來,模糊的記憶就再清楚不過了。駱清堯在心中輕嘆,昨夜的輕薄印象纏繞著,提醒自己的居心不良,雖說是因著酒醉,可是他卻沒有忘卻,如羽毛般輕柔的吻,那略微張開的紅唇,以及她圓瞠的雙目。這——會不會是她的初吻?
酒不會讓人昏亂,但混濁的腦子倒有可能因此而更清醒。只怕有心人借酒意做出錯事之後,再把酒當成護身符。
怕見到她的輕視嗎?這或許是他今天早上不敢面對她的主因,但閃閃躲躲的目光中,還是緊盯著她不放。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古人對愛人分離的描述,駱清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懵懵懂懂的混過一天,每分每秒都有顧春江柔柔的身影飄人心海中,再也不肯離去。渴求顧春江的心愈來愈熾熱,他駭著了,所以他不敢早早進門,怕高過一切,怕自己不由自主地佔有了她。
駱清堯也曾經以為愛情是美好的,以為有了愛的存在,天大的困難也可以渡過——只要有愛。可是他失望了,生活中除了愛情之外,面包更重要。
靳雪芹就是教會他的老師,從此之後,駱清堯再也不相信女人。這回她的出現著實讓他震驚,引發的震撼力更是宏大。她曾是他最大的渴求,卻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這些年在他獨自的生活中竟沒有想起她,宛如早巳知道她將離去,永不屬于他。
只因靳雪芹的出現,讓他明白過往的幼稚愛情觀。諷刺的是當初的年少輕狂在此刻卻成了笑話一件,讓顧春江見著那場面的同時,他竟有莫名的害躁。他在意她的看法,十分的在意。
多可笑呵!女人在他的字典中早該不存在的,又何必為一個小小的看護近似情怯?不可能的,他或許是太久沒踫過女人,所以才會變得如此軟弱。不一定單單是顧春江,只要是肯柔情對待他的女子都成,不一定是她。對,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明天起,他再也不要當個苦行僧,何必虐待自己,劃不來的。
心意已決,駱清堯粗率地推門進入,想揮走難解的陰霾,卻一眼就看見站在樓梯間的顧春江。
她沒有點燈,卻像個發光體,吸引他所有的目光。她細瘦的身子裹在白色保守的睡衣中,柔柔的眼神中是陌生的情感,但卻讓他感到無比地渴望。
隨著,駱清堯緩步靠近,她也慢慢地走下樓,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停了下來,無言的對望。
經過一整天的考慮和老爺的點醒,顧春江豁然開朗,原來自己只是個縮頭烏龜,對愛情也抱持著八股的態度,只要天長地久,不願曾經擁有。
那樣的愛情,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最後的窠臼依然是婚姻,只是那樣的男人滿街都有,那樣的情感當真是愛嗎?那或許只是對生活無力感的一種解月兌,兩個孤單的靈魂,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依歸,借由其他人的關心與愛護,分攤加諸在己身的不順遂。平凡的人還以為那就是愛了。
如果沒有踫上駱清堯,也許自己也會循著那樣的路線,安安穩穩地走完這一生。只是現在愛情沒有道理地發生在自己身上,刻骨銘心的情緒拋也拋不開。
罷了,就算他們不能長久,就算只能陪他一段,又何必努力地隱藏自己?反正本來不相配的兩人,如果有個美好的回憶,將來再回首,就算會流淚,依然是帶著笑容,無怨無悔。駱清堯愛她也好,不愛她也成,只要自己愛著他,只要見著他快樂,也就夠了。現在的顧春江,只希望能溫暖他寂寞的心靈,只希望在他的心中,她能佔有一個小角落,證明自己曾經真實地存在過,她別無所求。
這樣的想法讓她覺得坦然,不愧對自己的心也不辜負自己的情。他的愛,給或者不給,其實已經無所謂。
現在,面對駱清堯疲憊的面容,顧春江的愛意不由自主地上升。老天爺,請賜給她勇氣,不再逃避。
她雙手撫上他初長的青髭,輕輕地摩挲著,不再疑惑的同時,她的眼光中散發出熱力十足的愛意。粗糙的胡碴劃在她柔女敕的掌心中,刺刺又癢癢的,卻舒服至極。就像他的人,接近次數多了也就不怕了。她的手輕輕劃過他的輪廓,將那堅毅的線條深深烙在腦海中,永生不忘。
他捉住她的手,嗓音沙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她搖搖頭,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你太年輕、太純潔,不適合玩這種游戲。快回房去,否則我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他咬牙切齒地說。
彼春江笨拙卻執著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將柔若無骨的身子輕壓在他身上,挑起他最深沉的。「我不要你等會兒回房沖冷水,會感冒的。」她吐氣如蘭。
「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過了今夜,你會比昨夜更責難我。」他沒有推開她,駱清堯雙手緊緊箍著不盈一握的縴腰,只覺得身上的欲火不停地往上冒,再也無法停止。
「哦?這麼說你根本就記得昨夜發生的事。」
她挑挑眉,拋去的媚眼更添風情萬種。
「是的,我乘機佔你的便宜,不是個好東西。離開我!現在還來得及。」他克制即將爆發的火焰,欲讓她全身而退。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輕輕啃咬他的面頰。
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兩人如此的靠近,是她從未想過的事。顧春江放大膽子,就算沒有實際經驗,從傳播媒體上得到的信息也夠多了,此刻不拿出來應用,更待何時?
「我要你愛我。」她肯定地說出最具爆炸性的話語,在他還來不及澆息的同時,又澆上一盆熊熊的熱油,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用力地將她攬住,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上,駱清堯粗魯地印上她的唇邊,來回輾轉地誘哄她張開唇瓣,讓舌尖長驅直人,汲取所有的甜蜜。然後他輕輕撥開她的長發,露出一片雪白,他觸踫她細女敕的肩頭,輕輕吸吮著每一塊朋,膚,制造神奇的魔法。
他的手大膽地伸進衣服中,在她身上畫著圈子,一遍又一遍的,然後他覆上她小巧玲瓏的雙峰。
他要她!額上的汗珠是最佳的證明。當他感受到她的輕顫,那屬于女人特有的敏感,讓他的更加的高漲,再也忍受不住折磨。
她只能嬌喘連連,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而急喘,像一攤水似的再也無法獨自站立,只好將自己的身子緊緊地貼近那偉岸的軀體,她求得依靠的同時,也更貼近他的心。
理智切斷前,最後一個出現在顧春江腦海中的想法是——還好他接下去所有的動作,否則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才好。
「現在你想後悔都來不及了。」駱清堯一把抱起她,快速而堅定地走回房中,無暇再顧及其他。
她的清純無邪是最強力的藥,拙劣的手法是最高段的催化劑,每每引人更往的陷阱中深鑽。
烏黑的青絲不規則地披散在臉上,隨著律動的身軀搖蔽著隨著高低起伏的波濤洶涌,她的面部表情極佳。小巧溫熱的舌尖不流暢地轉動著,嬌怯的模樣教人幾乎想將她一口吃了,再也不吐出。她誘人的白皙肌膚,引發內心的蠢動,細女敕的觸感更勝一籌。她無辜圓瞠的雙眼,愈是引人人勝,只想更深一層地教導她進入亙古不變的旋律中。包裹在她清純外表下,竟是最讓男人悸動的放蕩。
每一次的親近都給駱清堯不同的驚奇,顧春江像挖掘不完的寶藏。有再大自制力的男人都無法逃過她的魔法,就算愛上一千一萬遍,就算夜夜春宵,只怕離生厭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她像是精心架設的天羅地網,引君人甕,只要踫觸過她的人,甜美的滋味,保準終身難忘。
他從不曉得對一個女人的依戀可以到這種地步,此時此刻,佔有欲十足的駱清堯看著身旁因歡愉過後體力透支而熟睡的顧春江,滿滿的釋然充斥整個胸膛。她半蜷縮在床的一側,沉重的呼吸聲表示出甜美睡眠,帶笑的嘴角仿佛十分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