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姬 第八章
「王爺,香夫人不見了!」
必他什麼事?人不見了,就不見了!特地跑來告訴他干麼呢,反正她也不愛他,那麼他又何必要在乎她?
斑!
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沒了她,憑他的財勢地位,想要納幾個妾就有幾個,沒了正好,他可以趁機嘗嘗鮮……
等等!避事的說什麼?香浮不見了!
東方縱橫原本沉郁的臉染上一抹焦急,「四處都找過了嗎?」
避事苦著一張臉,「王爺,我們大家就是都找過了,發現事情嚴重,才來稟告王爺的。」
手一拂,幾上那個繪著雪色冬梅的瓷瓶轉眼成了無數的碎片。
可惡!那個該死的女人……
她還真大膽,不愛他不打緊,竟然還敢給他落跑,難道她忘了她是被他買下的女人,這輩子就算沒感情,也只能守在他的身邊嗎?
「再給我找……找不到你們也不用回來了!」
全都是一群惹人心煩的家伙!
「王爺,不好了,真的不好了……」一名長工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氣喘吁吁地道︰「咱們大家翻遍了府里上上下下,就是找不著香夫人,倒是找著了……找著了……」
東方縱橫眉頭一皺,「快說!」
「香夫人……沒找著……可是小青卻在她床邊……發現一大攤的……血……」
血?!什麼意思?為什麼她的床邊會有血,難道她不是自己主動想要離開的嗎?有人想要傷害她嗎?
一陣寒栗立即取代原先的憤怒與不滿,他二話不說的越過那群神色同樣緊張的僕佣,大踏步地往寢室走去。
可才來到半路,下人又急忙通報——
「王爺,房大人來訪……」
「不見!叫他滾!」他心急的打斷下人的話。
「可是……」不遠處傳來下人攔阻的聲音,「房大人,您別硬闖呀……還是改日再來吧!」
房君山喳呼道︰「什麼改天,改天就來不及了……欽,王爺,我有事要告訴你呀!」
眼角瞥見東方縱橫的身影,他一把推開礙事的僕人,提足飛奔過去。
見到他,東方縱橫的步伐連停都沒停,很不耐煩地從牙縫中進出兩個字。「滾開!」
「我是很想滾開,可是我現在要是滾開了,日後只怕你要天涯海角的來追殺我了。」兩手一攤,房君山的表情混合著無奈與憂心。
是他太大意了,以為那西南王真的被他的「誠心」所感動,稍稍的輕忽了下,沒想到會出了事。
「這話是什麼意思?」
听出了這話里的弦外之音,東方縱橫的腳步急煞,害得跟在身後的大安險些撞上他的背脊。
「你的小妾被抓走了。」房君山嘆了口氣。
東方縱橫一把揪住他,「你怎麼知道這事?」連他自己都是剛剛才知道的,這家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那說來話長啦,反正我知道是誰抓走她的。」
東方縱橫炯目圓睜,瞪著他,手下使的勁愈來愈大,害得他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說,是誰?她在哪?」他厲聲喝問,字字鏗鏘。
「呃……呃……」厚,就知道來通風報信的人最可憐,快窒息的房君山忙不迭地指著自己被蹂躪的頸項。
唉,誰教他是當人臣下呢?所以玩是皇上在玩,屢冒生命危險的人卻是他……
東方縱橫霍地放開手,可是冷冽的目光卻沒有溫和一些些。他蹙起了眉,原本俊逸的臉龐在怒氣的妝點下宛若地獄來的修羅。
「說,到底是誰?」
耙動他的女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他都不放過。「西南王。」
「是他!」東方縱橫眼兒一眯,濃濃的殺氣立時再現。「為什麼?」不要告訴他那是一個為人父親因為擔心女兒的親事才出此下策,想要替女兒除去「障礙」——
那個老賊絕對不是這種人。
「呃……不知道。」就算知道也還不能說啊!
「嗯……」質疑的看著他,充份的顯示出東方縱橫的不信任,房君山被瞪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曾經有過任何懷疑,那麼現在他很肯定,這對君臣絕對背著他在搞什麼鬼。
懊死的是,他們竟敢拿香浮當「棋子」!
因為若非她是一顆重要的棋子,他們絕對不會浪費任何的關注在她的身上,更不會立即知道她失蹤的消息。
「很好!」一股嗜血的怒意在他的胸口中沸騰著。
他發誓,他一定會平安救回她!
「等這件事解決後,你們君臣倆就走著瞧吧!」他恨恨的撂下威脅。
房君山一听急得大喊不公平,「說起來你也有責任好不好?是你自己答應加入這淌渾水的,早知如此誠實一點不是很好,大大方方承認你愛上某人就沒事了啊,搞到現在這樣你以為我和皇上願意啊!」
他愛她嗎?可她不愛他啊!
驀地想起從香浮口中听到「不愛」這兩個字的場景,東方縱橫心一緊,滿腔的又恨又急。
算了、算了,去他的愛不愛!
現在她人生死未卜,那種東西不重要,他只要她人好好的活著,將她囚在身邊直到老死,縱是她不愛他又如何?
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反正他的任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既是他買下的,就只能屬于他。再說她不愛他沒關系,反正他愛她就成了。他愛她……
這個念頭夾帶著濃濃的憂心突地直沖腦門,奇異的讓他原本郁滯的情緒也跟著化了開來。
若非愛上了,自己向來任性而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性子,又怎會輕易的被她的一言一行所挑弄?
若非愛上了,他哪可能為她夜闖宮中,偷來靈丹妙藥,巴望著她能少些皮肉之痛?
他和她,就鎖上一輩子吧!
誰理她愛不愛啊!
如果他愛上了他那個又笨又單純的小妾,那麼,她也只能愛他,或許現在不愛,旦未來未必不愛。
她有膽子來撩動他的心,就要有膽子承受後果。
想通了,心頭一篤定,東方縱橫原本那些縈繞在心的怒氣與惶惶不安也跟著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冷靜的詢問房君山,「她人呢?」
「被快馬給帶回西南了。」
「那你現在還在這里干麼?!」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退不快救人去!」
簡直會被這個房君山氣死!也不趕緊追著救人去,他還有心情同他在這兒廢話!
懶得再多說,東方縱橫給他狠狠一瞪後,頎長的身形頓時宛若一只大鷹般,拔地而起。
必西南嗎?
以為回了老巢,他就拿西南王沒有辦法了嗎?
那個老賊大概不清楚他的個性,也不知道一他下定決心,就算是天涯海角也都會追去。
他絕對不會任香浮甭零零地面對這些她不該面對的事。
「喂……」徒勞無功地望著那急掠而去的身影,房君山忍不住哀嘆一聲。
榜,真的是想累死他啊!
他這幾日才行色匆匆的從西南回來,現在又得跟著去,拿那一點點的俸祿卻得做這樣奔波勞苦,有夠不劃算的。
他要辭官啦!
心頭是這麼咕咕噥噥的,可是萬般萬奈也只能趕緊跟過去,畢竟雖然皇上口口聲聲說對段香浮有著最周全的保護,可……
一想到方才東方縱橫那冷冽的眼神,他冷不防地又起了一個寒顫。
他還是自己來比較妥當。
到時要是弄個不好,和西南王扯破臉的過程中誤傷了段香浮,只怕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里去的。
唉,苦命啊!
都是那個皇上,愛玩!
明明早就已經知道了西南王的狼子野心,直接下道聖旨隨便找個名目派大軍拔了西南王的根不就好了,誰知他偏不,硬是說什麼當初西南王既然膽敢傷害他的寶貝皇弟,如今就得負責讓他「相信」人間有情有愛。
為了這事,他竟然還與段秀雲那個奇女子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協議,反正就是一定要玩出東方縱橫的真情就是了。
榜……這就最好不要玩出火來,否則……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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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幾淨,屋內樣樣擺設皆風雅趣致。看得出來這屋子的主人有雙巧手,也有一顆玲瓏雅致的心。香浮白皙美麗的臉龐沒有一絲絲的驚懼不安,閑適自若地打量著這件陌生的子。
不是不害怕,只是怕也沒用。
而且,她想……就算這輩子回不去了,回不到那個家、回不了他身邊也無所謂了。
他們最後見到面那日,他的目光是這般疏離,望著她的眼冷得可以讓大地覆上一層凍人的冰霜,她很清楚知道他氣她,甚至恨她,因為她的話折損了他的驕傲和自尊。
他並不知道說出那番話的她,心里其實也很痛,她必須用盡全力,才能讓自己維持表面的平靜。就這樣分開了也好,不見他迎娶新妻,心應該就不會那麼痛了吧?
「你怕嗎?」一位看來文文靜靜的女孩兒突地推開門走進來,身後跟了兩個丫鬟,一個端著茶盤,一個拿著簡單的傷藥。女孩輕輕淺淺的嗓音煞是好听。
「你是……」
「我是段秀雲,西南王之女。」微微淺笑,她讓丫鬟把茶果點心布了一桌,丫鬟動作俐落的完成後就退了出去。
西南王之女……不就是王爺即將迎娶的正妻嗎?
她抓自個來干麼?怕她擾了她和王爺的婚姻嗎?
郡主著實多慮了,她早有自知之明,被買來的小妾哪敢跟大夫人爭寵呢?她會認份過日子的。
她會很認命,既學不來張牙舞爪的那一套心機,更因為心頭的那份愛,所以不忮不求。
「你們捉我來……是為了王爺和你的婚事嗎?」她想表白自己的想法,「你們想太多了,我……」
段秀雲一臉笑意盈盈的打斷她道︰「姊姊別誤會,你可不是我捉來的。」
她有點困惑。「不管是誰將我擄來,不過我想應該都是因為東方縱橫吧?!」
「是啊!」段秀雲大方地點頭承認,她的態度和笑臉,讓香浮對她不由自主的有了好印象。
她……的確如皇上所說的,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好姑娘,談吐不俗,而且即使是面對她,也絲毫察覺不出有任何的惡意。
如果……將東方縱橫交給她,自己「應該」能放心吧!
「姊姊,在……呃,‘請’你來的過程中,不小心讓你受了點傷,現在還好吧?還疼嗎?」
香浮搖了搖頭,那日幾個黑衣人闖進王府里要擄她時,當時她難免掙扎了下,不小心手給弄傷了,還流了好多血;後來在路上,那些人仔細為她包扎過,她心里忖度,既會幫她處理傷口,表示對方並無傷她之意,一顆惶然的心也才稍稍冷靜下來。
看著段秀雲堅持親自為她換藥的模樣,她一語雙關的道︰「其實,你們不用這般大費周章的。」
藥換好了,她柔聲道謝,那心平氣和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被囚之人的不安,她的氣定神閑也贏來了段秀雲對她的欣賞和喜愛。
「大費周章的不是我。」她替香浮斟了茶,拈塊糕送進自己的口中,兩人就像是姊妹淘在閑來無事的午後喝茶聊天般。
是那個明明早就知道一切,可卻在談笑之中運籌帷幄,將眾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皇上。
香浮當然不會听到段秀雲心中的咕噥,她以為她指的是她爹西南王。「是你爹吧?我想西南王應該是護女心切,但其實捉我來也沒什麼用處啊,我其實不會妨礙你和王爺的幸福的。」
段秀雲搖搖頭,「是我爹,不過他亦不是為了我。再說了,我壓根一點也不想嫁給東方縱橫那種狂妄至極的男人,對我而言,他只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那……」她不懂了,郡主既然不在意,為何又讓人闖入王府將她綁來,他們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段秀雲嘆了口氣,「我對王妃這個位置沒興趣,可是我爹爹對于皇位可是有興趣得緊!」
冷不防地倒抽了口氣,香浮仔細看著對方,但卻瞧不出她有任何說笑的意味。她是認真的!這可是誅九族的殺頭大罪啊,這西南王實在是……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西南王對皇位有著覬覦之心,這又與她何干呢?她愈想愈迷糝。
段秀雲臉上的表情不知該如何形容,有點無奈,又有點不能苟同,她一手把玩著空了的杯子,一邊說道︰「我爹這樣的狼子野心已經存在二十幾個年頭了,可他從來沒有就放棄過。」
「二十幾個年頭?」多漫長的時間啊,這位西南王還真是執著。
「你應該听說過,王爺小時候曾被人從宮中擄走吧!那時人人都以為綁匪的目標是當時的太子,可其實……錯了。」
「錯了?」重復著她的話,香浮完全一頭霧水。
這事她是曾經听過一些傳聞,可是知道的亦不詳盡,只是隱隱約約知道因為這樣,對于東方縱橫有愧在心的皇上,才會百般縱容他,養出了那他狂妄放肆的性子。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目標其實一開始就是東方縱橫,因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陰謀。」
事關東方縱橫她不可能不問,可是接下來段秀雲要講的東西,讓她忍不住起了不好的預感。應該……不會是太光彩的事,而這些秘密,自己知道了好嗎?「王爺他……知道嗎?」
段秀雲搖頭。
香浮咬了咬牙,終究抵不過好奇心,「究竟什麼樣的陰謀?」
段秀雲目光專注的凝視著她,一字一句的說,仿佛這每一個聲符都有千斤重。
「東方縱橫並非先皇的骨肉,她是楊妃在宮中婬亂時有的種。」
這……這有這可能嗎?可東方縱橫和皇上明明就長得很像啊,難道是因為都像娘的關系嗎?
「而且,東方縱橫是雙生子,只不過他們兄弟倆甫出世,其中一個就被偷偷送離了皇宮。」
听到這種駭人听聞的宮闈內幕,饒是香浮再怎麼鎮定,仍是嚇得瞠目結舌。
像是怕她還受不夠驚嚇似的,段秀雲續道︰「那個被偷偷送出宮的孩子,一直被養在我們家,也正因為有他,所以十幾年前,我爹才會異想天開地派人擄來東方縱橫,想要偷天換日,再伺機殺掉東方觀雲,然後讓自己打小養大的孩子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自己則成為隱身于後的黑手,翻雲覆雨。」
即便都是自己的骨肉,然而在她爹心里全都只是棋子而已。
這也是她為什麼要冒險和皇上搭上線的原因,她不想為了那樣的父親,犧牲了自己。
傻了、楞了,香浮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
原來,東方縱橫當年的九死一生是為了這件事……這樣的故事也未免太驚世駭俗了點,教人難以置信。
收回心神,她望向段秀雲,她的神色認真,並不像說笑。「你說的是真的嗎?」她認真嚴肅的問道。
「當然,我沒那麼閑,特地來跟你編故事。」
爹親真的是喪心病狂,竟然擄來段香浮,想藉此引來東方縱橫,再一次實行他偷天換日的陰謀詭計,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她再仔細詳述父親的盤算,等他殺了東方縱橫,讓那個多年來以無名氏過活的「哥哥」李代桃僵,成了當朝三王爺,而她會嫁給他,兩人回到京城,伺機入宮除掉東方觀雲。
屆時,他這個西南王再出面力挺這個傀儡三王爺登上皇位。以兵力,她爹是絕對勝不了皇朝訓練有素又忠心耿耿、誓死衛國的軍隊,因此他也只能使這種陰毒之計。
不過段秀雲沒說的是,這些事東方觀雲都知情,現在就看他這個愛玩人的皇上要怎麼收拾善後了。
「等一下,你剛剛說那個無名雙生子是你的‘哥哥’,那麼東方縱橫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