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火愛愛 第四章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沉著一張瞼,龍天行居高臨下的瞪著正沉浸在軟玉溫香里的龍天問。
他不是早要家里的人看緊他,讓他專心待在家里處理帳務,他怎麼還會出現在京城之中?
隨著心頭疑問的翻起,龍天行一股子的火氣在望兄弟弟臉上輕浮浪蕩的恣意笑容時,忍不住包加昌旺了起來。
「咦,原來是大哥啊!」听到既渾厚又熟悉的聲音,龍天問懶洋洋抬起頭的那一刻,眸中快速閃過一絲狡黠,但對上兄長的雙眸時,卻轉為委靡。
臉上那皮皮的笑容更是礙眼到了極點,彷佛一點都沒有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困窘。
「你怎麼在這兒?」龍天行的聲音幾乎是自緊閉的牙縫中迸出來的,顯然對于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有著一定程度的執著。
「我說大哥,何必這麼嚴肅,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喝一杯呢?」他從一個姑娘的身上抽回了手,再用這好不容易騰出的手斟了一杯酒,遞給了兄長。
龍天行看都不看眼前那杯酒,一雙深邃的眸執意的瞪著他。
額上的青筋隱隱浮動,他的怒氣顯然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
苞在主子爺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阿東自然了解他現在幾近狂怒的心情,于是連忙朝龍天問眨著眼,暗示的意味濃厚。
也不知龍天問是刻意佯裝不知,還是真的不知阿東的暗示,只見他硬是將酒杯遞到龍天行的眼前,已被酒意浸潤的身子也虛虛浮啊的搖蔽著。
「阿東,把二少帶回客棧去。」龍天行一把揮開,當機立斷的說道。
一我才不去客棧,我要去瞧花魁,從揚說了,今兒個可是京城選報魁的日子,不瞧可惜啊!」
「你…」他瞪著這個不成材的弟弟,眸中有怒極與憂心。「又和方從揚廝混在一起了?」
方從揚是天問的摯友,兩人也是江南出了名的紈褲子弟,他一向告誡天問別和方從揚走得太近,誰知他卻總是把他的話當成馬耳東風。
「什麼廝混,何必說得這麼難听呢?反正咱家有你這麼盡心盡力在賺銀兩已是足夠,不幫你花著點,減輕一點你的內疚—難不成那錢要帶進棺材里,讓我爹娘和大娘他們花嗎?」
「你……」耳里不斷竄進的是龍天問的荒唐話,心中翻騰的卻是一種打自心底涌出的無力感。
他是他的責任,是他一輩子的承諾,可偏偏他卻說什麼也不肯好好振作,磨練自己執掌龍家的能力。
容姨娘啊容姨娘,我怎麼對得起你在天之靈啊!
想到此處,一股沖動揚起,龍天行氣急敗壞的一把扯住了龍天問的衣襟,揚起厚實的手掌至半空中,有股想要一掌將他打醒的沖動在心間翻騰著。
「怎麼,你不是想要打我嗎?打啊!」像是巴不得似的,龍天問也藉著酒意跟著激動起來。「反正我在你心目中只是一個報恩的工具罷了,不是嗎?」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成材?」心緊緊的揪著,望著惟一的親人眸中的挑釁,龍天行那一巴掌立見是怎麼樣也揮不下去。
「你打啊,快打啊!」龍天問亦不掙扎、也不扭動,只是定定的望著他,催促著他執行他的意念。
鐵掌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眸中流轉的盡是幾許的愧疚與內疚,終至最後他只是頹然的放下揚在半空中的手,松開他的衣襟。
他不語的轉身,在這場兄弟的爭執中,向來慣常成為勝者的龍天行再次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落敗。
「天問,何時你才會成材呢?」他心疼的問著,頎長的身影已經逐漸遠去,他需要找個地方平復方才的激動。
否則他真的很怕心頭的愧疚、無力和憤怒,會讓他錯手掐死他惟一的至親。
「該死的!」雖然沒有被打,但龍天問卻異常地氣急敗壞,他瞪著龍天行轉身而去的蕭索身影,有一種想要喊住他的沖動。
可微張的口卻又緩緩闔上,他終究什麼都沒有做,亦沒有開口,只是頹然的再次坐倒在鋪著紅絲絨的椅子上,睜睜的望著自己的大哥遠走。
心中漾過了一絲難過,為什麼他們兄弟總是只能這樣?
從商之人,眼光本就銳利。
旁觀之人,更是將一切點滴盡入眼簾。
愛愛瞠著大眼,望著兄弟倆從爭執到離開,雖然不甚了解他們之間的糾葛,但至少她清楚看見了兩人之間的矛盾。
包見著了龍天行對弟弟的失望與無可奈何,及龍天問在兄長離去後,卸下一身的刺,一臉頹然的痛苦。
這或許就是她的機會了!
愛愛腦海里才堪堪閃過這樣的念頭,還隱隱泛著刺痛的腳已經邁向了將自己頹然埋進雙掌里的龍天問。
來到桌旁,她掏出銀子打發了方才龍天問左擁右抱的兩個青樓女子後,這才啟口問︰「可以請我喝杯酒嗎?」
第一聲,兀自沉浸自己思緒中的龍天問並沒有听到,于是愛愛又不厭其煩的再問了一聲。
終于他抬起了清明的眸,並無任何一絲方才的混沌。
「你…」他還來不及應好,愛愛已經主動落了坐,甚至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你是誰,想干麼?」有美人兒陪酒當然是挺不錯的,可問題是如果對方是身分不明的美人兒,那就很難放松心情享受了。
「既然趕走了你的兄弟,干麼不趁著這個機會痛痛快快的喝一場呢?」她頰畔浮現一抹淺淺的淡笑,通常只要是男人,便鮮少有人能夠抗拒著她奪人魂魄的笑靨。
可偏偏這嫣然的一笑,並沒有讓龍天問沖昏了頭,他眸中反而還添上了一抹警覺。
「你究竟是誰?」他再一次問道。
「一個想要同你哥做生意的人,容愛愛。」她實話實說。
「既然你是想同我大哥做生意,不是應該去找他嗎?」他一瞼不解。
「呵!」愛愛輕笑了一聲,望著他眸中忽現的精明,一種怪異的相心法忽爾自她腦海中閃過。「你大哥啊,他不肯跟我做生意。」她誠實的說。
「他既然不肯跟你做生意,那你來找我又想干麼?」
「想听你們兄弟之間的故事,然後確定你是不是他的弱點。」她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便開門見出的說出自己的盤算。
「那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龍天問又問,對于愛愛在……形中散發出的那股自信很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告訴我,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心里一定很矛盾。」
一怎麼個矛盾法?」倒還真想听听她怎麼說,所以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
照理說,一般像她這樣的美人兒應該自恃甚一局,甚至有種驕氣,但她並不會給人這樣的感覺。
與她相處在一起,感覺很輕松、很自然,即使只是初見,他依然能有一種舒服如沐春風的感覺。
「你其實並不想與你大哥這般劍拔弩張吧。」愛愛一針見血的說道。
「你怎會這樣以為,」般富貴人家兄弟之間閱牆者眾,我以為見了方才那一幕,你應該會以為我這個不成材的弟弟,與他那種正經八百的兄長應該有如水火。」
「因為我在你眸中看見了一抹矛盾與感傷,還有敬重。」
「姑娘的眼力憑佳。」既然人家開門見山的直言,龍天問對她也頗為欣賞,所以他也懶得否認。
一見如故,或許可以拿來形容他們倆現在的感覺吧。
「而且我還知道,你並不如你所表現出來的那般頹敗,你的眼光太清澈,所以絕對不會是一個紈褲敗家子。」
「呵,說得你挺了解我似的。」龍天問心中驀地涌起了一陣哀傷。
如果說,一個初識的姑娘都能這般了解他,為啥應該是至親的大哥卻憑得不懂他呢?
「你和他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愛愛探問。
「你很想知道?」
「很想!」她肯定的點了點頭,直言不諱地說道︰「就我來看,你絕對是他的弱點,像他那樣有著鋼鐵般意志的男人,要改變他的心意,只有從弱點處下手,如果我能改善你們兄弟倆的關系,那麼或許他會改變初衷也不一定。」
「為什麼這麼想和他做生意?我以為光憑你的手腕和美貌,不用憑藉著他,應該也是經商的個中好手吧?」這下換龍天問好奇了。
誰知他的問題只換來了愛愛的微一聳肩,她四兩撥千斤的說︰「那是另一個故事了,現在我想听的是你和他的故事。」
「也罷。」他揚起一抹不在乎的淺笑,望著她的眸子移轉到在陽光照射下,流轉著繽紛色彩的瓷杯上,在沉澱了一會心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其實我和大哥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大娘與我那身為小妾的娘更是情同姊妹,一點也沒有其他大富人家里妻妾爭寵的情況。
「但有一天,家中突遭橫變,父親外出遇匪驟亡,雖然大娘與我娘努力的扛起家中重擔,可惜我大伯卻宛如嗜血的豺狼,為了錢財不斷一步步的進逼著,甚至還買通了盜匪準備殺了我們全家,好大大方方的接收龍家家產。」
「呵,原來是典型大戶人家的故事呢。」愛愛听得興起,一雙眼直勾勾的瞧著龍天問。
「發生事情的那一天晚上,大娘不知怎地興致高昂,拉著我們兄弟和我娘直說著話,一直說一直說,彷佛早已預見了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究立見發生了什麼事?」她好好奇,突然很想知道究土見發生了什麼事造就出龍天行那樣剛毅的性子。
「接著,原本祥和的氣氛不見了,一群人突然拿著大刀沖進屋里來見人就砍,家中的奴僕死傷無數,但那些惡徒卻像是殺紅了眼似的,刀刀都朝著大哥揮去,大哥雖然自小習武,可是雙拳難敵眾人,左閃右躲的身上卻仍是血跡斑斑上
愛愛听著听著,腦海中突然後般真實地浮現出龍天行全身浴血的模樣,她的一顆心莫名的揪緊,手掌心兒也開始冒出了冷汗。
「突地,一把亮晃晃的刀就這麼對準了大哥的心窩砍了下去,我閉上了眼,不敢瞧,耳邊卻突然听到他悲憤的喊著︰。姨娘……姨娘……。
「再睜眼時,只見我娘全身是血的擋在他身前,胸前插著的,是原本應該刺入他心房的大刀,頓時我耳不能听,口不能言。」
「那後來呢?」
「後來,大哥見我娘為了救他而受重傷,他便像是發了狂似的,撿起惡徒掉落在地上的大刀,活像是不要命般的向他們揮舞著,即使受了傷,他也像是不會痛似的,拚了命的揮舞著大刀,就在他幾乎筋疲力竭之際,還好大批官差聞訊趕到,保下了我和大哥的性命,可惜大娘和我娘卻都已經走了。」
「所以你大哥對你心生愧疚?」她冰雪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重點。
「娘為了救大哥而死,臨終前,她只交代年僅十六歲的他要好好的照顧我。」
「你怨他嗎?」知道故事已經接近尾聲,愛愛的心是痛的,為誰?她不知道。
只知道要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承恩、承情,又得承受痛失親人的苦楚是多麼的沉重。
心莫名地疼呵!
「怨什麼呢?那一夜死的不只是我娘,大娘也同樣走了,就算要怨也只能怨我那狼心狗肺的大伯啊,」龍天問憶起了往事,聲音難免瘠 ,但愛愛卻從他的話語里听出了他的真誠。
但既是不怨,那兄弟之間的齟齬又是怎麼來的呢?
「那你干麼裝成一副敗家子的模樣,若是不怨,就該與你大哥同心協力,干麼一副紈褲子弟模樣,叫人看了討厭。」
討厭?!這姑娘說起話來還真是直啊!但他卻既不覺氣也不覺怒,只是逕自說道︰「因為我知道大哥心里頭的盤算。」
「盤算?什麼盤算?」
「他一直認為他是欠我的,所以從那一夜起,他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在打理著龍家的家業,也逼我跟著他一起做。」
「那不是很好嗎?兄弟同心,其力斷金上她還是搞不懂兩兄弟間的問題出在哪里。
「如果只是這樣,那當然很好。」龍天問抬眼瞥了她一眼,突然憤憤地說︰「但當你知曉他只不過是想把我栽培成足以扛下重擔的男人,之後他就要去浪跡天涯,並以龍家龐大的財富當成一種贖罪,將它完全的讓渡給我,你還能認為這樣很好嗎?」
喔,愛愛終于有些懂了。
一方想報恩,另一方卻不想承情,所以一個逃、一個追,兩人都辛苦。
「所以你不想讓他如願,就佯裝成放蕩子,想要讓他因為不放心而永遠留下來?」她一語道破了龍天問的心思,把他心里想的拿捏了個十成十。
「沒錯。」
「龍天問,我不得不說,其實你很自私。」她搖著頭說道,忍不住替龍天行打抱不平了起來,所以即使龍天問的臉色驟然變得沉郁,但她依然覺得自己的指責非常公允。
「我……」他不服氣的想要解釋,可是她已經先一步開口。
「你這樣的做法其實等于是要你大哥背著愧疚的枷鎖過一輩子,你難道覺得自己不自私嗎?」
說完,愛愛便留下了被罵得瞠目結舌的龍天問,頭也不回的走人。
她雖然走得瀟灑俐落,可是心情卻是莫名的感到沉甸甸的,彷佛壓了塊什麼似的。
突然很想見他。
是因為方才心頭泛起的那抹疼嗎?
憊來不及厘清心里這個念頭究竟從何而來,愛愛已經拖著疼痛逐漸加劇的腳拐了個彎,往龍景客棧的方向走去。
她緩慢的移動著步伐,隨著與客棧的距離愈近,她的心卻突然宛若擂鼓,坪枰坪地跳得厲害!
向來是一個很固執的人,所以即使跛著一只腳,她還是執意走進客棧,拖著傷腳步上了樓梯,正巧與阿東撞了個正著,她像是沒見著他似的,不顧他的瞠口口結舌和氣急敗壞,與他錯身而過。
此刻的愛愛眼中,彷佛只剩下阻隔著她與龍夭行的那扇門,再無其他。
「喂,喂,喂……」阿東追在她的身後,但她卻充耳不聞,但這一次她倒是收斂許多,沒有拔起插梢,只是舉手敲了敲門。
「別敲了,我家爺兒不在。」
阿東著急的在她身後想阻擋她,但愛愛可不理會他這麼多,硬勾起縴指,固執的往門上敲去。
敲了一會,不見有人應聲,她正猶豫著是否應該放棄,阿東已經閃身進入她與門扉的中間,瞪著她說道——
「就說了我家主子爺不在嘛!」
「那他去哪里了?」她索性霍地一把推開了門,空無一人的房間,終于讓她願意相信龍天行是真的不在,于是她將眸光轉往阿東。
雖然看她是有點不順眼,但看在她是個美人的份上,他就多舌一次吧。
他開口,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苦口婆心的勸了起來。「我說客當家的我勸你就別再白費心思了,我家爺一向固執,若他說不與你做生意,便是真的不與你做生意,你再這麼跟著他也沒用。」
「我並不是為了生意啊!」
這樣的念頭突地竄入了愛愛的腦海,竟也跟著讓她月兌口而出。
「咦,不是為了生意是為啥?」阿東是個年輕小夥子,好奇心自然重些,連忙問道。
莫非這個俏姑娘愛上了爺,所以才這麼痴纏不放吧?
他的心眼里轉過這些臆測,終于正眼瞧了瞧愛愛,雖然他對這個粗魯的美人兒不是很入眼,但問問也無妨嘛!
他的問題讓愛愛微微的一愕。對啊,既然不是為了生意,那來找他做啥呢?
她沉默的看著眼前的門扉,就在阿東以為她即將放棄的同時,她卻又突地開口,「我有話想對他說。」
一有話對我說也是一樣,我會如實轉告我家主子爺。
「告訴我他在哪里?」她的語調帶著些微的激動,彷佛對她來說,此刻見到龍天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阿東本想拒絕她的探問,可不知怎地,愛愛瞼上那一抹茫然卻勾起了他的同情,在還來不及思索的同時,他的嘴已比腦子快一步的開闔,「我家主子爺在綺紅院,正在同瑞堂洋行的主兒談買賣。」
「綺紅樓?!」愛愛的呼吸忽地一窒,她不懂,男人上妓院是一件平常的事兒,為啥她的心卻愈發疼痛了起來。
難不成…
不,不,不,不能多想!
她只不過是要勸他別這麼傻了。
只不過是要告訴他對他弟弟,他的方法用錯了。
只不過是想問他,如果她有辦法幫他同弟弟和好如初,他是不是就可以考慮和洋房商行合作。從頭到尾,她要的也只有這個。
念頭轉定,她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喂,你要去哪兒?」
「綺紅樓。」愛愛毫不猶豫的說。
腦中突然憶起了那日羅歆的粗魯無禮和趾高氣揚,她說服自己,她只不過是要去討一個公平競爭機會罷了。
誰都可以輸,就是不能輸給羅歆,她與他已經有了太多的糾葛恩怨,所以她不願意就這麼認輸。
「喂,你別去啊!你要去了,我家爺一定會怪我多嘴的。」望著她離去的腳步,阿東這才驚覺自己闖了大錯,連忙想阻止。
誰知,愛愛對他的著急壓根沒有半點反應。
「我不會同他說,是你告訴我的。」她只留下這一句話,就拖著堅定的步伐離去。
「龍兄,再喝一杯吧!」羅歆涎著一張討好的笑瞼,恭敬萬分的問︰」咱倆合作的事,不知龍兄還有什麼意見?」
「我…」望著他,這個十格格的額駙,龍天行原要月兌口的應諾卻不知怎地又給咽了回去。
他躁惱的盯著眼前的玉光杯,腦海里卻莫名浮現愛愛艷麗的容顏。
理智上他知道該立時簽下合同,不讓這樁合作再生波瀾,可是看著羅歆這個高高在上的額駙,這個頭卻怎麼也點不下去。
只是猶豫不語。
想起了愛愛這幾日跟前跟後的毅力與決心,他是不是該.!
羅歆見狀,心底發急,這可是他借力使力弄垮愛愛的大好機會,為了拔掉扎在心頭上的那根刺,怎麼說也得卯上全力。
幸好在來之前,他早已有所準備,眼色朝著坐在龍天行身旁的花魁一使,佳人會意的微點著頭。
一只縴縴玉手開始往龍天行那偉岸的胸膛攀爬而去,另一手的縴指卻藉著寬袖的遮掩,往王光杯上點了點。
「爺兒,你怎地不說話,瞧我們十額駙讓你給急的。」嬌膩的聲音充滿著魅惑,她一手拿起王光杯,就要往他嘴上喂去。
在商場上打滾也不是一天兩天,見的世面自然也多,對女人,他不是柳下惠並不排斥,便就著柳時紅送上的酒將它一飲而盡。
羅歆一瞧,臉上頓時流露出滿意的笑意。
想吊我胃口?等會你若欲念一發,只怕也是要求上我一求了!
他心里盤算著邪惡的念頭,臉上倒也是笑意盈盈,頻頻地要柳時紅斟酒敬酒,絕口不再提生意上的事。
龍天行亦不覺有異上杯跟著一杯喝著,想藉此消弭一天來郁郁的心神。
突然間,一股異常的熱度在他體內躍動,如此詭異的感覺讓他驚覺不對,暗自心生警惕。
再加上回神後,他瞧著羅歆和柳時紅之間的眉來眼去,顯然他是在心不在焉的情況下給著了道。
周身散布著不尋常的潮紅與熱意,他暗暗運功,果不其然,內力的運行十分滯凝,只怕那酒里被下了藥,而且還是一種無色無味的媚藥。
他抬頭,一雙炯炯雙眸筆直的射向羅歆,薄唇輕啟,「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龍兄指的是︰!」
「你在酒里加了料?」一陣陣的燥熱襲上,龍天行雖然試圖用內力壓抑,可卻發現完全無用。
再加上柳時紅宛若無骨的柔倒在他身上,那魅人的幽香更是讓他心旌欲動。
「龍兄別擔心,不過是些助興的東西罷了,不傷身的。」羅歆帶笑說道,顯然完全不將他眸中的怒意放在眼底。
「為什麼?」
「最近那洋房商行的容掌櫃,鎮日跟著你的消息正在京城里傳得火熱,我這麼做不過是為免你中了那低三下四的美人計,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先讓你銷魂銷魂罷了。」他將話說得既理直又氣壯,完全無視于龍天行正蘊著的怒氣,此刻的他仗著他體內的媚藥勢必得靠柳時紅來解,所以便將他視為綁在架上的鴨子,飛也飛不得。
「原來額駙是為我著想吶!」龍天行咬著牙對抗體內的燥熱,恨聲說道。
「龍兄知道就行了,這會時機正好,只待咱們將合同打好,那時河鄔的滋味可是銷魂啊!」
「若是我不打這合同呢?」他沉著聲,怒視著一臉得意的羅歆。
如果說他龍天行是這般可以讓人恣立息玩弄的人—那龍家的家業也不會有今天這般的規模了。
「這媚藥可是西域來的上等貨,不達目的那欲念絕不罷休,這京城內大大小小所有可以找得著姑娘的地方我都打點好了,今日全都休業一天,龍兄又何必自討苦吃呢?這要是三天之內龍兄不銷魂一次,只怕就算將來再想嘗嘗鮮味,也難了。」羅歆的言下之意很簡單,要嘛就簽了合同醉生夢死—要嘛就受盡欲火焚身之苦,然後準備做上一輩子的太監。
這招對龍天行這樣一個堂堂大男人來說,的確夠陰毒了。
只不過他挑錯了人使陰,龍天行怒極,一掌重重拍上了桌面,那磅然的氣勢叫署于其上的杯盤起了一番震動。
「我……不簽!」
「龍兄可得要三思啊,就我所知龍兄還未留後啊!」
三思個屁,饒是修養再好的男人,踫上這等脅迫只怕也難忍,更何況是龍天行這向來高高在上,一句話出口,鮮少有人能夠違逆的男人。
他搖搖蔽晃的起身,居高臨下的瞪著羅歆,眸中的熊熊怒火毫不猶豫的筆直射向他,試圖踩著微亂的步伐離去。
羅歆眼神一使,那柳時紅隨即會意的上前,縴細的身上攀著龍天行結實頗長的身軀磨著、蹭著。
他的氣息逐漸浮亂,炯炯星眸微眯,但沒讓他像惡虎般往柳時紅身上撲去的原因,就是羅歆臉上那抹自以為計謀得逞的竊笑。
怒火在胸臆間熊熊燃起,他咬牙一把揮開了柳時紅,然後幾個大步已然來到了門邊。
就在他推門而出的那一刻,羅歆的聲音便如鬼魅般傳來——
「龍天行,服了這藥,只要一日沒有女人便會宛如身處地獄之火一般,七七四十九天之後,縱有魅女幽香也難再展雄風,你可要考慮清楚啊!」
甚至連考慮都沒考慮,龍天行伸手使勁推門,並頭也不回的咬牙說道︰「羅歆,我今日之所以前來,本就是要與你簽訂合同,只可惜你竟然使出這般下三濫的手段上檔子生意,是砸在你自個的手中!」
說完,他用盡周身僅餘的力氣推開門,突地他一個跟蹌,眼看著就要跌倒,可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一抬眼,就見愛愛正攙著他虛浮的身子。
「你……」龍天行想要說話,可愛愛身上散發出的幽香卻叫他倒抽了一口氣,周身的血液也更加的躁動。
「噓,別說話!」她俯身在他的耳際低語,然後這才看向見著她出現一臉驚愕的羅歆,諷道︰「怎麼,倒叫我料著了十成十,可險我早有準備,否則這龍當家的豈不是被你欺去了。」
「容愛愛,這龍當家的是我的貴客,你敢帶走他?」
「他是不是你的貴客我不知道,但我倒是知道他是東王王爺府上的貴客,而且東王王爺家的轎子此時已經在外頭等著了。
「喔!對了,或許你也該上東王王爺府一趟,同他解釋解釋,他的貴客怎麼會好好的來讓你宴請,卻變成這般的虛浮無力。」愛愛眸中有著明顯的挑釁,彷佛是在說道︰你這小小的額駙惹得起東玉王爺嗎?如若惹得起,歡迎來要人!
「你…」羅歆暗暗咬牙,因為她的確抓準了他的痛處,不但東王王爺他惹不起,現下他甚至連愛愛都不敢惹,因為怕她會去對那東王王爺說出往事。
正由于這樣的萬般無奈,他對于總如鬼魅般礙著他的愛愛更是恨上了幾分。
「人我帶走了,有事就去東王王爺府說吧,」愛愛話一說完,便撐著龍天行走人。
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了一聲砸落東西的巨響和恨恨的咒罵。
龍天行側頭,望見愛愛瞼上浮現一抹快意的笑容。
他看得痴了,可卻仍忍不住問︰「為什麼這般的開心?」
「沒什麼。」她斂笑,也不知怎地,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她與羅歆的宿怨,于杲連忙催促道︰「快走吧!要是他發現了我誆他,那咱倆的下場只怕不是一個慘字能形容的了。」
「誆他?!」龍天行不解,她誆了什麼?「你誆了他啥?」
「怎麼,你真當自己是東玉王爺府上的座上賓嗎?」她有些沒好氣的說。
「所以,外頭沒有轎?」他一點就通,忍不住替她的膽大妄為捏了一把冷汗,雖然他要成為東王王爺的座上賓也不是難事。
「沒有!」
「你……」瞧她方才說得正經八百的模樣,原來全是誆人的。
「有話等會再說,還是快走吧!」迎著龍天行不贊同的目光,愛愛不想多說,又催促道。
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立見然這般誆人,還誆得有模有樣似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下只怕是欠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