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家樂福 第7章
瀕穎瑤沒有想到她會繼續踏進他的公司上班,甚至連請假都沒有,七點準時進辦公室。
因為他連通電話都沒打來,所以她一夜無眠。
看著空無一人的沙發,她不禁發起呆來,直到背後響起關門聲。
她慢慢的回頭,看見他一臉胡髭,應該也是一晚沒睡。
「沒睡好?」面對想要翻臉大吵的對象,她一向戰斗力十足,所以抬起下巴,問候的口氣充滿挑釁。
嚴愷之不說話,越過她,將沙發攤開成床,然後躺平。
她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上前拉起他似乎累癱的身軀,「你說說看,天天看畫展是怎麼回事?」她眼眶發熱,強忍住眼淚。
看出她的堅持,他干脆站起身,抹了抹臉,走進茶水間,嗓音低沉無力的開口,「這就是我媽的個性,哪句話可以殺死你,她便會說出口,你用腦袋想就該知道,我不可能天天去看畫展。」
就是用了腦袋,今天她才會來上班,不然以她昨天哭得那麼慘的情形,早就連夜消失無蹤。不過也不對,說不定她離開才是正中他的下懷,他哪會追她?一想到離開會讓別人得意,她偏要留下來。
天生反骨啊!縱使是面對愛情,她依然像當初那般不知死活,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但是若不反骨,她也不會進他的公司工作,當初他根本是擺明了要整死她。
憊是,這是他整她的方式?
不,不不不,他不可能這麼壞,不可以因為他那八婆母親就失去正確判斷的能力,雖然每次她和他媽起沖突,他總是叫她先離開,讓她很不好受,但他們並不是因為報復才衍生出關系,她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才愛上他的認真、愛上他的公正與積極、愛上他的仁慈與幽默。
他呢?他為何要她?
她有一堆問題想問,不過決定先接手,幫他沖泡咖啡。
「比例弄錯了,我來泡啦!」
嚴愷之退後,倚著牆壁,低聲澄清,「我沒有喜歡欣儀,至少不是你認為的那種喜歡。」因為昨天她傷心的眼眸也傷了他的心。
三湯匙咖啡,一湯匙女乃精……
瀕穎瑤咬牙,停止動作,「為何昨天不在你媽面前說?」讓她獨自面對他媽的……他媽的惡意中傷!
「欣儀在現場,沒有必要這樣,而且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我一直想讓你和宥恕認識她。」
一湯匙糖……不對,他喝咖啡不加糖,糖是她要加的……也不對,她不加女乃精……亂了、亂了,不管了,加熱水。
「所以這又是你媽想傷害我的胡言亂語?」霍穎瑤瞪大雙眼,怒氣騰騰的看著他。
他不知道她最痛恨被人這樣惡意中傷嗎?就是因為有太多與他母親相同的人,她才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
「別這樣說她。」老媽非常疼愛他,雖然有時會無理取鬧,但是听到有人指摘她,他還是會挺身護衛。
她失望的冷笑,「你這樣像極了那種明明偷吃,卻拿老媽當月兌身借口的劈腿男。」
嚴愷之雙眼微黯,口氣冰冷的說︰「別再有這種想法,一次都不要有,霍穎瑤。」
瀕穎瑤再也忍不住,淚水滑落臉頰,卻還是嘴硬的開口,「你指的是哪一種想法?你是劈腿男?還是我想把熱咖啡潑到你臉上的這種想法?」
他盯著她,知道自己愛上的不是嬌弱的女孩,縱使哭泣,也是倔強得很。
他的公司、他的時間都不允許他照顧脆弱的花朵,所以才會欣賞她在公司的模樣,看她在萬般艱難的環境里依舊挺直了腰,不論想睡還是很忙,都願意伸出手幫助其它人。
這是他選的好女孩,所以不會是哭哭啼啼的溫室小報,但是有必要這麼狠烈嗎?
嚴愷之心疼她的倔強,接過她手中的咖啡杯,拿來溫手。
她伸手抹拭淚痕,也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小口啜飲,就像每一天的開始。
他不走甜言蜜語路線,她也不是那種日日要男人說我愛你才能活的女人,他們就是這樣的契合,這麼的有默契,若不是他媽,她幾時會這樣不安、會這樣不信任他?
她在還沒想過他父母等等問題就和他滾到床上去了,連曦寧哇哇叫時也沒感到害怕,他母親的反對是重點嗎?
不是。
那個氣質女孩才是。
他伸出一只手幫她把剩余的淚珠抹去,無言的道歉、無言的寵溺,他知道這倔強的小女人都接收得到。
「所以你沒有愛上那個氣質美人?」她還是很委屈,但在他柔柔的觸踫下,哽咽的問出心中的疑惑。
看見自己的女人眼中的倔強與閃過的火焰,他所有的不安都找到安置處。還好她是個有戰力的女孩,不然有哪個女孩經過他媽那關還可以愛他?
他摟著她,既心疼也心安,「吃醋?」
瀕穎瑤埋進他的懷里,卻還是不妥協,「我的咖啡還很熱。」潑到他的臉上還是很有殺傷力,可是她已經是動嘴不動手的家貓。
她總算又回到他的懷里,他瞬間放松緊繃的神經,一夜沒睡的疲憊與煎熬排山倒海而來,他取走她手上的杯子,放在桌上,牽著她走出茶水間,此時,他只想抱著她好好的睡一覺。
可是她還有些許怒氣,「你有將我在你公司上班的事告訴你媽嗎?」
嚴愷之沉默的看著她,心中哀嘆,就不能給他一個乖巧的笨女孩嗎?
她看他的反應就知道,看來是沒說,怒火越燒越旺,邊走邊問︰「你有說我要搬去和你一起住嗎?」
他還是沉默。
那就是沒說!瞬間怒氣沖天,她甩開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動。
他一時心急,攔腰抱起她,往沙發床走去。
「拜托,給我一點時間。」他的頭埋在她的頸窩,低聲請求。
「給你時間做什麼?和那個氣質美人做切割?」霍穎瑤口不擇言,故意折磨他。
嚴愷之嘆口氣。這就是他要的女人嗎?唉,他認了。
將她放到床上,他側躺在她身邊,環住她的細腰,看著天花板,宣誓般嚴肅的說︰「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媽同意我娶你。」
同樣看著天花板的她受到不小的驚嚇。原來他委曲求全,為的是這個!她一向直來直往,凡事在當下就要求一個痛快,沒想到他是這樣的……
難怪他可以開創一番事業,而多數的男人還在社會邊緣游走,可是她卻因此要讓他母親這樣傷害,真的很痛、很氣耶!
她強忍著淚水,鼻音很重的埋怨道︰「經過國中時期痛苦的隱忍之後,我絕不再吃這種悶虧,你就不能叫你媽接受我?或者至少不要干涉你?」
他是個成年男子,自己有一番事業,不仰人鼻息,不覬覦他父母的財產,不過是個女朋友,為何需要這樣大費周章?
「她表面上會接受,然後更頻繁的介紹女朋友給我,或者祭出各種辦法讓我煩到不用工作……不然?想想看,我忙成這樣,之前還不是要陪我媽去我爸公司抓你這只狐狸精。」嚴愷之將她擁進懷里,抵擋不住睡意,聲音更加低沉。
「再說我狐狸精,我就斃了你。」
「你是。」不然他怎麼會為她神魂顛倒?
「你說什麼?」霍穎瑤越說越小聲,看見他抱著自己便安心的入睡,閉起的眼楮周圍有黑眼圈。
這算不算是她抗命選來的男人?算命仙說她沒有結婚的命,但是這個男人看來很努力的想讓她有個婚姻。
她卻在此時看透,原來婚姻不是她要的,一開始她就越過這個問題而直接面對這個男人,不然早該離他很遠,因為再怎麼笨都知道這樣的婆婆不會善待她,既然這樣,只要不結婚,那個女人就不是她的婆婆。
那麼她要什麼?
她要的只是他能夠不顧一切的愛她。
瀕穎瑤想清楚,看明白,心情豁然開朗,變得踏實,好像昨天瘋狂哭泣只是夢一場。
愛情為何這樣神奇?因為同一個人悲,因為同一個人喜,明明昨天恨不得掐死他,今早听到他沉沉的聲音把事情說清楚,她又將一切恩怨全都拋開。
這是什麼力量?
如果每個人對仇人都有這樣的力量,那麼世界就太平了。
「這下可好,宥恕等一下要來了。」
懊心疼他的疲累,她也是一夜無眠,但是能這樣和他窩在沙發床上安睡嗎?
她掙扎片刻,想著今天一整天要忙的事情,怎麼可能睡得下去?
他把她訓練得太好了嗎?明明傷心得想要殺人,卻還是理智的想著他的公司以及今天要忙的事,她能怪他是工作狂嗎?
瀕穎瑤露出苦笑,發現腰間的手臂有一定的重量,知道他已熟睡,輕輕推開他重重的手臂,艱難的坐起身。
敗好,她被他傳染,也成了工作狂。
這個世界有一半以上的人叫她什麼?他媽的口頭禪是什麼?
包狸精!
有誰見過這麼苦命的狐狸精?
天知道她多希望自己是貨真價實,只坐男人大腿的狐狸精。
偏偏她總是承受這個臭名,卻從沒得過真正的好處。
真他媽媽的……噢,她怎麼可以在心里罵髒話?她明明是好女孩啊!
離開沙發床,她看著嚴愷之,暗忖著,就看這個男人要為她抗爭多久?
她走出辦公室,將門帶上,在會議室里寫了張字條,貼在辦公室門上。
孝子睡夢中,勿擾。
一個小時後,要進辦公室的林宥恕看見門上的字條,不禁狂笑出聲,然後模了模鼻子,打算到賣場去找她談一談。
看來她見識到了愷之的孝子行徑,那決計不會太愉快。
經過一夜休養,何婕綾緊急召集死黨們集合。
听聞霍穎瑤曾在電話里哭得不成人樣,費巧咬牙切齒的說︰「我就說嘛,都快一年了,我們還沒見過那位嚴先生,是怎樣?他作賊心虛嗎?不敢讓我們打分數,是吧!」
「我本來就很擔心,他媽媽曾經拉著穎瑤的頭去撞牆耶!」丁曦寧嘟起嘴巴,加入撻伐的行列。
拔婕綾也是愁眉不展,不過還是再次提醒,「親愛的,沒撞牆啦!」
「不管啦!那現在穎瑤又回去上班了嗎?她的頭腦有問題嗎?」費巧哇哇叫,只差沒立刻沖去掐死那個姓嚴的男人。
「她說她要自己解決這件事,要死要活,都要當面和那個男人說清楚,我也贊成,所以你們等一下先听穎瑤怎麼說,好嗎?」何婕綾只想看霍穎瑤沒事,至于她的愛情,旁人很難置喙。
半個小時後,霍穎瑤現身,情況不是太好,黑眼圈加上布滿紅絲的眼楮,面對好友們,依然扞衛自己的愛情。
「他說,他會娶我。」
費巧翻白眼,幾近抓狂的說︰「你是指他媽死後他會娶你嗎?」
瀕穎瑤咬了咬唇,慢慢的開口,「孝順是好事。」
「那也要他媽喜歡你,他孝順才是好事,不然他的孝順,未來一定是你失控的主因。」費巧給她當頭棒喝。
不認輸的霍穎瑤不管好友的勸阻,執意為愛賭下去。
「未來別讓我和那個嚴先生見面,不然我一定抓他的頭發去撞牆。」費巧氣得撂下狠話。
拔婕綾嘆口氣,「沒撞牆啦!」
四個女人有志一同,爆出笑聲,緩和了有些僵凝的氣氛。
她們情比姊妹深,其中一人傷心,會牽動另外三個人的心情,盡避偶爾鬧得不愉快,也都知道一切是因為擔心,有這樣的友誼支撐,讓她們在只能自己探尋的愛情路上,多了勇敢與堅持。
可是,勇敢的面對自己另一半的母親?
榜,這恐怕非常人能持續下去。
瀕穎瑤感觸最深,抓著桌子一角,不斷搖蔽那兩團巨乳,氣得狂吼︰「如果現在再有女人說她要的男人是個負責任的孝子,我一定會叫她去死!」再也顧不得這是費巧男人開的咖啡館。
這一年來,她果然如費巧所預言的,數度失控演出。
不過一票好友已經將她的失控視為正常,不再大驚小敝。
丁曦寧連做幾個深呼吸,「穎瑤,你再搖下去,我就暈船了。」
「你作夢了嗎?這是平地。」霍穎瑤挪動身體,調整一下胸部。
可憐的丁曦寧因為她爆血管的演出而快要流鼻血,喘著氣搖頭,「不對,我在海溝里……」
瀕穎瑤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將她的頭壓進自己的胸部,企圖悶死死黨。
看著她月兌序失控的行為,費巧直搖頭,好心的伸出援手,解救快要無法呼吸的丁曦寧,並開口說道︰「你確定不換工作?自從你去超市上班之後,近一年來行為嚴重失控。」
瀕穎瑤整理一下妖嬌的狐狸精裝扮,用力拍了下桌子,大聲吼道︰「我在他那里上班兩年了,從一年前開始失控!都過了一年,哪知他媽還叫他去相親!」
「我說你失控一年,又沒說你失控兩年,女人,你會不會越來越容易生氣?」費巧向來對易怒的女人很敏感,她在醫院開了間花店,每每有男人帶著發怒的女人來買花,那個女人十之八九剛懷孕,她暗暗祈禱,現在最不該來的小東西最好別來。
瀕穎瑤將臉埋進手掌里,同時擠壓出深深的。
費巧看了,伸手壓眉心,止頭痛。
拔婕綾看著好友今天的打扮,也不禁深吸一口氣。
瀕小姐的長相已經很像狐狸精,要說現在從她的跑出一條尾巴,她們這群死黨絕不會感到意外,而根據經驗,這表示眼前這個很愛武裝自己的妖女遇上大麻煩了。
費巧皺起眉頭,「你不是說他在想辦法娶你?」
瀕穎瑤抬頭,狠狠的瞪了好友一眼,咬著下唇,說不出話。
拔婕綾和費巧互看一眼,發出無聲的嘆息。
「女人,之前你教過婕綾如何避孕吧?」費巧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慮。那時她們兩個都剛遇上心儀的男人,一路走來都好一陣子。
「你懷孕了?!」丁曦寧尖叫。她對懷孕的話題最感興趣,每個月都希望自己能夠懷孕,好穿上婚紗嫁人。
發現三雙瞠大的眼楮直瞅著自己,霍穎瑤驚悚的拿起包包,就想落跑,「我先走了。」
無奈此刻她太過慌亂,連站都站不穩。
三個女人不用出力,便將妖嬈的女人壓回桌邊。
「別踫她的肩膀!老一輩的習俗,還是稍微信一下。」丁曦寧連這個都想到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已經慢了,噢……」霍穎瑤一坐下,就捂著臉哀號。
「慢了?好好喔……難怪你的胸部會大到讓我暈船……」丁曦寧無意識的跟著哀號。
費巧翻個白眼,無言以對。
于是,兩年前的事重演,不過主角換人,這次是何婕綾硬拉著霍穎瑤要奔去醫院檢查,害怕得要死的霍穎瑤無論如何都不去,最後,三個女人架著可疑的孕婦一同前往。
走出醫院,四個女人臉上的表情各異。
「現在怎麼辦?」費巧怒火中燒。這……都搞出人命了,她們竟然連孩子的爸都沒見過!
這說得過去嗎?
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辦。
「他不是說要娶你?」費巧再問,她最痛恨男人把結婚說得這樣簡單。
瀕穎瑤無力反駁。沒錯,他說過要娶她,可是距今已經一年,這一年來他們兩個忙到天昏地暗,又拓展出六間分店,可是核心決策者還是只有他們三人,每天他們三個都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
他有幾個分身好去和他媽媽搏斗?
有時連睡覺時間都不夠了,誰有空去管結婚這種事?
「去找他談一談,不管怎樣,不用擔心,如果他的家人硬要不當一回事,我出國後,你就去住愛衍聿那間大房子,一切費用都不用擔心。」這一年來,何婕綾听過太多嚴家老母的行徑,連不太出聲表達意見的她也到達臨界點。
「要不要我陪你去談?」費巧雖然不希望此時有小阿來報到,可是若真的來了,就一定要談清楚,畢竟一個女人獨力帶大孩子還是有太多技術上的問題。
「你是說找愷之談?」霍穎瑤反問,泄漏出心中的郁悶。
費巧搖頭,「雖然我早就想抓著嚴先生的頭去撞牆,可是你知道的,找他談有什麼用?若是有用,也不會拖到今天還沒有結果。喂,你過去可是聖戰女王,忘了嗎?拿出國中時期的魄力,勇往直前。」
「對啊!我們陪你去見他媽,問個清楚,都懷著她的孫子了,她還想反對到什麼時候?」
丁曦寧的個性一向溫和,不過此時也是戰斗力十足。
瀕穎瑤堅定的點頭,「好,我去找他媽談。」
費巧搖頭,「不是你,是我們,你以為你真有那麼堅強,可以獨自面對他媽?我陪你去。」
「我也去!你現在是孕婦,可別動了胎氣,要動手動腳的事,我來做。」丁曦寧舉手加入。
拔婕綾也舉手,笑說︰「算我一份。」
「耶!出征!」正陷入熱戀的丁曦寧覺得這世界一切都美好。
瀕穎瑤不知如何是好,哭得不能自己。她們……有她們這幾個死黨真是太好了。
拔婕綾看著好友,心疼不已。這尾小包狸啊,明明脆弱得要命,卻總愛武裝得很強壯,更常常以她那難以接近的妖媚外表與誤會她的世人保持距離,倔強得不得了。不過若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呢?她恐怕也會這樣面對世界,這教她如何安心的出國呢?
「現在就打電話確定時間,我們才能各自回公司請假。」費巧平時腦袋少根筋,一旦遇到事情,也能全副武裝,速戰速決。
「非要這麼快嗎?」她要不要先和愷之談一談?
三個女人有志一同,一齊點頭。
「孩子長大的速度超出你的想象。」丁曦寧就事論事。
「我……」霍穎瑤對于他母親還是有些恐懼。
「你沒他媽的電話號碼?」費巧咬牙切齒的問。
「有……」奇怪,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偏偏遇上她愛得要死的男人他媽,就顯得氣弱。
「你氣弱個鬼啊!把他媽的電話號碼拿來!」費巧口不擇言,反正也常在心里罵他媽。
丁曦寧和何婕綾強忍住笑,都听得出費巧刻意加重那三個字的念音。
「你在罵我?」霍穎瑤不解的問。
「我在罵他媽!」費巧翻個白眼。
瀕穎瑤鼓起腮幫子,「我就是說你對著我罵他媽的啊!」
丁曦寧和何婕綾毫不掩飾,狂笑出聲。
瀕穎瑤也悄悄的揚起嘴角。
費巧抓狂,「你是孕婦,這麼煩人?」
「我是啊!」霍穎瑤忍不住苞著狂笑,悲慘的情緒消失無蹤。
是啊!有這群死黨在,她怕什麼?
這件事情不宜拖太久,隔天,所有的人都請假,約在費巧男人開的咖啡館,那麼就算上演武打片也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而且還順手撈一個打手,怎麼樣都極有勝算。
游幸子也不是好惹的人,雖然獨自赴約,卻是有備而來。
她一坐下,就和氣的開口,「你們幾位是霍小姐的誰啊?這麼閑,找我有事嗎?」
「姊妹。」何婕綾想勸穎瑤別嫁了,這種婆婆,縱使有了結婚證書,日子也不會好過,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嗎?
「你們都長得不差,不會是霍小姐的親姊妹。」游幸子說得不疾不徐,罵人不帶一個髒字,還不忘與她們每個人對看一眼。
看起來最柔弱的費巧忍不住了,假裝訝異的說︰「你也看不太出來是愷子的媽,怎麼?你是後母?」厚,不氣死嚴先生的媽,她誓不為人。
游幸子臉色微變,狠狠的瞪了費巧一眼。
費巧毫不在意的聳聳肩,「難怪,就是後母才會這樣不顧小阿的意願,那麼就好談了,後母而已,管這麼多!」
游幸子把皮包往桌上一擺,臉色鐵青,「我是愷之的親娘!他要選什麼樣的女人,得經過我的同意。」
「你是連續劇看太多啦?這麼愛演!我們也可以不理你,直接威脅你兒子跟穎瑤公證結婚,你也沒轍啊!你明知道你兒子和穎瑤在交往,卻處處反對,是哪里有問題?」費巧用力拍桌子,大聲叫囂。她早就想罵這個老太婆了。
「他們那樣叫交往嗎?她從來不敢和我見面,叫什麼交往?再說也一、兩年了,現在你們要找我談什麼?談她要嫁我兒子?還是要用懷孕當手段逼我同意這樁婚事?」
四個女生微微愣住。這麼厲害,不愧是愷之他娘。
「對。我懷孕了。」霍穎瑤終于開口,直視愷之的母親,算是第一次好好的與她對話。
「你知道他現在忙著約會,所以想用懷孕綁住他?」游幸子怎麼樣都沒辦法喜歡霍穎瑤,這女孩長得太野,身材都好,一雙眼楮時時刻刻都在勾引人,一點都不適合她兒子!
又耍這種伎倆!
瀕穎瑤冷靜的說︰「他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空約會?」
游幸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從名牌皮包里掏出一迭照片,放在桌上。
「看看啊!」
姜是老的辣,她會前來赴約,早就準備妥當,一點也沒將坐在對面的女孩放在眼里。
餅去那種可怕的不信任感又爬上心頭,霍穎瑤的耳朵轟隆作響,整個人一動也不動。
費巧直接抓起照片,仔細看著。
丁曦寧和何婕綾沉默不語,探頭跟著看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你也見過,我的油畫老師,我們過些時候還要一起辦畫展,你看看啊,沒關系,看看她和愷之有多登對。」游幸子淡淡的說。
瀕穎瑤感到暈眩,勉強坐在椅子上,神情哀怨,「你就這麼討厭我?」
說不心軟是騙人的,游幸子也不想這樣對待她,可是瞧瞧她們這是什麼陣仗?昨天電話里是什麼態度?以為朋友多,可以撐腰,是吧?
「把孩子拿掉。」她沒那麼愛演,像連續劇一般丟出一袋錢,不過是為了這個女孩好,不然一個女孩怎麼帶小阿過日子?要是未來還拿小阿威脅愷之,這可怎麼辦?
瀕穎瑤一听,不禁傻住。
丁曦寧也覺得難以置信。怎麼有人會這樣?連自己的孫子也不要?!
「你們嚴家未來不要來搶孩子,請慢走。」何婕綾最冷靜,嗓音冷冽的下逐客令。
此刻這女孩子要是掏出槍,游幸子也不覺得驚訝,不過還是指著霍穎瑤的鼻子,大聲罵道︰「你還要生?你是怎樣?想氣死我?抑或拿你自己的未來開玩笑?」
「你最好不要踫她一根寒毛,不然不管你是誰的媽,我一定讓你一槍斃命!」何婕綾氣得口不擇言。
其它人有志一同,也都狠狠的瞪著游幸子。
丙然,這種人就怕壞人,馬上縮回手指,將照片收進皮包里,氣呼呼的站起身。
「去生啊!到最後還不是要回來求我們嚴家養,不然你一個女孩子,拿什麼養孩子?我告訴你,就算是有小阿,我也不會同意讓愷之娶?!」
費巧怒氣沖天,想要賞她一巴掌。
拔婕綾連忙拉住她,大聲吼道︰「這不勞你操心,慢走!」再不走,她就踹她一腳,讓她快一點離開。
她知道穎瑤快要昏倒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在這八婆面前示弱。
游幸子高傲的抬起下巴,急急走人。
一等她離開咖啡館,霍穎瑤便沖進廁所,大吐特吐。
拔婕綾等三人坐在桌邊,听著若隱若現的嘔吐聲,臉色都十分難看。
「我出錢,你叫你家那口子買通黑道,去槍殺那只千年妖怪。」費巧說得很認真。
「不用你出錢,我剛剛就想直接一槍斃了她。」何婕綾搖頭嘆息,真是在警局混太久了,看多了那些不良刑警槍里來槍里去,連她都以為拿槍殺人是易如反掌的事。
「嚴愷之怎麼會有這種娘?」丁曦寧第一次看見長輩可以這樣不近情理,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像龍爸爸那樣可愛。
「會有這種娘,多半是好兒子慣出來的,倚老賣老,仗恃生養,便竭盡所能的欺負媳婦。莫名其妙,都還沒過門,就這麼難相處,這種娘的兒子就別嫁了。」最後一句話,費巧朝著廁所大喊。
盡避覺得揪心,她們沒人敢提起那些照片。
「現在開始投票,我贊成拿掉小阿。」費巧率先表態。
最愛孩子的丁曦寧左右為難,最後也投贊成票,不然面對這種婆婆,真的會吃不完兜著走。
拔婕綾暫不表示,要等霍穎瑤出來。若是她們表決,穎瑤就听話的話,早八百年前她便和嚴愷之分手了,豈會拖到現在?
瀕穎瑤吐得很徹底,淚眼汪汪的走出廁所,搖搖蔽晃的來到桌邊,急著表明心意,「我要生下孩子。」
拔婕綾接收到她的求救訊息,心疼的點點頭,「那就放心的生,孩子是我們四個人的,我未來要辦學校,小阿的學費不是問題,所有的生活費我叫寒衍聿一手包辦,你們誰都別和他搶。」
「不是賭氣?」費巧怕極了賭氣的孕婦,這樣對孩子很不公平。
「不是。」霍穎瑤搖頭,應該說是認命,過一陣子她要回老家叫媽去拜那個算命仙為神,他都說中了,卻沒能更改她的命運,既然這樣,那就留下孩子,至少是他的孩子。
「接下來要如何安排?還回愷子的公司上班嗎?喂,你看,我們都愷子、愷子的叫,一副跟他很熟的樣子,事實上,我們都沒見過你那位嚴大先生。」費巧越說越生氣,只是看到好友紅通通的眼楮,也只能長嘆一口氣。
「我猜他媽不會把今天的事告訴他,所以我打算繼續上班,把公司的事情交代清楚再走。」明明情況非常亂,霍穎瑤的心情卻異常清明。
原來情況一直是這樣,這段日子以來,他根本沒去抗爭,也沒去處理,大家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日子,也許就像費巧所說的,等他媽死了才娶她嗎?
她死心了,不等了。
「以你的工作量,要交代清楚,大概得花三個月的時間。」費巧太清楚「有有魚」的工作量,這擁有高額營收的公司竟然只有三個核心決策者,該說是公司制度太好,抑或嚴愷之是個鐵公雞?
「那就三個月後再走,他忙成這樣,大概也不會注意到我懷孕。」他說了好幾次要和她這些死黨見面,卻是一次面也沒見過,時間一久,她也放棄讓他認識好友們的期望。
「所以你不打算將懷孕的事告訴他?」丁曦寧噘著嘴,覺得很不妥。
「告訴他,情況會改變嗎?我並不是要一紙婚約,只是想試試看會不會走到那個階段,看來,是不會。」霍穎瑤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這期間他若是找你上床呢?不可能避的啊!」丁曦寧很務實,擔心穎瑤在現階段不能做太激烈的運動。
「那就上床啊!不過也要看他有沒有空,看來恐怕是沒有。」霍穎瑤無奈的笑說。
看著她那抹笑容,好友們不禁心驚膽跳。
瀕穎瑤心想,既然面相決定命運,那麼她認命了,不再爭取不屬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