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薔薇 第六章
以飯店里的畫廊做為二十歲女孩的生日宴會場地,對台北的名人杜交圈而言還是頭一遭。然而,沒人會對尹賢達的作為產生異議。如果他們有若薇這般才華-溢的女兒,也會和尹賢達做同樣的安排。
從小到大,得過十數次的全國美展優勝獎,兩次的國外美術獎佳作,尹若薇的美術天分是畫-人士有目共睹的。因此,尹賢達才在女兒二十歲生日時,為她策畫這次的個人畫展,做為她的生日賀禮。
今天,是展-的開幕酒會,也是若薇的生日宴會。與尹家關系良好的政商界人士、親朋好友,無不-臨盛會捧場。祝賀的花籃排滿整個會場。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該是由絲-般動人的深紅色、陽光般燦爛的金黃色、純白、粉紅、橘色、藍色、杏仁色……等等繽紛耀眼的玫瑰,及各種卡通形狀、顏色的汽球,組合而成的餃接畫廊和宴會廳的藝術隧道拱門。
這道精心設計的藝術拱門是由寧紀-送,此舉令賓客們議論紛紛。社交圈近日正傳言寧、尹兩家有意聯姻,寧紀和若薇交往密切。
寧、尹兩家的家長尚未證實這件事,但從今晚的情形看來,這項傳聞絕非空穴來風,倒有六成以上的可靠性。
貶場里,打扮得如白政瑰般清純、黃玫瑰般冶艷、橘玫瑰般優雅、粉紅玫瑰般嬌柔的名門淑媛,交頭接耳著這項傳聞。善-的明眸宛如善于-花的蜜蜂般敏銳的嗅覺,喻喻喻飛向這-可能正在發展中的羅曼史的男女主角,刺探著真相。
男士們同樣好奇,眼光卻不若女士們大膽、直接。利用以目光追逐打扮得人比花嬌的美女們空檔,偷偷朝兩位主角遞去,忖測著可靠性。
倒是耳語中的男女主角--尹若薇和寧紀,神色如常地周旋在賓客閑微笑寒暄,像是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
真的不知道嗎?
若薇宜嗔宜喜的菱唇,始終噙著抹笑意。寧紀是她今晚的男伴。
身著白色燕尾服的他,看起來格外瀟灑俊朗,會場里的男性賓客,沒一個及得上他的出色。怪不得女士們的眼光有八成繞著他轉,滿足了若薇的虛榮心。
寧紀是她的。
經歷了漫長的等待,耐心的以書信聯絡,寧紀終于在兩年前學成歸國。因為之前的通信,寧紀對她有種特別的情感,是種混合了兄妹之情的寵溺。他與家里的成員同樣歡迎若薇隨時來寧家,將她視為寧家的一分子。
這份認同,填補了若薇渴望家庭溫暖的心靈空虛。其實早在寧紀回國之前,她只要一有空便常往寧家跑,承歡雲秋膝下,享受她慈母般的關懷。寧家上下,包括生性嚴肅的寧父,都對她十分喜愛。久而久之,她對寧家產生的歸屬感,儼然是一種強大的磁性,吸引若薇不斷的靠近。
她想嫁給寧紀,名正言順地成為寧家人!
這個意念隨著時光流轉,而茁-、強大。只是-于與夏-的約定,若薇沒有-取任何行動,直到父親為她舉壩鄴十歲的生日宴會,才邀請寧紀當她的男伴。
寧紀-送玫瑰花拱門的舉動,令她芳心暗喜。人家說,玫瑰代表愛情,寧紀送她這麼多玫瑰,是否表示他對她亦有情意?
她眉目含情地凝視他臉上宛如刀斧-出般堅硬的線條,從割悍俊朗的粗-臉龐散發出的無與倫比的高貴儀態,令她不自禁地著迷。
案親說,寧紀做事風格強悍,自從他加入寧家名下的群智集團,公司業績迅速成長了一成,是商場新竄起的黑馬。父親還說寧紀一旦人主群智集團,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同時暗示她好好把握寧紀。
她當然會把握啦。若薇唇形美好的嘴角輕輕揚起,清澈如秋水的眼瞳閃爍出夢幻般的幸福光彩。
她已經作過無數寧紀妻子的美夢了,也做好成為寧家媳婦的準備。
一抹自信從若薇眼里升起。
從寧紀驚艷的眼光中,她看到自已的美麗。精心打扮只為了寧紀乍見她時,俊眸里迸射出來的贊賞。那抹光輝照亮了她的生命,數年來的努力終于有了代價。
其余賓客的眼光,是額外紅利。若薇知道這襲白色的香奈兒禮服,將她凝脂般的肌膚-得膚光如雲。禮服簡單的剪裁,勾勒出她年輕、美好的身段。再搭配腳上的高跟鞋,使她像白玫瑰般清純高雅、雍容尊貴。
霎秋送她的鑽石發夾,在美發師的造型下,盤住她鳥雲籠密的秀發,只留幾-發絲佣懶地圈住她飽滿的瓜子臉。
若薇知道自己是美麗的。
但女人不能空有美麗的外表,還需具有高貴的儀態及美麗的靈魂。從初見寧紀的母親池雲秋那刻,若薇就明白這點。和雲秋長久相處,若薇揣摩了她養尊處優的高貴,和生活上圓融的處事手段,經過不斷的練習後,終于有了今日的成就。
她的每個儀態都是完美無瑕,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成為寧紀的妻子。
猶陷在幻想中的若薇,嘴角浮著淺淺的笑-,作著美夢。突然,一道強烈的電光闖入她的夢幻世界,她被逼得睜開眼面對。
扇子般的發翹長睫揚起,秋水似的眼瞳里浮著淡淡霧氣,像個從童話故事里走出的公主。只是,當她看清那道電光的來源時,如遠山青翠的秀眉倏地蹙起,眼中的霧氣散了,挽在寧紀臂彎里的玉臂僵硬起來。
愛意來自那對交織著冰冷與火焰的眼瞳,夏-玉樹臨風的屹立在畫廊連接宴會廳的入口--玫瑰花拱門之下,穿著名家剪裁的黑色燕尾服的-長身軀筆直站立,流露出一股王者氣勢,吸引著與會者--尤其是女性--的眼光。
若薇無法轉移視線,或者說,無能將目光焦點從兩人的對視里移動,像被吸進深幽無垠的黑洞里,難以逃開。
她被迫注意到他俊美無-的容顏有多迷人,見過的男人中,沒一個及得上他的美麗。算算他們有半年沒見,听寧紀說,夏-為夏氏在矽谷的投資忙得焦頭爛額,可他年輕的臉容上看不出絲毫為歲月摧殘的痕-,冷峻的明眸里也沒有一絲心力交瘁的-象。
奇怪,她怎麼看得這麼清楚?兩個人不是隔著大票的人群嗎?這會兒,她連他總是帶著嘲諷意味的微勾唇角都看見了,為他迷人的笑窩感到悸動。還有,那頭整齊來在他腦後的及肩長發,每根黑得發亮的發絲也分外分明,甚至他好聞的古龍水味都是清晰可聞。
「夏。」直到身邊的寧紀熱情地伸手握住她身前的男子遞出來的修長有力手掌,若薇才發現夏-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前。
她驚訝又赧然,心虛地垂下小扇子似的發翹長睫,心里惴惴不安,責怪自己竟然看他看呆了。就算夏-長得比寧紀好看,她也不該表現得像花痴一樣,寧紀會怎麼想?
「我以為你還被絆在矽谷。」
「我不想錯過若薇的生日。」
他悅耳的男中音,如天——般絲滑優雅,光听他的聲音就足以令人興奮得-抖這話可不是她說的,是在某次宴會里,從一個情竇初開的十八歲少女那里听到的。
「你倒真是有心……」
寧紀的聲音像是隔著遙遠的時空傳過來,若薇的心神完全被夏-的前句話所吸引。
他不想錯過她的生日?
這句話像是甜蜜的-咒,困住她了。
每年她的生日及情人節,夏-總會寄來手繪的卡片和禮物,這舉動每每提醒她,兩人在五年前所做下的承諾,連帶著記起那個飄蕩著玫瑰花香的夜晚,夏-如同蜂蜜酒般杏馥、甜蜜的吻。
夏-遵守信諾不再試圖親近她。隔天,與他們在倫敦分手,陪同他祖父回到歐陸,展開商務考察。
之後的幾年,與她保持著淡如水的友誼。不再有熱吻,只有代表他心意的卡片和禮物,及兩人踫面時不經意射出的熱情眼光。
是的,那雙眼楮。
每當那雙亮如秋口星空的眼楮,像現在這樣朝她望過來,流蕩在他眼瞳里的原始渴慕,如同一股高熱的流質風浪般-穿她,就會喚起若薇關于兩人親熱擁吻的記憶,頓時令她有種被烈火焚身的感覺,雙頰如焚地發起高熱。
而每當她如此反應,夏-漂亮的眉眼總像現在閃爍出無法掩飾的愉悅,性感的丹唇微朝上揚,露出一抹狡黠。
這時候她就會在心里-咒,怪他如此捉弄,心湖卻忍不住泛起一絲絲的甜蜜-漪。知道自已為人所愛慕,尤其是俊秀如夏-,難免有著竊喜。
這股竊喜卻維持不了多久,因為夏-的愛慕干擾了她既定的計畫。她不能愛他,而一旦她向他攤牌,難以想像夏-會有的反應。是以,若薇一直很害怕二十歲的來臨,直到夏-去了美國,不安的心情才沉-下來,只是沒想到夏-會為她的生日專程趕回來。
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回來的用意。看來這場風暴是無法避免了。她得想辦法,委婉的讓夏-知難而退,不會再來纏她。
「若薇……」
寧紀低沉有力的呼喚,將她從冥想中喚醒。眨掉眼里的迷惘,若薇微抬螓首,粉女敕的臉頰有著難以掩飾的紅暈。
「在作白日夢啊?」寧紀呵呵笑了起來,促狹地朝她眨眼。「還是跟其他人一樣,看夏-看呆了?」
「我……」她驚慌地搖頭,這下誤會大了。
「別不好意思。」寧紀寵溺地安撫她。「別說你了,連我有時候都看呆了。夏-這-伙實在是太俊了,連男人看了都心動。」
「嘿,這可是侮辱。」夏-不悅地抗議。
「是恭維才是!」寧紀拍著他的肩哈哈大笑,眼角余光瞄到從人群里走出的張博智、胡國良和蔡耀庭,莞爾道︰「你不是有話跟若薇單獨說嗎?得把握機會,我先去幫你應付那票黏人精。這次在博智家的飯店辦宴會,他可付出了不少心力,我先安撫他,你也帶著若薇閃吧。」
什麼?寧紀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看不出來夏-對她的企圖嗎?來不及喚回棄她而去的心上人,若薇發現失去寧紀溫暖的臂膀,被另一人所握住,還拉著她直往前走。
「放開我。」她驚慌地掙扎。
「鎮靜點,你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嗎?」夏-低聲提醒她,黑玉般的眼瞳里閃爍著難解的光芒,直勾勾地看進她的靈魂深處,彷-能看穿她所有的偽裝及心思。
若薇輕輕-抖起來。
「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宴會了嗎?」他薄薄的丹唇微微扭曲成一抹嘲弄,邪氣的笑容性感得令人屏息,若薇雙膝發軟得更厲害。
「所有的賓客都在看你,不想破壞你在他們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吧?微笑,你一副見鬼似的表情,別人會以為你欠了我什麼,躲我像躲-主似的。但話說回來,你的確是虧欠我……」
「你說什麼啊?」若薇勉強扯動僵白的嘴唇,對迎面而來的賓客露出應酬似的淺笑,著惱地-了個白眼給夏。「我什麼都沒欠你!」
「你不是得了健忘癥,便是一開始就在敷衍我。」他抿緊嘴唇,從齒-間擠出他的憤慨。
看著角落那道法式玻璃門越離越近,若薇緊急煞住腳步,不肯再往前走。
「你講理點。明知道我是今晚宴會的主角,拉著我到外頭去,別人會怎麼想?」
「你若在意別人怎麼想,就不會像根樹藤緊巴住寧紀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漏出心里的不滿。
若薇心虛地避開他質疑的眼光,清了清喉-,壓低聲音道︰「今晚是我的生日宴會,有什麼話不能改日再說嗎?」
「不能。尤其是知逍你根本沒誠意履行協定,我沒那麼多耐心等下去。」
「拜托,這是爸爸替我辦的宴會,你不要破壞它。」
「在你眼里我就只會搞破壞?幾分鐘的談話時間都不能撥給我?」
「宴會結束之後,你要一小時都行。」
「這可是你說的。」夏-陰沉地看著她。「到時候反悔我可不允許。」
若薇尷尬地低下頭,氣憤他這麼容易看穿她的思緒,還不留余地地道破她使出的拖延戰術。夏-見她沉默,握住她手臂的力道加重,若薇被迫抬頭迎視他。
一時之間,兩人視線-著,若薇無法從他-含著無盡深情的灼熱眼光逃離,她只能忘情地凝視他,看著那張俊美的臉龐緩緩降下。
「若薇!」寧綺輕快活潑的聲音不曉得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打破了兩人間的凝視。
若薇如夢初醒地羞紅臉頰,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平撫急促跳動的心髒。幸好寧綺來了,不然她就-成大錯。
重新張開的眼眸里,除了如釋重負外,還交織著對夏-的不諒解。不管她如何抗拒,就是逃月兌不了夏-的魅力,這男子有種教人著魔的邪氣,硬把她平靜的心攪弄成一池亂皺皺的春水。
「你怎會往這里?人家找了你半天。尹伯伯要我提醒你,該切蛋糕了。」寧綺完全沒有察覺到兩人間暗潮——的氣氛,毫無心機地道。
「咦?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像是剛發現夏-的存在,她欣喜地向他打招乎。
夏-還來不及回答,又有一個聲音插入。蔡耀庭伸出猿臂拍了他一記。
「好小子,我剛才就看到你,擠過去時,你這-伙卻把若薇給拐走了!說,大老遠地從美國趕回來,到底要送若薇什麼禮物啊?」
夏-微抬眼皮,瀟灑地道︰「還沒來得及把禮物送出去,你們就趕來插花了。我可不確定若薇在確定我送她的禮物是什麼時,願意我昭告世人。」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禮物,若薇會不願意你說出來?」寧綺狐疑。
「這就得問若薇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揚起唇角,睨向她的眼神有說不出來的曖昧及嫵媚,令若薇雞皮疙瘩直起。
老實說,她還真不想他昭告世人,誰曉得他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到時不要讓她下不了台才好。
「若薇,你說!」寧綺纏著她問。
「保持點神秘感不好嗎?你如道夏-就是這樣。」她避重就輕地回答。
「可是人家好奇……」
「好了,阿綺。又不是送你的禮物,好奇什麼?」耀庭看出兩位當事人似有難言之隱,連忙打圓場。
寧綺听他這麼說,只好悻悻然的拉開若薇。沒多久,生日快樂歌的音樂被奏起,所有的賓客朝壽星和六層大蛋糕聚集。
再熱鬧的聚會都有結束的一刻,當滿室的賀客陸續離去,若薇所要面對的可不是拆禮物那麼簡單的事。
夏-在她有機會偷溜前逮住她。
幽深的眼瞳里有著不容她打混的堅持,若薇咬咬牙,曉得無法推拒,只好和父親說了個理由,和夏-離去。
幸好寧紀先離開了,否則她和夏-結伴同行,不是要讓他誤會了嗎?
電梯門關上時,若薇只想著這事。
「你想說什麼?」她心不在焉地看著夏-飛快按了個數字-,很明顯的不是地下停車場的樓層。
「等會兒再說。」他握緊她的胳臂,像是怕她逃走。
在密閉的電梯室里,她逃得了嗎?若薇感到好笑。
「電梯是往上走,你要帶我去哪里?我可是跟爸爸說你要送我回家的。」
「我們談完後,我會送你回去。」
「這是綁架!」她瞪著他宛如花-岩般冷硬的臉部線條,聲音里沒有火氣。下意識的認定夏-不會傷害她。「如果你不想現在談,我們可以另約時間。」
「好讓你可以找到另一個藉口拒絕我嗎?」夏-緊抿的薄唇自嘲的微揚。「不了,我們今晚就解。」
他冷硬不容人拒絕的態度,令若薇蹙起眉。就算知道他不至于會傷害她,還是擔心他的怒氣。
夏-總是令她捉模不著。在她以為他將她-諸腦後時,他又出現提醒她別忘了五年前的約定。
約定?可不是海誓山盟唷。不過是要她答應二十歲之前,在情感上保持空白而已。這項約定讓她獲得五年的平靜,得以從他熱烈的追求中苟延喘息。
「夏-,你要帶我去哪里?」被他拖著穿過打開的電梯門,若微機警地發現所處的地方是飯店某個樓層的房間部,夏-從褲袋里掏出密碼卡。她驚恐地睜大眼。
不會吧?他居然帶她來開房間?
「不可以……」她劇烈地搖頭。
「什麼不可以?」他一頭霧水。
「你……我……」她粉頰刷紅,語無倫次。
夏-恍然大悟,漆黑的眼瞳更加的幽深。
「怕什麼?」他的聲音低了八度,略顯-啞。「我跟博智借他的套房,只待一小時,怕我會欺負你嗎?」
听他這麼回答,若薇心里的驚慌才平撫下來。
「你不早講,害我誤會!」她氣惱地嘟起唇。
「我怎麼知道你會誤會?」他故意取笑她,以密碼卡打開門鎖,將若薇推進房間里。
這是間商務套房。起居室和-房是分開的,少了引人產生曖昧聯想的床,若薇的心情完全放松下來。
夏-走到吧台前,回頭問若薇︰「想喝什麼?」
「有果汁嗎?」
「沒有-泉水好嗎?」
「好。」
他拿出高腳杯,為兩人各倒杯-泉水。端著杯子,走到在沙發上坐下來的若薇面前。
「謝謝。」
兩人各自啜飲手中的-泉水,透過透明水杯上緣打量對方。夏-毫不掩飾的用他充滿熾熱火焰的眼神打量她,看得若薇不自在。他老是喜歡用這種眼光看她,總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直想逃!
「你打算跟我這樣對視一小時?」若薇故作冷靜地提醒道。繼續僵持下去,落敗的人一定是她。
夏-的眼光落在她禮服的領口,帶來火焰般的灼熱感,若薇反射性的捂住那里,這舉動令他眉頭斂緊。
「你違反我們的約定。」他將杯子放在茶幾土,修長的手掌交疊在他結實有力的大腿上,聲音嚴肅而不失溫和。
「什麼約定?」若薇隨意答道,眼光從他的手移向他的臉。
夏-是個十分俊美的男子,五官極為端麗明朗,摺佰深秀的眼眸總是光彩迫人,照得人心慌。
若薇知道有不少女子暗戀夏-,奇怪的是,從沒听說他對誰有意過。社交圈里還傳言夏-不喜歡女人,但也沒听說過他喜歡哪個男人。除了自幼一起長大的五名好友外,他跟誰都不親近。故而,那個不喜歡女人的傳言,就被視為是暗戀他卻不被他接受的女子惡意造出的謊言。
可是,像他這麼英俊、富有的男人,沒有半點-聞,也著實奇怪。會不會那些-聞都太隱秘了?像五年前夏-對她的熱烈追求,這事就沒人知道不是嗎?搞不好他有不少這種的-聞。
想到這里,心里有一股酸甜苦辣結成一氣的滋味,腦海里盡是夏-幾次親吻她的記憶。也不知道他曾這樣吻過多少女人?居然跟她講約定?哼!
若薇清澈如水的眼瞳里的每個變化,都逃不過夏-銳利的洞察力。他突然生出一種愉悅的感覺,將先前的郁悶全都掃空。
「你迷戀我,為什麼不承認?」
「我迷戀你?」若薇氣急敗壞地漲紅臉,無法置信地輕嚷。從約定到迷戀,這男人還真會扯!就算她對那張漂亮的臉皮有點著迷,但那跟迷戀絕對無關!
她高傲的抬起尖瘦的下巴,眼光睨視他,語氣冰冷地道︰「不知道誰迷戀誰喔!你從頭到尾知道我根本不喜歡你!」
夏-的臉色沉了下來,眉頭一緊,-成兩道隙-的眼楮夾著不悅的譴責,射出彷-能洞穿人心的銳利光芒,令她微感心悸。
又變臉色了,就是道種變幻無常的個性,讓若薇排斥他。二十六計走為上策,她-定溜之大吉。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才站起身,夏-高大的身影就罩住她,嚇得她又坐下。「你……想干嘛?」
「如果你沒有迷戀我,就是不守承諾,不認為欠我一個解釋嗎?」他的聲音是經過自我控制後的絲-般滑柔,探詢的眼光潛藏-怒。
若薇不曉得自己是哪里惹惱他,對于他話里的指控更是無法理解。
「你那是什麼理論?」她色厲-荏地道。「如果你指的是五年前的承諾,我自認沒有違背……」
「哦?」他雙手環在胸前,藉著身材上的優勢,以泰山壓頂之勢威脅她。「你沒有喜歡寧紀,沒有在二十歲之前就將一顆心繞著他轉?更沒有助長寧、尹兩家有意聯姻的傳言?」
「這完全是兩回事!」若薇就知道他今晚是來找她攤牌的,無奈地嘆了口氣。「嘴長在人家臉上,我阻止得了嗎?至于寧紀,你早知道我喜歡他了……」
「你答應過。」他冷硬的提醒她。
「我只答應保持現狀。五年來,我並沒有對寧紀表示什麼……」
「你不認為這對我不公平嗎?」夏-憤-地道。「你根本不給我有公平追求的機會!憊邀寧紀當你生日宴會的男伴,分明是對我兩之間的承諾不尊重!」
「你這話才不公平!」若薇覺得自己被冤枉了。「你總是喜歡把事情混為一談。我答應你在二十歲之前不交付感情給任何男子,並沒有食言。我又沒跟寧紀說我喜歡他。請他當男伴也沒有違背誓言,單竟我過了二十歲……」
「哦?你是在過二十歲的那一秒後邀他的嗎?再說,如果你不是始終惦記著他,怎會邀請他當男伴?這麼做的用意,不啻是向眾人宣布,你對寧紀有意思!」
「如果你一定要雞蛋里挑骨頭,我也沒辦法。不管我請任何人當男伴,你都有話說……」
「誰說的?你可以找我啊!」
若薇回他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問題是你人在國外……」
「如果我在,你會邀請我嗎?」他譏諷地反問。
若薇語塞。
「看吧。」
「是誰說你喜歡我,我就得喜歡你的?」討厭他凡事將她看透的眼光,若薇惱羞成怒地反。「我就是不要喜歡你,不行嗎?你自己就曾對江丹儀說過這種話。」
夏-的臉色蒼白了起來,眼里有種刨心刺骨的疼楚和。多年前任性的話,在這時候反噬向他。自作孽啊!
他緊握住拳頭,控制因為這份傷痛想要反擊的沖動,眼神哀痛地道︰「問題是,你真的不喜歡我嗎?」若薇張了張嘴,胸口像被巨石壓住,沉重窒郁得難以言語。
「如果只是我的單相思,我可以從這份單戀里掙月兌出來,間題是你也有反應,才讓我不甘心放棄。若薇,我是真心喜歡你,五年了,你還不能相信我嗎?」
「我……」
「我承認對丹儀說的話過分了點,但我解釋過原委了。這是為了阻止她對我繼續用情的不得已措施,沒有故意傷害她的意思。你為此而——我,是不是太過分?」
「我沒有……」
「有,你用你的方式。」他傷心又委屈地傾身向她,雙手撐在若薇坐的那張沙發椅背,-健的身軀形成一座小牢籠囚住她。
強烈的男性氣息充盈著若薇的嗅覺,夏-俊美絕倫的臉龐在她睜大的瞳孔裹逐漸放大。她無法抵抗他似有催眠能力的專注凝視,著迷于他眼眸深處源源不絕訴說的萬縷深情,想要抗拒的心軟折下來,頭腦突然之間都亂了。
「若薇……」他低沉-啞的音調,飽含著為相思刻骨銘心的苦惱,灼熱的呼息湯熬了她細致敏感的肌膚,舊有的記憶影子般潛伏過來,疊在新的記憶上。
他的肩濕熱的覆在她嘴上,試探的舌一如往昔般溫柔,卻更加急切地想撬開她的貝齒,探進她柔女敕的口腔。然而,這舉動驚醒了她,若薇惶亂地別開臉,夏-身子不穩地跌在她身上,兩具身體交纏得更緊。
「放開我!」她在那具沉重、湯熱的男性軀體下掙扎,夏-發出一聲悶哼,咬緊牙根略略撐起身體,坐在她身邊的沙發上。
身上的重量一消失,若薇狼狽地爬起身想離開,夏-伸出猿臂將她抓回來。
「若薇,不要拒絕我。」
「別這樣!」從沒遇過這種情-的若薇,嚇得手腳發軟。
「你喜歡我的。你心里清楚你為我著迷,為什麼要抗拒?」
清麗的臉蛋被他用手掌捧住,若薇驚懼交加的眼眸對上他眼中的質疑,千般滋味在心頭,唯一能理清的只有她害怕。
怕這個男人,怕他具有的傷害她的力量,更怕他會藉著這股力量傷害她……然後她會失去現有的和平美好,變得亂七八糟,亂成一團……就像這樣……
「我不喜歡你,不喜歡你……」她只能喃喃重復,藉以說服他,說服自已。她不要喜歡他,她喜歡的人應該是寧紀。可是這個意念為什麼這麼無力、苦澀、酸辣……嗆得她眼淚直冒出來?
「你說謊。」夏-眼中燒著狂怒。「如果不喜歡我,為何不自覺地被我吸引?」
看著她搖頭,胸臆間的怒火燒得更旺,瞬間席-了他的自制力。
「說謊!」他俯下唇咬-著她,雙手不留情地在那具啊娜的嬌軀上游移。
若薇在他懷里癱軟,被那股狂野的欲念嚇壞,無法自制地發出嬌吟。
「你也要我,還不承認?」夏-發出得意的笑聲。
他的話傷害丁她,盡避身體為他發疼,養尊處優的驕氣讓她無法就此屈服。她羞憤地想保護自己,腦子里冒出從某部外國羅曼史里看到的對白。
「那只是,不是愛!」
通常「愛」這個字都可以嚇倒男人的,夏-的臉色果然一變,但並沒有放開她。
「隨便什麼男人踫你,你都會有這種反應嗎?」
他侮辱意味濃厚的冰冷聲音,令若薇倒抽口氣。往昔的記憶回來了,初次遇到夏-時,他就是用這種態度對江丹儀。她早知道他是這麼無情的,果然!
「你混蛋!」她激動的捶打他。「你怎麼可以這樣傷我?除了你之外,誰敢這樣欺負我,你居然還說這種話?」
她婆婆淚眼里的憤-,如針刺般將夏-體-滿脹的痛苦情緒戳破。他抱歉又心疼地擁住她抖-的嬌軀。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氣你把我們之間的感覺稱為。因為那明明不是。我愛你,若薇,這輩子從未對女人心動的我,為你情不自禁,相思數年。如果只是,我不會這麼痛苦、也不會這樣執著,所以無法容忍你如此侮辱這份情感。」
「可是我不愛你……」她絕望地道,極力想避開他的糾纏。
頭一次對女人掏心掏肺的表白,換來的卻是一句「不愛你」,夏-的心沉入谷底,陰郁的情緒再度籠罩住那雙深沉的眼眸。
「你對我有,卻不愛我?」他苦澀的扭曲嘴唇挖苦。
「隨你怎麼說,只要你放我……」若薇閉起眼,無法面對他眼里冰冷的質疑,緊鎖著一顆心,不予回應。
「你對我只有?」夏-發出一陣狂笑。多麼悲哀啊,這話居然是女人對他說的?情-不都是該反過來嗎?
「夏-……」他臉上的瘋狂令若薇心懼,更加深地想要逃離他的-定。
「好。」他傷心欲絕地-厲叫道,深幽的黑眸閃爍出最陰暗、邪惡的情緒,俊美的容顏盤據著野蠻,表情-獰。「既然只有,就讓我用來征服你。」
若薇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夏-撲倒在沙發上。炙熱的吻和撫觸來得又快又急,教她無力閃躲。按著听見裂帛聲,胸口一-,價格昂貴的香奈兒禮服被他粗魯地撕開,他攫住她胸前的豐滿,一陣啃咬。
悲憤交加的情緒沖擊得若薇頭昏腦脹,一生中從未遭逢這樣歹毒的摧殘,施予毒手的又是她向來信任的男子,這樣的打擊,讓若薇幾乎要發狂了。
然而,無論她如何掙扎,都躲不開夏-施在她身上的無情摧殘。蓄積在-心的憤怒和傷痛,只能藉著淚水發。她悲傷又絕望地痛哭失聲,那陣陣的-咽同時翻攪著夏-的良心。他抬起頭,瞪視她的傷心欲絕,握緊雙拳,放開她跌坐在地毯上。
有許久的時間,套房里只有若薇的抽泣聲。夏-捂住臉,氣自己失去控制,又恨自已下不了手。他是如此愛戀她,為她瘋狂。就算為她下地獄都可以,卻見不得她傷心。
罷了,原是自作多情,如何怪她不解風情。
罷了!
他月兌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