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情婦 第九章
鄒苡彤捂著唇,經過水影的房間門口,再下了樓,直到解開古門的密碼鎖,逃離古宅的門口,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翼翼,也走得心碎欲絕。
從已打開的側門離開後,她就淚眼迷蒙的倚在暗處的牆壁上,深深的吸了口氣,避免自己哽咽的聲音在靜謐的黑夜中逸出,讓人發覺她的存在。
鄒苡彤怎麼也沒想到水影所安排的逃難路線,居然得經過她的房間。水影故意讓自己看見她和古傲鐸親密纏綿的情景,那一幕幕交纏的畫面,深深的刻鏤在她的腦海中。將她對古傲鐸所殘余的眷戀都侵蝕殆盡,讓她對古傲鐸不再存有一絲一亳的幻想和依戀。
這樣也好。
她一遍遍地告誡著自己……
反正,她已經離開古門了,自此之後,將不再與古傲鐸有任何的交集,她又何須再在意古傲鈑讜她所說過的話是否真誠呢?
如果說水影在古傲鐸的心中,不佔任何的地位……
那麼,她鄒苡彤在他的心中又算得了什麼?只是他救下來的女奴,供他發泄、玩弄尋歡的玩物罷了!
從此以後,她鄒苡彤將不再與古傲鐸有任何的關系,她終于月兌離了他的掌控,重新找回自由。
他曾允諾過,只要她有法子能逃出古門,他就會還她自由,現在她達成了,不知他是否會記得自己的承諾,不再來找她?
想到此,她用力地抹干臉上的淚痕,強抑下心頭的悲苦哀傷,命令自己要重新開始,回到屬于自己的崗位。
至于這段日子的際遇,她必須遺忘,遺忘柬埔寨、遺忘古門、遺忘古傲鐸,遺忘所有的一切。
她加快腳步,拼命的向前跑,在寬闊闃黑的大街上奔逃,讓寒風吹干她臉上的淚痕,迎接黎明前溫暖自由的陽光……
???
「小彤,你有沒有空幫忙寫一篇報導?」
「報導?」鄒苡彤抬眸望著上級主管,顯得有些迷惘。
「有一份室內設計的雜志,需要一位規劃師替他們寫一篇設計專欄,主題是以藝術空間規劃為主,你前陣子到吳哥皇城去,應該取得不少資料——」
「不要!」
鄒苡彤突然打斷了主管的話,直接拒絕。
「呃——你——」
「對不起……」她低下了頭,「我最近很忙,沒空寫那什麼藝術專欄。」
「可是,前陣子公司派你去吳哥皇城搜集資料,結果你什麼也沒帶回來交差;現在叫你幫忙寫篇專欄,你居然也拒絕……」
看著頂頭上司愈來愈難看的臉色,鄒苡彤咬著唇,倔強的不肯再多說一句話。
她以為自己已經忘掉了那段記憶,沒想到上司居然會再提到吳哥皇城,間接勾起了她的回憶。
「小彤,在公司里,我一直很欣賞你的能力,你別讓我失望。」大手輕搭在鄒苡彤的肩上,給予她鼓勵及肯定。
「但是——」
「就這麼決定了。」主管點了點頭,「你好好寫,這份雜志是我女朋友辦的,你別讓她失望。」
「我——」
「還有其他問題嗎?」主管挑了挑眉,語氣不容拒絕。
「我……沒有……我會好好寫。」
「那就好,三天的時間應該夠吧?只要五千字左右就可以了,到時候他們會再斟酌刪減。這對你來說,應該並不困難。」
「可是——」
「還有什麼好可是的?」
「今晚我就會開始搜集資料,三天後就能完成。」看著上司微變的臉色,她一咬牙,公式化地回應道。
「沒問題就好,我三天後等你的結果。」說完話後,他轉身走出了鄒苡彤的辦公室。
「是。」目送著上司走出去,她深深的吐出梗在胸膛的那口氣,無力的將頭輕靠在桌上,拳頭緩緩捏緊,仿佛在壓抑著心中極大的痛苦。
吳哥皇城……
老天!為什麼不肯讓她擺月兌那段記憶?
???
迸門里傳來男人大聲而憤怒的咆哮,古傲鐸氣極敗壞地怒吼著,將所有的怒意都宣泄到古門的僕役身上。
「人呢?告訴我!她人呢?!」
懊死的,兩個月沒理會那個女人,居然——
她居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連張字條都未留下,就這麼失蹤了!她離開了多久、去向何處?他竟全然不明了、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以為,得不到她的心,至少已鎖住了她的人,他原打算關她一段時間,再去試探她的心意。
誰知道,他強抑下兩個月的思念,現在他所面對的,竟是人去樓空。
「你們幾個人,一個女人居然也會顧丟了?!古門養你們這群廢物干什麼,居然連一個女人都顧不好!」
「四少,鄒小姐一直是水影在照料的,我們平常都只負責巡邏的工作。」
「該死!」他低咒了聲,「水影呢?叫她過來。」
「呃——水影出門了。」
「去把她找回來!快點!」他氣得握緊拳頭。
懊死的水影,她竟敢背著他玩手段!如果鄒苡彤真是被她放走的,他絕饒不了她!
???
才踏進古門,水影便發覺廳堂里籠罩的沉重氣氛,才踏入大廳,兩臂便迅速被押往身後,讓她無法掙月兌。
「放手!你們這是干什麼?」她氣憤地罵道。
「水影小姐,得罪了!」
「你們要帶我去哪里?說啊!」他們拖著她,往古門地下室方向行去,一片黑暗向她襲來,她開始掙扎,「該死的,你們為什麼把我帶向地牢?四少呢?我要見四少!」
「閉嘴!已經進入地牢了,請安靜下來!這是古門的規矩,應該不需要我再提醒了,水影小姐。」
「你!懊,你敢捉我,要是四少知道後,我定要四少嚴辦你們!」她仍不知天高地厚地威脅著。
「有什麼事,你到刑場再說吧!」
「刑場?我犯了什麼重罪?為什麼要帶我去那兒!」
她的心開始顫抖,該不會是四少發現了什麼?
不可能的,已經那麼多天了,古傲鐸的生活作息已在她的照料下恢復正常,銷贓的工作也再度步入正軌,他絕口不再提鄒苡彤那個女人,他早該將她忘了。
怎麼會……不,不可能的!她用頭,將腦中的想法給排除。
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情?
「跪下!」
綁膝被一頂,她被壓跪在粗糙尖銳的碎玻璃地上,雙肩被緊緊的壓住,無法起身。
「啊!懊痛!放手——放開我——」
她一扭動肩膀,身後的兩個男人便愈使力,她的膝蓋與小腿被碎玻璃剌穿流血。
「嗚——誰?誰把我捉來這里的?我要見四少!」
倏地,微弱的燭光在她的眼前亮起來,她微眯起眼,看見一個男人坐在她的面前,森冷的臉龐在燭火的映照下逐漸清晰,他低頭看著跪在地下的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靜地令水影心驚。
「水影。」他輕輕喚著她的名。
「四、四少……」
她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古傲鐸的眸中透露著冷冽,睥睨的瞅望著她,他手上的鞭子被折成數折,緊緊的掐握在他的掌中,仿佛蓄勢待發的火蛇,隨時準備舌忝舐她的肌膚。
天啊,他想做什麼?鞭打她嗎?她犯了多大的罪?要用這種酷刑對待她?
「四少?你的眼中,還有我這個四少嗎?」
迸傲鐸站了起來,用開長鞭,鞭子掃向地面,飛濺起無數的玻璃碎片。
兩個男人一看見古傲鐸站了起來,立即抬起腳,踩住了水影的背,要她屈身叩首,尖銳的玻璃刺進她的額間,讓她無法承受的哀叫出聲。
「不!住手!懊痛——我的臉、我的臉,啊——」
她的臉頰被數個小玻璃扎上,溫熱的血絲流向她的唇瓣,讓她嘗到殘酷的血腥氣味。
「抬起頭看我,」古傲鐸皺了皺眉,揪起了她的發,讓她面對著自己,「說!是不是你放走了鄒苡彤?」
「四少……」她咬著唇,無助地落淚。
不敢承認、不想承認、更不能承認,她不要古傲鐸再將鄒苡彤找回來,她以為四少會愛上她的,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說話!是不是你放走的?!」
「水影沒有!啊——」
拜狠的一鞭朝她的腰側掃來,一陣狂炙的刺痛感襲上她的肌膚,她痛得整個人跌到碎玻璃上,玻璃刺入她的肌膚,讓她下意識的向前攀爬逃離,卻也讓玻璃更深的扎進她的肌膚。
「讓她起身。」他的聲調仍然冰冷。
「是!」
兩名手下听命將她扶起,把她拖離了那片碎玻璃地。
「水影,你在古門這麼久,該知道古門刑場中的處罰不只這些。」他靠近她,扣起了她的下顎,「我再問你一次,人是不是你放走的?」
「不是,不是水影放的。」
她咬住了唇,淚眼和著血絲布滿了臉龐,悲憐的望著古傲鐸。
「該死的你!你明知道我最痛恨背叛,更明白古門對待背叛者的下場,你是不是不想要這條命了?」
「水影——水影永遠對四少忠心——」她斷斷續續地說著。
「忠心?哼!」他冷哼了一聲,「口口聲聲說忠心,卻背著我耍手段,你要我如何信任你的忠誠?」
他用開了鞭子,掃向她的大腿,劃破了她的褲子,裂縫中滲出了血絲。
「啊——不要——好痛!」她屈,撫住了腿上的傷口,「不論水影做什麼,都是為了四少,水影永遠不會背叛——」
「該死!」
迸傲鐸低咒著,將長鞭扔向那兩名手下。
「四少,這是……」兩名手下愕然地接過長鞭。
「逼她說出實話來,我要知道她是怎麼放走鄒苡彤的,還有,放走了多久,什麼時候放走的!」
「是!」其中一名手下抽出長鞭,鞭子再度吻上水影的肌膚。
迸傲鐸擰著眉,不想看見刑罰的過程,走出了地牢。
???
迸天磔手里拿著一份泛黃的紙卷,走進書房,看見古傲鐸坐在案前,低頭沉思,他似乎想事情想得出神了,竟沒發現他的存在。
「古傲鐸!必魂啦!」
拿起泛黃的卷宗在古傲鐸的面前揮了一揮,喚回了他的意識。
「是你。」
迸傲鐸握住了他手上的卷宗,臉色陰郁的看著古天磔。
「呵,不是我是誰?你的忠僕水影?還是你的私囚鄒苡彤?」古天磔不知死活地打趣,絲毫不在意古傲鐸冷冽的目光。
「古天磔,閉上你的臭嘴!」
他咒道,然後掐緊了握在手上的古舊卷宗。
「喂喂!你生氣歸生氣,請不要折騰我的寶貝,OK?!」
用力的朝古傲鐸的手背一拍,奪回了那份泛黃的紙卷,古天磔跳離了桌邊一大步,和古傲鐸這頭被惹毛的狂獅保持距離。
「誰叫你進來吵我的?你手里握的是什麼東西?緊張成那樣!」
劍眉輕攏,古傲鐸將注意力調回古天磔手里的紙卷。
「是畫中的顏如玉——」
「又是畫。」他冷嗤了一聲,撇開了眼眸。
「喂,那什麼表情?!你啊,別老是為那些女人傷神了,偶爾看看畫,怡情養性多好。」
迸天磔慢慢的攤開了紙卷,那是一幅畫,畫里描繪著一個縴弱柔婉,容貌清靈的美女。
一身古代皇室的裝扮,頭上戴著瓖工細致的金色玉冠,讓她看起來更加的氣質不凡,低胸剪裁的禮服襯著她誘人的身材,引人遐思,女孩輕倚在窗台邊,欲摘下樹上紅女敕的果實,卻構不著邊,陽光灑在她細致白皙的臉龐,顯露出天真而純摯的氣韻。
「很美。」古傲鐸批評著,「但是不切實際。」
「什麼不切實際?我可不準你批評我的夢——呃,」他頓了頓,又道︰「我的畫中情人。」
「瘋子。」古傲鐸不客氣的回道。
他心情不佳,看到古天磔拿著一幅畫對著他發神經,他就更受不了。
「喂!總比你古傲鐸把一個個愛你愛得半死的女人,全趕出你的生命正常多了!」古天磔也不留情的反駁。
「古天磔!你——有膽,你再說一次!」
「哼,好話不說第二遍。」古天磔扭開頭,退到書房里的小沙發上,兀自欣賞起手里的畫。
「古天磔!」
「叫魂啊?我好歹也是你二哥,麻煩你稍微尊重我一下。」古天磔翻了翻白眼。
迸傲鐸離開了書桌,走向沙發,他的手里握著一個打火機,當他靠近古天礫時,他信手將那個泛黃的紙卷點燃。
「哇!著火了,該死的古傲鐸,你居然燒我的畫!」古天磔一看到紙卷燃起火焰,氣得在原地跳腳,趕緊月兌下了身上的外衣,將燃起的火苗用力撲滅。
「只是一幅畫而已,里頭的女人又不是真的,你別過分著迷了。」古傲鐸冷冷地叉著手臂,站在一旁看古天磔急切的救火。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要是這幅畫毀了,我跟你勢不兩立、斷絕兄弟關系!」古天磔滅掉了火焰,怔怔地望著地上的那幅畫。
「沒這麼嚴重吧?!只是一幅畫而已——」古傲鐸撇了撇唇角,眸光瞄見了那張被火燃過的紙卷,經過燃燒後,上頭似乎隱約的寫著幾個字。
「邪靈封印?」古天磔撿起了紙卷,讀著上頭的字。
「那是什麼?」古傲鐸也忍不住趨身向前。
得畫中女,尋幽冥島;
天絕地滅,遺世獨立;
待緣數定,姻緣續牽。
迸天磔看著浮出紙面的字體,是由褚紅的血所寫成,顯得更加吊詭而危險,他擰蹙著眉心,緩緩的念著。
「你這幅畫是哪來的?怎麼會這麼怪!」古傲鐸也忍不住發出疑問。
「前陣子你去柬國時買下來的,可是……」想起當時賣畫給他的男人,古天礫閉上嘴,不再多說。
他慎重地將畫收了起來,然後扯出一抹笑容。
「怎麼?不說話了?」古傲鐸忍不住又問。
「過幾天我可能得出國一趟。」
「去哪?跟這幅畫有關?」
「嗯,也許。」古天磔淡淡回應,「你坐在書房這麼久,還沒理出頭緒?」他轉移了話題。
「理什麼頭緒?」他挑眉。
「你和那個鄒苡彤的事到底要怎麼解決?還沒想出來嗎?已經好一陣子了,我看你這些日子來,一副為情所困的模樣,真是難受。」
「鬼扯,哪來的為情所困?!」古傲鐸轉過身,再度坐回書桌後。
「還說沒有,一看見你這副別扭樣,就讓我想到阿?NB537?跟軾當時深陷情網的蠢樣。鄒苡彤的資料我已經查清楚了,身家清白、背景單純,不會對古門不利、沒有其他的企圖;你要是擔心咱們倆的賭約,我可以給你打個對折,不必世紀婚禮,來個‘半世紀婚禮’也行啦!」
「嘖,你這張嘴,什麼都說得出來!都二十世紀了,誰記得十世紀的婚禮是怎麼辦的?」
「唉,隨便辦辦吧!說不定我真的娶不著老婆,成為古門唯一的單身漢,嘿嘿——身價不凡啊!」古天磔繼續打哈哈。
「你先出去吧!我還要再想想。」古傲鐸搭住他的肩,將他往書房門外推。
「再想?再想下去,老婆就跑了!」他敲了古傲鐸一記。
「早跑了!能不能追得回來,還是個問題。」古傲鐸聳了聳肩,無奈的道。
他連鄒苡彤何時逃離古門都不曉得,更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處,她若存心想躲他,教他從何找起?
「喂,古傲鐸,你如果真的想要她,有什麼問題是古門辦不到的?只看你——」他指了指古傲鐸的胸口,「有沒有心而已!」
是啊,只看有沒有心!他……愛她嗎?答案似乎早已在他的腦海中烙下,他還在遲疑、猶豫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