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神戲朱紅 第五章
丹紅絕冷的視線,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李宸風那張始終不曾顯露出異常情緒的俊美臉龐。
時間,仿如靜止不動。
李宸風的眼,依然無半點波濤起伏,他也靜靜地迎視她,沒有浮現出丹紅所預料的反應。
「李宸風,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密函在不在你手里?」丹紅似乎鐵了心,一雙美眸已隱約散發著冷凜的殺意。
「唉,宸風真的不知你要我承認什麼呀!」李宸風面色不改地嘆息著。
倏地,一道凌厲的掌勁不由分說地襲向瞬間微怔的李宸風。
「你會武功!?」在從容地閃過掌風的同時,他不禁詫異地問。
「哼,你還跟我裝什麼傻?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丹紅拼命向李宸風進攻,若能擒住他,至少還能逼問出密函的下落,但她卻是愈打愈心驚,一方面是擔心自個兒的功力有可能會隨時消失,而另一方面,則是李宸風竟游刃有余地應接她招招足以致命的格殺。
「丹紅,你又誤會我了。」在丹紅全力的進逼下,他的氣息仍無半點紊亂,甚至還頗感無奈地對她說道。
一滴滴冷汗已從她額際逐漸冒出,在不得不承認她根本贏不了他的情況下,她惟有預留後路,等待下一個時機再來夜探尚書府。
「李宸風,我還會再來。」
丹紅以一記險招直攻他的門面,果然,在他始終只守未攻的狀況下,李宸風不由得退了數步。
丹紅趁此空檔想要躍出軒室,然而,偏偏就在這個重要時刻,她的內力竟又無端消失。
被句話說,她根本無力再拔高身形躍離此地。
冷不防地,她的肩頭突然被人一手握住,她頓時一頭,接著心一橫,預備將放置腰間的迷魂香撒出。
雖然迷魂香對「那個男人」沒用,但並不代表對李宸風也會同樣失效。
「丹紅,我就知道你是在跟我鬧著玩,其實你根本就舍不得離開我。」
李宸風的笑語在她身後詭異響起,並讓丹紅取香的動作為之一滯。下一瞬間,就在她正要打開瓶口之際,她的頸肩突地一麻,在她了解即將發生何事之時,她已閉起眼,倒臥在他所伸出的臂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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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贊天失去消息了。」
敷天憂心忡忡的向伏神稟報。
「是嗎?」伏神以沒有高低起伏的冷淡聲音道。
嘖,贊天大抵是被丹紅給拐騙了去,說不定此刻他正沉迷于溫柔鄉,樂不思蜀呢!
不過,當伏神一想到丹紅冶艷的身子被一雙男人的手撫慰之際,他俊邪的臉龐不自覺地泛起一股陰惻惻的殘戾。
相對于伏神的漠不關心,敷逃讜贊天的處境是益發感到難安。據潛伏在花滿樓的密探回報,贊天自昨夜前去尚書府之後就沒回花滿樓,就連花滿樓的嬤嬤前去要人時,也被請了出來。
「主上,請容許屬下親自去營救贊天。」敷天請命。
「哼,他失蹤不到一日,你就如此緊張,敷天,你似乎太沉不住氣了。」敷天異常的反應,讓伏神對還沒召見過的贊天更加不滿。
贊天辦事不禁錯誤連連,還讓敷天頻頻僭越本分,插手他不該管的事。
被主上一說,敷天猛地一震。
不可諱言的,他確實過于心急,但是贊天與他之間的情分並不是主上所能了解的。
「主上,請恕屬下鹵莽,但屬下委實擔心贊天會遭遇不測。」
「果真如此,那也證明贊天實無能力擔任三首天一職。」伏神對贊天的表現下了無情的注解。
「主上!」敷天微驚,沉重地低喊。難道主上已打算不理贊天的死活?
「敷天,有關密函被誰調包之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先前之所以要贊天查明密函調包之事,主要是想再給他一次機會,看他是否能記取教訓,順利完成任務,沒想到他仍一再地栽在丹紅手上。
斑,像這種無用的屬下,沒資格名列三首天之一,換言之,他也不會讓他人冒險救出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之人。
「主上,屬下請求您念在贊天也會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的份上,容許屬下將她救出。」敷天單腳跪地,望向邪魅俊美卻又冷漠無情的伏神。
「敷天,你與其浪費時間替贊天求情,不如趕緊去進行我的命令。」他不是沒給過贊天機會,但贊天已經錯失。
「主上,贊天她……」
「還不快去。」伏神冷冷地截斷他的話。
「是。」
贊天,我已經盡力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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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冥兄,宸風總算把您給請來了!」
李宸風二話不說地趕緊把滄王迎入一間精致的客房中。
「是什麼事讓一向不知煩惱為何物的李公子急成這樣?」朱滄冥嗤笑地任由李宸風拉著走入內室。
在李宸風帶他靠近一張垂著紗簾的床鋪後,朱滄冥忍不住調侃︰「莫非你急著找我來,就是要我瞧瞧別人的睡相!」
「是沒錯,不過你要是見著此人的睡相,肯定會大吃一驚。」說罷,李宸風立即掀開床帳,而躺在床鋪中的人也果真讓朱滄冥大感不解。
「這不是丹紅姑娘嗎?怎麼會在此?」乍見雙眼緊閉的絕色玉顏,朱滄冥的確是很吃驚。
「這說來話長,不過簡單地說,是丹紅主動前來找我,而且還對我講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後來她就突然昏倒,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一想到花大娘上府來找人,他就深感頭痛,除非他能將丹紅喚醒,否則教他如何將變成這樣的花魁交還花大娘。
「你沒請大夫?」
「請了,但是……」
「怎麼,難道她有不可告人的病狀?」
「不是。」李宸風差點失笑,「滄冥兄,您知不知道大夫是怎麼跟我說的,他說丹紅是中了伏神的痴神掌,你說這奇不奇?」他突然小心翼翼地說。
「痴神掌!她居然中了伏神的痴神掌!」朱滄冥也十分意外,「可是听說中了此掌之人,幾乎是當場斃命,她怎麼還有命存活到現在。」
「依我推斷,伏神大概也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才會手下留情。」李宸風只能往這方面去想。
「嘖,就如同你一般是嗎?」
「滄冥兄,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李宸風俊臉一紅,趕忙接著說︰「更進一步地想,丹紅為何會跟伏神交手?難不成她只是以花滿樓名妓的身份作為掩護,事實上,她根本就是伏神的死對頭?」
「喔,那你覺得她是嗎?」滄王巧妙將問題再丟給他。
「我是覺得不太像,但又無法解釋這個中原因。」
「等她醒來時再問她不就行了,你又何須苦惱。」斜睨著李宸風一副困惑的模樣,朱滄冥不禁訕笑地道。
「滄冥兄,你有所不知,等她清醒之後,我可就要遭殃了。」
「為何?」
「這……等她醒來你就會知道我的意思。」
傲無預警地,原本沉睡中的佳人忽地逸出陣陣呢喃。
「太好……不,是她快要醒過來了。滄冥兄,你還真是個貴人,你一來丹紅就沒事。不過我還是先回避一下,以免她一見著我,就又對我說些我听不懂的話。」李宸風也不問問朱滄冥是否願意留在此地,就一溜煙地跑掉。
「宸風——」溜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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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丹紅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簾,恍惚的意識隨著不停眨眼的動作而漸漸回想起一切。
對了,密函……李宸風……
丹紅猛然坐起,慌亂的視線也在剎那間撞進一對令她瞬間毛骨悚然的深邃黑眸中。
下一刻,當她察覺到擁有這雙黑眸的主人,是她所見過的熟面孔之後,她一顆快蹦跳出來的心才又稍稍緩和下來。
「你沒事吧?」他的俊顏上雖有著一絲微微的關切,但丹紅卻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滄王……您……您怎麼會在此地?」丹紅輕咬著下唇,語調猶帶試探。
「是宸風請本王過來的。」凝視著被她咬到幾乎見血的紅唇,朱滄冥的眸光,不禁更深沉了。
「那李公子人呢?」李宸風到底是何目的?為什麼不將她滅口,或干脆將她囚禁起來,難道他不怕自己公然掀他的底。
然而該死的,她的確不可能向朱滄冥透露出他背地里的身份。
伏神組織與神膺會雖然一直處于明爭暗斗之中,但二方幾乎都很有默契地沒將動作搬上台面,原因不外乎是怕驚動皇上,造成皇上對秦、燕二王的不滿,繼而釀成誰也佔不了便宜的後果。
「他逃走了。」氤氳的眼始終盯著那兩片朱紅絳唇。
「逃走了?」丹紅無法理解他的意思,不過她倒是注意到朱滄冥的眸光好似潛藏著一股不懷好意的邪惡。「滄王,妾身想回花滿樓。」在模不出李宸風要滄王來此有何用意之前,她必須先離開。
「這你得向宸風說去,本王可作不了主。」朱滄冥緩緩地傾身向前,熾眸含有詭譎地盯著她倉皇的表情。
「那妾身自行去找李……啊!滄王……」
丹紅想不著痕跡地躲過他逐漸逼近的邪魅臉龐,但朱滄冥卻冷不防地扣住她的後頸,使得她的螓首根本無法逃避地貼近他。
「丹紅,你還記得那日我跟你提過的事嗎?」
他帶著邪詭的語調,讓丹紅半眯起眼,下意識地搖頭。
「本王一直認為,你的記性似乎不怎麼好。」他有絲遺憾的揶揄,然後以熾唇刷過她微啟的唇瓣。
「滄王!」丹紅驚呼。
「本王很中意你,現在你記起來了嘛!」
「滄王你……」她以為這只是滄王一個玩笑話罷了。
「本王已經給了你時間考慮,當然,本王也不會強人所難,更不會奪人所愛,不過本王仍希望你能夠接受。」他幾乎是抵在她的唇畔說話。
這種曖昧的姿態,更令羞惱的丹紅只能握緊拳頭。
「滄王,可否讓妾身先尋求嬤嬤同意?」丹紅屏住氣,別開他灼熱的眼光,顫聲地想拖延時間。
若是她現在馬上回絕,不知滄王會用什麼手段來逼她就範,反正過不了多少日子,花滿樓名妓丹紅就要隱退,到那時……
「本王可以答應你。」朱滄冥在察覺到她眸底所閃過的一絲冷漠後,深沉地一笑,並異常柔聲地對她道︰「不過,本王能否先一親姑娘芳澤?」
他有禮的詢問,只是加深丹紅的恐慌。
當丹紅驚覺不對時,她的小嘴已被一個灼熱物體給佔據。她瞠大美眸,瞅住那張正在她口中制造莫名喜悅的臉孔。
滄王居然在吻她!
意識到二人這種不可思議的行徑後,丹紅的雙手開始猛烈地推拒、抵抗他。
但朱滄冥似乎很沉醉在這個吻之中,也不管她極力掙扎的動作,反倒一手將她的雙腕反剪在她背後,讓彼此之間毫無縫隙可言。
丹紅幾乎沒有反抗的余地,而這種被侵犯卻又無力改變的感覺,乍然令她想起那名下流的男子,他也是用這種狂悍的姿態來羞辱她的。
她頓時心悸,猛烈的搖頭抵抗,但無論她的頭如何擺動,仍月兌離不了他親密的糾纏、狂肆的掠奪,直到她發現自己的入氣少,出氣多,甚至無法吸取到一絲空氣後,她才被放開。
她一直在喘、一直在喘,似乎過了很久之後,她的意識才慢慢地恢復運作,而體力也慢慢地開始回流。
「丹紅,說吧!說你願意現在就跟我回滄王府,不要再問什麼人了,嗯?」朱滄冥輕輕地揉捏她的背脊,誘哄地在她耳畔吹氣。
「我、我……」斷斷續續的呢喃聲,顯示丹紅還處于半失神狀態。
「只要你乖,本王會很疼愛你的,說呀!」他邪氣地輕嚙她圓潤的耳垂,惹得她渾身猛地一顫。
而她宛如處子般的生澀反應,讓朱滄冥所勾勒出的邪惡笑弧益發擴大。
幸好此女還未被宸風那小子捷足先登。
「但、但是……」他挑情的嚙咬讓快恢復意識的她再度迷失。
「不要但是了,快應允本王吧!」滄王的笑隱含詭魅,不見憐愛、欲求,反而充斥著一股懾人的危險,就像只虎視耽耽的豹子,正伺機要獵殺無以自保的小動物。
而這所謂的小動物,當然也有覺醒的時候,尤其她根本不是一只專門等人來獵捕的小免兒,她,也是有利爪的。
「滄王,丹紅雖身在風塵,但一向潔身自愛,還望滄王能諒解妾身的立場。」當滿腔的羞怒逐漸沉澱後,丹紅旋即正色地同近在咫尺的魔性臉龐說道。不過在恍惚間,她仍有意無意地控訴著朱滄冥的無禮行徑。
「姑娘說得極是,但姑娘顯然也誤會了本王,其實本王只是想請姑娘撥冗數日,前往我府中奏琴助興罷了。」
斑,是嗎?
她又不是三歲孩童,更不會因他貴為皇親之尊而虛與委蛇。
「是妾身愚昧,請滄王恕罪。」她只求盡早離開該地,她還有許多事情未辦。而方才的事,就當作是一場……意外。
「若姑娘答應,本王自然不會怪罪于你,何況本王早已習慣吃姑娘的閉門羹了,呵!」朱滄冥說此番話的涵義,明顯地是在提醒丹紅要懂得識時務,別一而再地違背他莫大的恩寵。
「妾身答應就是。」丹紅垂下螓首,語氣雖柔和,但表情卻布滿羞憤。
「嗯,那本王立即帶你走。」上揚的語調、邪魅的臉龐,詭異地飄散著一股不尋常的味道,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
丹紅嗅到了。
所以她壓下了原本急于離去的意念,因為她突然發覺滄王遠比李宸風可怕得多,所以她寧願暫留此地,也不要跟著朱滄冥離開。
「不,滄王能否再等候妾身三日?」看見朱滄冥的劍眉忽地一挑後,丹紅心知他的不悅,遂趕緊解釋︰「滄王也知妾身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前去王府,一定會壞了您的听興,所以才敢有此要求,還望滄王恩準。」等三天一過,她早已不在花滿樓。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再催促你。」
「謝滄王。」
「不必謝本王!但——」還未說完的話語猝然頓住,朱滄冥異樣的眸光突然直勾勾地盯緊丹紅的胸口。
丹紅在意識到他詭異的目光時,還故作羞澀的以雙手掩住自個兒的胸口,不過心里頭早已暗罵他不下數十遍。
然而,就在她的雙手不期然地踫觸到襟口處,才發現那兒好似塞了一件東西,她低下頭,杏眸圓瞠地瞪視那露出一大角的信封。
這是……
燕派勾結鹽商的那封密函,她不會錯認的。
但,為什麼會在她身上?難道是李宸風趁她昏迷之際所放進去的。
但如果不是方才與滄王的拉扯,這封信根本不會露出來。
「丹紅姑娘,你身上怎麼會有封信?是不是你哪一位愛慕者所寫給你的信箋啊?」將定在她胸襟上的眸光收回,朱滄冥似笑非笑的問道。
驚訝與難解只有在一瞬間,丹紅順著他的猜測,故作羞赧地淡笑不語。
「嘖,本王的競爭者還真不少。」
朱滄冥漫不經心的嗤笑格外刺耳,但丹紅選擇了漠視。
「你休息吧!本王要走了,三日後,本王會派人前往花滿樓接你,到時可別再讓本王失望。」
臨走前,他忽而貼近她頰際,吐露著令她寒毛立即豎起的話語,在滿意地得到她細如蚊蚋的應聲後,他旋即一笑,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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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滄冥離開後,丹紅十分懊惱自已怯弱的反應,不過這也是她最後一次失常了,往後,她根本就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他。
一陣輕巧的足音讓丹紅忙不迭地將密函納入懷中,此時會走進之人,就惟有李宸風而已。她坐在床沿上,表情凝斂地瞅住正對著她笑的李宸風。
「我以為滄王會把你帶走呢!」
李宸風悠然地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丹紅的表情更為僵凝。
「李宸風,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也該看得出滄王也傾心于你,所以……」
「我不是問你這個,密函,為什麼你肯把密函交給我?」他該不會又想出什麼奸計來陷害秦派了吧!
「哦,你不是要找密函,所以我就隨便去翻一封給你,想不到還真被我模對,這下,你就不會再對我有所誤解了吧!」
「李宸風,你不要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感激你。」
「我也不要你的感激,只要你仍把我當成是你的朋友,宸風就很高興了。」他別具深意地說。
「不可能。」丹紅厲聲說道。
「為什麼?」李宸風的笑臉霎時垮了下來。
「這還用問嗎?」丹紅冷哼。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我們才能像以前一樣。」李宸風喟嘆一聲,俊顏因失望而微微低垂。
「哼,不管你怎麼做,我都……」
「不如我幫你把舊傷醫治好,不瞞你說,上回在畫舫替你看診的大夫,其實隱瞞了你部分的病情,也就是說,你不僅脈象不穩,而且還血氣凝滯,致使你胸口時常莫名的疼痛,你想不想知道這是什麼因素?」李宸風已起身走至她面前,並俯詭異地宣視她。
她根本不想听,下意識地想逃開他接下來所要說出的答案。
她是在不安些什麼?
「我不想。」
「痴神掌,還好只有一成,不然你早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