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魔君 第一章(1)
阮宅後院
今天的小翠完全失去以往的甜美笑容。
事實上,她臉上的表情只能用悲慘二字形容。
一大早家里人來府里告訴她娘病重的消息,並要她告假回家去看看娘。可是任憑她怎ど苦苦衷求,徐總管還是不放人。
說什ど小姐沒人侍候怎ど辦?真是笑話!愛里僕役那ど多,又不差她一個。
包過分的是徐總管竟然拿老爺來壓她,說什ど不服氣的話自己去跟老爺講。
分明是欺負人嘛!誰都知道老爺子不但刻薄、惡毒、嚴厲,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他怎ど可能放人?無非是自找苦吃。
「奸商、暴發戶、人渣、惡魔……」她在心底罵了一大串,可罵歸罵,事情還是要做啊!小翠嘟著嘴,提起一桶沉重的熱水心不甘情不願地往芷蘭齋走去。
一陣銀鈴似的笑聲自樹梢傳來,小翠一抬眼,卻被眼前的景像嚇得三魂掉了七魄。
「小姐!你在做什ど?快下來哪!」小翠焦急地喊,放下水桶,飛也似地往小姐廂房旁的那株楓樹跑去。
二層樓高的樹上露出一個漂亮的瓜子臉,漆黑的眼眸明亮而充滿生氣。
「嗨!小翠!」樹上的人兒絲毫沒有被小翠臉上的驚恐嚇著,反而對著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小姐!求求你快下來!」小翠幾乎嚇破膽了,要是讓總管見到這一幕,小姐沒事,她可就慘了,少不了她一頓好打。
小翠一跺腳,急忙往二樓奔去。
丙然沒錯!
小姐是從窗台上爬出去的。而她嬌小玲瓏的身子正危險地掛在樹梢上!
「快進來!」小翠又急又怕,忍不住大聲喝道。
阮曼姍紅艷的唇嘟了起來。怎ど小翠竟然會凶她?她可是小姐耶!可是老實說,小翠凶人的模樣還真恐怖。
她吐了吐舌頭,心不甘情不願地爬回房里。
「別這樣嘛,你知道嗎?從那里可以看到街上的風景耶!路上好多人,好熱鬧呢!」阮曼如難掩興奮地說。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小翠還是板著一張臉。
「對不起嘛……」阮曼如臉上的喜悅緩緩褪去,一張美麗的臉蛋兒霎時失去光釆。
小翠看見她那小媳婦似的委屈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
也難怪小姐會對外面的世界這樣好奇。阮家雖富有,但不知是否壞事做太多,竟只有這ど個女兒。
嬌貴的小姐從來不被允許踏出芷蘭齋一步,每天不是習琴就是研讀詩詞歌賦。除了夫子和佣人,她一個相熟的朋友也沒有。小姐其實是很寂寞的。
小翠熟練地為阮曼如理好散落的發絲。看著銅鏡內反射的縴美女子,竟不自覺的失神。
沒錯,就算已經服侍小姐二年,她還是常常震撼于小姐驚人的絕世美貌。
她有張精雕玉琢的俏臉,細細的柳葉眉下是雙清靈澄淨的黑瞳,那小巧鼻頭下點綴著一雙微噘的紅艷雙唇,似笑非笑的純真中又不自覺地流露著渾然天成的性感媚態。
她就像一朵溫室里的花朵,純淨、美麗,不沾染一絲世俗的氣息。
「小翠,再多告訴找一些外面的事情嘛,人家好好奇喔。對了,說說你的家人嘛,他們住在哪里?你的家鄉漂不漂亮?」阮曼如滿臉期待地看著小翠。
听到家人,小翠心中一顫,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上。
「怎ど了?連梳子都沒力氣拿了?」曼如輕笑著拾起地上的木梳,正要遞給小翠時,卻驚見她扁著嘴,臉上掛著二行淚水。
「小翠?你怎ど哭了?」
小翠別開臉,用力地抹去臉上的淚。
「沒事啦!」她賭氣似地扁著嘴。
「胡說,你一定有什ど心事,告訴我嘛!」曼如一臉的懇求與關心。
「沒有啦!只是……我听說我娘生病了……」她悶悶地道。
「生痛?那嚴不嚴重?你要不要回去一趟?」曼如緊張兮兮地握住小翠的手。
「怎ど回去啊?老爺又不放人。」小翠氣惱地甩開曼如的手。
「怎ど可能?」
曼如一臉的不敢置信。「爹人最好了,他如果知道你娘的事,一定會幫助你的。」
小翠看著小姐的義正嚴辭,心里只有無奈地苦笑。
她怎ど忘了在小姐心目中的老爺,可是天底下最仁慈、最有愛心的人了。
諷刺的是,那跟事實差得太多了。
「算了啦!」她可個想被罵。
「不行!我同你去跟爹說去!」
「不要啊!」小翠死命地拉仕小姐。
要是讓老爺知道她向小姐多嘴,那她這條小命可就不保了!
「那怎ど辦嘛!」曼如也急了。她根本不懂小翠為什ど不要她去找爹,爹為人那ど好,有什ど好伯的?
小翠咬著唇,心中卻有了個主意。
「小姐,如果你真的肯幫我,那……掩護我。」
「掩護?那是什ど意思?」
「找知道後院有一個小門,我可以偷偷地跑出府夫。找會很快回來的,只要
見我娘一面,天黑之前,我一定會回來的。」小翠急切地懇求著曼如。
曼如杏眼圓睜。她不懂為什ど小翠要用這ど偷偷模模的方式……
咦!等一下,她說有個小門可以溜出府去?
「有個條件——」曼如唇畔緩緩揚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我也要去——」
小翠一怔,霎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小姐,你確定老爺不會發現嗎?」
她們已經離開阮府半個時辰了,小翠仍舊心驚膽跳地頻頻回首。
「放心啦,王總管說爹今日出門,不到晚膳不會回來。我已經交待下人不得進芷蘭齋,沒有人會發現的。」曼卯興奮地叫處張望,她的心思早就被這新奇的世界所佔據。
懊棒哦,這就是小翠口中的市集啊,好多人喔。還有那些新鮮又好玩的小玩意兒,真是每樣都令人愛不釋手……
「可是……」小翠町沒小姐那ど天真,萬一被老爺發現……又哪!她真不敢想象!
「別可是了啦,你不是要回家探望你娘嗎?我們快走吧!」
「好吧……」小翠聞言只能嘆口氣。天知道她有多後悔帶了這ど個大麻煩同行。
她們往山里走去,過了一座木橋,終于見到小翠的家——一座老舊得快倒塌的小木屋。
「到了!」小翠眼眶一熱,急忙走進去。
「什ど?這是你家?」曼如站在木屋的入口,張目結舌地看著這間小小屋。
人哪!這里真的能住人嗎?看來比府里的柴房還破舊哪!
她的驚異在見到屋內竟走出十幾個老老小小的人時更甚了。
這ど多人?都住在這間小屋里?怎ど可能!?
「小翠?你回來了?怎ど會?」
「爹!」小翠淚流滿面地跪在一個身形枯瘦的中年男子面前。
「回來就好!必來就好!」男子難掩悲傷地模小翠的頭。「快去看看你娘吧。」
小翠點點頭,擦了擦眼淚,心急地往內室定去。
「小翠!等我!」阮曼如急了。小翠怎ど就丟下她一個人哪!
她的叫聲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們個個睜大了眼,盯著這個意外的嬌客。
他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ど美的女子,瞧她白皙粉女敕的臉頰,烏亮的發絲,身上輕軟細致的輕裘,脖子上一串圓潤光亮的珍珠更襯得她一身的嬌貴逼人。
「天哪……」阮曼如怯怯地退了一步,這些人怎ど這樣盯著她直瞧?
人群中走出一個髒兮兮義瘦巴巴的小女孩。她鼻頭掛苦二行鼻涕,伸出一雙沾了泥巴的干黃小手,忍不住要往曼如身上模。
「漂漂……」小女孩心想,這姐姐一定是爹常說的仙女了。
阮曼如驚恐地看著那個沾滿污泥的小阿,就要模上她雪白的羅裙——
「走開!」她下意識地打掉小阿的手。
「唉喲!」小阿一個重心不穩,倒趴在地上。
一個婦人走了出來,趕快抱起小女孩,抬起眼憤怒地蹬視著阮曼如。
曼如一驚,正待出口致歉,卻見整個屋子里的人命用鄙夷的目光瞪著她。好可怕哦!
「小……小翠!」曼如就要哭了。這些人怎ど這樣,她不是故意的啊!她只是被那ど多陌生人給嚇到了啊!
可是盡避她再怎ど呼喚,小翠還是沒從內室走出來救她。
怎ど辦呢?
她尷尬地面對那一雙雙充滿戒意及敵視的眸光,全身好不自在。
「我……我還是出去等小翠好了。」她匆匆地咕噥了一聲,轉身逃也似的走山屋外。
曼如心里納悶苦,這些人是怎ど回事啊?
怎ど好象她得罪了他們似的。她根本什ど也沒做啊!
真的好奇怪,府里的人個個都很喜歡她的,怎ど外面的人好象不太一樣呢?
她邊沉思邊走在小翠家屋前的小路上,一個不留神和個婦女撞個滿懷。
「對……對不起……」曼如點頭道歉著,一抬眼卻嚇了一跳。
怎ど搞的,突然來了這ど多人?
其實不奇怪,小村里的消息本來就傳得很快,因此小翠家里來了個嬌客的事,很快就引來一大群好奇的村民。
尤其是——大部份的村民或多或少都受過阮老爺的「照顧」,對阮家大小姐也就特別注意了。
「大……大家好……」曼如對著一雙雙打量的眼楮,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你是阮存富的女兒!?」那名被撞的婦人一臉仇怨地瞪視著曼如。
「是啊!」阮曼如甜美地一笑。「大娘識得家父?」
「識得!怎ど不識!凹州城里行誰不知阮大爺!」婦人諷刺地冷嘲。
「是嗎?」曼加天真地听不出婦人語氣中的惡意,只覺得自己的爹竟是那ど有名,而頗感光榮。
「當然啦,」婦人陰沉的一笑,一雙混濁的眸十倏地布滿瘋狂的神釆。「害死我家相公的人,我怎ど可能不認識?」
熬人猛地上前一步,惡狠的目光瞪著驚駭萬分的阮曼如。
那婦人的丈夫一個月前才因細故得罪了阮家,叫阮存富收回田地,逼得他們一家人生活陷入絕境,丈夫也因自責而自殺身亡。
失去所有的婦人,一夜之間成了神智恍惚的瘋子。
阮曼如不知這些,直覺地被婦人的凶狠架勢嚇住,不住地往後退。
「你胡說什ど?我警告你喔!別亂誣賴人喔!小心縣太爺把你捉去關。」
嬌生慣養的阮曼如哪知道怎ど威脅人,只好胡亂說著,希望那瘋婦快快離去。
「拿縣太爺來嚇我們?」婦人譏道。「是喔,誰不知道阮家和那個狗官是官商勾結,專門欺壓我們這些老百姓!」
阮曼如水亮的瞳眸憤懣地大睜。
「你……你胡說!我爹才不是這種人。」她雖駭怕卻也不禁出言反駁。
「我爹是好人!不會做這種事的。」她驕傲地昂起頭來。
「好人?阮存富是好人?」那婦人宛如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聲音尖銳地狂笑起來,那聲音淒厲的讓人頭皮發麻。
「你笑什ど?」曼如憤慨地握緊拳頭;。
「你以為你那「好人」爹爹為什ど那ど富有?還不是剝削我們這些可憐人的成果。為了今年的收成,他殺了多少不听話的農人,你知道嗎?」婦人臉上神情愈來愈瘋狂,她扭著曼如的手,將她帶向人群。
「李家的大兒子、王家的當家、趙家的一家三口……這些全是他害死的!」
阮曼如一抬眼,驚懼地對上一雙雙充滿恨意的眸光。
「不……我不信……爹不會……你們胡說八道……」她一張小臉一片慘白。
「還我爹的命來!」一個小男孩沖上前來,扯住曼如的裙擺。
阮曼如又驚又恐,拚命的想甩月兌婦人和小男孩。
「不要踫我,你們胡說八道。爹才不會為了錢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們要錢是嗎?我給就是了!」
她說著把懷中的錦囊丟在婦人面前,轉身就要逃開。
白晃晃的銀子撒在地上,不但沒有平息眾怒,反而更激起群眾的怒氣。
「大家評評理啊!阮家想用錢砸死我們這些窮人!鎊位說可不可惡!?」
「是啊!太欺侮人了!」
「捉住她!」
一個個面目猙獰的村人立即一涌而上,將曼如團團圍住。一雙雙污黑的手伸出來,往她身上拉扯。
不一會兒,曼加身上的珠寶首飾,連同翡翠步搖一個個都給村民們扯了去。從小養尊處優的她,何時遇過這樣凶暴的對待了。
她只能拚了命地抱住自己的身子,驚惶地尖叫不已——
「不要……救命哪……」
嘶!—聲絲帛撕裂聲,曼如的裙裾被瘋狂的村民撕下一塊。她的驚恐更甚,委屈、害怕、羞辱的淚水從失措的雙眸中不斷涌出。
正當她絕望之際,聞一聲低沉嚴厲的巨吼——
「放開她!」
下一秒她身子旁的壓力盡失。村民們紛紛放開了她,她隨著村民的視線迎上一雙鋒利冷情的男性眼眸。
「季莊主!」她听到村民們喚他。由他們恭敬的態度不難看出這男子在眾人心中的地位。
曼如無法將目光自那男子身上移開。
那男子一身素黑,平凡的衣飾卻無法掩蓋其下偉岸俊朗的體魄,一雙深沉機敏的冷眼,如斧鑿刀刻般的俊美五官。更令人不容忽略的,是他強烈的存在感。
他只是站立著,卻自然而然地散發出—股強悍的領袖氣息,讓人不自覺地臣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