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愛情繭 第六章
從睡夢中緩緩蘇醒,映人眼簾的是熟悉的景物。這是她的房間、她的床、她的衣櫃、她的玩偶。
她這一覺睡了好久,而且作了一個很恐怖、很恐怖的惡夢……
對!那一定是夢。
「醒了?」
那個聲音讓承桔的身體瞬間僵硬住。
極緩慢的轉過頭……
男人坐在藤椅上,雙手交握,凝望著她。
那不是夢!
「你——你這個騙子!」一想到他是如何把她要的團團轉,她便氣憤的從床上坐起來,對著他大聲嘶吼。
樓牧宇的反應異常平靜,他只是伸手指了指她的上半身。
承桔低頭一看——
「啊!」她襯衫的扣子幾乎全開,里面的內衣也不翼而飛,她這一坐起來就春光外泄了。
「我怎麼會——」
「你剛剛太激動,暈倒了,把衣服解開你才好呼吸。」他平靜的解釋。
「難道是你——」
「我抱你進房間,我幫你解開扣子,還有——」
「夠了!」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承桔的臉燙的可以。
「你怎麼可以——」
「有什麼關系?反正我早就看過了。」
「你——」還說!
「而且你是我的妻子,從今以後,你的身體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看。」
這是什麼鬼話!?「我不承認。我告訴你——我、不、會、嫁、給、你!」
「你在你家人面前說過的。」
「你還好意思說!那都是我被你這個狡猾奸詐的家伙騙了!」
「你也騙了我,不是嗎?」聲音很輕,輕到令人膽寒。
他眯起了俊眸,從藤椅上離開,坐到她的床上,俯視著她。他臉上的肌肉抽動,打破了他原本的淡漠。
承桔的臉倏地發白。他看起來很可怕,有人告訴過她,外表冷靜的人生起氣來分外恐怖,而他就是這種人。
面對他冰冷的怒焰,她很想逃走。可是「逃」是她所不屑的作為。
「哼!」昂高頭,她逞強道︰「你是說我們小時候的約定?拜托!你是白痴啊?哪有人會把那麼久以前的事情當真!」
他的拳緊緊握在身側,承桔可以看得見他太陽穴部位的青筋抽動。
她後悔了。捋虎須真的是一件愚蠢的行為,可惜她領悟的太晚!他的手攫住她的,用力到讓她以為他要捏碎她的骨頭。
「我不但當真,而且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認真。」他咬牙切齒的低吼。
尚未從驚疑不定中回神,承桔感覺到手上的壓力頓失。
他睨著她,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從今天開始,我住在你家,你的房間。六個月後等你大學畢業,我們就舉行婚禮。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禮服、教堂、宴會廳,連結婚蛋糕我都選懊了。」
「你……」承桔恐懼的瞠大眼,「你簡直是變態……」
「隨你怎麼說,總之這件事已經決定了。」
他的霸道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我絕不會在婚禮上說「我願意」。」她覺得自己又快要被他氣暈了。
「是嗎?」他冷笑。「還有六個月的時間,我相信你到時候會有另外一種想法。」
承桔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冷漠而意志堅定的臉。
天啊!她到底惹到一個怎樣的煞星?難道,真如二姊所說的,這是她的——
報應!?
變態、變態、變態!他果真是個超級大變態。
「你真的搬到我家住?」承桔崩潰的哀嚎。
才沒幾個小時,他的行李就由司機一箱箱的搬進車家,而且是直接塞進她的房間里。
「爸、媽,你們都沒意見嗎?」她要找救兵。誰來阻止這個變態!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石心蓮笑盈盈的說,一邊還幫忙整理承桔的東西,打算裝箱,拿到儲物間。這樣才放得下牧宇的東西嘛!「牧宇一個人回台灣,住我們家,這樣大家也有個照應。」
「可是他要住我房間耶!」她怪叫。
「有什麼關系嘛!」大哥在一旁曖昧的眨眨眼,「反正你們是未婚夫妻,而且早就已經……嘿嘿……」
她眼前一黑,快暈倒了,這輩子暈倒的次數都沒有今天來的多。
「你還好吧?」
一雙穩定的手臂扶住她,關切的語氣在她耳邊響起。
這看在辜家人的眼里,是情人間親昵的擁抱。
不過承桔可不領情,仰首怒瞪他。
「你搬進來,我就出去。」承桔低聲咆哮。
「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牧宇威脅回去。
「哼!那就試試看啊!」掙月兌出他的擁抱,承桔忿忿的大步走開。
她就不信他有什麼能耐綁住她?難道他可以一逃鄴十四小時跟著她?
斑!她不信!
吃晚餐的時間,樓牧宇「理所當然」的坐在承桔的旁邊。他強烈的存在感讓承桔一頓飯吃下來,完全食不知味。
她不想看他,可是眼光還是不能避免地會瞄到他擺在桌上的手臂。
她當然不會承認那雙手看起來肌肉結實、手腕粗獷、手指修長漂亮……
咳咳咳……她在想什麼東西!?
她絕對不會是想,昨晚那雙手曾經怎樣的撫弄她……
停停停!她怎麼可以想這麼丟臉的事!?她絕對不會期待,待會跟他同房而寢的時候,他會……
「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承桔被他的聲音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沒事。」她回答的很快。
白痴啊!辜承桔,你在想什麼東西!?難道你跟那男人一樣發瘋了I︰
她一方面驚魂甫定,一方面告訴自己,她會胡思亂想,一定是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的關系。以後她多多歷練後,就不會這樣了。
他挑層,不悅的看著她。
她分明有事瞞著他,他不容許她在他身邊,還想著其它的事情,更不喜歡她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不知道他心思的承桔,只覺得他的眼楮像強力探照燈,會照出她所有羞人的想法。她用力地別過臉。
「對了!把你的課表給我。」他突然命令道。
「給你做什麼?」她回頭,眯起眼楮。他又在計畫什麼?
「那樣我就可以接送你上下課。」
「謝了,不需要。」開玩笑,那她不就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此時同桌吃飯的家人開口了。
「承桔,牧宇是關心你。」
「是啊!有這麼殷勤體貼的未婚夫,是你的福氣。」
「媽一直很擔心你,我們家離學校那麼遠,尤其你每次上完珠寶課都那麼晚了。」
「承桔,你就接受牧宇的好意。要找到這麼疼你的丈夫,可不容易勒!」
這……這是怎麼回事!?承桔刷白了臉。她也才答了一句不需要,竟然就成為所有人的攻擊目標!
他們是什麼時候都站到那個變態那一邊的!?
只見樓牧宇得意的凝著她,像個主人般的語氣對她說︰「課表。」
「偏不給。」
石心蓮皺起眉頭。「你這孩子,鬧什麼別扭。牧宇,我待會給你吧!我那有一份。」
樓牧宇微笑。「謝謝「媽」。」
奔承桔幾乎當場噴飯。
不行!她不能讓情況再失控下去了。
吃完飯,承桔又在父母關切的眼神下,被迫幫樓牧宇整理東西。整理完她當然不會乖乖的跟他待在房間里,她逃了出來。
「大哥,我有話要跟你說!」承桔輕敲辜承栩的房門。
憊好大哥跟大嫂今天晚上住家里,不回他們市區的住宅。雖然大哥的個性很惡劣,可是遇到這種生死存亡的大事,她還是只有找他幫忙。
「等一下!」
房里傳來不悅的男聲,然後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奇怪聲響。過了好久,門才打開。
大哥看起來情緒不是很好,旭藍臉紅紅的。ㄜ……是她打斷了什麼嗎?
「什麼事?」
「大哥,你要救我啦!」雙手合十,承桔的眼里帶著祈求。
「樓牧宇的事?」
「對啦!」
奔承栩並沒有太多的意外。看小妹跟他的相處方式就已經覺得怪怪的,小妹一定有什麼事沒說。
「也把承櫻找來吧!」
承桔打了內線電話,辜承櫻兩分鐘後就過來了。
「好啦!你現在可以坦白說了。」
三雙眼楮同時看著她。承桔想到接下來要講的話,不由得尷尬的咬著下唇,然後從昨晚她氣憤的跑出家門後開始說起……
「……就是這樣啦!所以我跟他才不是什麼兩情相悅,嚴格說起來,我只是太倒霉了,再加上那家伙根本存心不良!你們不要再把我跟他湊在一起了,我根本不想跟他結婚!」
相對于苦著一張小臉的承桔,承栩光是听到上半段,就猜到後來發生的事情,他仰頭哈哈大笑;就連一向冷若冰霜的承櫻也不覺莞爾。
承桔漲紅了臉抗議,「喂,人家都已經那麼慘了,你們還笑人家!很沒禮貌耶!」
承栩勉強止住笑。「沒辦法,這就叫作姻緣天注定。」
「全台北市有那麼多男人,偏偏你就挑上他!那你還有什麼話說,模模鼻子自認倒霉吧。」承櫻聳聳肩。
「節哀順變。」大嫂旭藍倒是對她寄予很大的同情。
承桔翻翻白眼,「我跟你們說這些,不是要你們安慰我,我是要問「怎麼辦」!
「我告訴你們,他才不是像你們看到那樣,其實他那個人很可怕,獨佔欲、報復心都超強的。我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很慘的!
「現在爸媽全站在他那一邊。我怎麼辦?干脆跟爸媽解釋清楚——」
承栩打斷她。「那沒有用的,只有討罵挨而已。你跟他發生關系,這已經是事實了。爸媽觀念很傳統,他們不知道就算了,偏偏你要大肆宣揚。
「再說,如果爸知道,你本來打算隨便釣一個男人來騙他們,你說他們會怎樣?」
「氣瘋了……」承桔失神的接話。
「對。」
「所以?」
「還是那句話——」
「節哀順變?」
「對。」
「嗚哇……」
承桔嚎啕大哭。
地獄!她的生活從天堂掉進地獄……
在他的「堅持」,跟她爸媽的「贊許」下,樓牧宇開始每天接送她上下課。
美其名是保護她,其實根本是監視。
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有一棟漂亮又寬敞的別墅,還非得要住她家。可惡!他根本是算準了——這樣她家人可以幫他監視她。
嗚……她的自由、她的生活,全都變了,她再也不能享受被眾追求者捧在手心的快樂……
「承桔!」
她才下課走出教室,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必頭一看,是那個她已經忘記名字的第N號追求者,她只記得他有一輛紅色賓士跑車,上次還妄想要親她……
「承桔,最近怎麼都找不到你?每次打電話到你家,你家人都說你不在,大哥大又沒開機。我好想你!」
懊死的樓牧宇,一定是他接的電話!還有,只要他們在一起,他就不讓她開手機,說什麼只要他的手機可以通就好了。問題是,她除了上課,其它時間幾乎都被他綁住,她可憐的手機已經很久沒用了。
想到那個霸道、蠻橫、不講道理的家伙,承桔氣得噘起嘴。
斑!他愛管她,她就偏偏不讓他管。主意打定,她對那個男子綻開一個甜蜜的笑容。
「我也很想你啊!」
那樣的眼波流轉,那樣的軟語呢喃,第N號追求者的頭昏了,只听到自己的心髒怦怦的響。
承桔從來沒跟他說過這種話,莫非是……他的真誠終于感動她啦!
「承桔,那我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今天去兜風?上次我說過的,我家的新游艇——」
承桔還沒回答,就突然打了個寒顫,好象背後有個超強冷氣團。接著一個很冷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
「你敢說「好」試試看。」
承桔生硬的轉過頭去,不意外的,對上一雙嚴厲的黑眸。
她用相同的憤怒回瞪回去,「試試看就試試看!我想跟誰出去是我的事情。」
像是強調她的話似的,她的手不怕死的纏上一旁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臂彎里,對著樓牧宇,挑釁的仰起下巴。
他的眼危險的眯起。
承桔在他緊繃的臉上,讀到危險的氣息。
「過來。」他對她說,聲音很輕。
老實說,她還真的開始害怕了,也許……她不應該捋虎須……
這時在一旁徹底被略的男人,忍不住開口了。
「喂,你是誰啊!?」
為了在愛人面前表現出男子氣概,男人抬手推了樓牧宇一把。
但樓牧宇動作快的讓男人根本連看清楚的時間都沒有,手一抓、順勢一扭,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啊——好痛!放開我!」
樓牧宇是放開他了,可是男人的手也月兌臼了,再沒有一絲男子氣概可言,冒著冷汗,他抱著手蜷縮在地上。
「我是誰?我是她的未婚夫。」冷冷的聲音響起。
「……」男人根本痛的無法回答。
「以後不許再來找她。」
「嗚……」男人在地上哀嚎。
承桔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走。」他緊緊箍住她的手,臉上依然布滿怒意。
「就……就把他丟在那里嗎?」被拉著走,承桔還是不敢置信的回頭。
「怎麼?你關心他?」擰緊眉。
她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說「是」。
踉蹌的跟上他的大步伐,承桔被丟進他的車里。他用力甩上車門,接著走向另一邊的駕駛座,坐進來後,他的手握緊方向盤,卻久久不發動車子。
「可惡!」他突然一拳擊在方向盤上。
承桔的身體震了一下。
「那家伙是你的男朋友?」他轉頭陰沉的看她。
「不……不是,他只是在追我。」
「你有很多這種追求者?」
她吞了吞口水,「是啊!」
「以後不許他們接近你,你也不許接受他們的邀約!」
他霸道的語氣激起她的反感。
「為什麼我得听你的?」
「你可以不听,但是想想那後果。」
她想到剛剛被他扭斷手腕的男人,蜷縮在地上哀嚎的樣子。
「你剛剛牽他的手了。」就在承桔還在回想的時候,他突然傾身靠近她,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他抽了一張濕紙巾,用力的擦著她剛剛跟男人接觸的那塊肌膚。
「好痛喔!你做什麼!?啊!你這個變態!」她用自由的那一只手拚命捶打他的胸。
「你竟敢讓那男人踫你!?可惡!我要把他的氣味全都擦掉!」
「什麼?」他這不叫霸道,簡直是可怕了。「你有病!放開我啦!你弄得人家好痛!」
他不放手,可是也沒再擦痛她。突然問,他的頭俯下,在她的手臂內側親吻了起來。
「你在干嘛啦!?」呵……好癢。
「你的身上只能有我的味道。」抬起頭,他用嚴厲認真的眼神盯住她。
「你瘋了……」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是你讓我瘋的。」他低低的說。
在承桔還來不及思考他話中的涵義時,他又低頭開始舌忝吻著她的手臂。他的唇舌帶著暖意,在她身上點燃了一簇簇小小的火焰。
「好……好了……夠了吧……」她覺得一陣冷又一陣熱,冷——是他近乎瘋狂的舉動;熱——是他煽情的吻……車子的空間好象變小了,車子里面的溫度好象升高了……
他終于停下親吻的動作,注視著她,令承桔移不開視線。樓牧宇輕柔地揉撫她的後頸,火熱的唇又驟然堵住她的。
這個吻不如之前的粗暴,相反的,溫柔的讓她眷戀不已。
他終于離開她的唇,但兩個人的額頭還是緊緊相貼。
他輕聲低語︰「你是我的,我不準別的男人踫你。」他的嗓音低沉,像是某種承諾……
「你怎麼這麼霸道!」承桔的埋怨听起來卻像是在撒嬌。
他摟住她,沒有回答。
他從來不是暴力的人。雖然從小學武術,但他從沒有跟人打過架;然而事情只要一牽扯到她,他就失控了。早從十幾年前開始,這小女人就有徹底改變他的力量……
不過,這種事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奸。
否則這小魔女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實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