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純說愛 第二章
「你是要說你的名字叫心心？」
紀晴坐在趙菲燕的小套房里，身體僵硬，拿著听筒的手直發抖，但听到對方的聲音後，不禁怔住了。
那是個渾厚沉穩的聲音，一個非常非常好听的男聲，讓她一時忘了緊張。
「喂？」
听到對方叫她，紀晴這才回過神，連忙回道︰「我在。」
其實她剛剛不是要說她叫做心心，而是想告訴對方她是新人。
昨晚一整晚，都沒有人打電話來，本來她還以為景氣不好，連0204這行業的生意也不好，心想或許都不會有人打電話來。
結果，今天她才剛回到家，電話就響了。
看著電話，到底要不要接听，她著實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拿起听筒。
她不能讓一直幫她的小燕子丟了這份打工，因為她看起來好像很在意這個工作，反正也只是聊天，說不定對方會覺得她枯燥而掛掉電話呢。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打電話來的男人，聲音居然是這麼的低沉有磁性，這麼樣的好听。
不過就算對方的聲音多麼迷人好听，她剛剛都不該傻住，真是丟臉。
「抱歉，我剛剛太緊張了，因為我第一次接听這種電話。」紀晴現在比較不緊張了，或許是因為對方的聲音听起來給人一種正派的感覺吧！
姜正宇听到她恢復平穩的聲音，清脆而悅耳，雖然不嬌嗲，可是听起來沒有討厭的感覺。
「先生，請問你貴姓？」紀晴本來想，問對方貴姓，這樣比較好稱呼對方，但隨即發現自己不該這麼問的。「抱歉，你可以不用回答的。」
她忘了小燕子跟她說過，她不能告訴對方她的真實姓名，更不需要去問對方的名字，因為就算問了，對方也一定會使用假名字的。
「我姓姜，姜太公的姜。」姜正宇不假思索的回著。
「姜先生，你好。」沒想到對方居然會說出他的姓氏，紀晴有些驚訝，而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並沒有說謊，他真的姓姜。
因為他的語調依舊平穩，而且語氣認真。
只是她在相信的同時，內心也有著困惑。這樣听起來很正經的男人，為什麼會打這種情色電話呢？
而且他的話好少，從剛剛到現在，除了回答她的問題外，他什麼話也沒有說，既然他這麼不愛說話，那麼他干嘛打來？嫌錢太多了嗎？
懊說什麼？「很高興接听你的電話。」
「嗯。」
「姜先生，請問你平常打電話來，都跟其他人聊些什麼呢？」或許可以拿來參考一下。
「這是第一次。」
原來跟她一樣是新手上路啊，但是他的聲音听起來一點也不緊張。「那為什麼你今天會突然想打這個電話呢？」而且又剛好找上她？
「誤打誤撞。」電話不是他打的。
誤打誤撞？這是什麼答案？紀晴覺得自己有听沒有懂，而且明明就是他打電話來的，居然話這麼少？
紀晴忽然想起小燕子的話——有些男人打來不想「純」聊天，喜歡听你叫……
她頓時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他該不會就是……那種男人吧？她可是叫不出來的！
不管了，總之除了叫以外，隨便說什麼都好。
「姜先生，你該不會是睡不著，所以才打這個電話的吧？」
「不是，我現在人還在公司。」
「你還在公司？」紀晴頗為訝異，「你該不會是用公司的電話，偷偷的打來吧？這樣好像不太好，如果被公司發現的話……」
雖然他的聲音听來不輕浮，感覺像是主管級的聲音，但偷打這種昂貴的情色電話，最後一定會被人發現的，或許他的主管位置就有可能不保。
「這是我個人的專線，沒關系。」
「是嗎？」
之後紀晴又瞎扯了近十分鐘，才掛上電話。
在這十分鐘里，又以她唱獨腳戲為多，于是在兩人交談的三十二分鐘里，他大概說不到兩分鐘的話。
她猜，他應該不會再打來了吧？況且就算他再打，也大概不會再找她了。
紀晴一如往常，在中午十一點半左右，到Summer開店。
她擺好各櫃子之後，便拿起她的畫本，開始設計衣服。這是她的習慣，在店里沒有客人的時候，她會利用時間來設計衣服。
最近，她比平常花更多的時間來設計衣服，因為國內知名品牌NA，最近要招募五位新的設計師，入選者可以免費到紐約NA的總公司受訓兩年。
她之前已將自己的作品送過去，通過了初選，她還記得初選通過時，小燕子還請她喝酒慶祝。現在就等三個星期後與NA的總監，也就是國內知名服裝設計師丁築芸一對一面試，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現在，她希望自己可以在第二次面試前，設計出更好的作品來，她真的很想到紐約繼續深造。
低頭設計的紀晴，眼角余光看見有兩位女客人進到店里，立即放下手上的畫本，走向前招呼客人。
兩位女客人全身都是名牌，連手上的皮包也是LV當季新品，感覺上，像她們這樣「上流」的小姐，通常不會到這種鬧區逛街，不過紀晴還是熱情的招呼客人。
「你們好，需要我幫兩位介紹嗎？」
沒有理會她的招呼，曾玟玟轉身對殷海說︰「小埃，這家店好小喔，里面的衣服沒一件適合我們穿的，我看我們還是走吧。」
她們本來要一起去逛Dior在台灣新開幕的店，沒想到車子經過西門鬧區，殷海突然說她好多年未曾到過這里，想下車逛逛。
她本來還以為殷海只是想下來走走而已，畢竟這里並不適合她們，但殷海卻逛得很高興的樣子。
面對曾玟玟的批評，紀晴只是苦笑。她不是第一天遇到會說這種話的「澳客」，已經習慣了。
「我倒覺得這家店的衣服都挺特別的，在別的地方好像不曾見過。」殷海對店內許多衣服感到新奇。
雖然她喜歡買名牌服飾，但設計特別的衣服，她也很喜歡。
「這些衣服都是我自己設計的，所以你在別的地方不會見過。」
「真的嗎？這些衣服全都是你自己設計的？」
「嗯。」紀晴開朗的笑著。
「想必你的生意應該不錯。」這里的衣服樣式都很獨特好看，應該很受歡迎吧？
「其實生意並沒有很好，有時候還得去做兼差來打平這里的虧損。」紀晴吐了下舌頭，很老實的說著。「不過設計衣服是我的興趣，哪怕只有一個客人買衣服，我都很高興。」因為那表示客人喜歡她設計的衣服。
「我欣賞你的個性。」殷海喜歡這個年輕女老板的熱情與率真，「我就買這兩件衣服，還有這個珠珠包包，顏色漂亮又特別。」
听到殷海要在這里買衣服，曹玟玟不敢置信。「小埃，你不要買啦，想一下你真的會穿這里的衣服出門嗎？」
「我會穿！」殷海的語氣非常肯定。
本來她還沒有放棄讓曾玟玟成為她的表嫂，可是愈和她相處，她就愈覺得曾玟玟並不如外表那樣有氣質和內涵。
就像現在，她自以為是上流社會的態度，便讓人看了很不爽，只能說表哥看人的眼光真的厲害，一眼就看出曾玟玟不適合他。
看來老是讓小洋罵氣質不好的她，不能再跟曾玟玟這種膚淺的大小姐繼續來往，否則只會讓自己的氣質變得更糟。
結束了冗長的股束會議及會後討論，姜正宇回到家，立刻進浴室洗去一身的疲累。
他穿著睡袍，發稍上還垂著水滴，然後走向冰箱，拿了罐冰啤酒回到客廳，大口暢飲冰涼的啤酒。
他大大地嘆了口氣，多年來存在的問題，終于在今天的股東會議浮上台面了。
當年他進入全宇企業，為了挽救公司，在無法再向銀行方面借貸時，他向舅舅建議發行公司股票來增資，對象是殷家一些富有的親戚。
如今，公司發展順利，賺了錢，他也從許多股東手上買回不少公司的股權，但還是有近百分之四十的股權分散在其他股東身上。
雖然這些人跟他也有著親戚關系，但在他們眼里，他始終是個外人，因為他不姓殷，而全宇企業是殷氏的。
今天來參與會議的股東找了堆似是而非的理由，不讓一個近十億台幣的新開發案順利通過，礙于晚輩身分，他不好太強硬，可他也知道他們之所以反對，全是因為身為董事長的舅舅在主持會議不到十分鐘，說了全權交由總經理負責，然後就離開的緣故。
他知道那些股東把舅舅的意思解讀成要將公司交給他，讓他們心生不滿，對他們來說，公司應該是要交給殷洋才對。
其實舅舅不只一次說過要將董事長位置讓給他，但他從沒有應允，因為他自己很清楚，全宇企業是舅舅的。
當年他進入全宇企業，拚命的努力工作，只有一個目的保住舅舅的公司，然後還清殷家所有的債務，好報答他們對他的養育之恩。
他從沒有想過要佔據舅舅的公司，可是股東們卻因此而阻止他所提議的開發案，讓他感到心煩不已。
鮑司現在很賺錢，要他馬上卸下總經理一職，甚至離開全宇都可以，反正他當年進入公司的目標已經達成了。
但問題是，舅舅不願意掌管公司的營運，還說什麼公司是他在手上重生的，不要再說還給他之類的話；他想過培訓個性較為強勢的殷海當接班人，但上次他只不過跟她提了下，結果她立刻飛離台灣。
至于跟他感情最好的殷洋，他只說了要他參與股東大會，他便淚眼婆娑，說什麼不要把他推入火坑。
別坑？那小子說話一向很夸張。
他將身體放松地整個靠在椅背上，想著自己該怎麼應付那些股東，然後推行那幾個開發案。
鮑司未來接班人的問題，其實早困擾了他許久，也是他長期失眠的主因，他都忘了自己上次一覺到天亮是什麼時候了？
若是無法順利解決這個問題，恐怕有些股東仍然會繼續跟他唱反調，那麼他這種藉著喝酒才能入睡的情況，不知道會持續到何時。
胸口強大壓力與煩悶，讓姜正宇又喝了口冰涼啤酒。
蚌地，客廳的電話響起，是殷洋打來的。
「表哥，你睡了嗎？」
「你有話就說吧。」
「沒什麼，我是要提醒你，今天還是一樣要打0204的電話喔。」因為治療不太可能一次就OK，特別還是那麼棘手的病。
面對表弟過于雞婆的關心，姜正宇皺了皺眉，「你只是要說這個？」
「什麼只是？表哥，這是個很正經又嚴肅的問題哩，總之，若要治好你的性冷感，別忘了每逃詡要打0204的電話。」
「我掛電話了！」
「表哥，千萬不要忘了……」
姜正宇掛上那頭仍叨叨念的電話。好吵！
別說他根本就沒有病，現在的他也沒心情和他瞎扯這麼無聊的話題。
不過倒是讓他想起，昨晚和那個聲音清脆悅耳的女子說話，讓他感到心情放松、沒有壓力，是因為見不到她本人的關系嗎？
他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十一點多了，她睡了嗎？因為昨晚她說她是在家里接听轉接過來的電話。
但接了這份兼差，她應該不會這麼早就睡了吧？
他拿起無線听筒，然後按下一連串號碼，听完錄音之後，按下一、五數字鍵。
他不是因為殷洋要他打而打，而是此刻的他，的確想找個人好好聊聊。
苞昨晚一樣，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听。
姜正宇臉上出現一抹淡淡苦笑，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想找心心小姐聊天，看來他的心情真的不太好。
正當他想掛上電話，電話通了。
「……喂。」
听到那微抖的聲音，姜正宇想發笑。她還在緊張？可是昨晚到後來，她的聲音不是平穩了許多。
「心心小姐。」
「你是……姜先生？」
愣住了，紀晴意外昨晚那話不多的姜先生，今天又打電話來找她，難道他忘了昨晚他們之間聊天的氣氛有點沉悶嗎？
憊是他喜歡這種沉默的感覺？
「對，希望沒有打擾到你休息。」
「沒有，因為我才剛收店回來。」
「收店？」
「我開了間小小的服飾店，里面賣的全是我自己設計的衣服。」紀晴一提到自己的店，心情大好。
「你是個服裝設計師？」他淡淡地問著。
「嗯，算是吧！不過我設計的東西，還不能跟知名的設計師相比，不過我希望自己將來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服裝設計師。」她還有很多需要學習，就是因為如此，她才希望可以進NA，到紐約繼續學習。
听到她那充滿活力的聲音，姜正宇誠心說道︰「預祝你美夢成真。」
「謝謝。」紀晴收下他的祝福。
「心心小姐，你會覺得我說話很無聊，談話的內容太嚴肅嗎？」姜正宇突然想起表妹曾對他說過的話。
「你要听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應客人要求，紀晴老實說了。「是有一點啦。」她雖然是坦白說了，但說得含蓄，因為事實是——豈只是一點而已。
「我知道了。」
雖然這不過是她第二次跟他聊天，可是他今天的聲音听起來怪怪的，和昨天有些不一樣，語調像是降了好幾個Key，讓她不禁好奇地問︰「姜先生，你今天怎麼了？」
其實她並不是現在才注意到的，剛剛他那一聲心心小姐，喊得不知道有多沉重，她猜他此刻一定是皺著眉頭的。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覺得你今天的聲音听起來好像怪怪的，感覺上心情不太好的樣子，發生了什麼事嗎？」今天他的聲音顯得更為低沉，語氣也給人一種不開心的感覺。
姜正宇怔了下。他的語氣有這麼明顯嗎？她居然听出他心情不好，但是剛剛殷洋並沒有听出來呀！
蚌地，他感到沉悶的心注入一股暖流，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也說不出那奇特的感受，但不壞。
電話那端陷入沉默，紀晴馬上改口，「對不起，姜先生，剛剛是我自己亂猜測的，你不要介意。」真是的，她和人家又不熟，居然管起人家心情的好壞。
「我今天心情的確不好。」他緩緩地說著。
「真的？」沒想到她的直覺還真準。「想跟我說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嗎？我是可以當你的听眾，不過我得提醒你，你現在打的是非常昂貴的電話唷。」紀晴半開玩笑地說著。
「你會告訴別人嗎？」姜正宇也學著她輕松地說著。
他他這是……他現在是在跟她開玩笑嗎？可是語氣不太像耶。「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她沒想到他會問她問題。「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通常會跑去睡覺，什麼都不想，就好好的給他大睡一覺，明天醒來，不但精神好，而且心情也會好了很多。」
「你沒有男朋友嗎？」她的聲音听起來還挺年輕的。
他的問題讓紀晴的心跳快了幾拍，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沒有。」
「為什麼？」
為什麼？沒想到他這個人一問起問題，話還挺多的，只是，她要回答這麼私人的問題嗎？
她想了下，才說話，「可能是因為我每逃詡忙著工作，除了開店，我還幫成衣廠設計衣服，另外還得把握時間設計新衣服，然後制作，很忙的。」
「听起來你的日子過得很扎實。」
「但很累人的，而且因為店里的生意不太好，我得幫成衣廠多設計幾款衣服，來貼補店面的虧損。」
「拿賺的錢去補店面的虧損，這完全沒有任何商業利益可言，或許你該考慮收起服飾店，專心當個設計師。」姜正宇是站在賺錢的角度，長期虧損的店，不是改良就是收起來。
「不行，開店、當設計師都是我的夢想，就算再累再苦，我也不會關店的。」要她關店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她成為名設計師，二就是她再也撐不下去而打包行李回鄉下去。
紀晴發現自己語氣太急躁了點。她現在的身分可是0204小姐，怎麼可以對客人這麼說話？
「真是對不起，我剛剛說得太急了。」由于提到她的夢想，害她認真了起來，一時忘了他是客人，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听到她那認真的語氣，姜正宇覺得自己好像把話說得太直接了點。「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不過可以朝著自己的夢想努力打拚是件很不錯的事。」
紀晴沒想到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鼓勵她。雖然這不太像是安慰的話，但從他的話里卻讓人感受到一絲溫柔。
而且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做，昨天當她因緊張，一句開場白說得結結巴巴時，他也及時替她化解尷尬，雖然他以為她是要說她的名字叫心心。
「謝謝你。」雖然沒見過他，但她知道他絕不是個壞男人。
「嗯。」
有別于昨日的完全陌生，今天的他們，因為剛剛那小小的「沖突」，變得更熟識了，因此聊了快兩個小時。
雖然他始終沒有說出他為什麼心情不好，而且兩個小時的談話也是她說的時間比較多，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最後掛上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不再那麼低沉緊繃了，而她自己的心情也很好。
放回電話，紀晴對著電話傻笑，感覺自己今晚好像是做了件好事。
他的聲音愈听愈迷人，讓人有點想看看他本人長什麼樣子。
不過她沒有忘記小燕子的叮嚀，在這種虛幻的世界里，不能談真心。
晚上十一點多，坐在書房里的姜正宇，眼楮不經意瞄到桌上的電話，拿著筆的手也停止書寫。
連續七天，他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給心心。
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和一個不曾見過面的女人，一聊便是一、兩個小時，而且連續好幾天。
其實和她談話的內容是什麼，他一點也不在意，但他喜歡和她說話時那一股輕松自在的感覺。
現在，每天晚上與她聊天，成了他消除工作疲累的妙方。
他甚至照她的說法，什麼都不想，讓自己好好大睡一覺，現在他已經可以不用藉由酒精，便可以入睡了，而且白天的精神真的好了許多。
必想殷洋說的話，0204的接線小姐，每個人的聲音都很ㄋㄞ，可是和她交談這麼多天，她的聲音不但一點也不撒嬌，相反地，是充滿著活力，而且率直。
特別是當她提到自己的夢想時，那認真的語氣以及有些倔強、不肯妥協態度，總會讓他會心一笑，他好像許久不曾遇過這麼努力工作，想要實現自己夢想的女人了。
沒想到小洋的雞婆，意外地改善了他長期以來的失眠。
看到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姜正宇拿起電話，按下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
同一時間，紀晴也正好對著電話發呆。
雖然沒有特別約定打電話的時間，可是姜先生每天晚上十一點半就會準時打電話給她。
現在，他們聊天的內容愈來愈廣，不過還是以談她的事居多，而且兩人的角色好像有點交換，變成他是她的听眾。
今天晚上，十一點不到，她已經洗好澡，坐在椅子上，然後看著電話，呆坐了快半個小時。
今天她提早收店，因為今晚是她最後一次當0204的代班小姐了。
小燕子明天下午就會回到台灣，而她在兩天前收到廠商給她的錢之後，也已經找到了新房子，距離Summer很近，不到十分鐘的路程。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或許是這幾天的夜晚過得特別快，因此日子也很快就過了十天。
她此刻的心情，和十天前，有著天壤之別。
現在的她，居然對那好听充滿磁性的聲音有著莫名的依戀，是因為他天天打電話給她嗎？
明明是對方內心空虛才會打電話來聊天的，可是，現在怎麼好像變成是她內心空虛了，這種感覺不太好受。
她要告訴他，今天是她最後接听他的電話的一晚嗎？
看著電話，紀晴認真的思考著。
她現在的心情有些復雜。想告訴他的原因是什麼？是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對于兩人這「夜間談心」有著依戀？還是想要知道他會不會有什麼表示，例如……
例如什麼？「難不成要跟他見面？」
「那怎麼可能！」而且就算見了面，又能做什麼？
只是，就這樣結束與他之間的關系，她的心不禁有著強烈的失落感。
她到底該怎麼做？
紀晴讓自己這種七上八下、舉棋不定的心情給搞得心煩。
不過，她好像也沒有必要這麼煩躁，或許他的想法和自己的根本不一樣，再說她和他……充其量只是「話友」，雖然他們之間的談話非常投契，但說不定他以後還會打電話給其他的小姐。
他會打電話給其他的小姐嗎？
雖然她覺得他不是那種會隨便打電話給人家的男人，可是，他又是哪種男人呢？
紀晴爬了爬自己的短發，然後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紀晴，請清醒，一切都是假象！」
她不該為了一時的快樂，忘了自己的夢想，現在她不該為這種事而煩惱，她得將全部心力放在成為NA設計師上才對。
十一點半一到，電話聲響起，她拿起听筒，表情不再茫然、不知所措，聲音也平穩地說︰「姜先生，你好。」
她決定了，過了今晚，她和他之間的談心時間，就此劃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