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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戀零下13度C 第八章

作者︰惜之

我以為時間夠用,以為愛情可以等一等,等我不忙以後再談論,也以為不管自己如何蠻橫無理,以瑄會乖乖地待在原點,等我有空時,給她一點點的回饋。

沒想到,失控的是我的人生。

我很自私,一直都是。我要什麼、我想什麼、我追求什麼,我永逮站在自己的主場做自認最正確的事,我以為「矯正」以瑄的善妒對她有益;我以為賺錢養家,是男人最驕傲的工作;我認定,讓以瑄和儀卿友愛、融洽相處,在我能力控制範圍內……哪知道,錯了,在我的自以為是里,我唯一成功做到的是逼迫以瑄一再讓步妥協。

她終于反抗了,但我沒考慮過自省,我只想用更強烈的壓制手段逼她再度退讓。我……怎麼可以這樣?我這種行為怎還稱得上愛?

我錯了,正常的我該盡全力把她追回來、正常的我該把立場對儀卿說清楚講明白。可惜,老天不給我正常的機會,祂存心要我遺憾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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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淮和以瑄的情況改善了?並沒有!

允淮一貫的忙,他和儀卿同出同入,即使是在少到可憐的假期里,儀卿還是拿了一堆資料,到關家同允淮討論商量。

他們有談不完的公事和話題,那是以瑄進不去的世界,她只能在他們的世界外面兜圈圈,找不到鑰匙、不得其門而入。

包然後,儀卿前腳進家門,以瑄後腳將自己關進臥室中間,一本書,她用另一個世界試著忘記樓下的世界。

以瑄話變少了,她總是若有所思、總是發呆。

她變得小心翼翼,不敢將眼光落在允淮身上,生怕允淮誤會她在抓舉他外遇證據。

允淮不在家的時間里,儀卿上門挑釁,以瑄不敢正面迎戰,由著她說,由她細細描述和允淮之間的熱情。

對這點,陳太太很不滿,她力主以瑄向允淮把話挑明,以瑄苦笑搖頭,她試過,結論是——允淮和儀卿決定要「一輩子在一起」。

她的選擇只有兩種,一是忍受、留下,自我欺騙、認真相信,他們之間的親昵,正名為「哥兒們的過命交情」;二是死心離去,放棄她的婚姻和夢想了一輩子的愛情。

目前,她的心尚未死透,所以選擇前者,哪天,她發覺心不再跳躍、愛青不再重要,也許背過身,用眼淚為自己引路。

沒有允淮的午餐、晚餐,對以瑄而言失去意義,她常常對陳太太拋出歉然笑意,然後上頂樓花園,在沒人的秋千中,想象悲哀;沒有溫度的床鋪,對以瑄來說是酷刑,于是,她學會失眠,學會夜夜驚醒。

她更瘦了,兩顆大大的眼瓖在蒼白臉上,她像株失去養分的蝴蝶蘭,張開花瓣,卻張揚不起生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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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公司舉辦聖誕宴會,為體貼以瑄行動不便的雙腿,允淮告訴她,明年一定帶她出席公司的舞會,並允諾提早回家,為她帶回聖誕禮物。

以瑄笑著回答,沒關系,她會乖乖在家里等他。

然後,眼睜睜看著儀卿穿著藍色晚宴服出現在自家門口,搭配起允淮的深藍色西裝,他們是對人見人羨的情人。

抿唇,以瑄假裝沒看到他們的「搭配」,目送他們走入綴滿霓虹燈的夜空,坐進沙發里安靜等允淮的「早點回來」。

從十點到一點,她對客廳的聖誕樹苦笑,她取笑自己是壞小阿,聖誕老公公缺席。

凌晨三點,咕咕鐘里的夜鶯出門,輕啼三聲,她放棄等待,轉身上樓,躺在沒有丈夫的冰冷床鋪。

冷清嗎?當然。但不能埋怨、不能生氣,更不能建議讓儀卿離開他們的婚姻,允淮說過的話,她要牢記。

棒天,她在枕畔收到允淮送的聖誕禮物,打開包裝紙,那是只雕工精致的銀制手鏈,盒子里一張小小的紙條寫著——

親愛的儀卿,聖誕快樂,有妳真好。

笑容斂去,他買相同的禮物,卻送錯對象?

真是粗心大意的男人呵!

她能逼自己無所謂,那位「妹妹」也能無所謂?

不,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夠長,幾句話便能解說分明。

以瑄將禮物收進胡桃木音樂盒中,連同之前在允淮口袋里找到的戒指,和生日玫瑰上掉下來的卡片收在一起,下樓,為他做早餐。

必房時,允淮還在睡,她沒喚醒他,輕輕躺回床上,凝視他的五官,問題一句句,她在心中提問,卻不敢讓聲帶震動,擾亂他的清夢。

幾點才回到家呢?他不是貪睡男人,昨夜,恐怕累壞了吧!但,他做什麼事讓自己累壞?

念頭閃過,酸澀跟著入侵。

是她想象齷齪,或聯想力高超?舞會過後,情侶雙雙,平安夜、浪漫夜,多少情人在這個夜晚傾訴愛情。

不想,再想下去,如何教生活平靜?他早說明,不接納儀卿等同于失敗婚姻,她不想婚姻失敗,更不想離異,接納是她唯一途徑。

「妳醒了?」

允淮在以瑄胡思亂想時清醒。

「餓不餓?下樓吃早餐好不?」

「今了天陳太太沒來,早餐誰準備?」

「我做的。」她努力不讓憂郁出現。

「我要不要先吞兩顆胃藥?」他開玩笑。

分明是玩笑口氣,她心知肚明,可她笑不出口,淡淡地,以瑄回應他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該讓自己更能干些,二十幾年茶來張門的生活,把我養成什麼都不會的笨女生。」她好抱歉。

「妳的笨是大哥寵出來的,不過我很樂意在未來的七十年寵妳,讓妳繼續當株幸運草。」

雙眼凝睇他,她居然分辨不出他是真心或假意?這樣的夫妻……搖頭,把他的話當成客氣。

「等我的雙腿痊愈,我會努力學習,學習如何當一個合格妻子。」

「只要合格?妳真是不求上進,這句話要是讓儀卿來說,她肯定會講,我要當個滿分妻子。」

隨口一句,又是儀卿,儀卿儀卿,他們之間好像除了儀卿,再沒有其他話題。

再度,她確定儀卿佔滿他的生活與思緒,否則沒有道理,連夫妻間對話,她都要來插上一腳。

「她能力高超,至于我,合格大概是極限了。」她淡淡自卑。

「那妳一定不曉得,妳早就是合格妻子了。」允淮沒深思她的話,攬過以瑄,把頭埋入她的頸窩處。

總是,他的體溫讓她忘記他們的距離有些遙遠;總是,他溫柔的動作讓她誤以為,他們的感情一如從前。

「我哪方面的表現,讓你覺得合格?」頸間發癢,她輕笑。

捧起她的臉,他在她唇間印上一記柔吻。「在這方面……」

他的手順著微微敞開的領間,滑入她的豐盈柔潤,太久了,太久他們沒有在歡愛之間入睡。

低下頭,他觸吻她每一吋肌膚,吻上她的柔軟甜蜜,她的馨香充滿了他的鼻息……

「允淮……」

「這時候講話,很殺風景。」他的唇齒在她的豐腴處,細細嚙啃。

「你沒有、沒有做避孕措施。」

她記得他的提醒,他不要孩子,不要在孩子的成長過成中,父親缺席。眼前他要全心全意在事業上沖刺,等有了時間與精力,才願意當個冠軍父親。

她取笑他,做什麼都要搶第一,連當父親都要讓別人望塵莫及,這樣的人生很辛苦,可是他回答,他喜歡在極限辛苦之後,品嘗成績。

「我們的運氣不會那麼糟。」

說著,不顧一切,他的唇封上她的,他們激狂、他們迫切,以瑄緊緊地攀附著他的堅硬。

原始律動鼓吹了生命序曲,他在她的身體里面探索奇跡,她在他身軀上體會存在的定義,他急促,她喘息,他們在彼此的身體里釋放激情……

是清晨,他們沒做該在清晨做的事情,交纏的身體、交融的氣息,她在他懷中傾听,他穩穩的心跳聲,篤篤篤,聲聲句句。

它在說些什麼?說愛妳?以瑄笑了,為著自己高超的幻想能力。

激情過後,他們並躺,她在他懷里,想著和愛情無關的東西。

久久,允淮輕喚︰「以瑄。」

「嗯?」

「對不起。」

「為什麼?」

「昨天晚上沒回家。」他允諾過要早點回來的。

「你去了哪里?」話出口,她馬上後悔,臨時補一句;「沒關系,不必告訴我,我知道你很忙。」

敗鴕鳥對不?沒辦法,誰教她能力低劣。

他並沒有听從她的建議。「我和儀卿在研究如何拿下法國的經營權。」

整個晚上?他們是無敵超人,連平安夜都舍不得放下工作事業?以瑄不相信這個拙劣借口,但沒出聲反對。

突地,她想起允淮的聖誕禮物,他送給兩個女人同樣的禮物,是不是也送給她們相同的激情,和她的激情在白天,而和儀卿的浪漫,在美美的平安夜?

想法成形,她的心,一吋吋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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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健結束,為慶祝以瑄終于拋棄丑到不行的拐杖,成為直立人。允淮找到假期,周休二日,他們訂下旅館,準備重游舊地。

出發前,儀卿一通電話把允準叫出去。

他親親以瑄,告訴她很抱歉,法國代表提前來台灣,最慢星期一會入境,他們必須先騰出時間討論合約章程,等下午他回家,再出發。

搖頭,她說沒關系,正事重要。這是標準規格的答案,跟心情無關。

送走允淮,以瑄回到房間,把行李里的衣物一件件拿出來,擺回原處,她很清楚「下午」他們不會出發。

當天夜半,允淮進門,滿面疲憊,她遞給他一瓶溫牛女乃暖胃,送出微笑,什麼話都不多說,回房。

他又說了對不起,然後承諾,明天一早就出發,就算不能過夜,也可以在那里嘗嘗竹筍香,牽手走走他們曾經走過的步道。

以瑄點頭,但不相信能成行,儀卿是不會讓他們的假期成真,這點,她對儀卿深具信心。

丙然,第二天出門前,儀卿抱來資料,坐在他們的客廳里。

這次,允淮未說抱歉,以瑄先出言替他解套;「我但願自己能多幫你一點,可惜沒能力,既然幫不了你,怎能阻止你前進?去吧,去和儀卿討論,我在二樓看書,你工作擺平後還有時間的話,我們再到附近走走。」

他們在中午的時候結束工作,允淮高興地告訴以瑄可以出發了,她下樓、準備上車,卻發現允淮的表情有點小尷尬。

「有事嗎?」以瑄問。

歉然浮上,允淮說︰「儀卿想跟我們一起去,她說這是她的員工福利,犒賞她假日加班。」

能反對嗎?不能!以瑄對他點點頭,走出客廳來到汽車旁時,發現儀卿已經佔住前座位置,不發一語,她打開後車門,入座。

沿途,她吐得厲害,開車的允淮頻頻回頭,她總給他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回答他說︰「不過是暈車,沒關系的,你們繼續聊。」

是她的恬適笑容安慰了他的心,然後,他和儀卿說話聊天,談公司談公事,他們說得起勁,以瑄插不了口。

她放棄了,把臉貼在窗邊。突地,以瑄發現,她的壓抑成了虛偽,她根本沒辦法讓自己「沒關系」,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沒關系」;她分明痛恨儀卿霸住他太多光陰,卻處處逼自己相信,她已接納儀卿存在的既定事實。

她是個荒謬的騙子,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她的真心陷入困局、她的感覺找不到回身空間,于是她疲憊、她悲戚,想逃開的一天比一天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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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區,海芋季,滿山滿谷的海芋花開遍地,儀卿要去摘花,以瑄沒跟,因為她把體力全浪費在嘔吐上。

允淮想留下,陪伴以瑄,但儀卿在花田間頻頻催促,鼓吹他折幾朵海芋送給以瑄。

他轉頭看以瑄。「妳想要海芋嗎?」

她給了微笑,不出口贊同,也不說反對,她在測試他會留下,或走到儀卿身邊。

「好吧,我去替妳拔幾支,開那麼久的車,不該空手而返。」

他的答案敦以瑄黯然,他選擇離開,而她選擇……悲哀……

儀卿要求拍照,他舉起相機,每個鏡頭里,她擺出無限風情,他們的快樂映著她的哀心,他們的歡笑烙進她無權奪眶而出的淚水里。

也許是身體不舒服、也許心情欠佳,她嚴重感覺力不從心,閉上眼楮,反撲力量漸漸增強,輕度台風轉為中度,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將屋毀人亡,她曉得的是,再沒能力為即將到來的沉重,壓迫自己。

「小姐、小姐,是妳嗎?」

一個男人捧了滿手海芋朝她的方向奔來,憨厚的臉上滿滿驚喜。

抬頭,以瑄看見阿杰,感動嗎?當然,是看見親人的感動,她好久、好久……沒回家……

「你怎會在這里?」忘情地,她握住他的手。

「就我那個女朋友玉漣啦,亂生氣,說要我拔一百朵海芋給她,才肯跟我講話。」把花擺在旁邊,他笑著審視以瑄。

尷尬微笑,她了解自己有多狼狽。「阿杰有女朋友了?」

「對啦,女人很麻煩,給她一萬塊,愛買什麼花就買什麼花不是很好,干嘛要叫我跑到這里來拔花?男人做這種事很丟臉。」抓抓頭發,他不自在。

以瑄嘆氣。「你該高興,她喜歡你的殷勤,而不是你的錢。」

「小姐,妳好瘦,要是少爺知道,一定很舍不得。」

不想在阿杰面前掉淚的,但一句舍不得催動她的心澀。

多久了?多久沒人為她不舍、多久沒人關心過她的生活,被捧在掌心呵護的日子回籠,她笑著流淚。

小姐被他弄哭了……

阿杰手足無措,下意識地,他摟摟以瑄,在她背上輕拍,像少爺常對小姐做的那樣。

「小姐,不要傷心,誰欺負妳,阿杰替妳去教訓他。」

阿杰替她出頭?搖頭,怎麼可以?

「我沒事。」

「一定有事。小姐,妳告訴阿杰,如果妳不想讓少爺知道,我保證不說出去。」阿杰被她弄得好焦慮。

「謝謝阿杰,阿杰對我最好了。」嬌憨的聲音,像嬌憨的童年時期。

靠進阿杰懷里,她一陣眩暈。

蚌然口水嗆了喉嚨,壓住胃,她扶著阿杰,在馬路旁邊大吐特吐,吐光了食物,她嘔出膽汁,嚇人的青綠色,嚇人得教她雙腳站不穩。

「小姐,不要嚇我,我馬上送妳去醫院。」

不由分說,他打橫抱起以瑄,才走兩步,就發現臉色鐵青的姑爺站在前面。

泵爺後面有個艷光四射的女強人,她滿臉看好戲的表情,讓人不順眼。他遲鈍,但不至于什麼都不懂,她是小姐生病的原因?

「放下她。」冷冷地,允淮說。

在遠處,他看見以瑄靠進陌生男人懷里,翻涌的醋酸漫過胃袋,本來就不好的胃,引發強烈收縮疼痛。

這算什麼?光天化日下,她都可以對陌生男人這麼親熱,那麼他不在家的時間呢?是不是任何男人都能當她的入幕賓?

嫉妒令他失去理智。

「不可以,小姐生病,我要送她去醫院。」

阿杰不放下以瑄,他瞪儀卿,認定她是罪魁禍首,是讓小姐傷心的壞女人。

「這位「小姐」跟你有什麼關系啊,需要你來雞婆?」儀卿誤解了「小姐」二字的定義,加油添柴,催逼允淮的火氣熊熊燃升。

偏頭看看允淮,以瑄蒼白的臉寫滿無奈。

要在這里吵架嗎?不好!她不要夫妻兩人的問題攤在陽光下,不想在儀卿面前失分。

「阿杰,放我下來。」她輕拍他的肩。

阿杰?叫那麼親熱?他是她的誰,前任男友、他不在國內時的補給品?允準怒不可遏。

「妳不舒服。」阿杰點出事實。

「我還好,你放我下來。」她知道自己快暈過去,但不想在這里同允淮決裂,不想事情擴大。

阿杰心不甘情不願,讓以瑄的雙腳落地,他小心翼翼的動作讓允淮更加生氣。

以瑄才站穩,一個踉蹌,又要摔跤,直覺反應,阿杰攬住她的腰,把她往回抱,保護小姐一直是他的責任。

「我們馬上去醫院。」阿杰不看姑爺,一看他就有氣。

允淮顧不得以瑄的虛弱,用力將她拉回,以瑄是不拿拐杖了,但雙腳還沒那麼好用,在允淮拉扯下,她整個人摔在地面,阿杰一驚,將她搶回身邊,低頭,發現她磨破的膝蓋滲出鮮血。

這幕,讓允淮更形憤怒。他對阿杰爆吼︰「她是我的妻子,送醫院是我的責任。」

他在吃醋,嚴重吃醋。

在劇烈疼痛過後、在她看見儀卿滿懷的純白海芋後,他的溫柔給周儀卿,卻把粗暴留給糟糠妻?以瑄的不滿決堤。

「不必了,你很忙,我明白。」以瑄拒絕。

「你太過分了!」阿杰不平。

「誰過分?她是我的妻子,你憑什麼在我面前英雄救美?你可以不介意我的面子、我的感受,但她是我的妻子!」

以瑄想強撐精神,對他說清楚阿杰的身分,可他咬牙切齒的憤怒教她不平。

她了解吵架不好,她明白問題不該在儀卿面前談開,但該死的嘔吐、該死的頭暈、該死的儀卿、該死的允淮惡劣口氣讓她不顧一切。

抬眸,以瑄冷冷問︰「為什麼你看得見別人的錯失,卻看不見自己的?」

「勾搭男人的不是我!」他氣得口不擇言。

「你身後不也站了一個女人?」

「我以為儀卿的事,我們已經說得夠清楚。」

「所以是我對阿杰的事沒交代清楚?好,我解釋。他是阿杰,我的保鑣,從小就跟在身邊照顧我的男人。

「我渴了,他第一個知道;我餓了,顧不得自己有沒有吃飽,他一定先解決我的需要;同學欺負我,他站在我前面擋;老師罵我,他代替我在教室外面罰站;在接收我大哥的命令同時,他就決定要寵我一輩子。」以瑄望允淮,看他有什麼話說。

「妳沒跟我提過他。」胃更痛了,允淮深吸氣。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見過他,在舞台上,他警告你不準騷擾我,我從沒對你隱瞞他的存在。至于周小姐,恐怕才是你從沒對我提過的部分。」她虛弱得很,但一字一句,她要說得清清晰晰。

「儀卿比妳更早出現在我的生命里。」他怒吼。

「阿杰也比你更早在我生命中留下足跡。可是,在我成為關太太同時,我割舍掉情義,我沒有一天花十幾個小時和他膩在一起;他沒有在感恩節、聖誕節,為我送來體溫,也沒在紐約的時代廣場下同我熱情擁吻。他生日時,我沒有送給他一大把玫瑰,並在下班後相約,重回歲月青春。」

腳發抖,她累得好嚴重,垂下頭,她靠在阿杰肩膀上暫歇。

「妳在指控我?」

她的指控未免離譜!他幾時為儀卿送出體溫?幾時同儀卿熱情擁吻?又幾時在下班後相約,重回青春?

「不是指控,是忍受,我逼自己接受一個比我大很多的「妹妹」,我強迫自己習慣婚姻中存在第三人,只可惜,我始終是心胸狹隘的女人。」

「所以,妳找他來報復我。」壓住胃,他的鐵青臉色不比她好看。

「你太高估我了,我能報復誰?我連離開家都不能,整整八個月,我在你給的兩百坪土地上生存,我的生活只繞著同一件事轉圈圈——等你。

「從清晨等到黃昏,你很忙,忙到三更半夜,和你口口聲聲的妹妹同進同出,兩人站到周家大門前,有時醉醺醺,有時隔著車窗聊不停。」

「妳在窺伺我?」他厲聲問。

阿杰扶在以瑄腰間的大掌讓他憤懣,他們的親熱,灼傷他的知覺。

「是的,我恨自己的偷窺,我不斷自問,是什麼樣的婚姻把我變得如此不堪?

「幾經思考,懂了,是我做不到你的要求,偏偏又裝作能力無窮。對不起,我想,對于婚姻,我終是失敗者。」

允淮身後,儀卿冷笑。

終于贏了!

這天,她等好久了。等他們絕裂、等他們的婚姻走下最後台階,她將取代趙以瑄的位置,理所當然。

「什麼意思?」銳厲目光掃過,她的話讓允淮做出最壞聯想。

「我但願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悠悠地,她回一句。

「妳要求我在事業和婚姻當中作選擇?妳太過分!」

又是她過分?因她從不對愛情要求,一旦有了要求便成罪惡。

「周小姐對你而言,只是事業?」

「當然,妳以為憑什麼我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讓公司業績成長一倍?為什麼我可以在期限內,拿下德國和即將到手的法國代理權?沒有儀卿,我根本辦不到。」

「所以你不斷「搞賞」她?」用他的愛情、身體和感激?她想笑,可是笑不出聲。

「這是她該得的。」他升她的職、升她的薪水,他給她很大的權利去整合公司各部門。

「那麼,你繼續做正確的事吧,只是,我不奉陪了。」

以瑄乏力搖頭,是他執迷不悟,還是她對婚姻挑剔?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們的婚姻有大問題,而他無心解決。

「非要逼我放棄儀卿?趙以瑄,妳的妒忌不理智,可不可以請妳停止胡思亂想?這對事情沒幫助。」

「我們在吵架,思緒不清。我給你時間,冷靜想想自己要的是什麼,如果你要周小姐或者事業,那麼你就專心自己的選擇,我會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你,絕不勉強你約決定。」

深吸氣,她又說︰「一星期夠不夠?今天我會回去收拾東西,然後回娘家等你。」

語畢,阿杰扶著以瑄離開。

她沒想過,婚後第一次出游,居然葬送掉她的婚姻;她更沒想過,讓她嘔吐難過到顧不得一切的原因,居然是懷孕,她不曉得該對這個結局感到難過或開心。

這天,她把收著「證據」的胡桃木盒放在允淮桌上,回到娘家,等待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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