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你等于愛上你 第五章
看似沒什麼重量的厚紙板，累積起來的威力竟十分驚人，居然將韓宗銘的拇趾敲到趾甲斷裂、嚴重瘀青……
原本醫生建議他改穿拖鞋，傷勢才會快快復原，畢竟大拇趾是走路時的重要軸心，拇趾受傷，不良的走路姿勢會對腳造成很大的負擔。
可是身為韓德的總經理，他怎麼可能穿著不莊重的拖鞋出入銀行？只好每天咬著牙將腫脹的大拇趾塞進皮鞋里，一跛一跛地，繼續日常的行動－－
一如往常地，他在九點整踏進辦公室，也一如往常地在收拾得有條不紊的桌子上看見方嘉霓留下的行程便條。
他嘆了一口氣，放下公文包坐了下來。彷佛是裝了監視器般地，電話就在這個時候響起。
嘟嘟嘟－－發出綠色亮光的屏幕，顯示這通電話是來自坐鎮在第四會議室某位女子。
鈴聲不超過四響便被他很快地接起。「韓宗銘。」他淡淡地應著，聲音有那麼一點無奈。
「總經理您早！向您報告今天的行程……」話筒另一端，方嘉霓正如過去一個月所做地，提醒他行程中所應注意的事項。
自從前幾天他們在第四會議室單獨相處，他又遭到詛咒般地受了傷之後，她就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那兒了。
盡避他說了上千次，這次的意外確實是他自己太過疏忽，沒有注意到資料夾的櫃環並沒有捆上，她還是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
因為拿異常頑固的她沒有辦法，韓宗銘也只有隨她去。
另一頭，方嘉霓仍盡責地報告著︰「對了，億華建設黃董的大公子這個月底將在君悅舉行婚禮，對方秘書想知道總經理會不會出席。」
「克狄的婚禮？當然要去！」黃克狄可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好哥兒們呢！立刻幫我排進行事歷里，那天晚上不要排入其它行程。」
「好的……咳咳！」話才說到一半，她就忽然嗆咳了起來。
矮宗銘深深皺起眉頭。「怎麼，感冒了？」
看來還是得讓她搬回樓上來，不然她的身體這樣一天糟過一天，那怎麼得了！
「我沒有感冒！」怕他操心，方嘉霓的氣息都還沒有調整好，便急著解釋。「我只是……咳咳！不小心喝水嗆到，咳出來就沒事了。」
他懷疑地挑起一道眉，雖然不很相信她的說辭，但再听她說話，似乎沒有什麼沙啞雜音，也只好姑且信她一次。
「對了，那邊都裝潢好了嗎？還有沒有欠缺的東西？」換了個話題，他關切地問道，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麼溫柔。
因為她打死不肯回樓上辦公，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他唯有妥協答應她可以繼續留在第四會議室，但必須讓他請人來重新粉刷裝潢－－
報了幾天的時間，他派人把所有會議用桌椅全部搬空，訂做了幾個資料櫃和小型的事務機，接上無線網絡，確保一切都跟她原本的辦公室一樣便利。
「都好了，真的很謝謝您……」方嘉霓也放柔了聲音，心里滿是感激。
餅去幾任老板在見識過她帶衰詛咒的「厲害」以後，沒有一個人能夠撐過一個月的時間。唯有韓宗銘，不但已經和她共事了兩個多月，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慰她、放任她無理取鬧地擅自搬出秘書辦公室，甚至願意把這間形同廢棄的破爛會議室重新裝潢成嶄新的辦公室！
千言萬語都不足以道盡她心中的謝意。在進入韓德以前，她還以為自己注定要在各大公司企業之間不停流浪，直到找著那個不會被她拖累的老板為止。從沒想過會真有這麼一個溫柔寬大的上司，願意忍受她帶來的楣運、願意對她這麼好！
「那就好。」像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打斷她。「還有什麼事？」
見晨間會議的時間快要到了，方嘉霓連忙眨去盈眶的淚水，跟老板大人做最後的確認。
「是。您今天的行程終止于晚上六點半，與康先生的飯局。」她的語氣立刻恢復到冷靜理智的秘書模式，和剛才的感性截然不同。「請問您有其它的交代嗎？如果沒有，那麼我請司機直接送您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開車就行，不用麻煩李先生。」接著，他又交代幾項事情，便掛斷電話。
暗暗嘆了口氣，他不是听不出她話里的深深感激，但是他為了自己安全著想，也沒有堅持到底要她恢復正常的上班生活，仍舊委屈她過著躲來閃去的日子，還助紂為虐地幫她把會議室布置成辦公室……
這樣自私自利的上司，實在沒有讓她仰慕信賴的資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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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茶水間傳出，音量大得連數十步外的辦公室都听得見。
「嘉霓，-還好吧？有去看醫生嗎？-咳得很厲害耶……」白芊-擔心地踱進小小的茶水間，望著咳得面河邡赤的好友問道。
「還、還好，只是不小心嗆到而已，不是感冒啦！」方嘉霓撫撫咳到刺痛的喉嚨，強顏歡笑地說著千篇一律的善意謊言。
早上她就感到喉嚨刺刺的，那時並不很在意。誰曉得過了中午以後，咳嗽的癥狀越來越嚴重，連頭痛、暈眩和流鼻水也一起來湊熱鬧了！
雖然很難受，可是，她現在真的沒有休息養病的時間……
「真的嗎？可是-的臉色很差，真的沒問題嗎？」白芊-還是不太放心。「如果是感冒，千萬不要拖喔！-太瘦了，要是生病一定會倒下的。」她嚴厲地威脅兼警告，恐嚇著眼前這個明明看來就病懨懨的女人。
「咳，好啦！我會去看醫生。」方嘉霓伸手把擺出茶壺姿勢的好友推出去，調侃她道︰「倒是-，今天晚上不是要約會嗎？已經七點了唷，讓人家等那麼久不太好吧？」
白芊-白女敕的雙頰驟然火紅一片，結結巴巴地指著她質問︰「——、-怎麼知道？！」
方嘉霓無奈地聳聳肩。「誰教-要偷偷躲在廁所講電話，我也在那里，很自然就听到了啊！」人家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的！
「厚！-跟雅澄姊都只會欺負我啦……」可憐的小綿豐又遭人戲弄，只能惱羞成怒地一跺腳，奔出茶水間。
唇邊噙著笑，方嘉霓好心情地端著咖啡回到會議室。
「喂，女人！」沒有多久，還氣呼呼地嘟著嘴的白芊-又沖了過來，將一瓶糖漿放在她桌上。「這個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啦，-還是要去看醫生，听到沒有？」小綿羊凶巴巴地說完，便拎著包包快速閃人。
她一邊擤鼻涕，一邊拿起瓶身還冒著霧氣的感冒糖漿，訝異地發現那居然是全新的！
這……應該是芊-特地到附近的藥局幫她買來的吧？她感動地追出去想道謝，白芊-卻早已搭著電梯回去了。
臉上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她旋開瓶蓋，把那冰冰甜甜的糖漿喝下肚，隨即振作精神回到座位上，繼續跟一大疊合約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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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一輛高級轎車卻緩緩駛向韓德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飯局進行到一半，方嘉霓便打電話到餐廳指名請他接听，原因是他竟然把手機忘在辦公室里了！
憊是一大堆人連環索命地找了他一整晚，電話都沒有人接，他們踫運氣地改打進他的辦公室，才被系統轉到方嘉霓那兒去。否則說不定要等到他深夜回家，才會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機不在身邊。
他疲憊地捏了捏鼻梁，無聲嘆氣，自己最近似乎太心不在焉了。要是在以前，把手機丟在辦公室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從事瞬息萬變的金融業，還月兌線地犯下這種錯誤，很有可能會造成很嚴重的損失啊！
原本他還打算跟好友一起到小弟宗清開的酒吧去續攤，現在只有改變主意，改天有空再約出來聊聊了。
其實，他明知道負責能干的嘉霓一定會幫他把所有來電記錄下來，甚至也會幫他做及時的處理。但一想到她難得有私人的休閑時間，還要被上司的電話騷擾，就沒辦法裝作不知情地飲酒作樂。
拔況，他更在意的是，為什麼他這個老板都已經下班了，她還把公司當成家似的加班到現在？！
這個小妮子！實在太不會照顧自己，難怪會瘦成那副火柴棒樣－－他一邊在心里碎碎念，一邊搭乘電梯來到信用卡部門樓層。
一走出電梯門，整個人就立刻黑暗包圍，他抬頭看向走廊的盡頭，望著那個唯一燈火通明的小房間無奈地嘆氣。
踏著沉穩的腳步緩緩靠近那道光源，他在會議室的門口停下，正想開口向里面的人兒打招呼，卻突然怔怔地愣住了。
筆記型計算機還開著，里頭的文件打到一半，桌上還散亂著一堆資料，但方嘉霓已蹙著眉頭，伏在桌上睡著了。
雖然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但連有人走進會議室，她也沒有被驚醒，看來真的是很疲累了。
瞪著她憔悴、略顯蒼白的臉色，還有那雙睫底下浮現的黑眼圈，他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握住揪緊，驀地一陣疼痛。
這陣子以來，她每逃詡加班到這麼晚吧！
這也難怪，她沒有辦法靠近自己，卻還能把一切事情安排得有條不紊，讓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任何不便利之處，一定是花費了許多額外的心力去把工作做到盡善盡美，甚至天天熬夜加班……
越走近她，他胸口的歉疚與心疼就越是猖狂地揪痛著－－
他是不是太過勉強她了？因為她曾說過很仰慕自己的能力，又總是體貼地把一切處理得非常完美，他這總經理幾乎只要下裁決就可以了，根本不必去煩惱操心其它的事情。老實說，認識的人都很羨慕他能找到這樣厲害能干的秘書呢！
而他，是不是太習慣這樣輕松便利的生活，從不曾為她的難處著想，所以無形之中給她帶來很大的壓力和重擔？
「咳咳……」睡夢中的方嘉霓忽地咳起來，皺眉不安地動了動。
這麼冷的天氣，她卻只穿著單薄的套裝趴在桌上……抿緊唇瓣，韓宗鉻月兌上的西裝毛料外套，小心翼翼地覆住她。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縮了縮身子，隨即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楮就看到上司的臉部特寫，方嘉霓嚇得忍不住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立正站好－－
「咦……啊，總經理？！」沒想到會被他看見自己打盹的模樣，驚慌失措的她雖然很想盡快恢復冷靜，卻不太成功。「喔，對了，您、您的手機在這里。呃……還有，這是這段時間的通話紀錄……」
噢，天哪……她實在太丟臉了，偷懶打瞌睡竟然還被總經理看到！方嘉霓竭力壓下抱頭尖叫的沖動，一邊將手機遞交給他，一邊暗暗觀察他的臉色。
總經理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瞪她，看起來……似乎有點不高興？覷著他緊繃的表情，她困難地咽了口唾沫，心里霎時涼了半截－－
這也難怪，原本自己的表現就已經不是很好了，這會怠蚌職守又被當場抓到，總經理生氣也是應該的……
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自己越是努力積極，以挽回在他眼中糟到最高點的爛形象，就越是容易在他面前出丑！方嘉霓泄氣地暗忖，懷疑這是之前害了那麼多人所招來的報應。
「謝謝。」沉默須臾，他終于從她手中接過手機，淡淡地道了聲謝。
被他的體溫熨燙得暖烘烘的毛料外套，還披在她身上，而這剛睡醒、腦筋還不很靈光的女人卻一點都沒有察覺。
那件外套對身高一六幾的她來說，還是太大了一點，寬寬松松地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便更顯出她的脆弱。
矮宗銘有些怔忡地，近似著迷地，凝望著寬大衣物底下的柔弱女人，忽然有種錯覺，彷佛那件外套正代替自己擁著她一樣……
他到底在想什麼啊？！罷然察覺自己邪惡的念頭，他別過頭，困擾地抿緊兩片薄唇，不明白為什麼會興起這樣的聯想。
「天氣這麼冷，又沒有空調，-還趴在桌子上睡覺，要是感冒了怎麼辦？」為了掩飾剛才的失常，他趕緊說些什麼轉移她的注意力，口氣卻變得有些凶惡。
「抱歉，我會小心的……」經他這麼一提，方嘉霓總算注意到覆在自己肩上的暖厚外套，不禁訝異地望向他。「咦？總經理……這是您的外套嗎？」
這味道－－這是總經理的外套沒錯吧？一股干爽好聞的古龍水味，隨著她低頭檢視的動作飄進鼻端，她認得出來，那是總經理慣用的古龍水！
她忍不住偷偷多吸幾口，才依依不舍地月兌了下來。
「總經理，謝謝您……」方嘉霓不甘心地垂下眸，其實一點也不想還給他，可是又沒有什麼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霸佔這件外套。
見她月兌下外套，韓宗銘不自覺地板起臉。
「給我穿好！」他從她手中拿回外套，卻是再度披到她身上，嘴里仍不停地叨念著。「如果累到撐不住了，就乖乖回去休息！-可是我重要的左右手，要是生病了，誰來幫我打點大小事情、幫我整理資料？」
他的口氣雖然還是很凶，鐵青的臉色也不像平常那般和悅，但她就是驟地感到心中一甜，整個人好溫暖、好溫暖，嘴角也禁不住地浮上一抹傻呼呼的微笑－－
原來……總經理非但一點都不討厭她，還很關心她、在意她呢！
「是，我把桌面整理一下就會回去了。」她壓抑不下滿心的幸福與喜悅，以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嬌甜語氣說道。
瞅著她那抹仿若知道了什麼似的明朗笑容，韓宗銘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這麼晚了，我送-回去。」像是為了扳回一城，他說完這句讓她怦然心跳的溫柔話語後，又壞心眼地補上一句。「動作最好快一點，要是超過十五分鐘，-還沒有出現在樓下，我就自己先走了！」
「啊？我、我知道了！」她一听，整張俏臉都垮了下來，不敢浪費時間抱怨和討價還價，連忙加快收拾的速度，就怕他真的扔下自己不管。
男人離開了會議室，一掃方才的困惑煩惱，心情大好地走進電梯、按下地下停車場的樓層鈕，臉上那抹愉悅的微笑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才突然驚覺－－自己這種喜歡欺負她、看她慌張失措還感到很開心的行為，似乎跟幼稚的小男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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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空曠的餐廳專用停車場上只剩下寥寥幾輛轎車，方嘉霓低著頭，小媳婦似的坐進副駕駛座－－
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高級的日本料理可以享用。而且，這可是她和總經理第一次在下班之後單獨相處呢！她卻又在用餐期間害得他被滾燙的火鍋燙著……
雖然很愧疚自己又讓親愛的總經理受了傷，但是這彷佛約會般幸福的一夜，卻又教人忍不住心底那搔得發癢的笑意，必須很用力、很努力地憋住，才不會露出馬腳。
矮宗銘覷了覷她終于恢復些許血色的雙頰，以及臉上殘留的淡淡笑容，忍不住也跟著勾起唇瓣，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幾乎忘了自己左手的燙傷。
一點美食就能讓她如此高興？看來要取悅他這美麗的小秘書，也不必花費太多的心思嘛！
被總經理發現她在偷笑了！注意到他的視線，方嘉霓連忙別過頭，目不斜視地瞪著前方。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讓您破費、又害您受傷……」為了掩飾自己驟然燒紅起來的雙頰，她將頭垂得更低、更像受盡委屈責難的小媳婦了！
矮宗銘無聲地笑了笑，覺得她鴕鳥般逃避的行為實在很可愛。
她一定沒發現，就算她低下頭企圖遮掩些什麼，但那蓋不住的紅紅小耳朵，也一樣會背叛她啊！
「沒關系的……」趁著前方交通堵塞，他終于忍不住轉過頭，問出自己心中疑惑已久的問題。「-最近都加班到這麼晚才走嗎？」
「咦？我－－啊，前面紅綠燈右轉！」忽然被這麼一問，方嘉霓呆了一下，差點錯過該轉彎的路口。
總經理為什麼這麼問啊？是不是要怪她做事效率太差，還要加班才能完成份內的工作，有詐騙加班費的嫌疑？她忐忑不安地偷瞄了他一眼，想刺探他內心的想法為何。
看她懷疑地望著自己，他不由自主地露出溫柔的笑容，用更柔的聲音安撫她。
「-不必那麼緊張！我只是懷疑是不是自己交付太多工作給-，害-忙不過來才必須加班？」他轉回臉，隨著前方的車輛緩緩前進。
這小妮子在他面前，怎麼瞻子就小得跟麻雀一樣？他明明看過她為了阻擋那些不入流的訪客，冰著那張漂亮的臉在大廳毫不客氣地罵人、趕人呢！他暗暗覺得好笑。
難道……是因為自己之前對她太嚴苛、太凶，才讓她這麼怕他嗎？他驀地斂起笑容，蹙著眉頭想道。
方嘉霓這才松了口氣，垂下眼睫搖搖頭回答。「抱歉，是我自己手腳太慢了，下次我會盡量早點完成的。」
為了能像往常田秘書所做的那樣，分擔總經理的一切瑣碎雜務，她已經很努力加快速度完成工作了，只希望他能認同自己的能力，不要因為她身上擺月兌不掉的帶衰詛咒就嫌棄她……
他是第一個不會因為被楣運害得淒慘無比，就惱羞成怒對她破口大罵的溫柔上司，甚至還常常鼓勵她、關心她。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她也從一開始的感激仰慕，漸漸變質為愛慕。
要是能一直留在他身邊，就算他永遠不會注意到她的心情、更無法接受自己，那也無所謂……
「我不是這個意思－－」韓宗銘嘆了口氣，想不透為什麼平時那麼有自信的她在自己面前，卻老是這副小媳婦的模樣。「我剛才也說過了吧？-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如果-把自己累壞了，我會……很困擾的。」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他的話說到一半，驀地變得有些遲疑。
他不該對她說這些話的，這樣只會讓她身上背負更多的壓力不是嗎？明明知道嘉霓很在意自己的表現，他沒有多說一些鼓勵的話也就罷了，還在她疲憊不堪的時候，用指責的語氣質問她……
總經理又開始抿嘴了！他在煩惱些什麼？是有關她的事情嗎？方嘉霓擔憂瞅著男人英俊的側臉發呆，差點錯過家門－－
眼角余光瞥到熟悉的招牌，她連忙出聲提醒。「總經理，你停在前面便利商店那邊就可以了，我家就在附近。」語畢，車子都還沒停穩，她就松開安全帶，背起了包包、抱好了資料夾和外套，準備下車。
因為這附近的巷子很窄小，方嘉霓怕這輛體積寵大的高級轎車會擋住其它人，便快手快腳地先準備好。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舉動看在男人的眼里，竟是一副趕緊逃離現場的樣子－－
她討厭他，所以才迫不及待地逃開他？一股濃濃的挫敗竄上胸口，讓韓宗銘幾乎想要失去理智地大叫出聲。
自己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心里所想的、和實際上說出口的話，就是不能一致？！
完全沒有留意到身旁男人的心里掙扎，車子一開到便利商店門前，她便立刻拉開車門向他道別。「總經理，今天真的很謝謝您。明天見！」
只是她的腳還來不及踏上地面，就一股腦兒地被人扯回車里－－
包包掉了，資料夾里的文件也因為這股沖力散在車外的地上，方嘉霓驚慌失措地瞠目瞪著眼前的男人，和他眸底那詭譎幽深的光芒……
「總總總、總經理？！」她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一張臉燒熱得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總經理怎麼了？為什麼要用這種想要把她吞進肚子里的凶猛眼神看她？方嘉霓垂下眼瞅著他箝制住自己的手掌，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察覺她全身僵硬，男人這才發現自己在沖動之下傲了什麼好事。
「呃……抱、抱歉，我－－剛才有一輛摩托車，所以……」他忙不迭松開了大掌，難得地結巴起來。
罷才有摩托車經過嗎？她怎麼沒注意到……方嘉霓皺眉瞅著他臉上忽然出現的可疑紅暈，淡淡地點點頭。
「噢，謝謝。晚安，回去的路上請小心！」她撿起散落一地的東西，揚起笑臉朝他揮揮手。「這件外套，等我送去干洗以後再還給您。」
「嗯，晚安。」韓宗銘困窘地別過臉，幾乎無法直視她那美麗的笑顏－－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在干什麼……只是突然覺得，不想讓她就這麼回去……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情，究竟是怎麼搞的？！
嘆了一口氣，他抬起眼，從後視鏡確認她是否安然無恙地回到家中，卻看見那道縴瘦的身影無比眷戀地將臉埋在他的外套中－－
這情景令他全身一震，感覺內心深處有個角落正在溶解崩塌，忽然隱約地明白了自己今天失控的原因，以及她會這麼做的理由……
他無法、也不想轉開視線，就這麼愣愣地看著她漾著甜美單純的笑容，抱好手上的東西走向公寓的雕花大門。
然而才踏出幾步，她的腳步倏地變得十分虛浮不穩，踉蹌了下，手上資料夾和外套砰地掉落，然後，頹然軟倒在地！
「嘉霓？嘉霓！」韓宗銘趕忙下車，沖過去探視她的情況，發現她的體溫燙得驚人！
她發高燒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自己怎麼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他自責地將意識不清的她打橫抱起、放倒副駕駛座的椅子讓她躺下，還用外套密不透風地幫她蓋好。
明明整晚都陪著她，她都已經病得這麼重了，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心疼地看著眉頭緊蹙、一臉痛苦的佳人，他幾乎想要狠狠揍漫不經心的自己幾拳！
「好痛……」方嘉霓半夢半醒地抬手撫著額頭，眉間的皺折更深了。
「哪里？頭很痛嗎？」韓宗銘心急如焚地問道，見方嘉霓虛弱地點點頭，他用冰涼的大手踫了踫她的臉，柔聲安慰。「我馬上送-去醫院，再忍耐一下！」
頰上一陣涼涼的觸感讓她困惑地張開眼楮，往那道溫柔聲音的來源望去－－
是總經理？她艱難地扯動嘴角笑了笑，幸福地閉上雙眼。
她今天是不是太過好運了？不但能跟心儀的總經理一起共進晚餐，讓他開車送自己回家，還能再次被他這麼溫柔地對待。他好久好久沒有用這種輕緩溫暖的語氣跟她說話了呢！
看來偶爾生個病，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發著高燒的她滿腦子轉的，都是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