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曼陀蘿 第九章
戀愛讓人春風滿面,卻沒讓路振寰降低危機意識,半個月例行的業績報表讓他看出了些許端倪,他隱約可以嗅到風暴即將來臨的氣息。
但他假裝不在意,繼續當個沉浸在浪漫氛圍的甜蜜男人,接女朋友下班,兩人一起吃飯,像個居家男人似的,也讓人誤以為他是個禁無能的二世子。
「人家背後叫你軟腳蝦了。」路-邊開車邊說著外界的一些傳聞,語氣中有股些微不滿。
路振寰怎麼可能是個笨蛋,這根本就是無稽笑話一則。光他路-就夠對付東西南北軍了,他的老板壓根不需要出面。
「你很不滿?」路振寰看著文件上的數據,淡淡一笑。
「我是不滿那些下三濫對你的評語。」
「你想去和對方火拚?別告訴我你的IQ就只有這樣。這個只是表面上的數據,讓他嘗點甜頭,我想他不是那種只會玩小游戲的人。」
「用公司的營運來模透一個人的本性,這游戲會不會太危險了點?股東會上你要怎麼交代過去?」路-很替他擔憂,數據就是數據,不懂得外界大風大浪的人們看到的也就是那表面上的數據。
這世界上的聰明人很多,然而愚蠢的也不在少數,股東會上就有不少個只會出張嘴巴卻不會賺錢的家伙。
擺道漂白雖然成功了,卻沒有徹底把一些人的劣根性洗去,路振寰年少得志讓不少人眼紅。
但是,偏偏他就是會賺錢,這一點足以堵住那些愛講話的嘴巴。
「你放心,不會太久的,如果他真的做得太過火,我會讓他嘗到血的滋味。現在,就當作是我還他的救命之恩,不礙事的。」
把文件丟置一旁,路振寰順手從口袋掏出了手機,按下顯示著寶貝的號碼,電話通了,那頭傳來羅曼菱喘息的聲音,「你在干麼?」
「追頭條啊!」
「很辛苦吧?」
「下次你可以嘗試看看,那樣你就會知道辛不辛苦了。」扛著重重的攝影機,和一堆人擠著搶新聞,男人都會覺得吃力,更遑論是女人。
羅曼菱邊跑邊問︰「你呢?在干麼?」
「正要去找你。」
「喔,恐怕不能和你去吃飯,這新聞可能要耗很久,你先去吃吧。」
「我幫你外送,告訴我地點。」
「別啦!你很忙的吧?不用特地送過來……」老是讓個大忙人為自己的三餐忙碌,想起來都會有罪惡感。雖然被寵著的感覺很美好,但是她臉皮比較薄,很難理所當然的接受這種寵愛。
「我堅持呢?」
「宵夜好嗎?等我收工我去找你吃宵夜。」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行!宵夜要吃,晚餐也要吃。快告訴我地點,不然我就打電話問你社長,或者直接替你遞出辭呈好了……」
一听之下,羅曼菱連忙告知自己的所在位置,她是真怕他會來真的,卻听到話筒那端的路振寰哈哈大笑。
「好啊!你耍我?!」
「開玩笑的,我馬上幫你送愛的便當。」
路振寰掛了電話,才發現路-正透過後照鏡打量他,他毫不客氣的賞了路-一記白眼,哼著氣問他,「你好像對我說的話很有意見?」
「沒,我不敢,只是有點吃驚罷了。」
「吃驚?有什麼好吃驚的?」
「過去你很少笑得那麼開心,而且我也不知道你這麼有幽默感。」他變了,路-深切的感受到他的轉變,「看來這回你是來真的。」
「我以為從一開始我就表現得很明白。」
「你還是否認過……」
「路-,你話越來越多了喔!」路振寰忍不住提醒他,「你這種速度,等我送便當到達恐怕已經要吃宵夜了,可以麻煩你動作快一點嗎?」
這是老板的另類幽默,卻也是脾氣上來前的預兆,路-很有自知之明,腳底一踩,時速一百。
*********
別人采訪常常要餓肚子,羅曼菱采訪卻有大企業總裁送便當,應該是采訪別人的記者,卻成為別人想要采訪的對象。
包夸張的是,不僅是路振寰替她送便當,連法蘭西斯都出現了。
看到他,一顆鹵蛋就這麼硬生生的塞在羅曼菱的嘴巴里。
「小心不要噎著。」法蘭西斯指著她提醒。
羅曼菱尷尬的把鹵蛋放下,「你怎麼會來這里?」
「我去報社找你,你的同事告訴我你可能在這里,我就過來了。」結果,他也拎著便當,「不過顯然是我太多事了,你根本不會餓著。」
這話更叫羅曼菱一句話也答不上來,看看法蘭西斯手上的便當,再看看路振寰帶來的被她吃了一大半的便當,她突然覺得兩個便當都叫她難以下咽。
那是滿滿的愛,所以令她有著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沉重負擔。
「我得回報社交照片……」把便當塞回給路振寰,她一臉不知所措。
一個人突然變得受歡迎並不見得是件好事,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情況,太受歡迎意味著會有人因為她而受傷。
兩個男人都太好太出色,反而令她相形見拙。
「別想太多,這便當是我替自己買的。」法蘭西斯晃著手中的便當,替她找了台階下,「不過明天和我吃個午餐可以吧?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
「喔……」羅曼菱看看路振寰,遲疑了好久。
「不會和我吃飯還要經過他的同意吧?還是要我直接問他可不可以呢?」法蘭西斯不禁嘲弄道。
他受不了兩人眼神交會時的曖昧氣氛,仿佛那是他無法介入的世界。
「什麼地方?」她慢吞吞的詢問。
「我會再和你連絡,你只要記住你和我有約就行了。」法蘭西斯丟下話,拎著便當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離開,羅曼菱連忙解釋,「我……我只是……他看起來……可憐……」
「慢慢說,我並沒有生氣。」路振寰抓住她的肩膀,笑著安撫她,「你很緊張?怕我吃醋?」見她點頭,他滿意的給了她一個吻,在大街之上,在許多記者面一剛。
「哇!」鎂光燈讓她想起還有記者在場,她連忙遮住了自己的臉。
「別遮了,我就是要昭告天下。」路振寰把她的手拉下來,讓想拍的記者拍個過癮。「各位,拍夠了嗎?拍夠了就讓我們獨處好嗎?」
「路先生,你們婚期敲定了嗎?」記者好奇詢問。
「快了,不過如果各位繼續猛拍,我怕會把我的準新娘給嚇跑,所以大家想拍的話等我公布婚期再來拍個夠好嗎?現在請把時間空間還給我們,我會萬分感激的。」
太過坦白反而沒什麼想像空間,一堆人得到了答案後紛紛離去。
「你怎麼這樣說?」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路振寰拉著她往車子方向走,「你想抗議?我告訴你,抗議也沒有用,我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的。」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
「你不想結婚?」路振寰突然轉過頭看她,煞有其事的問著。
他期待的眼神叫人拒絕不了。「也不是不想……」
「那就好了,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挑婚紗,還要去找攝影師。」
「我還得回報社交差……」
路振寰把她的相機放置在車座的一角,告訴她,「我已經向你們社長報備過了,我告訴他你要請婚假。」
「喂!結婚是……」
「我知道,兩個人的事情,所以……」笑著用子諑住她的,偷得空閑再告訴她,「所以我來接你去試婚紗,那可不是我能試穿得了的。」
听起來似乎很合情合理……但她的心底總是有些許的不安,好像幸福沒有這麼容易獲得……是杞人憂天嗎?
*********
面對法蘭西斯總會有一絲絲的罪惡感,以致即使面對面坐著,羅曼菱的目光也不敢直視著他的雙眼。
「你和我好像變陌生了。」法蘭西斯看著她忍不住苦笑。
雅典的相遇還歷歷如昨,他們像是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曾幾何時狀況有了改變,他們仿佛成了路過只能點頭的普通之交。
「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羅曼菱不語,只是低垂著頭,不斷的攪拌著桌上的飲料。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台灣嗎?」
「我可以不要知道嗎?」她很想逃避這個問題。
「恐怕不行,因為我堅持讓你知道,我是為了你來的,想追求你,想把戒指套在你的手上,也想和你在神父面前彼此承諾……」
被了,這樣的表白夠明了,羅曼菱卻再也听不下去。她回應不了他的情感,只能選擇逃避現實,把耳朵搗住,假裝什麼都沒有听見。
「請你不要再說了!」
「你為什麼這麼害怕听到我的真心話?」法蘭西斯假裝冷靜,心底卻早有答案,但他不願服輸,也認為自己還沒有到徹底絕望的地步,她的反應就是最好的答案,她越害怕,就表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越高。
「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
「我一直把你當我欣賞的女人。」
必想起在雅典的種種,羅曼菱忍不住說︰「像在雅典那樣,當做對很好的朋友無所不談不是很好?」
「有什麼理由不能進一步發展?我是個有魅力的男人,而你是個有魅力的女人,只要我們都願意……」
「我不願意!」羅曼菱月兌口叫出來。
四周投遞來奇怪的注目,她連忙把聲音壓低,「我真的只是把你當成好朋友,不可能再進一步,而且……」
「你有喜歡的人,路振寰,我說的都對吧?」兀自再度接口,他開始表達自己的不滿,「我不認為自己會輸給他,不管是能力還是喜歡你的心意,或者你在乎的是他特殊的身分?那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
「不是那樣的!我在飛機上和他相遇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有什麼特別身分,而那時候我就莫名的被他吸引了。」
她的坦白讓法蘭西斯久久不語,他看她的眼神突然叫她感到害怕,那其中似乎有著一種想要毀滅所有的意圖,但願是她猜錯。
「我今天來赴約,就是想要告訴你,我答應路振寰的求婚了,如果你願意以我朋友的身分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典禮,我會很歡迎。」
「你最好不要那麼做。」法蘭西斯開口了,語氣卻異常的冷冽。
「我已經答應了。」
「那就反悔,如果你不想害他一無所有的話。」
「什麼意思?一無所有是什麼意思?法蘭西斯,你別做傻事!我也不許你傷害他!」女人或許軟弱,然而一提到所愛的人,女人可是會變得無比堅強的。
「我的後續動作都以你為基準,你作出什麼決定,我就會作出什麼決定,你要想清楚。今天我請客,就不送你了。」法蘭西斯拿走了帳單,筆直走向結帳區。
「法蘭西斯,你到底想干什麼?」羅曼菱擔憂的跟上,一路追著他出了餐廳,「法蘭西斯!」
法蘭西斯終于停下腳步,卻做出了令她措手不及的舉止,他一個轉身就把她攬入自己的懷抱,趁著她抗議之際,偷走了一個吻。
敗深……很濃……也火藥味十足。
「我是認真的,你最好不要猜測我的認真程度。」他終于放開她,卻也同時向她宣戰。「你的任何決定都會影響到路振寰的未來人生,拒絕他還是答應他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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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不寧,要不是文曉諭拉住羅曼菱,此刻可能她已成為車下的亡魂。但是驚險過後,她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文曉諭緊跟在她後頭進入報社,在階梯處,羅曼菱又因為踩了個空差點整個人跌下樓去。
緊抓住扶梯,文曉諭用整個身體擋住她,才阻止慘劇發生。
「曉諭!」羅曼菱總算是清醒過來了。
「小姐,你終于醒過來了啊?!你再不醒過來連我都會沒命的!」文曉諭撐著她,勉強露出一抹苦笑,「拜托你快站好,我快撐不住了啦!」
飛快的站穩,順便拉了她一把,「對不起!我在想事情。」
「我知道你在想事情,可是到底想什麼想出了神?剛剛差點被車撞到你還沒醒過來,真是被你打敗!」
「沒什麼。」
「喂,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嘛!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啊!」
看看文曉諭,她再度回以一笑,「真的沒事,快進去,要開會了。」
太急著想要逃避現實,羅曼菱一個不穩,又拐傷了腳踝,文曉諭見狀連忙上前攙扶。
「你到底怎麼了?」
「腳踝好像拐傷了……」
「我知道你腳踝拐傷了,但是我問的是你這里到底怎麼了?」文曉諭指著自己的胸口說︰「你有心事,和路先生吵架了嗎?」
「沒有。」
「那還有誰能讓你這樣失魂落魄?該不會是……」文曉諭眼楮突然睜大,「曼菱,你該不會劈腿吧?你不是答應和路先生訂婚了嗎?你別亂搞啊!」
頭已經夠痛了,現在文曉諭又在她耳邊提高音量,羅曼菱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
她打消了進報社的念頭,從文曉諭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回,「幫我跟社長講一下,我下午要請假。」
「啊?請假?要開會耶!」
「我沒心情開會,說我受傷去看病就好了!」丟下話,羅曼菱一拐一拐的下了階梯。
文曉諭在樓梯口杵了好久,直到孫社長緊張萬分的出現才拉回她的注意力。
「曼菱呢?」
「她腳受傷說要請假去看醫生。」
「走了?你怎麼讓她走了呢?!」
「怎麼了?」看孫社長一臉天快要塌下來的表情,文曉諭也不自覺緊張了起來,「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就知道有事!」
「快把她找回來,事情要是鬧大了,她的幸福就要飛了!」
「社長,沒那麼嚴重吧?她說她沒和路先生吵架啊……」
孫社長把一張從網路上列印下來的照片遞給文曉諭,愁容滿面的說︰「人家先傳了照片來照會,晚報就會變成頭條了,你自己看就知道事情嚴不嚴重!」
是一張特寫,主人翁正是羅曼菱,而另一個男主角不是路振寰,而是法蘭西斯。
看著兩人接吻的特寫鏡頭,文曉諭的血液突然降到冰點。
「怎會這樣啊?!」這回真的死定了!
「這事要問羅曼菱才知道,在更多記者找到她之前快把她找回來,順便連絡一下路先生,別讓他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死定了!死定了!」孫社長一路往辦公室走去,嘴巴不斷的低喃。
文曉諭拿著照片,也忍不禁附和,「真的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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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曼菱抵達家門前,路振寰已經在她家樓下等候多時,當她緩慢的從夜色中走入燈光下,兩人的目光在光亮之處相遇。
他眼中有火,她眼中有愧,雖不是出于自願,但是她確實被法蘭西斯索取了一記深吻。
「你去哪了?」他聲音低沉,彷佛來自地獄。
「到處逛了逛。」她回避著,怕和他炯亮的目光對峙。
總覺得他知道那些發生過的事情,所以她心底有著焦慮與不安。
「你沒有其他事情要跟我說嗎?」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人感到難耐,他一直控制著快要爆發的脾氣。
看到照片時,他有一股沖動,想要找到法蘭西斯,然後一手掐死他,然而他很努力的壓抑著情緒,來到這里想要听羅曼菱的解釋。
信任永遠也敵不過親眼目睹。如果有男人可以忍受自己所愛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接吻,他會認為那個男人根本不愛那個女人。
愛情的世界里容不下任何沙子,女人愛吃醋,男人也不例外,此刻他滿腔都是妒忌的火焰,那火快要把他燒成灰燼。
「你怎麼了?」
「這話是我想問你的,你怎麼了?在回家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你去見法蘭西斯了吧?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說明一下嗎?」
他問得夠明白,傻子也听得出來他意有所指。
小心翼翼不去踫觸,卻還是得要面對問題,現實就是這麼可怕,發生過的永遠不可能假裝什麼都不曾發生。
「你想說什麼何不直截了當的說。」
「你上報了,而且不只是你一個人而已,和誰,你應該比我清楚,我來只是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讓我還能夠繼續相信你。」
丙然他已經知道了,最近狗仔隊老是把她當成追逐目標,她根本不需要多做揣測,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解釋?辯白或不辯白恐怕都很難令人信服。
再度想起法蘭西斯的一番話語,她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幸福果然不是那麼容易抓住的。
「關于婚事……我有了另一個答案。」
「什麼意思?」路振寰冷了臉,極度壓抑的怒火也逐漸浮上-面。他骨子里畢竟流著惡魔的血液,有著與生俱來的嗜血因子。
那表情令羅曼菱感到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我是……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在一起……」一緊張,她又開始口吃。
「你知道你根本不適合說謊。給我老實說,那家伙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沒……」感覺只要說出實話,他就會去殺人,不想衍生出太多枝節,她搖頭說謊。
「你要說實話?還是我直接去找那家伙算帳?」
「不要!你不能去!」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猛然上前扯住他,「我不要你受到傷害!」
「不適合?」突然很想惡作劇,路振寰趁著她靠近當頭,攔腰把她一摟,讓兩人的身體緊緊貼靠著,「你真的認為我們不合適?」
「嗯……嗯……」臉紅、心跳加速、身體僵硬,全身好像在冒著火焰,她是真的很不會說謊。
「那就試看看吧!」
「什麼?」來不及搞清他的意圖,他已經抱起她走向公寓入口,朝著她的住處拾級而上。進了門之後,他不用說,光是肢體語言也夠讓她明白他準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