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綠惡棍 第八章
所有動作像有人按錯錄放影機的快轉,突然迅捷的令人目不暇給起來。
「訊號已經解析出來了。」一臉倦容的阿典拎著一份報表沖到卓飛面前,為了這個任務,他半個月以來幾乎都沒有闔眼,「果然需要耿綠的生物密碼。第二層催眠的內容是——‘十二個小時內,沒有和耿綠一起死,就自殺’。」
听到這個內容,一個想法躍進耿綠腦海——在這個小島上某些她不知道的角落,時時刻刻都有人為她自殺?
雹綠突然覺得喉嚨像被什麼扼住,呼吸好困難,只有一顆心在憤怒地顫抖著。
卓飛溫暖的大手握緊她輕顫的小手。
「訊號里摻雜著極復雜深沉的暗示,使用物有毛發分子、磁場結構、氣息、指紋、DNA、細胞組織……共有十六種,都是從耿綠身上取得的。」阿典又說,「但是,這訊號傳遞的管道,至今仍無法解析出來,原因是這訊息雖然強烈,但傳遞的頻率不高,以致難以捉模、確定。」一切果然如卓飛所料,李氏姐妹對生物學亦有所涉獵。
「有辦法更改內容、破壞催眠嗎?」卓飛問,臉色綠得難看。
「我們最多只能盡旦里攔截這些訊號,別讓它傳出去。」阿典為難的回答,這些訊息有防護措施,他試了又試,卻無法動它分毫,連耿綠的生物密碼也不能破解。
「再試試吧。」卓飛陷入深深的思量,「有沒有找出訊息的發射地?」
阿典為難的搖搖頭。
「盡量以最快的速度找出發射台,然後想辦法破壞。」交代完後,卓飛舉目四望。「怎麼沒看到小芬?」這不是她邀功的機會嗎?這會兒她跑到哪去了!
「她說出去辦點事。」耳聰目明的小月回答。
「等她回來叫她來找我。」這丫頭一定是有眉目了。卓飛暗自揣測。
「你們回去忙吧。」遣走阿典和小月,卓飛把耿綠拉到外頭的中庭花園,擰著眉問,「你是不是在李氏兄妹那里吃過什麼虧,不然她怎麼會有你的DNA、細胞組織?」
「出任務受點傷在所難免。」耿綠答得雲淡風輕。
卓飛將她拉進胸懷,好像有什麼事使他負荷不住,「想不到我那麼小心的保護你,仍使你受傷……小心點好嗎?求求你,就算為我,請你小心一點。」
听見他的話,耿綠心中突然有些恍悟,「難道說……我以前遭遇危險時,都是你暗中……」
「打從第一次在越南與你照面,就對你放不下心。只好在你接受困難任務時,小心地跟著——有些惡徒的手段太狠,而你高估自己的能力,往往使你差點命喪黃泉……」
雹綠受到好大的震撼,原來那不是她的錯覺,他是真正的在她危急時,出手相救,原來他一直沒有離開她身邊。
雹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慚愧的垂著頭,隨即又心懷感激的抬眼,愛笑不笑的瞅他,雙手輕輕拉著他的大手,「謝謝你。」
千言萬語,全在這簡單的三個字里。
瞧見那惹人又憐又愛的小女兒姿態,卓飛心一動,緊緊地把她摟在懷里,「說什麼謝,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在那一瞬間,有什麼壞預感猛然撞擊卓飛敏銳的神經,他的臉色驀地一凜,刷地修白。
「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他的語調冷靜異常,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有什麼無法挽救的事要發生了,他也許會失去她!他的直覺向來極準,準到讓他害怕的地步。
曾經有過一次,那惟一的一次,他忽略了自己的直覺……只有幾秒鐘,就幾秒鐘,他痛失了這輩子最好的伙伴。
現在這個直覺再次出現,他不願再失去任何人,她是他今生惟一想守護的人,他不能失去她!
「嗯?」耿綠翹首望他,看見他突然轉白的臉色,「發生什麼大事了?」
「從現在開始,不要離開我的視線,也不要私自進行任何行動。」卓飛的口吻堅定,毫無商量余地。
「為什麼?」耿綠相信他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理由。
卓飛困難的搖搖頭,「我不知道……只是一個直覺……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他握住她的肩,再次叮嚀,「答應我,不要擅自行動,答應我。」
雹綠微微頷首,她知道外面有許多勢力想要她的命,但那對她並不構成威脅,卓飛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
「你要記住你答應的事,一定要記住。」卓飛狂亂的吻她,心中的不安在膨脹擴大。
***
小芬回來向卓飛報到時,已經很晚了。
「飛哥哥……」小芬一副準備撒嬌或邀功的甜膩口吻。
「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卓飛正和阿典嘗試著改變訊號波長,以更改催眠內容。耿綠在卓飛身旁,幫著解讀訊息的內容,也實現自己在卓飛視線內的承諾。
「喔,去收集制造漂亮炸彈的原料。」她笑咪咪的,心情極好。
其實是去安裝炸彈,她已經在「那里」裝了足以把整座發射台炸得片甲不留的彈藥,包準讓李邗雞飛狗跳。今晚十二點的新聞就可以看到她的杰作了。
「找到李邗的所在地了?」卓飛眯著眼間,小芬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他。
「找到了?」她瞠大眼楮,故作無知地一臉驚喜,「在哪里?
快告訴我,別忘了你答應要讓我和她一較高下。」
斑,她才沒笨到把好不容易分析出來的情報招出來。阿典那笨蛋追蹤不到訊號的發射地,她卻可以咧,怎樣,她比他高明吧,笨蛋阿典。
她是不會對卓飛承認的,承認她又私自去招惹李邗,她一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上次被反追蹤已經丟臉到家,這次她要來個完美的奇襲,一雪前恥。
奇襲成功後,總要有人去收拾善後,這個人就非耿綠莫屬啦。
她打算叫她收拾完馬上從卓飛面前消失,連再見都不必說啦。
「你找到的。」卓飛肯定的說。這妮子想對他裝傻,再練個三十年吧。
「我?哪有?我怎麼不知道?」小芬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卓飛,她當然知道瞞不過他,但是如果她硬是睜眼說瞎話,他往往也拿她沒轍。
「好,你現在不知道,相信不久後我們全部都會知道。」這妮子心高氣傲得藏不住秘密,讓阿典去激激她,相信很快就會把答案吐出來。
卓飛暗地對阿典使使眼色。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去忙了。」小芬故作乖巧,離去前交代,「笨蛋阿典,找到發射台後,一定要讓我第一個知道喔,飛哥哥答應把李邗交給我來收拾了。」說話間,神不知鬼不覺地塞給耿綠一張小紙條。
「好啦,你這小表靈精,自己都不做事,只想撿現成的!」阿典不情願的回答,「反正你沒我的本事,以後麻煩對我尊敬些。」
他故意激她。
「是不是還要對你噓寒問暖、遞茶送飯呀?!」小芬反駁,兩個人又像仇人般斗起來。
「我先去休息吧。」耿綠打個哈欠,困頓的說。
握在手中的紙條,令她整顆心發熱,她幾乎能猜到那是與李郁相關的訊息,巴不得快點去瞧個究竟。
「好,但是你要答應我,在正式展開任何動作以前,不要私自行動。」車飛在她的唇上輕印一吻,「答應我。」
「嗯。」耿綠淺淺一笑。
卓飛沒發現,耿綠的表情中有些許心虛。
***
小芬塞過來的紙條中,除了李氏姐妹的藏身處外,還有大大的幾個字,完成任務後,你就可以自行回去覆命了。
雹綠並沒有忘記親口答應小芬的事;而完成任務後悄悄離開,也的確是難得的好時機。
所小她決定單獨行動——至于她答應卓飛不私。行動的事……就算她一個小小的任性吧,他說她可以對他任性的。
至于那些心痛什麼的,就讓它隨風而去吧……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終于可以一舉殲滅敵人,她絕不錯過這機會。
利落的換上裝滿子彈的彈匣,將槍放入槍套中,她身手矯健的展開行動。
離開飛車黨總部時,阿典正和小芬斗得昏天暗地,卓飛也正把全副心思擺在電腦終端機前,她甚至沒有回頭多看他一眼。
夜色很深,連月牙兒也被烏雲遮住了。
雹綠竄入街道、沒人都市叢林,順利抵達目的地。
悄悄的、極其輕盈地隱入黑暗中恍若惡魔矗立的陰暗大樓,迅速地躲開警衛人員,快捷地到達最高樓層。
「終于來了。」手才踫到門把,門便自動打開,極其冷凝的聲音傳入耳膜。
雹綠悚然一驚,立即把槍高舉在兩眉之間,隨時準備射擊。
門戛然開啟,站在眼前的正是李郁,她微微一笑,氣質高雅的像個貴婦,絲毫不把耿綠渾身散發出來的威脅放在眼里。
「當‘鑰匙’的滋味如何?」她的語調溫軟,就像老師在關心學生。
「開‘鎖’的密碼是什麼?」耿綠絲毫不為所動,冷肅而嚴厲的切入正題。
「綠啊綠,鎖早就被你解開了,難道你還毫無所覺?或者你想再當一次‘鑰匙’?」李郁陰陰一笑。
「為什麼要害那麼多無辜的人?」耿綠冷靜而嚴厲。
「你值得那麼多人陪葬。」李郁的神情就像在褒揚一個即將名垂千古的人。
「李郁!」耿綠氣憤的將槍口對準她的太陽穴。
「你殺了我,就沒有人可以告訴你密碼了,或者你樂見人類一個接一個死去?」李郁握有必勝的籌碼,態度從容不迫,「我無所謂,你開槍吧。」
「你!」耿綠氣得胸腔快爆炸了,「怎樣你才肯解開密碼?」
頂多賠上她一條命!為了解救無辜的善良百姓,她死而無憾。
「不如,我們再來玩一場游戲吧。」李郁一臉慈悲為懷的笑容,其實心里正醞釀著歹毒無比的計謀。
「不要再玩游戲了,你要的只是我的命而已。」游戲的代價往往是更多人死去,她受夠了她的游戲!「我的命就在這里,何不干干脆脆的拿去!」她拿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
「如果你就這樣死去,這個小島上的人,仍會繼續一個接一個自殺,直到這里變成一個人跡滅絕的死島。」李郁陰險無比的輕笑,「我想玩個游戲,而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她要的不只耿綠一條命而已,連卓飛那條命,她也要一並解決。
雹綠還想跟她談條件,卻不知為何,全身突然麻痹,虛軟無力的倒在地上。
「看來是游戲開始運作了。」她研究過生物學和心理學,這兩種學說相互運用,至少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讓人全身麻痹癱瘓。
此時,屋內突然爆炸聲四起,煙塵彌漫中,耿綠被軟綿綿的彈開了去。
「看來你們之中也有實力不錯的人,能弄出這麼像樣的爆炸。」李郁毫發未傷,贊賞這場杰作,「正式開始我們的游戲吧。
我這人訂的游戲規則向來公平,不會讓你吃虧的。」那猙獰的笑容烙印在耿綠的腦海里。
在驀然升高的溫度和隆隆不斷的爆炸聲中,李郁失去了蹤影,只留下得意的狂笑聲。
別愈來愈大,煙愈來愈濃,求生意志在麻痹的肢體中,一點也發揮不了作用,耿綠知道自己惟有等待死神降臨一途。
啊,這一生就要結束了嗎?
卓飛……也許我該早一點告訴你,我是愛你的,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了……***
卓飛在電腦終端機前猛然一驚,「耿綠!」
那個極端惡劣的預感又來了,這次來得那麼明確,那麼令人驚懼!
「綠……」他離開電腦,慌急地到內室去尋人,卻連半條影子都沒找到。
「綠!雹綠!」他開始焦急的尋人,翻遍每個樓層,都沒見到她的人。
「看到耿綠沒有?有沒有人看到耿綠?」問遍每個人,終于問到一點眉目。
「我看到她出去了,也許出去作調查吧。」
「不可能,她每次要出去調查都會告訴我,而且,她不久前才答應我不私自行動。」卓飛慌急了,那惡劣的預感令他心驚。
難道是小芬搞的鬼?
「小芬?!」卓飛失控地大吼,一手捉住正和阿典拌嘴的小芬,「小芬,耿綠去哪里了?你是不是把李邗的所在位置告訴她了?」
「好痛喔。」卓飛的手勁掐痛小芬,她忍不住申吟,「我怎麼知道啦!」
「什麼你不知道?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早就追蹤到電波的發射地了。快說,耿綠到哪里去了?!」他發狂地搖蔽小芬,仿佛要把答案從她口中搖出來。
「耿綠去收拾李氏姐妹,收拾完後,就會自動回去覆命,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小芬被晃得好生氣,「她有什麼好?她哪里值得你這樣掛念、瘋狂?!她只是個虛有其表的惹禍精!」她好氣,氣卓飛眼中只有她,氣她左右卓飛的情緒,氣她霸佔卓飛所有注意力!
「小芬!你——」卓飛氣得渾身發抖,「不準你這樣批評她!」
「我說的是事實,我討厭她,巴不得她永遠別再出現,」小芬氣惱的吼,卓飛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凶惡過,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耿綠!
「住口!」
啪!一個火辣辣的巴掌貼在小芬的臉上。
劍拔弩張的氣氛立時冷肅下來。
「你……」小芬睜著汪汪淚眼,不敢置信地盯著卓飛,「這麼多年來,你從來沒有打過我,現在卻為那個女人打我……」
卓飛也呆立半晌,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會掌摑女人,沒想到他會為耿綠失控至此……「死掉算了!」小芬用盡全身的力量大吼,「耿綠死掉算了,最好死在李郁手上、死在我部署的爆炸里!」吼完,淚流滿面地跑出總部。
「小芬——」卓飛想追去逼問耿綠的下落,卻被阿典拉住。
「飛哥,你看。」原來熒幕上不知何時被接上電視線,新聞正即時報導爆炸事件現場。
炸藥像火箭炮般爆出雷霆萬鈞的威力,同時釋放出大量煙火,把台灣的天空點綴得燦爛繽紛。據報內部有一名來不及月兌困的員工,消防人員正全力搶救中。
「難道是……」念頭才轉,卓飛便飛也似的朝事發地點狂奔而去。
***
「耿綠——」
卓飛沖入爆炸現場,在斷垣殘壁、濃煙密布中慌急地尋找耿綠的身影。
「耿綠,你在哪里?!必答我!」他聲嘶力竭的吶喊,「快回答我,耿綠!」
天,這里炸成這樣,耿綠還活著嗎?她還活著嗎?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活著,耿綠,「你在哪里?耿綠?!快回答我——」
是卓飛?昏迷邊緣的耿綠突然听見那喚醒她神智的聲音。
你來了?卓飛?你來了?像以前一樣……「卓……卓……」
耳畔突然響起虛弱的申吟,將卓飛的所有神經與注意力揪在一起,他很快就找到癱在角落的虛弱人兒。
「耿綠!」他撲過去,擔心和放心復雜交錯的吻馬上落在她唇上,「千交代、萬交代,叫你不要亂跑、亂作決定,你到底把我的話當成什麼?」他心疼的吼,「有沒有受傷?你是不是受了傷?為什麼不逃?你全身不能動了?怎麼回事?」「咳咳……」耿綠搖搖頭,嗆出幾聲虛弱的咳嗽和兩彎淚痕。
「別哭,我來救你了。」卓飛揩抹她臉上的淚痕,卻沾得一手灰,也把她的臉弄髒了,「以後別這樣了,別再這樣了。」
「我以為……以為只有等死一途……」耿綠勉強拉出一朵淒美的笑。
她覺得能再見到他,重溫這寬闊的懷抱,就算要她立即死去,也毫無怨言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卓飛抱起她,「我是個佔有欲非常強的人,沒有人能從我手中搶走你,連閻王也休想!走吧,我們殺出火海。」說著,卓飛縱身一躍,從窗口跳出,敏捷安全的落地後,便馬不停蹄地把耿綠帶到飛車黨的專屬醫院去。
「醫生?」醫生替耿綠做完整的檢查,檢查進行了多久,卓飛就來來回回踱步了多久。
「難得看你這麼毛躁。」醫生取笑他。
「少說廢話。」卓飛不耐煩的吼。
「打了鎮靜劑,她睡著了。」醫生賣關子,故意和卓飛作對,直到對上他那對寫著「再不快把重點說出來,就宰了你」的利眸,才了然一笑,「以醫學角度來看,是精神性的一時障礙,但若以心理層面來看,她則是受了某種全身麻痹的暗示,也就是說,有某種力量指揮她的腦神經,別去理會她的四肢。依我個人判斷,後者才是她四肢麻痹的主要原因。」
「是另一種催眠方式。」卓飛氣絕,該死的女人,竟敢對耿綠下這毒手。
「說是催眠,不如說她變成了‘鎖’,一把等待‘鑰匙’來開啟的‘鎖’。」
又是「鎖」!懊死的李郁!
「如果真是如此,就是一把異常危險的‘鎖’。」卓飛的眉心嚴重的擰起,「如果沒有更危險的詭計,李郁不會把她變成‘鎖’。」
綠,我的耿綠,你千萬不要再發生任何危險了!卓飛只能默禱。
「危險的‘鎖’,當然要由危險的、鑰匙。來開,也許你正是這把危險的‘鑰匙’。」如果我是李郁,就會讓你當「鑰匙」,因為你是黑道人物中最棘手、忌憚的人。醫生暗想。
醫生想得到的,卓飛怎可能想不到?他心中迅速分析一切可能性。
面對一把鎖,開或不開?打開後會有多少危險性?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如果不開,耿綠也許就永遠四肢麻痹;如果開,又有難以預估的危險……開鎖的關鍵又是什麼?這把鎖會不會在無意中被打開?
卓飛面臨前所未有的猶豫掙扎,這件事關乎耿綠的安危,他不敢貿然決定任何事。
雹綠,他最在意的人……***
完全無法行動的耿綠暫時住在醫院里,被迫過著輕松悠閑的生活。
白天卓飛用輪椅推著她到各處的花園散步,晚上,則在床畔陪她聊天、說故事。
「原來你們飛車黨和黑手黨是兄弟關系,和情報局是雇主關系,與國際刑警組織又有生意往來……」在卓飛告訴她許多不凡經歷後,耿綠總算有了初步認識,「難怪你的實力會這麼雄厚。」
「所以啦,你口口聲聲嚷著警匪不兩立,對我來說是不適用的。」卓飛對她搖動食指,又把剝了皮的葡萄送到她嘴邊。
懊幸福、好幸福的感覺,這讓她想起上次的生日派對。
「就是有你這種亦正亦邪的人,世界才會亂成這樣。」耿綠不服輸的反駁。
「錯啦,世界會亂成這樣,是好人太婦人之仁,壞人太學有專長。」卓飛對這點可有深層體悟。
「需要逮捕的犯人才會那麼多。」耿綠的眉心攢起來,「醫生說我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行動?」她張開嘴吃下卓飛硬塞到唇邊的葡萄。
「醫生說,你只要不想到工作的事,就會復元得非常快了。」
卓飛又是說那千篇一律的借口。
「說謊。」耿綠不高興的拆穿他的謊言。
「說謊是混混的特權之一。」卓飛聳聳肩,又技巧的應付另一個難題。
「真是,」耿綠瞅他一眼,「難不成你自封為混混的法律、教父了?」
「被你猜中了。」卓飛厚顏無恥的全部承認。
雹綠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這人好厚的臉皮。「我們這樣好像……我覺得好幸福。」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句來形容他們的關系。情人?!夫妻?她向來就不敢妄想,也不敢奢求。她比誰都明白他們不會有結果。
「情人。」卓飛毫不猶豫的接口,「不是好像,我們根本就是一對情人。」
「我們的工作並不……」耿綠無奈的噤口,那必須全神貫注的工作精神,有容下情人的位實嗎?那居無定所、朝不保夕的工作性質,如何維系情人關系?
克服了內心的障礙,現實中,卻有著更大的問題存在。
在這身不由己的時刻,她不願提起那不能挾帶私情的工作,怕一提起,這幸福得不真實的日子就會如泡沫般蒸發在空氣中。
「工作只是生命的附帶責任,並不是全部。」卓飛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改變耿綠的話題。
他不願也不敢去提起工作,就怕那毫無提示的關鍵字從自己口中吐出來,開啟了耿綠這把「鎖」,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工作,是一條串著炸彈的引線。
說他鴕鳥也罷、膽小也罷,他要竭盡所能地保護耿綠。
「總之,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要好好的跟著我,該想的讓我來想就好。」如果植在耿綠心中的鎖,能永遠不要開啟就好了,「等你的腳恢復知覺,我們再來討論以後的事。」
「嗯。」耿綠甜甜一笑。如果時間能一直停在這幸福的時刻,不知有多好。
鎊有所思的兩人互相凝視,羅曼蒂克的氣氛正慢慢的成形,兩張微啟的唇正互相靠近,卻有個不識相的程咬金殺出來。
「飛哥,已經找到破壞訊息的方法了,現在只剩催眠的媒介和解開催眠的密碼,拯救已經被催眠的人……」阿典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口沫橫飛的把最新的進展告訴卓飛。
而奇怪的事,就在這時候發生了。
雹綠的神色突然變得異常凜冽,兩眼像被抽走了靈魂,空茫得仿佛一顆樂亮的玻璃珠;她的唇機械化地開合,說出令人驚駭的答案。
「催眠媒介是現今普及的‘手機’……密碼是‘斯巴德沙瑪’……」
然後,她的手機械化的拉開棉被,下床,走出醫院。
「耿綠,」糟糕,「鎖」被開啟了。卓飛急迫而去,「回來,耿綠!」
雹綠對卓飛的喊聲和拉扯漠然不理,只像游魂般茫然、筆直地向前走,仿佛前方有什麼在呼喚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