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寨駙馬爺 第五章
「師傅,探子來報,神宮小祭司梅少棠率領一批宮中巫蠱師,已經趕到津河流域,請師傅指示。」
就在雷利覺準備突襲的時刻,洞外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老四,讓兄弟們時刻注意山里的情況,本座要趕去津河。」李瀚的腳步聲開始遠離。
雷利覺舉起的劍停止了動作,默默地等待著事情的進展。
「這里的行動由你負責,給我守住每個路口,就算把整片山林都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齊若馨,听清楚了嗎?」
「是,師傅!」老四恭敬的回答聲已經遠離洞口,「你放心把這里的行動交給弟子處理,弟子一定不負重托……」
雷利覺回過頭來與齊若馨追問的目光對視,他緩緩放下了手里的長劍,無聲地插進劍鞘。
腳步聲與人聲漸行漸遠,而他們眼前的危機也有了剎那的喘息機會。
「怎麼辦?」齊若馨掙扎著起身,雙眸里閃爍出晶瑩剔透的目光。「他們還會不會回來?」她並不認為危機已經解除,反而感到更加的憂心忡忡。
雷利覺嘴唇抿,繃緊下鄂,眼神里掠過一些猶疑不定,該怎麼辦?此處絕不宜久留,然而要帶著受傷的她突出邪蠱師們的包圍,他有這個自信與能力嗎?
「那個老四難保不會真的讓人燒毀我布下的天罡五星陣。」走到齊若馨身邊,他目光謹慎的落在她蒼白的面容上。
「不過李瀚已走,對付他們我未必沒有勝算,只是……」只是他不得不顧及到她的安全,絕對不能讓她再受到損傷。
「只是我沒有恢復,而且還行動不便。」她斂下清亮的眼,朱唇輕咬,「你先走吧,不要管我,只要可以把消息送出去,秦將軍應該會知道怎麼辦。」
「你說什麼?」他用力擰緊眉宇,神情變得凌厲。
「我會寫一封親筆信讓你帶去給秦將軍,他一定會相信你的話,可是這里沒有文房四寶……」齊若馨沒有發現他眼里的怒火,她一心想要讓他早日月兌困,努力低頭搜索著地面。
「把你的劍借我一用,我們要抓緊時間,不能有任何耽擱……」
如果對方再折返,不會巫蠱術的他就算再怎麼武藝高強,也還是難逃厄運的。
「怎麼?你還想寫血書不成。」雷利覺一把抓起她未受傷的左手,滿臉怒容。「告訴你,我不會扔下你,獨自一人離開。」她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竟認為他會獨自離開!
「以你的武藝,你一個人絕對可以突破他們的包圍!」齊若馨焦急萬分的凝視著他,「況且他們也未必會發現我不是嗎?天罡五星陣,那可是失傳已久的上古陣法,你怎麼會布局排盤的?只要有這個陣法保護,我不會有事的!」
「如果灌木被燒了呢?」他惱怒的與她對視,「從這里來回軍營怎麼也要一整天的時間,你現在肩膀受傷無法施術又不會武功,根本不能保護自己,不行,我絕對不會離開,如果落到他們手里,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
「就是知道後果才要你離開!你離開的話,起碼還有一個人活著,也起碼還有希望,你還能為我找為我找來救兵,不是嗎?」控制住自己顫抖的心神,一抹固執的決心從她眼里掠過。
「不然你說怎麼辦?留在這里束手就擒嗎?明明你有機會離開,為什麼要跟著我被困險境呢?」
「你這個女子,怎麼能如此頑固不化?」
不,他說什麼也不會將她一人留下!
「我已經麻煩你夠多了,多到我不知道要怎麼去回報你的地步!」她並不想要哭的,只是看到他臉上的不悅還有眼里的怒火,淚水就再度潸然而下。
「剛才如果他們發現了我們……我真不敢去想像那個情況,他們是巫蠱師,而且還是巫蠱師里最讓人不齒的邪蠱師1他們不需要親自動手,只要放蠱就能殺死我們了,你懂不懂?」
「我當然懂!」雷利覺握緊了她的手腕,神情益發地強硬起來。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會離你而去,就算要被他們殺死又如何?在我死之前,絕不會讓任何人靠近你一步,我雷利覺雖然不是什麼正義君子,也不是什麼俠義之士,但說出口的話,就一定要做到。」
無聲的眼淚更加瘋狂地從眼眶落下,她睜大雙眸,定定地瞅著他。
「你真的不需要這樣。」心房掠過的痙攣讓她的身體不停顫抖。
「我討厭因為我,而連累你!我討厭一無是處的自己,我也討厭你明明可以走,卻為了我而留下……」
「我甘願又有什麼關系!」雷利覺的胸口燃燒著一團烈火,什麼危險,什麼邪蠱師,他全都不管不顧,此時此刻,在他眼里只有她的眼淚以及為他擔憂的表情。
為了讓他安全的離開,她竟不顧自己的生死,他又怎麼能棄她于不顧?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壓低了聲音,卻幾乎在嘶喊。
「什麼為什麼?這是我的決定,我一定要保護你到底!你听清楚了,我不管你是多麼厲害的巫蠱師,但在這個山洞里凡事都要听我的,明白嗎?」他挑高一邊濃眉,稜角分明的臉上浮現出狂妄的霸氣。
齊若馨吞咽下喉間的苦澀,她依舊用力搖頭,「如果你是同情我和可憐我,我不需要你這麼做,你這樣做實在是太傻了……」
「傻不傻都是我自己的決定!」他所以的瞪著她,「你敢再說一句讓我獨自離開的話,我就點了你的啞穴!」
「我不能讓他們殺死你。」她想要掙月兌他的手,聲音顫抖中帶著讓他心痛的堅定,「若因為我的原因而害你失去性命的話,我完全無法接受,也不敢想像如果你為我而失去性命……」
雷利覺惱怒的伸手點了她身上的啞穴,對著她又是瞪眼又是咧嘴。
「怎麼就是不听話呢?非要我動手才行。」他將她整個打橫抱走,不理睬她身體的掙扎與抗拒,將她帶到甘草鋪就的床褥上,小心翼翼的放下。
齊若馨眨眼動著盈盈淚眼,雖然感到憤怒與震驚,但更多的則是感動與心碎,他為何要對她這般好呢?
「對不起。」看著她眼里的淚水,他眼里的光芒變得更加深沉莫測。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正如你不能讓我為你送命一樣,我也不能為了自己苟活,而讓你遇險。」
听完他的話後,她眼里的淚水更加瘋狂的涌出眼眶。
原來一個人傷心到一定程度,眼淚是真的會止也止不住的……他替她擦去淚水,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凌厲的揚氣息,「不要哭了,好嗎?我無法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先暫的好好休息一下。」
她伸出左手用力推著他的肩膀,並且不斷搖頭。
「我會想到辦法,讓我們倆都能月兌離危險的辦法。」他一把握緊她的左手,將她的柔荑包在他碩大的手心里,「相信我,我會帶著我們兩人一起離開!」
她怔忡了剎那後,又一大串淚水滾落了下來。
他再度默默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淚痕,並且大力點,「我以我雷利覺名字發誓,絕不會讓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死在這里——我發誓。」
他眼里閃爍出了熟悉的強大光芒,瞬間就震懾住了她的心靈,也讓她不再掙扎,而決定跟隨著他。
生平第一次,她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另一個人的手上。
這個人,她甚至還並不算了解他。
然而,她卻深刻的明白,這個人只會保護她,不會傷害他!
明月當空,星河閃耀的夜晚,群山巍峨,密林森森,溪水潺潺。
李瀚的手下終于發現了齊若馨與雷利覺藏身之所,立即調來大批人馬,將位于密林深處的隱蔽洞穴團團包圍。
就在他們準備進攻之時,洞穴猝然爬出無數蛇蟲毒物,組成了十分嚴密且極具攻擊性的北斗陣。
「四堂主,這一次如若不是您發現了神秘男子的行跡跟蹤到此,我們決計無法發覺此處,誰能想到在這沼澤邊緣的古樹下面居然還會這麼隱蔽的一處洞穴。」璣教的一句手下靠近四堂主趙四低語,「不知道那神秘男子是什麼身份,可會巫蠱?」
趙四沉默了半晌,「他既是齊若馨的同黨,豈能不懂巫蠱?本堂主並未對他施下追蹤蠱,不然恐怕也沒這麼容易就找到此處,由此可見,他們有多厲害,連這樣的藏身之地也能找到!」
「那怎麼辦?眼前這些毒物許多都不畏水火,既不能火攻,也不能水滅,我們也施蠱派出毒物您看如何?」
「你有必勝的蠱術可以對付這些毒物嗎?」趙四冷哼一聲。「小心施下蠱術毒物都被齊若馨給收了去,她的能耐可不在教主之下!」
弱水的巫蠱師是不敢在強大的巫蠱師面前輕易施術下蠱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讓蠱毒巫術反噬到自己身上,甚至招來禍事。
「小的也听說宮里邪蠱之亂時,這位公主是何等神勇,就連副教主在宮里布下的千蛛蠱陣也被她一人突破,還殺了許多我們的人馬。」
「知道就好,副教主本事何等強大,還不是輸給了她?這一次教主親自出馬,也只和她打個平手……所以現在才不能輕舉妄動!若陷入纏斗或者對方的陣法里,我們有再多的人也不夠犧牲!」趙四審視著洞口,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堂主,小的覺得我們不用強攻,只要等待時機便是。」手下的表情顯得猙獰狡猾,「這洞穴里缺水少糧,那齊若馨再怎麼厲害也是血肉之軀,等他們斷了糧,我們不就有機會了?」
「沒錯,他們並不知道教主不在此處,我們忌憚他們,他們也忌憚我們,不敢輕易出洞,只要將這個洞口團團圍住,當他們現身時,就先用毒箭火箭伺候,毒物們不怕火,難道他們也不怕嗎?」趙四眼里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傳令下去,讓弟兄你都打起精神,我們就在這里守株待兔!」
「是,堂主英明!」
趙四綠豆般的小眼掃過眼前的毒物北斗陣,心想若他可以殺死齊若馨,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定能獲得李瀚的賞識,壓倒其他兄弟,而成為天璣教的接班人也說不定……
就在趙四做著他的美夢之時,殊不知他所要抓捕的齊若馨與雷利覺,早已逍遙自在地逃離了他們的藏身之所,星夜兼程趕往他處。
原來,雷利覺引誘趙四跟蹤他來到那處沼澤旁的洞穴,讓趙四以為他們就藏身于洞穴之中,趙四輕易就中了他們布下的圈套,當趙四召集人馬趕去包圍之時,他們就趁機溜走。
「雷利覺,你先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齊若馨趴在雷利覺的背脊上,俏臉微紅的低聲嚷嚷。
「我看他們沒有那麼快發現我們的蹤跡——那個什麼老四的真是夠笨的,沼澤地附近哪里會有可以容人的大洞穴?倒是可以眾集大批毒物罷了,還好你想到這個妙計,我們得以成功月兌困!」
一想到他們那精密的出逃計劃,她就忍不住洋洋得意,筆臉盈盈。
「這妙計這里有你一半的功勞,我只要想到要將他們引至他處,而你卻想到可以用毒物陣迷惑他們,又恰懊你身上帶著金蠶王,可以召集大批毒物听它號令。」一抹詭譎的笑容同樣竄入他眼里,「只是為了演習這個陣法召集毒物,我們也花了好幾日的功夫。」
「總之計劃很完美。」她拍打了一下他的背脊,「那毒物北斗陣估計可以唬上他們很久——我的金蠶王現在還比較虛弱,若是過去,何須演練,幾個時辰就能排好一個毒物北斗陣了!」
「是是是,齊姑娘果然厲害。」雷利覺語態輕松無比。
「所以你不必這麼一直背著我,我現現在可以走路了!」除了被固定的肩膀斷骨外,她身上已無其他傷口。
「你會輕功嗎?以你的腳程,即使他們現在不發現,也一定會在我們逃離這片山林時被他們追上。」雷利覺背著她依舊健步如飛,在樹銷之間穿梭前行。
「可是……」她低下頭去,借著月光發現他額頭上冒出的汗水,「我們還是可以先休息一下的吧?」
為了不被人發現行跡,他們不敢選擇山路,因此只能依靠他背著她在密林與峭壁中行走。
如此這般在山林巾奔跑已經過了二個時辰,她也明顯感覺到他正在漸漸放緩速度,這讓她內心十分過意不去。
「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到時我們再找地方隱蔽起來,現在,你就先閉上眼楮,好好睡一覺。」雷利覺語氣輕松的命令。
這個人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齊若馨噘起嘴角,不悅地凝眉,「我們這是逃往哪里?」之前她心情緊張,顧不得辨識方位,現在與他閑聊幾句後,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听完他的話後,她沉默了剎那,內心里閃過些遲疑。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似乎感覺到了她的顧慮,他緊抿了下嘴角後開口。
「我才沒有這麼想!」齊若馨再度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們好歹也待在一起半月之久,難道我還會疑你的為人?只是我失蹤了這麼久,我的家人怕是十分擔心我了。」
他微微一愣,內心深處倏地涌現出一股雀躍,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的信任他。
「等我們到了安全之所,自會替你去軍營送信給可靠之人。」一說到「家人」二字,雷利覺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你的家人……他們都在軍營?」
「不是。」一想到她的失蹤將會引起怎樣的混亂,她就不自覺嘆了口氣,「他們都在璘陽城里,我這次來軍中幫忙,是瞞著他們出來的。」
「難怪你要女扮男裝。」雷利覺的眼里閃過了然,「為了不讓人發現?」
「哈,你這個人偶爾也還有點頭腦嘛。」齊若馨將臉頰貼在他肩膀上,調侃的語氣里卻流露出一絲寂寞,「我的家人不喜歡我繼續當巫蠱師,他們希望我早日嫁人,可是卻一點也喜歡他們替我挑選的那些人選。」
「原來是這樣……」他臉部的線條倏地緊繃,「他們就那麼急迫的想要將你嫁出來嗎?」
「雷利覺,你不知道我那個弟弟有多霸道……我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兄弟姐妹雖然很多,但都是同父異母……只有他和同父同母的姐弟,我們也算從小相命一起長大,他十八歲的時候就開始管理家業,年紀輕輕唯我獨尊,脾氣火爆得很。」齊若馨繼續隱瞞自己,不知為何,與他相處越久,她就越發開不了口說出真相。
「那也不能隨便就把姐姐嫁出去啊!」煩燥不安的情緒從他心底不斷冒起。
「你這個草莽之人怎麼會知道,一般女子如若過了十八歲還找不到婆家是會被人指指點點的,何況到了我這樣的年齡……」她沒來由的心情低落,平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年紀真的不長年輕了。
「你怎麼了?在我們……」雷利覺倏地停頓了一下,「在我們那里,二十五歲沒有婚配的女子也大有人在,你應該沒到二十五。」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二十五?」她瞪了下雙眼,「你們那里是哪里?龍溪國里居然還有這樣不在意女子年齡的地方?」
「真沒想到,像姑娘這般如此厲害的巫蠱師,也會為了自己的年紀犯愁,也難怪你的家人急于將你嫁出去。」他夸張的猛烈搖頭,回頭斜睨著她的目光里帶著揶揄的挑釁。
「我才不在意呢!嫁不嫁人是我自己事,任何人也不能替我做主!」她拍打著他的肩膀,秀雅的臉上浮現出執拗的決心。
「這就對了。」雷利覺緊繃的心情這才緩緩放松下來,他不自覺吹起了小調。
「姑娘你年輕貌美,又有本領,一定要精挑細選,婚姻大事可不能兒戲。」
「奇怪了,今日你怎麼莫名其妙的夸獎起我來了?」她不自覺的將放在他肩膀上的雙手輕松地垂在他胸前,側過臉去審視著他刀刻般端正的臉龐。
「難道我說錯了嗎?」
「那倒沒有,說找年輕貌美的向來大有人在……」不過她從來都覺得那些都是諂媚之詞,全無真心罷了。
「你不要以為我這個年級就沒人要了,來提親的人可以排上整個璘陽城一圈不止……」只不過那些人也都是沖著她的公主身份來的,才不會管她到底是圓是扁,性情如何,人品如何,容貌如何。
「像我這般草莽從未去過璘陽城,也不知璘陽城到底有多大,姑娘你就隨意吹噓吧。」他停在一棵樹梢之上,略作休息的同時,也不忘揶揄她幾句。
「你不信我的話?」她惱怒的捶打他的肩膀。
「信,我信。」
「這還差不多……」她不是沒有發現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戲謔表情,奇特的是居然並不想要相他多做計較。
「如果我們現在是在璘陽城,像你這般無禮對我,又將我扔在荒野,又老是點我穴道,還總是對我下命令……被我那個弟弟知道了,他可不像我這麼好脾氣,一定會讓你好看。」
「姑娘都是如此這般‘好’脾氣了……想必令弟的脾氣定然十分駭人。」他斜過臉去,雙眸里閃爍著熠熠的戲謔光芒,緊緊盯住她的蛾眉皓齒,顧盼眼波。
「在家里的時候我也覺得他整天在我耳邊嘮叨非常煩人……不過這段時日離家出去後,我才知道在他的羽翼之下,我有多麼的幸福……」回望著他專注的眼神,齊若馨的心跳倏然漏跳了一拍。
這個男人,有著一雙比天空還要深邃、比星辰還要明亮的雙眸,讓人在他的面前,仿佛毫無掩飾。
「想家了?」雷利覺再度背著她前行,猶豫了一下後,伸出一手握住了她垂在他胸前的柔荑。
「我帶你去的地方有一個很厲害的神醫,接骨的本事一流,不了一月,我保證你就能痊愈。」
「要一個月那麼久?」她羞赧地動了一下手指,卻並沒有將手掌從他手心里抽離,他的掌心里布滿了練劍的繭子,雖然精糙,卻也莫名的讓人感到強大與安心。
「我想我會無法施術下蠱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斷骨,氣息不能貫通,也自然無法施術了。」
「我的好姑娘,你是斷骨,哪里有那麼容易好啊?」他呵呵的大笑了幾聲。
「笑什麼笑?雷利覺,你到底是要帶我去哪里?」她雖然嘴上責備,但眼里的笑容也跟著他的笑聲,緩緩地蕩漾開來。
「你先不要問,到了就知道。」他微笑的嘴角突然掠過少見的陰霾,笑聲也停了下來,他並不確定自己的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但他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
為了她的安全,他也只能將她帶去那個地方了。
「這麼神秘啊?」她嘟起嘴角,心情一放松,就覺得倦意不停的涌來。
「好吧,隨便你,反正你也不敢把我怎麼樣……」側過臉去,她埋進他寬厚的脊背時,打了上哈欠。
靶覺到她細膩的臉頰貼附著他背部的肌肉,還有她那純然信賴與依賴……雷利覺的心房仿佛倏地被人大力撼動一般微微緊縮,一種從未有過的沖動與也悄然在身體里膨脹。
如果他可以像這般一直背著她,直到他們全都白發蒼蒼,還讓她可以倚靠在他的背脊上安睡,那該多好……她真的以為他不敢把她怎麼樣嗎?
嘴角撇出一抹假裝灑月兌的笑痕,他們之間終究是要分手的。
她有著她的位置和要回去的地方,而他也有他的責任和必須要去做的事。
他已經耽誤太久,也到了該去完成的時刻了……
齊若馨張大她的玲瓏大眼,一瞬不瞬地緊盯著眼前的那塊木頭匾額。
「燕雲寨」——頭號大的燙金字讓她差一點無所適從、大聲尖叫。
站在山門前半晌,她這才緩緩轉過身去,惱怒的望著雷利覺,卻一言不發。
「這里是我家。」雷利覺抓了下他散亂韻的黑發,對她微微一笑,「你不是說想要洗澡嗎?我這就讓人去幫你準備。」
她的確一路上都在嚷嚷著「臭死了」,半月沒有洗澡,只能簡單的擦拭身體,這讓喜愛干淨的她幾乎抓狂。
「你以為用洗澡來誘惑我,我就會走進去?」她杏眼一瞪,倏地扭過身去。
「我不是刻意隱瞞,而是……而是……開始的時候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再說,到了這里,你自然就會知道了。」走到她面前後,他的笑容里帶了三分討好,七分親切,「沒有比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你相信我。」
「你居然還敢說要我相信你?」齊若馨猛閉一下雙眸。
「原來你就是這個什麼燕雲寨里的人……所以那天才會把我困在山谷之中!」一想到當天她所受到的屈辱和驚嚇,她就氣得全身發抖。
「我不是因為你說燕雲寨什麼才那樣對你,只不過因為你一路引纏不休,所以才……」
「誰糾纏你了?」他的解釋卻讓她更感憤慨,「雷利覺,你知道不知道那是我齊若馨這輩子所受到的最大屈辱之一,我第一次受制于人,束手就擒!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自尊心受損的痛苦,你根本就不能明白!」
突然之間,她感到非常的委屈,原來一路上,他還是在戲弄她,欺騙她!
「捉弄我是不是很好玩?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有成就感呢?看我被耍得團團轉,你很高興對不對?」
一股苦澀莫名的涌上眼眶,虧她那麼信任他,可他卻一直刻意隱瞞了真實身份!
氣惱之下,她扭頭就走上下山的道路。
「喂,你先別走……我怎麼會無端捉弄你,怎麼會存心耍你?」
見她突然間轉身,雷利覺焦躁不安的跟上她的腳步。
「不是存心嗎?「」她不悄的斜睨他一眼,心口隱隱作痛,「我問這你是誰,可你是怎麼回答我的?你還敢說你不是存心隱瞞!」
雷利覺雙唇緊抿,眉眼緊蹙,卻還是不得不伸手拉住她的左手,「我承認我是有意隱瞞,但你先停下來,好好听我解釋。」
「我才不要!」她眼眶一紅,不明白自己為何想要流下眼淚,「你又會說一大堆謊言來騙我對不對?從一開始你就玩具在戲弄我……不要以為你救了我,我就必須對你心存感激,任你為所欲為!」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他握緊她的手腕,眼神轉瞬間變得凌厲認真,「如果你覺得我是存心戲弄你,欺騙你,我也不話可說,可是現在,我不能讓你獨自一人離開,這樣太危險了。」
「要你管,我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事……」他的話再度讓她心里一酸,熱淚無聲的滾下了臉頰,「你……你這個混蛋!就只會欺負我。」
「天地良心,我怎麼會欺負你呢?心疼還來不及呢!」見她晶瑩的淚珠,雷利覺的胸口倏然緊縮,不經大腦的話月兌口而出。
一說出口後,他就立即臉色慘白,不知所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