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是愛 第九章

楊佳凝從不知道幸福的定義是什麼。可是，除了幸福，她又應該用什麼辭匯來形容現在的感覺呢?

當她在廚房里準備早餐，想到他會來接她上班，然後一起分享早餐時；當她上班途中，從他車里看見窗外那些過往的行人時；當他牽著她的手，去花園散步時；當他夜晚在公司里辦公，她為他送上咖啡和宵夜時，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幸福甜蜜……

楊佳凝放下手邊的設計圖稿，嘴邊噙著迷人的笑容。突如其來的思念讓她拿起電話，不自禁的撥通了他辦公室的電話。

佔線。她遺憾的看著話筒，想起自己幼稚的行為覺得有趣。還有半個小時就要下班了，她何必一定要現在打電話給他呢?

不過，不知道宗旭現在在做什麼呢?

半小時後，宗旭打了通電話給她，她愉快的拿著話筒。「你今天幾點下班?我想去看一個畫展，是很有名的……」

「佳凝，我很抱歉，本來說好今天晚上陪你吃飯，可是臨時有些公事，必須留下來加班。」宗旭一向是個盡職的老板，他並不依靠家族的聲譽和龐大的家業，而是每一逃詡辛勤的工作。

「沒關系，吃飯什麼時候都可以。」她很了解的微笑。

畢竟未來必須由他們攜手共創，自己可不能為了一點小事就無理取鬧。

「那好，晚點再聯絡。」掛上電話，楊佳凝嘴邊依然帶著微笑。

她已經和宗旭一起拜見過宗旭的爺爺，宗旭也已經拜見過她的父母，而且婚期已定，定在十月那秋高氣爽的時節。

當個十月新娘應該是很幸福的事吧?從現在起，她也漸漸忙碌，婚禮有許多事要籌備和計畫，還有工作，雖然要結婚，但她也並不想放棄自己的工作。

沒有想到，宗旭很支持她的想法，讓她在婚後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繼續工作，他這麼體貼，讓她倍感窩心。

深夜十一點，楊佳凝將宵夜放在保溫盒里，拿了車鑰匙，打算去送給在公司加班的宗旭。

這一個多星期，他幾乎天天工作到凌晨兩點以後，兩人見面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連通個電話，也是匆匆掛斷。

睡眠不足，如果再加上營養不良，怎麼行呢?楊佳凝還拿起今天剛買的西洋參含片一並給他送去。

她的紅色奧迪車停在大廈對面的室外停車場，一抬頭就能見到位于金融商業區的這一幢二十六樓高的藍色建築在夜幕下雄偉的矗立。

走進一樓大廳，值班的職員立刻迎了上來。「楊小姐，這麼晚來有什麼事嗎?」對方一臉詫異。

她帶著友善的微笑，指指手里提著的飯盒。「我來送宵夜給宗總，他還在樓上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職員有些神情尷尬。「這……總經理他早就下班了。」

報紙、雜志上都刊登了楊小姐和總經理戀情正烈，難道不是這麼一回事嗎?

「他早就下班了?幾點走的?」這下輪到她驚訝不已，困惑的皺起眉，她滿月復狐疑。

「下班時間，六點左右。」見到她不悅的表情，他不住擦拭自己的額頭，他該不會得罪未來的老板娘了吧?

她眼里原本喜悅的光芒早就隱去，黯淡的閃了閃，她維持著友善的笑容。「這麼晚真是辛苦你了，既然總經理不在，那麼我先走了。」

他大松一口氣，趕緊滿臉堆笑。「那您好走。」看來這位楊小姐的脾氣很好。

楊佳凝走到大廈前的廣場上，疑問和困惑寫在她秀氣的臉龐。

他不在公司，那麼會去哪里呢?可能是和客戶談生意去了吧?她斥責自己，他不在公司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走向她的汽車，拿起鑰匙剛剛打開門，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你好。」她坐進車里，關上門。

「佳凝，是我。」

「宗旭?你在哪里呀，我想給你去送宵夜，可是……」她笑逐顏開。

「我在公司。」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聲音打斷。

「你在公司?」她禁不住驚詫的反問，抬眼看了看黑漆漆的大廈。

「這個案子需要多一點時間做計畫，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你也不必送宵夜來，我已經吃過了。」從他的聲音里絲毫听不出異樣，仍是平靜而堅定的語氣。

「可是……」她心底泛著深深的疑問，想要問出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早點睡吧。你不要等我回去，萬一弄壞了身體怎麼辦?」他的語氣里滿是關心。

她有片刻的沉默，內心深處無數疑問在翻騰，可是最後，她僅僅用鎮定的口吻說︰「那好吧，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經常熬夜。」

「好。」他匆匆收了線。

楊佳凝緩緩放下手機，雙眼沒有焦距的望著前方，剎那間頭腦一片空白。待她過神後，又覺得莫名的恐慌和不解。

宗旭為什麼要撒謊，他去了哪里是不可以告訴她的呢?或者他只是善意的謊言，為了不讓她操心?

她心慌意亂，卻又不得不開車回家。

一整個晚上，她都無法成眠，翻來覆去的想著他的話，尋找合理的解釋。好幾次，她都拿起了電話想要詢問他真實的情況，但每一次都是因為缺乏信心和勇氣而作罷。

彬者他不說，真的有他的理由吧。

既然她愛他，就該信任他。

安琪珠寶辦公大樓

楊佳凝走進公關部所在的辦公區，沿途和所有經過的人打招呼。

「安萍在她辦公室里吧?」

安萍的秘書微笑著點頭。「你進去吧。」

由于她是安萍的好友，因此秘書小姐並沒有替她通報。

她是來找安萍一起吃午飯的，由于這個星期宗旭去了日本出差，所以她的心情總有些低落，似乎他們決定結婚起，他就比以前更加忙碌。

不過，她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一定要相信宗旭!

可是，心里有個小聲音卻總是提醒她，你真的可以相信他嗎?八年前所有的誤會都澄清了嗎?

憊有那個晚上，他為什麼要對你撒謊?

可是，每次看到他，楊佳凝就是無法將這些疑問向他說出口，每次看到他那張充滿男性魅力的瞼，看到他用帶著笑意的眼溫柔的看著她時，她就什麼也問不出口了。

楊佳凝像往常一樣敲了一下門後，就扭開門把，逕自走了進去。「安萍，中午一起吃飯吧……」

坐在辦公桌後的女人飛快的將一樣東西塞在抽屜里，神情慌亂的說︰「喔?好啊……」

「你怎麼了?」看了眼她可疑的舉動，楊佳凝在她對面坐下。

「沒什麼，我在看一些客戶的資料。」她低下頭去，不敢正視楊佳凝的眼。

楊佳凝伸出手來，用打趣的聲音說︰「快拿出來，上班時間你是不是在看不該看的東西?」

「不，不是。」安萍用力擺手。

「你干嘛這麼慌張呢?我不會去告密的。快給我!」她難以理解何以安萍會忽然臉色大變，她的語氣也不自覺的加重了些。

安萍慌亂的眼閃了又閃，最後她用鄭重其事的語氣說︰「你答應我看完了絕對不生氣，我就給你。」

她更加困惑不解起來。「是什麼東西會讓我生氣呢?安萍，你快拿給我吧，你這樣讓我更心急了。」

安萍無奈的抿了抿嘴，下定決心般拉開抽屜，將一本日本雜志放在她面前。

她大松一口氣的同時，隨手翻閱著雜志。「原來是日本的「ANAN」呀，我們不是每期都看的嘛，干嘛要藏起來呢，你呀……」

楊佳凝輕松的語調驀地停止，張大的眼眸驚訝的停留在一頁圖片上，她紅潤的臉色瞬間消失，既而面色雪白，表情遲滯。「這……這是……」

在那敞開的一頁上，刊登著一名女子親密的挽著宗旭在東京街頭漫步的照片。

安萍難過的垂下眼，不發一語。

楊佳凝試圖平靜自己翻騰的思緒，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但雙眼依舊凝視著那本雜志。

「你沒事吧?」安萍擔心的問出了口。

「我……沒事，我沒事。」楊佳凝捂住胸口，用顫抖的聲音說。

見到她這麼驚慌失措、傷心難過，安萍對朋友的關心立刻轉換成忿忿不平。

「我早說過那個宗旭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我想相信你的話，認為他這些年來改變了許多，而且每次看他對你那體貼入微的樣子，我真的以為你嫁給他會是幸福的，可是我看他還是和過去一樣，真是個雙面人。」

「安萍!」楊佳凝厲聲打斷好友的話，深呼吸後她恢復些許平靜。「請你不要這樣說他好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想听見你們任何一個用言語攻擊另外一個。」

「你還幫著他……」

「我不是幫他。我只是相信他。」她微微提高嗓音。合上雜志，她用最堅定的語氣說。

安萍無言的望著她許久，最後她只是輕柔的嘆息。「好吧，愛他的人是你。只要你沒有意見，我們這些外人當然更不能插手你們之間的事。」

楊佳凝眼里涌現出苦澀。「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謝謝你。」

我只是相信他。她真的如自己所表現的那麼信任他嗎?她希望自己是的，誰不曉得這些雜志最愛捕風捉影了呢?

難道她就因為這些雜志，這樣的一張曖昧不清的照片就定了他的罪嗎?不，她不能這樣!她要完全的信任他。

「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就好。如果你覺得他值得你愛，那麼他就值得。」安萍從來不掩飾自己對宗旭的反感，但她也知道楊佳凝有自己的主張。

楊佳凝感動的握住懊友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安萍靠回椅背，忽然說︰「你知道雜志上那個女的是誰嗎?」

楊佳凝的表情里閃過一絲蒼白。「早川櫻。」

「沒錯!就是那個中日混血兒，我們的同班同學。」安萍回憶起過去。

「我記得她父親在那個時候贊助了棒球隊，還讓他們有機會去日本進修。」

「她只讀了兩年，然後就回日本去了——在宗旭走後。」她小聲的念出他的名字，腦海里卻驀地閃出一個畫面，那個黃昏，她走下樓梯之後所看到的畫面!

「世界還真是小呢!我想她可能是在東京和宗旭遇上了，兩人敘敘舊。」安萍意有所指，但卻懂得適可而止。

楊佳凝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她只是淡然微笑，並不予以回答。

「你收到邀請函了嗎?」見她不願多談，安萍也無能為力。

「你是說學校百年校慶的邀請函?」

「是呀，你會去吧?」

楊佳凝稍稍遲疑，然後用清晰的聲音說︰「會的，我一定會去。」

她曾經告訴過宗旭，她並不想去。可是不知為什麼，在安萍詢問她的那一刻，她有了強烈的沖動想要回到母校去看看，回到那個有著甜蜜及痛苦回憶的地方。那個她曾經發誓，永遠不再回去的地方!

坐在宗旭的車里，楊佳凝抿緊嘴唇，準備做最後一次努力。

「旭，你就跟我一起去嘛，畢竟你也曾經是這里的學生呀。」

他有力的雙手握緊方向盤，看了眼不遠處那扇熟悉的校門。「下車吧，兩個小時後我再來接你。」

「旭!就算是為了陪我，也不可以嗎?見見過去的同學……」他的固執讓她氣惱。

「我不想見他們，—個也不想。」他的態度堅決。

「你不能完全怪他們當時對你的態度，當時你自己也有做錯的地方。你那樣孤高，那樣的叛逆，誰還敢接近你呢?」她的態度也分外的堅決。

「可是你就敢接近我!」他眼里閃過一絲亮光。

「我……我不一樣，我……我是太單純了，才會想要接近你。」楊佳凝低下頭去。

「不，不是的。」他握起她的手，深邃的眼眸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在閃爍。

「那是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有一顆最善良純潔的心，就算你知道我是個壞小子，還是會替我受傷的手貼OK繃，還是會擔心我的安危。你和他們不一樣。」

「那麼為了我，你能不能陪我去見他們呢?我希望他們能夠像我一樣，看到那個真實的你；起碼希望你能和我的好朋友們也成為朋友，就是安萍、林薇她們，好不好啦!」她抬起眼，真誠懇切的說著。

宗旭靜靜的看了她幾秒，然後點了點頭。「找個時間把你的好朋友們都約出來一起吃個飯，我不想看到其他人。」

她溫柔的嘆氣。「你對他們有偏見，所以才會這麼說。」淡淡一笑，她很大方的說。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強迫你。」她轉身想要打開車門。

他一伸手就將她摟進懷里，用低沉而熱切的聲音說︰「我有你就夠了，其他人對我都不重要。」

楊佳凝緊靠在他的胸膛，一朵美麗的笑靨悄悄的掛在她嘴角。過去的那些陰影都在他這讓人心醉的話語里消失無蹤。

宗旭俯下頭去，正好吻上這朵笑靨。久久，他們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當她下車時，雙眸里綻放出最奪目的幸福光彩，心情就如同漫步在雲端般的輕松愜意。

這樣的好心情讓她的臉龐看起來格外動人，笑容明朗得會眩惑人的眼。她盡情的和多年不見的朋友說話，拜訪可敬的師長，尋訪過去的記憶。

因此這樣的好心情一直持續著，當她離開幾個好朋友，從廁所走出的時候，卻發現早川櫻突然站到她眼前。

「你好，楊佳凝。」她有著日本女孩般乖巧的面容，也有著上流社會專屬的優越感。

「早川櫻?」她微微錯愕，一顆心突然從雲端飄落到地面，最近這個名字也時常縈繞在她的腦海。

「我們可以談談嗎?」她輕撫微卷的長發，用高傲的姿態詢問。

不安的感覺在她心頭漸漸凝聚，楊佳凝有禮的回答︰「當然可以。」

「去那里吧。」她拉著楊佳凝走向一處樓梯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楊佳凝忽然感到背脊一陣寒冷，因為早川櫻臉上那太過完美的笑容，還有這個熟悉的地方。

「請你離開宗旭吧!」剛一站定，早川櫻臉上偽裝的笑容立刻消失，換上一副盛氣凌人的神態。

楊佳凝先是微微一怔，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你說什麼?」早川櫻憑什麼干涉她和宗旭的交往呢?

「不要裝做听不懂我的話，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早川櫻不悅的皺皺眉。

「你要我離開宗旭?」楊佳凝詢問的語調異常平靜，神態也很鎮定。

「是呀。」早川櫻斜睨著她。

「為什麼?」她冷靜的詰問。

早川櫻高傲的揚起頭。「你該不會不知道我跟他的關系吧?何必裝瘋賣傻呢?你的目的我很清楚，無非是想坐上勝龍未來女主人的位置。可是宗旭不是傻瓜，他知道什麼樣的女人對他最好。」

楊佳凝的身體輕微的晃了一下，她深呼吸，穩定住激動的情緒，聲音沙啞的說著︰「我的確不太清楚你在說什麼。宗旭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已經在準備結婚的各項事宜，他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哈!」她大笑一聲，柔媚的眼楮鄙夷的望著她。

「他現在的愛人是我，不是你!」朝楊佳凝逼近一步，她的神情更加高傲。

「如果我是你，就會選擇默默的離開，不要等到他拋棄你的時候，連自尊都不剩。」

楊佳凝白皙的臉上血色全無，盡避她內心波濤洶涌，她的表情卻是淡然。「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告訴你，我既不相信你的話，也不會離開宗旭。」

「你這個女人……八年前我可以讓你們分手，八年後的現在我也可以。」早川櫻的臉上忽然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

楊佳凝渾身打了個冷戰。「你說什麼？！什麼八年前?」

她眼前忽然閃過一個畫面。「八年前，在這里的女生……是你。」

蚌然間，她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八年前宗旭站在這里吻的女孩就是她嗎?

早川櫻的表情帶著得意。「所以你明白了吧?不管他現在表現得如何愛你，到最後，勝利的人終究是我。」

楊佳凝的臉色漸漸蒼白，她很想保持冷靜，可是雙手卻有些發抖。「過了八年，他愛的人還是我。」

「是嗎?你就這麼有信心?」早川櫻的笑容里帶著一抹讓楊佳凝心驚的惡意表情。

「八年前，他也說他愛你，可是卻無法抗拒我的魅力。八年後的今天，他都向你求婚了，卻在私底下和我幽會，你還可以這樣大言不慚的說他愛你?快別說笑了吧!」

「起碼他求婚的對象是我，不是你。」眼前一再浮現的卻是八年前的那黃昏後的畫面。

為什麼她不能忘記呢?為什麼她要站在這里听早川櫻對她叫囂呢?她該回到宗旭身邊，應該把心里的疑惑全問清楚，听他做何解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如果你要這樣想，那就隨便你了。」早川櫻笑得詭異。

「在未來的日子里，我會經常出現在宗旭的眼前，你也不在乎嗎?而且我要告訴你，我不會放棄他的!如八年前一樣，會從你手里再一次將他奪走。」

楊佳凝抬起頭，這一刻，她不可以輸給眼前這個女人。

「那麼我會尊重宗旭的選擇，因為我愛他，所以我也相信他。」說完，她就轉身離去。

早川櫻的嘴角掀起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對著她的背影說︰「你盡避相信他，而我也不會放棄，就像八年前一樣，你最終會輸在我的手里。」

八年前，自己真的輸了嗎?那個畫面再度閃過腦海，楊佳凝卻挺直了背脊，堅定的抬起頭，直直往前走去。

宗旭來接她時，發現她的神情嚴肅，蒼白的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發生什麼事了?」打開車門，他立刻敏感的追問。

她搖頭，疲倦的眼掃過他關心的眼眸，沉默的坐在他身邊。

宗旭只是更為認真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追問，把車駛離學校門口。

餅了許久，楊佳凝依然是那樣一副沉思的表情。她突然開口說︰「旭，你會離開我嗎?」

他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微微一緊。「不，我不會。」

那鎮定的聲音稍稍安撫了她緊繃的神經，楊佳凝抬頭深深凝視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龐。

他右手打著方向盤，轉過一個彎後，他們駛上一條通往她家的道路。「讓我告訴你一件事。」

他的聲音更為沉穩。「無論未來等待著我們的是什麼，也不論你我之間將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

她那一顆懸在半空中志忑不安的心踏實的回到地面，可是她眼里浮現出的輕愁卻依舊如濃霧般籠罩著她。

她想相信他的話。可是，早川櫻那張傲慢無禮的臉卻總是閃過她腦海，揮之不去。

她有干言萬語想要問出口，可是卻感到害怕，八年前的事，何必再提起?只要相信他，只要相信他們的愛，她就無所畏懼。

因為，她要擁抱的是和他的未來，而不是混沌不明的過去!

握緊雙手，楊佳凝深深呼吸，決定不再提起八年前的事!

宗旭的工作一向是忙不完的，假日通常是他選擇看一些重要財經諮詢和查看各地分公司業績的時間。因為婚期將近，他似乎更加忙碌起來。

楊佳凝知道，那是因為他們打算去歐洲度蜜月的關系，他必須在之前完成所有的工作，才能安心。

她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不論之前發生過什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吧?不論是早川櫻還是其他的事，都無法破壞他們!

假日，楊佳凝來到宗旭的公寓——他還是無法和爺爺和睦的住在一起，可是婚後，楊佳凝希望他能搬回家去住，但她知道這還不能著急，必須慢慢的讓他敞開心扉，化解心結。

她買了菜和點心，親自下廚為他煮了簡單的料理，兩人卻也覺得溫馨浪漫。

吃完後，楊佳凝把髒的碗碟拿到廚房，他再次回到書房里工作。她剛拿來抹布準備清理桌面時，家里的電話卻在這時候響起。

楊佳凝隨手接起。「喂，你好。」

「請問宗旭在嗎?」

這個柔媚的聲音讓她全身一震，忍不住詢問對方︰「請問你哪位?」

「早川櫻。我找他有急事，最好立刻請他听電話。」對方的語氣里明顯帶著驕傲。

楊佳凝抿緊雙唇，忽然她放下了話筒，往臥室里喊道︰「旭，有你的電話。」

分機被拿起，她緊握著話筒，用力得手指都泛白，她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偷听他們的對話，但是終究還是沒有那樣做。

放好電話，她神色遲疑的走回到廚房，拿起一些還未洗乾淨的盤子，她俐落的放在水下沖洗。

楊佳凝以飛快的動作將這些碗碟全部洗淨，拿起一塊乾抹布，將水珠也全部擦淨。

不久就听見客廳里傳來他穿外套的聲響，接著是他說話的聲音︰「佳凝，我有事必須出去一趟，如果太晚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她雙手一滑，一個青花瓷盤摔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楊佳凝猛地一呆，既而神情慌亂的低下頭去撿拾碎片，由于她太過急切，一不小心，瓷盤碎片就在她細女敕的手指上劃出一個傷口，鮮血立刻汩汨涌出，落在地板上。

她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指，有剎那的怔仲與呆滯。那刺眼的血紅彷佛也刺痛了她的心，手指受傷的同時，心上也被撕開了一道長長的裂縫。因為無法忍受這樣的痛楚，眼淚瞬間奔流而出。

可是，宗旭已經走了，沒有看到她的淚水，也沒有看到她那流血的傷口。

楊佳凝，既然你不想問八年前的那件事，你現在就不該傷心難過!

你是個表里不一的女人，你既不敢問出口，卻又介意得很!

她抬起頭，在深刻的譴責自己的同時，卻又陷入深深的迷惘中，她到底應該怎麼做?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心里的話，還是必須要說出來才行。

她知道，可是卻提不起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