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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花小閨女 第十章

作者︰陶陶

「少爺,老奴這回可是跟老天爺斗上了。」易伯笑呵呵地抱著僅有的金塊,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你是很了不起。」顧向揚瞄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藏的?」

「就是上回那個盜匪拿刀差點抹了老奴的脖子之後,老奴就知道老天又想搞鬼了,-一定是又想讓咱們破財,所以,老奴就先做了準備,結果,果然讓老奴猜中了。」他愈笑愈開心,還差點笑岔了氣。

迎情淺笑道︰「易伯,小心點,若是笑岔了氣,你可就會讓老天爺給招去了。」

易伯立刻捂住嘴,止住笑聲。「少女乃女乃說得是,老奴可得好好的保住性命才行。」

迎情微微一笑,覺得易伯真是有趣。她瞄了一眼相公以前住的屋子,雖然老舊了些,不過也算是個遮蔽之所,總比在外頭日曬雨淋得好。

她因為身上的濕衣而覺得冷,忽地打了個噴嚏。

彼向揚連忙攬緊她,她靠著丈夫微笑道︰「我沒事。」比起方才差點被燒死,這一點寒意她還受得住。

「我拿了些干淨的衣里,你們快換下吧!」孔蘭馨手捧著一疊衣物走了進來。

站在一旁冷得直打哆嗦的冬梅立刻接過,分給每人一件。

「謝謝。」迎情向孔蘭馨點個頭。

她沒有響應她的話,只是道︰「我去廚房里煮些姜湯讓你們去寒。」

她就是無法對迎情產生好感,除了因為自己喜歡顧大哥外,她還認為迎情只會為顧大哥帶來災難,雖然她知道顧大哥對自己只有兄妹之情,她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但她仍希望顧大哥能休掉迎情,找個更好的姑娘,以免被迎情「克死」,她真的是太不祥了。

「不用了,方才家丁已經進去張羅了。」迎情說道。

彼向陽自椅子上起身,順手拉起妻子。「先換衣服吧!要說話等會兒再說。」他鎖著眉頭,擔心妻子會受寒。

迎情向孔蘭馨點個頭後,便同相公一起走進房里,她正想為他寬衣時,才發現自己手上始終緊摟著銅盆,她莞爾一笑,將銅盆小心地放在桌上。

「今逃つ虧它了。」若不是有它,她恐怕已被嗆暈在火場中了。

彼向揚伸手解開迎情的衣裳,忽地托起她的下巴,這才發現她顱骨下泛著青紫。

「他們打你?」他怒道。

迎情抬起手輕踫自己的臉頰,這才想起那一巴掌。「我拿針刺了他,所以……不過不礙事的。」他們能全身而退她已經很高興了,不過,想到另一名盜匪的婬穢言詞,又今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彼向揚以為她冷,連忙動手褪下她的衣裳。

迎情仍能感覺到相公心里的怒氣,于是道︰「相公,我沒事,而且也已經討回公道了,我狠狠地拿盆子砸他的頭,听見他叫了好大一聲,像在殺豬似的。」她笑著拉下相公的濕衣。

彼向揚撫著妻子光滑的肩,將她攬進懷中。幸好她沒事,他一直害怕自己會遲來一步,直到現在,他仍想將那些山賊揍死。

「相公,他們……還會來嗎?」迎情憂心地問,畢竟有一名山賊給逃月兌了,說不定他現在已回寨召集人手。「我實在沒心情再同他們搏斗。」

她說得那樣認真,讓他忍不住笑出聲。「沒心情?」

他伸手輕拉她褻衣上的細繩,卸下她濕透的肚兜,當她赤果地貼著他的胸膛時,他不自覺的倒抽一口氣,感受妻子柔軟的曲線。

他俯身在她的雙唇上印下一吻,瞧見她的雙頰染上紅暈,他微笑地拿起衣裳裹住她,怕她著涼。

「官府這幾日便會派兵剿匪,你不用擔心。」他抽出她的發簪,讓她的濕發直泄而下。

「他們讓我很生氣。」她打個噴嚏,依靠著顧向揚,汲取他身上的暖意。「本來我是要給你一個驚喜的。」

「什麼驚喜?」他挑起眉,厚實的雙掌來到她的腰間,松開她的腰帶,長裙立刻滑落在她的腳邊。

「我做了一件袍子要給相公,結果現在卻被他們放火燒了。」她接過相公遞來的長裙,急忙套上,她的腿好冷喔!

「-做了一件袍子?」他定定地注視著迎情,無法自己的低頭親吻她,聲音帶著幾許沙啞。

「嗯!可是現在讓那可惡的山賊給毀了。」她抱緊他。「那時我好怕,以為再也見不到相公了,他們……他們……」她說不下去了,光是想到他們,就讓她覺得惡心。

彼向揚明白她現在定是心有余悸,于是道︰「他們不會再來了。」他安撫地親吻妻子。

迎情嘆息出聲,讓相公吻去她心中的懼意。她的心手在他胸膛上摩娑,借著他的熱度驅除她體內的寒意,當他終于離開她的唇時,她已全身發熱,輕顫不已。

彼向揚抱起她,她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相公……」

「嗯!」他將她抱至床上,拉下裹著她的上衣,熱情地吻上她白女敕的頸項。

「相公,你別離開我,我擔心那山賊會再回來。」她惶恐地道。「你讓我跟著你去茶館好不好?」

他停住動作,抬起頭。「你不適合去那種地方。」他只想她乖乖地待在家里等他回來。

迎情蹙一下眉心。「相公,我真的好怕那山賊會回來。」她顫抖地將臉埋在他的頭邊。

彼向揚撫著妻子滑女敕的肌膚,眉頭深鎖。

「等山賊被官兵剿滅了之後,我就待在家里,好不好?」她望著相公,一臉期盼。「我會靜靜的,你甚至不會感覺到我的存在。」

彼向揚莞爾一笑。「我可不想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他的手掌覆上她柔軟的胸脯,粗嘎地道︰「我會帶你一起去。」山賊未抓到前,他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

迎情興奮地抱住相公。「你對我真好,相公。」她的雙睜閑著亮光。「我決定原諒你上次誤會我和表哥的事。」

他笑出聲。「是嗎?」

「嗯!」她甜甜地微笑。

她的笑容讓他胸口一緊,當他正要覆上她的唇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小姐、姑爺,姜湯熬好了。」冬梅喚道。

迎情紅著雙頰,凝視著相公。「該出去了,大家都在外頭。」

「我不想出去。」他繼續親吻她。

「可是……他們在外頭……」她輕推丈夫的肩膀。「相公……」她連耳根子都紅了。

他嘆口氣,只得強壓下,在深吻她一下後,才為她穿上衣裳。

「相公,你當初娶我是為了錢,可是現在錢都沒了,你會不會後悔娶了我?」迎情輕聲問道。

彼向揚揚起眉。「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子,沒什麼後不後悔的。」

迎情立刻笑逐顏開。「相公。」她激動地仰頭親他一下。

他的眸子立刻變得深邃。「你再這樣看我,我們就出不去了。」他撫過她細致的臉蛋。

她滿臉通紅地偎在他的頸側,唇角帶笑,自她嫁給他之後,她覺得自己慢慢地在改變,變得勇敢、堅強、積極,只要有他在,她就什麼也不怕。

她甚至還敢與山賊對抗,這是她以前從來不曾想過的,當初嫁給相公時,她是忐忑不安的,但如今,她卻是滿心喜悅,雖然她和相公對事情的看法不盡相同,但她知道他們一定會處得很好,甚至是愈來愈好,她有信心。

當兩人走出房間時,眾人已在啜飲姜湯,還有些左鄰右舍的人來此關心狀況,七嘴八舌地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顧大哥,你和易伯都在這兒,茶館可有人看顧?」孔蘭馨問道。

「我出來時,有吩咐小二先看著。」易伯回答。「我那時瞧見這兒冒著大煙,就覺得不對勁,結果果然是咱們的宅子起火。」

「你們最近還真是過得不順。」一名大嬸說道。

其它人也紛紛附和。

「實在是太倒霉了。」

「怎麼會惹上盜匪呢?」

「而且還給人放火燒了宅子。」

大伙兒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目光不知怎地,總不自覺的往迎情那兒瞄去。

迎情在心底嘆了一聲,她知道他們一定是將罪過全推在她身上,認為是她帶來了霉運,之前,她到市集時,遇上與相公認識的人,他們也是以這種眼神看她。

沮喪的心情頓時涌上心頭,但她隨即振作自己,她緊摟著住相公的手臂,告訴自己——

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讓他們對她徹底改觀!

接下來的幾天,迎情都跟著相公到茶樓,可是她卻沒能幫得上忙,因為相公根本不允許;不過,她並未同他爭辯,因為她知道要說服相公讓她幫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必須有耐心,所以,她只是帶些針線過去,打算重新為相公做一件新袍子。

至于那逃月兌的山賊仍不知下落,差爺說他或許仍藏身在縣城里,而這實在不是個好消息,听得她心驚膽跳,雖然城里到處貼滿山賊商虎的畫像,可還是尋不著他。

李捕頭猜測著他是因為帶著金子,所以不易月兌身,因此,他應該還在城內思考月兌身之計才對。

而城里除了討論山賊外,銅盆也是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那日在火場中,她當著僕人的面使用了盆子,秘密因此暴露,相公雖然曾屬咐過他們不許提及只字詞組,但她還是不斷地听到謠傳。

現在,她每逃詡帶著銅盆上茶樓,不過,當然不是明目張膽地拿著,而是將它放在提籃里,與衣物針線擺在一塊兒,因為她實在不放心將它留在家中,畢竟現在所有的家丁都已經知道它的存在,她很擔心會被人拿走。

這天,當她在櫃台後縫衣裳時,因為坐了一上午,所以起身動動筋骨,轉轉發酸的頸子。

就在這時,她的視線不經意地瞧見坐在角落的一名魁梧男子,起先她並未特別留意,正準備重新坐下縫衣時,她不由自主地又朝他看了一眼。

不知怎地,覺得有些眼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她搖搖頭,不以為意,坐下拿起衣服,正準備縫制時,突然,她腦袋里閃過一個面孔……她瞪大眼,立即站起來,又仔細地看了他一眼。

是他!

迎情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扯住相公的袖子。

彼向揚轉頭看她,在瞧見迎情驚慌的表情時,立刻問道︰「怎麼了-」他的語氣流露著關心。

「他……他……」迎情吞了吞口水,示意相公往角落看去。「他是……那個盜賊……」因為他刮了落腮胡,所以她第一眼才沒認出他來,只是覺得他有種熟悉感。

彼向揚立即順著妻子指的方向看去,在看第一眼時,他也沒認出,但愈看愈覺得有些相像。

就在這時,男子似乎也感覺到被注視的目光,于是抬頭朝櫃台望去-

那間,時間仿佛靜止了,雙方只是互瞪著彼此,下一秒,在商虎起身的同時,顧向揚已走出櫃台,朝他而去。

「相公。」迎情緊張地喚了一聲。

「躲起來。」顧向揚頭也不回地命令,眼神冰冷,他要為迎情還有自己討回公道。

商虎在他接近時,立刻翻倒桌子,朝他丟去,茶館內頓時尖叫聲四起,亂成一團,大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此時,原本在櫃台里打困的易伯也被桌子翻倒的聲音驚醒。

「怎麼了?」他大叫,緊張地四處張望。

「快叫官差。」迎情對沖出去的客人喊道。

這時,顧向揚已和商虎打了起來,迎情慌亂地不知該如何是好,腦海中唯一閃過的念頭便是要幫相公,可是……可是該怎麼幫?

她東張西望,試圖找尋能打人的致命武器……

「少女乃女乃,坑阢起來。」易伯已鑽進櫃台下。

「我要幫相公。」

迎情急得叫了起來,而後忽地想起一樣東西。她打開竹籃,拿出銅盆,上回她拿這丟王驄時,他叫得像殺豬一樣,所以應該是很有用的才對。

她拿著銅盆跑出櫃台,顧向揚瞥見她沖向前,立即吼道︰「別過來。」

他一分心,商虎的拳頭便擊中他的下顎,他倒退了一步,正要還擊時,听見妻子大叫一聲。

「可惡!」

迎情使出全身的力氣,丟出銅盆,它以飛快的速度往前飛去,商虎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它迎面砸中,他大叫一聲,整個人往後跌飛出去。

彼向揚楞在當場,只听見「鏘!」一聲,銅盆落地,商虎也摔倒在地,壓壞了一張桌子,他的牙齒「咖」地掉了一排。

所有的人全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注視著這一幕。

彼向揚轉過身,驚訝地看著迎情。

迎情沖進他的懷里,叫道︰「相公——」

他擁著她,詫異地道︰「你有神力嗎?」他不敢相信她嬌弱的地隨手一砸就把山賊給擺平了。

迎情抬起頭,又笑又哭的說︰「不是,是銅盆。」她在相公的懷中莫名地哭了起來。「我好生氣,他們一直……一直煩我們……」

彼向揚抹去迎情的淚水,溫柔地笑道︰「他們不會再出現了。」他的妻子真是驚人。

迎情抽噎著偎在丈夫懷中,雙手緊抱著他;顧向揚輕拍她的背,安撫著她。

她在他懷中輕喚出聲,感到平靜與幸福,知道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了,而這一切都該歸功于銅盆。

它真可謂稀世的傳家珍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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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曲◎

他們的財物又回到了手中。

當官差抓住商虎後,他便供出藏財物之處,可因為他掉了一排牙齒,講話「漏風」,所以差爺還多花了些精神才听懂他說的話。

而後,他們在因失火而成廢墟的空地上重新建了一座宅子,在建新屋的期間,他們暫時住在舊屋內。

這時,城里已不再听到有關她「不祥」、「克夫」的說法,反而有傳言她有「幫夫運」,因為茶館的生意愈來愈好,幾乎忙不過來。

而最為眾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銅盆了,但大伙說的不是它能生聚食物,反而是它一擊便能讓人致死的本事。

不過後來他們因擔心太過招搖,徒增是非,便將銅盆鎖在一個特制的櫃子當中,只有特殊的日子才會拿出來用。

「多吃點。」顧向揚夾了些菜,放到妻子碗中。

「嗯!」迎情對夫君微笑,不自覺的挺了一下已有五個月身孕的肚子,自她懷孕以來,他就不停地要她吃東西,似乎怕她吃不飽似的。

「在冬天里吃火鍋真是享受啊!」易伯一邊吃一邊贊嘆。

「是啊!」迎情附和著,尤其是他們還用銅盆來當容器更是享受,根本就不需再加任何東西,就有吃不完的食物。

她已經差不多吃飽了,便對顧向揚說道︰「相公,我們到外頭賞雪好不好?」

「你會受寒的。」顧向揚搖頭拒絕。

「我不會。」迎情嘟起嘴,他還是老把她當作弱不禁風的模樣,尤其懷孕後更加明顯。「大夫說我該多活動活動,對身體才有好處,生產的時候才會順利些,不能一直坐著吃個不停。」

彼向揚一听,立刻道︰「只能站在廊上,不可以走出去。」他蹙眉,不想因為雪滑令她摔跤。

「嗯!」她燦爛地笑著。

彼向揚扶起迎情,為她覆上披風後才攙著她往門口走,一到外頭,蕭瑟的冷意讓她不禁往他的身上靠。

「會冷?」他擔憂地問。

「不冷。」她抱著顧向揚,欣賞外面一片雪白的景致。「有相公在,一點兒都不冷。」她抬頭望著他微笑。

他露出笑容,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突然,她倒抽一口氣,他立刻緊張的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寶寶踢了我一下。」她將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彼向揚感受到嬰兒的踢動,手掌輕撫著她渾圓的肚子,內心很是感動。

迎情則心滿意足地靠著丈夫,突然想起自己嫁給他時的情景,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了?」顧向揚揚眉。

「只是忽然想起成親那時的情景。」她凝視著他,眸子發亮。「我記得拜堂時還有一拜未完,婚禮就鬧成一團,那時我好沮喪,想著自己的婚禮為何這麼多波折,還以為是咱們不合,結果……」

他注視著她,等她說下去。

「我很高興嫁給了相公。」她的笑容燦爛無比。

他因她的話而心中一暖。「我知道。」他溫柔地俯身親她。「我也很高興娶了你。」

迎情依偎在他懷里,唇邊的笑意廳駐、蕩漾,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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