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騷男人真假仙 第六章
難得出門,宇文淨和羅寶珊逛了不少地方,戰利品自然也不少。他們選了間義式餐廳,在輕松舒適的氣氛下,享用晚餐。
兩人愈聊愈投機、愈相處愈投緣,相對的,也愈看愈對眼。
一整天下來,雖然難免有些疲倦,精神上卻是相當滿足的。
晚上九點,他們意猶未盡地步出餐廳,這才發現,氣溫驟降,細雨紛飛。
「下雨了,怎麼辦?」寒意襲來,羅寶珊搓搓手臂,擔憂地望著天色,下意識問道。
他們可是騎車來的,現在的雨勢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冒雨沖回家,恐怕還是免不了成為落湯雞。
宇文淨抿唇不語,心中正在衡量情況,見她縮著肩膀搓手臂的舉動,俊眉蹙了蹙,隨即低頭從紙袋中翻出一件剛剛購買的外套,罩住那稍嫌單薄的身子。
「穿上吧,衣服買來不是放著好看的。」
已模清他說話的模式,羅寶珊攏住外套,唇瓣微揚。外套擋住愛意,也烘出一陣溫暖,熨著心。
須臾,他果斷決定。「妳坐車回去。」這樣她才不會被淋濕。
「那你呢?」她抬眸,望向他的目光中,有著放心不下的關切。
「我要把它騎回去。」他指指自己的愛車。
「你會被雨淋濕的!」她不贊成。而且她如果自己坐車,讓他一個人騎車淋雨,這樣豈不是很沒義氣嗎?「那我也跟你一起好了。」有難同當嘛!
「不行,妳坐車、我騎車。」他的口氣、表情都表明了十分堅持。
「可是……」她不自覺地噘起嘴。
听他要淋雨,她莫名地覺得……不舍!這樣的情緒來得好突然,震撼她的心。
「一個人淋濕,總比兩個人淋濕好。」他沒多想地說,卻不知這簡單的話投進羅寶珊的心湖,激起一陣漣漪,受到呵護的心情教人感到無比溫暖。
瞅著他,羅寶珊扁起嘴,走不開。
她依依不舍的表情,令他心軟,也令他心動,要不是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發揮作用,他幾乎想當街摟住她,愛憐地、熱情地、狠狠地吻她一回。
不過,他還是不可能答應讓她淋雨的。
「快點啦!不要在這里難分難舍的,等會兒雨更大就走不了了!」不知怎麼面對這樣的氛圍,他沒耐性地催促。
「好吧!那你要小心騎。」她輕聲叮嚀。
「好啦!哩叭嗦的,像個老太婆。」明明很窩心,卻還是習慣性嘴巴壞。然而,眸光中掠過淡不可察的柔情,已泄漏了愛情的蹤跡。
宇文淨揚手招來出租車,打開車門,把手中提的袋子全都放進去。
坐上車,羅寶珊不厭其煩地交代道︰「騎慢點哦!」
連回答都懶了,宇文淨關上車門,徑自轉身牽車。
報上地址後,出租車出發,羅寶珊不放心地頻頻回頭察看,行駛兩個路口之後,瞧見他的重型機車已跟上,一路尾隨于後,她望著他,隔著玻璃朝他揮手。
心上激蕩的感受,是她前所未有的悸動,那……是萌芽的愛意嗎?
她不明白,只清楚感覺到她人在出租車中,一顆心,卻好像落在雨中馳騁的他身上,已無法掌控……
淋雨的人沒生病,倒是沒淋雨的人受了風寒。
翌日,羅寶珊起床時就覺得頭昏昏、腦鈍鈍,仍硬撐著準備了早餐給大家,等到餐後收拾完後,她就覺得支持不住了。
「杳窗,我人不太舒服,想回房躺躺。」羅寶珊走到客廳,向宇文侯和杳窗報備。
「啊!妳嚴不嚴重?臉色不太好耶!」杳窗站起身,關心地問。
「大哥剛走,可以打手機叫他折回來。」宇文侯也轉過頭看她,提議道。
「不用麻煩了,躺一下應該就會好了。」羅寶珊很少生病,偶有頭疼頂多睡一覺就好,因此她認為這次也一樣。
「那好吧!可是妳如果真的很不舒服,一定要趕快說哦!」杳窗順從她的意思。
「只是我的工作……」責任感重,臨時這樣,她很不好意思。
「身體不舒服就休息了,妳不用顧慮那麼多。」宇文侯截斷她的憂慮。
與宇文家所有人朝夕相處,早已建立起遠超過主雇關系的情誼,尤其羅寶珊表現好、態度好、人品也好,誰會真的去跟她計較那麼多。
得到他們的同意後,羅寶珊這才安心回房休息。
她拉起窗簾,遮去燦亮的陽光,窩進棉被里,把自己裹成肉粽。
她渾身酸軟無力,蓋著棉被卻還是覺得冷,可體內又熱熱燙燙,腦袋瓜子沉重渾沌。
翻來覆去的不知躺了多久,才昏昏沉沉入睡。
下午,夜貓子這才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羅寶珊討東西吃。
「咦?寶珊怎麼不在你們這里?」宇文淨走進復健室,沒瞧見那抹縴細身影,不禁納悶地問。
「她身體不舒服,早上就回房間休息了。」杳窗說。
「不舒服?」心頭莫名一緊,宇文淨訝異重復。
宇文侯建議道︰「阿淨,你順便去看看好了。」
他話還沒說完,宇文淨早就像火車頭似地沖向羅寶珊的房間了。
當宇文淨一打開門,赫然望見那縮成一團的身影時,心口忽地一窒,憂慮立刻爬上眉峰。
「寶珊?」他來到床邊,彎身輕拍,低喚著她。
羅寶珊昏睡著,並沒有听見他的輕聲叫喚,兀自低低申吟,體內燒灼的難受,透露在她潮紅的臉及緊蹙的眉心。
「寶珊,哪兒不舒服?」宇文淨在床沿坐下,雙手握住她的肩,扳正她的身子,不讓她這樣繼續昏睡。
這一移動,他才看見她的異樣,趕緊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這麼燙!」驚人的溫度使得他不安地探手再覆向她的臉蛋、頸窩,同樣的高溫證實他發燒的推斷。
宇文淨跳了起來,沖到廚房翻找冰箱里的冰枕,又快步踅回,幫羅寶珊換上冰枕。
被好冰枕,他站在床邊俯視,慌亂的腦子里緊急運轉,覺得這樣還不夠,連忙又去浴室扭來冷毛巾,覆蓋在她額頭上。
他又停了停,好像還有什麼沒做,趕緊又去廚房翻找舒跑,加水稀釋,順道又拿出耳溫槍,再度奔回她房間,焦急的模樣更甚過熱鍋上的螞蟻。
「妳起來一下,喝點舒跑。」他拍拍她泛著異常潮紅的臉頰,大掌繞過她的肩膀,撐起她虛軟的身子。
「阿淨……」羅寶珊睜開沉重眼皮,蒙視線中映出他的模樣。
那寬闊的懷抱、好聞的氣息、憂心的神情、溫柔的語調,暖人心扉,更有似在夢境的幻覺。
一根吸管送到她唇邊,她被動地啜飲,適溫的液體滑進火燙的嘴里,流過干熱的喉,沁入心脾,一陣暢然。
宇文淨小心翼翼地將她放躺回去,調整好冰枕的位置,蓋好棉被,再幫她量溫度。
「嗶!」耳溫槍測溫後發出聲響。「三十八點五度。」
他二話不說,立刻大步邁向客廳,打電話搬救兵──請教大哥發燒時的看護重點。
不曾照料過他人的宇文淨,此時破天荒的謹慎緊張,其態度已昭示著心中重視她的程度。
羅寶珊昏睡了一整天,這期間宇文藏已替她把過脈,診斷她受了風寒,並無大礙,只要溫度不再往上攀,就不用擔心。
但宇文淨仍不敢掉以輕心,寸步不離地在旁照料,不時測量她的體溫,更換濕毛巾和冰枕,喂她喝水,直到半夜才疲憊不堪地睡去。
當羅寶珊醒來時,天色灰蒙蒙的,讓她一下子搞不清時間,甚至看了鬧鐘顯示的六點,還分不清是下午還是早上。
「都睡昏頭了!」她咕噥著坐起身,額頭的冷毛巾掉了下來,落在地板的輕微聲響,驚醒了趴在梳妝台上淺眠的宇文淨。
「妳醒了?」剛從睡夢中醒來,他聲音沙啞,雙眼尚惺忪模糊,但一見她睡醒,整個人立刻彈起,三步並作兩步地趨上前來。「還不舒服嗎?有沒有好點了?」他迭聲問,雙手分別捧住她的後腦和前額探觸溫度,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才剛睡醒就被這麼對待,羅寶珊傻愣愣地看著他。
他親昵溫柔的舉動、憂慮急切的詢問,在她最是脆弱之際,朝她毫無防備的心房攻城略地,瞬間穩穩地佔領一席之地。
「燒退了,妳也出了一身汗,有體力的話,去洗個澡比較清爽。」他輕柔地替她擦拭著微濕的額頭和臉龐,那無限呵護的語態自然得彷佛面對著心愛的女人,教羅寶珊又是一陣悸動。
「我去把粥熱一熱,妳一逃詡沒吃東西了。」他邊說邊起身,雖然很累又沒睡好,但見她狀況好轉,他心頭如釋重負,心情都跟著變好了。
「阿淨。」羅寶珊反射性地捉住他的手,喚住他,一時不察的他竟因而失去平衡地跌進床鋪。
「啊!」兩人驚呼,嬌小女人差點被壓扁。
宇文淨忙不迭要爬起,混亂之間,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溫熱的嘴貼上微涼的唇,隨即竄起一陣強烈電流,霎時,天地變色、日月無光,時間進入靜止狀態。
觸電的男人和女人,先是詫異地瞪大雙眼,接著發現觸感的美好,竟著迷的緩緩閉起眼,感受那溫度傳遞、氣息相融的甜蜜氛圍。
飽有好感的彼此,熱情一點就燃,親吻益發煽情、探索益發渴望。
不消多時,烈火燒干柴,不安分的大掌滑進衣服之中,熨上那溫暖柔軟的肌膚,纏綿的親吻逐漸下滑,一一造訪敏感的耳朵、細致的頸窩……
燎原之火,愈燒愈狂野,愛戀之情,愈燃愈熾烈。
太過陌生的催出羅寶珊的不安,秀逗的理智重新運作,她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
「我感冒耶!病毒會傳染給你。」未褪的嗓音帶著嬌柔。
「沒關系。」他正認真攻掠。
「我沒洗澡耶!出了一身汗一定很臭。」她羞澀窘赧,泛紅的臉蛋不再是高燒所致,而是欲火燒灼的證明。
美麗的憧憬幻想中,應該是氣氛唯美,然後洗得香噴噴,才會再發展親密關系吧?
現下一天一夜沒洗澡,還生病靶冒滿身汗,別說他不嫌棄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很難為情呢!
「沒關系。」他正圈劃領土。
「我肚子很餓,沒有力氣耶!」那檔子事要不少體力吧?她現在渾身軟綿綿,欲振乏力。
「沒關系……」他本能地答,未幾才反應遲鈍地從僅存的理智中回神。「對、對不起,我忘了妳現在還很虛弱。」他硬生生煞車,拉開距離,有絲難為情地道歉,嗓音顯得低嗄沙啞。
要命!她才稍微好轉,連體力都還沒有恢復,他居然就把持不住地想找她「運動」?!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個欲求不滿的急色鬼,心虛慚愧充斥胸臆,沒臉再待下去。
「我去熱粥,妳去梳洗吧!」他匆忙離房,留下心慌羞赧的小女人。
看著他尷尬的背影,羅寶珊嬌顏酡紅,兀自平撫著有如鼓隊齊奏的心跳,一朵朵象征著愛情的花兒,奔放地綻滿心田。
營養美味的粥、綿密滑潤的口感,真心誠意的熬煮,羅寶珊吃在嘴里,甜在心頭。
她瞅著低頭吹粥的宇文淨,對照先前的冷漠難相處,悸動著能看到他這樣溫柔體貼的一面,獨佔的念頭油然而生。
怎麼也沒想到,情況會演變至此,她居然愛上了小時候避之唯恐不及的冤家,愛上之前還曾希望少打交道的男人!
只是,他吻過了她,卻沒再有任何話語來穩固滋生的情愫,任其不上不下地懸掛在那兒,教她不知應該徑自加以定位,抑或矜持等待表示?
「呃……謝謝你這樣照顧我。」看著他下巴新生的青髭,眼眶下暗黑的陰影,羅寶珊很清楚自己是讓他擔心了。
「干麼突然這麼客氣!」他抬眸睇她,略帶責難的口吻和那深邃灼熱的眼不相符合。
那眸光有魔力,教她心跳漏拍,彷佛像飛行失速,教她不敢再一直看下去,局促地揪著棉被。
「這是禮貌咩。」她悄聲咕噥,但沒逃過宇文淨極佳的耳力。
「妳以後跟我不用這麼客氣了。」他這話暗示了他們之間關系的轉變。
「為什麼?」她大概猜得出一二,但仍不願模糊揣測,于是故意裝作听不懂地問。
「因為就那樣了,所以就這樣啊!」耳根子熱了,他含糊其詞。
唉!丟臉,跟人家難為情個什麼勁,活似純情少男!
「那樣是哪樣?」羅寶珊執意要問出明確答案。
初吻都被他奪去了,當然要說清楚講明白才行,否則讓這悶葫蘆一縮,而她難得的勇氣一消失,那恐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了。
「就自己人嘛!不用客氣啦!」他連連舀了兩匙粥喂進她口里,好堵住問題太多的小嘴。
明明就是個外人,他卻說是自己人,這意味著什麼,不會再不懂了吧?!
況且有些事講得太明會沒有美感,妳知、我知,心里知就行了咩!大剌剌講出來多俗氣啊!
被敷衍地塞了滿嘴,羅寶珊抗議地睞著他。
這男人啊憊真不干脆,明明窘得快要跳腳了,卻還要裝出一副酷樣,可偏偏她對如此別扭的他,產生了無可救藥的化學反應。
掩不住的笑意自唇畔流泄,彎彎的眉眼盡是愛戀中的幸福光采。
在宇文淨的堅持和維護下,羅寶珊硬是休息了兩天,除了協助宇文侯的復健之外,其余整理家里的工作,不是暫時停止,就是由他代打,看得宇文一家人全都嘖嘖稱奇,大呼太陽打西邊出來。
綁來,幾乎是看得見羅寶珊的地方,就看得見宇文淨,像個背後靈似的形影不離。
羅寶珊工作時,宇文淨當然就是貢獻勞力幫忙分擔──天知道,他平時在家是打死不做家事的,但為了她,痛改前非。
羅寶珊放假時,宇文淨也帶著她到處趴趴走──天知道,他平時根本懶惰得半死,除了計算機啥都提不起勁,更恐怖的是曾在計算機前結出蜘蛛網。
所以事實證明,即便是孤僻成性的山頂洞人一談起戀愛來,也和一般人沒兩樣,相同的甜膩狂熱。
這麼明顯的改變,任何一個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只是性格怪異的當事者愛搞曖昧秘密那一套,不喜歡他人過問關心,所以眾人雖然都已心知肚明,也就配合著不點破、不插手,反正他們高興就好,大家都樂見其成。
就這樣,幸福快樂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直到狀況外的宇文兩老結束旅途,返回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