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別沖動 第八章
「想再說一次什麼?」見他神秘兮兮住了口,方旖旎低聲詢問著,擔心她這樣一腳在車外,一腳在車內,要是被鄰居或家人看見,她就更有得受了。
「很高興再遇到你,我的小珍珠。」梁正彥目光專注,抿唇淺笑,絕對是這幾天來表現得最正經的時刻了。
方旖旎輕輕點頭,感動卻無法言語,反正說什麼都很多余,同心體會就好。
兩人難得無聲勝有聲,煞風景的司機阿匡忽地發出一陣狂咳聲……
「咳咳咳!」無辜的阿匡其實正仰著頭在喝水,在听到梁正彥那麼一句感性的話語時,驚嚇到差點被開水給嗆得沒氣。
阿嬤喂!這位先生一路強霸得比他見過的搶匪還不講理,此時說起甜言蜜語來卻臉不紅氣不喘,一雙眼楮還認真得快著火,實在有夠具深情代表性的!
這下阿匡見狀,更堅定不拜梁正彥為師不行了的信念。
「我走了。」方旖旎輕聲的說。
「等我電話,或給我電話。」梁正彥半命令地叮嚀。
「也許……我們不要再聯絡會比較好。」方旖旎垂下眼眸,不敢迎視他。
「不要在這節骨眼跟我說這句話,否則我絕不放開我的手,接下來會多出幾個三分鐘,我也料不準。」梁正彥抿唇一笑,平淡語氣滿是威脅的意味。
「你……」
「在這一兩天的相處中,你雖然始終柔順配合我,但我知道你心底一直有道盾牌在隔開我、防衛我,方旖旎,是不是你從別人口中听過有關于我的風流事跡,所以害怕我是在玩弄你?」他清楚記得當她還他識別證時說過的話。而那些來自于別人口中的耳語,肯定就是令她情緒反復無常,對他若即若離、忽冷忽熱的主因。
「不盡然是這樣。我只是覺得玩游戲歸玩游戲,回到這里就等于回到現實,游戲該結束就結束,不必再繼續硬玩下去了。」心思被他說中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方旖旎也據實以告,絲毫不想隱瞞。
「如果你有本事說不玩就不玩,為什麼這五年來你會常常想起我?」
「我沒辦法對你解釋我是怎麼一回事,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她內心深處也有與他繼續下去的,只是覺得自己就這樣接受他,似乎很輕率。
她在他記憶中留痕,她很欣慰,可是她更希望有被追求的感覺,而不是三兩天一下子就成了他的囊中物,她畢竟也是個有虛榮心的女人。
「總之,給我電話或等我電話,跟我保證你不會就此跟我斷絕往來。」
「你不要這麼蠻橫行不行?」方旖旎兜攏了眉心,覺得無力。
「乖乖點個頭答應我,就沒事了。」
「好吧,我答應。」以可以趕快下車為前提,方旖旎點點頭。
「別騙我喔!」他笑著再叮嚀一次。
方旖旎又點頭,梁正彥這才握力一松,她抽回自己的手,立即轉身掏出家門鑰匙,臨進門前又听他在背後柔聲地補了一句︰「別忘了,你是我的Pearl。」
方旖旎腳步頓了下卻並未回頭,下一秒便是沖進家門去,「砰」的關上。
將他的柔情甩在腦後,她如釋重負,但思念的心情卻也矛盾地開始計時……
方旖旎你是不是太歇斯底里了?!反復無常又是怎麼回事!
她一邊在心里罵著自己,一邊緩步踏入客廳,風雨欲來的感覺愈來愈強烈。
「呃……請問先生,我可以拜你為師嗎?」回程,阿匡終于鼓起勇氣詢問拜師的可能性。
「拜什麼師?」這礙眼的家伙,剛才叫他下車、他不下車,現在居然還想拜什麼師?教他把妹嗎?抱歉,把妹也要看天分。
瞧他生得一副楞頭楞腦的只會發呆傻笑,梁正彥就不信世上有哪個妹願意對他回眸一笑。
「先生對女人似乎很有一套,請問有什麼訣竅,你可不可以教教我?」阿匡虛心求教,滿臉期待戀愛大師指導指導。
「……」還真的是要拜這條?!梁正彥反而被自己料中的事嚇一跳。
「可不可以?」阿匡眼楮發亮,哈巴狗似的張嘴搖尾。
「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拜托啦,先生,我天生靦腆害羞,沉默寡言,每次站在女人面前就覺得四肢無力,連頭都不知擺哪里好,我活到現在二十五歲,從來沒交過女朋友,每天都獨守空閨、孤枕難眠,寂寞芳心急需救助……」
「你隨便就能胡扯一堆,這是哪門子生性靦腆、沉默寡言?」還寂莫芳心咧,他看是人面獸心、智能不足才比較符合這司機的形象。
「先生別這樣啦,我很想交女朋友的……」
「你每天搭載的客人那麼多,一定多得是年輕小姐,我就不信你站在女人面前會多害羞。」要耍害羞,生意都別做了。
「我就真的很害羞咩!」阿匡大聲強調。
「那載到年輕小姐時,你不就害羞得想逃下車?」呿,搞不好這家伙是只犯案累累,披著羊皮裝清純的計程車之狼。
「載客人時我不會害羞啊。」職業嘛,賺錢養家嘛,不一樣的。
「哼?」梁正彥挑眉,斜瞪他一眼。
「因為她們都坐在我後面,沒有站在我面前啊!」阿匡閃著無辜眼神解釋。
「你……」這有差別嗎?好,好像有,算他有理了。梁正彥啞口。
「先生就請你讓我拜你為師吧,隨便教我個幾招也沒關系,這一趟車錢給你打八折,行不行?」
「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厲害,恕我不能答應。」梁正彥搖頭拒絕,並非他不通人情,而是他自覺不夠格。
前未婚妻逃跑事件曾經搞得他灰頭土臉,花心風流史也常成為女性主義至上者的諷刺笑柄,勾引女人他或許行,但誠心專一談感情,他才剛開始學習、測試中,所以他哪有什麼資格收他為徒,可別反倒誤人子弟了。
「喔……」阿匡失望極了,默默嘆一口氣,沒再嗦。
「改天有機會再介紹個女生給你認識。」末了,梁正彥仍好心安慰他。
「謝謝!」阿匡快手快腳拿出名片遞給梁正彥。「有消息時,請跟我聯絡。」梁正彥微笑,這家伙真呆!
「旖旎,到我書房來。」
一進家門,方旖旎什麼都還沒做,她父親方偉信便繃著臉在書房門口喚她。
「是。」方旖旎咬唇暗地喊糟,緩慢步入書房。
父親臉色超級難看,她這下肯定又有吃不完的苦頭、听不完的訓了。
方偉信是個很嚴厲的人,比嘮叨的母親更難應付,方旖旎從決定延遲一天回家的那一刻起,就有心理準備事後被他嚴刑拷問了。
不過為了節省麻煩,必要時,她可能會考慮采用跟二十歲生日那天一樣的策略來應對,任性地不發一語,像遭遇到什麼大災難般直接面無表情,讓他們因為愛她而不忍繼續苛責、然後「知難而退」,如此她便能躲過一劫……
這樣做絕對是卑鄙的行為,但她也沒其他辦法了,與梁正彥重逢後的各種復雜情緒未有時間整頓,任憑她再乖巧,也未必有耐心听父母說教。
「說吧,你知道我要問什麼。」方偉信坐在桌前雙手交握,臉色十分凝重,一見女兒在他面前站定,便疾聲厲色命令她自白一切。
「我……」知道是知道,問題是不能講啊!方旖旎支吾半天,終究說不出口。
「別吐吐,也別想說謊,老實招來就是。」方偉信一生最痛恨說謊的人,尤其更不能忍受自己嚴格管教出來的孩子說謊。
方旖旎和哥哥方浩易,兩人小時候誰要是敢說謊或做錯事,一律得接受父親一根二尺長、一公分粗的藤條家法伺候,打得**快開花。他們長大後,方偉信改變了懲處方式,變成罰跪三小時並寫三大張六百字稿紙的悔過書。
「我遇見一位高中同學,跟他很聊得來,就想再跟他多聊一點,所以……」對啦!聊著聊著,就抱在一起,接了吻,還差點「又」上了床。
好個乖女兒,方旖旎!耙做不敢講的啦。
「高中同學?男的,女的?」他對女兒平時的交友狀況可謂了若指掌,她想唬弄他,沒那麼容易。
「女的……」慘!謗本是自掘墳墓,扯了個天底下最容易被戳破的爛謊!
「叫什麼名字?」方偉信冷厲的嗓音和眼神,讓方旖旎嚇得頭皮發麻、背脊發涼。
「……」方旖旎啞口,早就知道這是個不妥善又不合理的謊言,卻在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就算她再會拗也不可能拗得過去。
即使她敢隨便胡謅出個名字,也終將被識破,因為父親一定會想辦法求證,到時查無此人,她就更吃不完兜著走,恐非跪三小時和寫三大張悔過書就能了事。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想清楚再說。」坦白從來不寬,抗拒只會更嚴。可別說他盯了她一輩子,她這做女兒的還不懂父親剛硬的習性跟脾氣。
「我……」看來是該使出那一招了。
方旖旎抿緊了嘴,開始故作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