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的巴黎戀人 第三章
五年後台灣
巴樂社區里約莫有兩、三百戶,以中間的大公園為中心,街道呈放射狀,順時針方向為和樂一街,和樂二街,和樂三街……和樂八街僅住了五戶,五戶全是女孩子,有人戲稱那條街是惡女街。
前陣子因為惡女街天字一號「魔女」酈明緋和鴻耀集團大老板景蘭軒上八卦雜志的關系,著實熱鬧了一陣子,之後「宅女」簡聖德也瞞著大伙兒閃電結婚,嫁給了才見一次面的神秘男梅仁藥。
沈殊色目前雖然沒傳出什麼「好事」,可看她最近很忙的樣子,春天好象也快到了。
而惡女街最有可能「滯銷」的鐵女鐵錚錚則不知什麼時候才會有喜事傳出。
至于和樂八街五號的盛豐味,她可是這條街上的女天才,別看她才芳齡二十二,人家可是在二十歲那年就進哈佛的碩士班就讀,後來因為工作的關系,她在碩士論文接近收尾時放棄,選擇回台發展。
她讀書一向很隨興,拿不拿得到證書也不是那麼在意,她比較在意學到了什麼,因此,當工作和學業只能二擇一時,她很阿莎力的選擇了比較有挑戰性的工作,至于論文嘛……有空再完成,反正她的指導教授也是個怪胎,在她要休學時他居然說,只要他還沒死,就算她七十歲想回來完成學位,他都收她。
切,也不想想那時他自己都幾歲了,最好還能教啦。
必台灣後她換過兩三個工作,她是喜歡挑戰的人,一旦工作失去挑戰性,即使是高薪她也不戀棧。
她的第一個工作是大公司高層的秘書,再來是銷售員,是導游,這根本是不同類別的工作,可她就是有辦法「玩」得得心應手。
導游的工作也不含糊的,大學時因為有個同學家開的是大型旅行社,因此接觸到這行業。
真不是她在說,這種能邊玩邊工作,又有高薪的職業正符合她喜歡冒險且不受約束的理想,相關證照她也一應俱全。
導游是她做得最久的工作,不過她最近萌生去意,因為她在網路發現了一個她更有興趣,而且比起導游更具挑戰性的工作——當島主不是夢,年薪十五萬美金等你拿。
原來是有個匿名的大富豪買了一座島當度假村,需要一個管理員在平常時候管理那座島,據說大富豪是個性情古怪的老富翁,因此,他屬意什麼樣的人選大伙兒也不知道,想面試的人當然也無從準備起,也只能在履歷表中盡量詳盡,盡可能吹噓十八般武藝精通,至于鹿死誰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扁是想到能在一年里獨享那座島三百天以上,比實際擁有者更像擁有者,她就心情大好。
知道這訊息後,她當然不容許自己錯過。
人要為自己而活,為開心而活,人生苦短,要懂得及時行樂,不要傻得為別人而活,她對工作的態度是如此,感情也是如此。
她知道自己各方面條件的優越,也明白自己對異性的吸引力,她不以玩弄人感情為樂,也不輕易放過欣賞的異性,約會以三次為準,約滿三次,她會認真的考慮交往,可惜的是,從大學到現在,這樣的男人真的只有一個。
只是這樣「碩果僅存」的男人也在和她交往三個月後告吹,因為那男人急著想上床,他要她以「行動」表現是真心愛他,而她果然以行動告訴他,她不愛他,也許……是不夠愛他。
敗多男人對于性需求無關愛不愛,只在于對方給不給,就象尿急找廁所,這間不給上,還有別間。
而這個交往三個月的前男友在被她拒絕後的一個星期,很快的找到「真心愛他」的女人了。
哎∼不是她在說啊,愛情不就是這樣,在彼此間找不到想要的,需要的,那也沒必要再往下走了,相處愉快才重要。
不過也正因為她對愛情看似隨興的態度,又加上追求者眾,「不及格」的人多,以及有些吃不滿三次飯的男人輸不起的造謠生事,讓外人看她,不明就里的認為她是個私德不佳,感情不專的花花惡女。
對于這些謊言,她也不在意,嘴巴長在人家身上,隨便啦。
盛豐味啜了口黑咖啡,伸了個懶腰。
一只黑嚕嚕,只在鼻頭,眼楮和胖胖的尾巴周圍有白毛,長相滑稽的「龐然大物」跳上她的大腿。
「喵嗚∼」一張貓臉在她身上磨磨蹭蹭。
「我說卡布,你也該減肥了吧。」七公斤的肥貓,在這經濟不景氣的年代,實在有些罪過。
「凹嗚∼」
「我今天有約會呢,對象是約了第三次的蘇芳行,這個人感覺還不錯,是某外商公司的高層,長相優,談吐也幽默,和這樣的人戀愛……是可以期待的吧?」
「凹嗚∼」
她象是在跟它商量似的喃喃自語,「第三次約會啊……那可是很關鍵的會面呢。一年沒戀愛了,是該好好找個對象定下來,你說對吧?」
「凹嗚∼」
一到了約會地點,盛豐味隱約覺得不對勁。
只有兩個人的約會卻約在一個可以容納七、八個人的包廂?會不會太「大手筆」了?感覺不對,她立即當機立斷的往外走,一到了包廂外,和蘇芳行遇個正著。
「豐味,你要去哪兒?」
「只有兩個人吃頓飯,你訂二樓這麼大的包廂會不會太大了?」對了,包廂是蘇州芳行訂的,她想,他該給她合理的解釋。
「是這樣的,我想把你介紹給我家人,我爸,媽,祖母,舅舅和弟妹都很想見你,我爸甚至說,如果滿意的話,可以順便談談訂婚的事。」
盛豐味怔住了,她在第一次約會時不就是把她的「游戲規則」說清楚了嗎?在第四次約會前,他們只能算是朋友約吃飯。
這位蘇先生的思維模式異于常人就算了,他們連八字都沒一撇就急著帶她見家人,沒想到,他爸的思維更跳躍,已經說要訂婚了,果然是父子,不過姜還是老的辣。
重點是,這樣強迫中獎的方式她非常的不欣賞,完全違反了她的原則。
見她忽然不語,蘇芳行完全想錯方向的安慰道︰「不用擔心,我媽他們會喜歡你的。」
「問題不在于他們會不會喜歡我。」她痛恨這種不尊重,她這回真是看走眼了,這男人感覺上不象大男人主義,沒想到徹頭徹尾是個沙文豬。
「嘎……那是……」
「我們的想法差太多了,在我的想法里,我們這次約會過後才決定我要不要和你交往,可你的想法卻是已認定我們的關系,而且要把我介紹給你家人,最令我無法接受的是,這樣的事,你沒有事先知會我。」
「我以為你對這樣的安排會驚喜。」他辯解道。
「不是驚喜,是驚嚇。」以討好的糖衣包裹著自以為是,以達到要她接受的目的,哼,她不吃這套的。
蘇芳行也聰明,認清形勢後馬上改采哀兵姿態,「豐味,我真的很喜歡你,正因為這樣,明知道你有你的規矩,可我還是無法控制的把你當成女友看,這一次的事,是我魯莽了,就這一次,這一次听我的,以後我全听你的,好不好?」
這一次听他的,她就成了咬上餌的魚了,下棋把帥拋出去,後頭還玩什麼?更何況,她清楚自己要什麼,而且方向感超好,不會因為甜言蜜語就昏頭轉向。「謝謝你這麼喜歡我。」
「感情是雙向的。」
「對,所以我無法回應你。」
他听出她的意思來,有些惱羞成怒了,「我以為你對我也很有好感。」
「嗯哼,感覺是一種不穩定的東西,前一刻覺得好的,也許下一秒就幻滅了。」
「什麼?你說什麼?」不自覺的手握成了拳。
盛豐味一笑,「祝你和你家人有個愉快的聚餐,我這外人就不打擾了。」
優雅的一轉身,邁開步伐要離開,不搭電梯了,要是他跟上來,一起關在電梯里不更尷尬。
蘇芳行在她往一樓大廳樓梯方向走時追了上來,「你別開玩笑了,這個時候才和我說這種話。」他粗魯的拽住她的手,硬是將她轉向自己。「我父母可是為了和你見面才由美國特地飛回來的。」
「那我更不能見他們。」還特地?老天,她怎麼想都覺得扯,「我們連情人都稱不上,你這樣做太失禮了。」
「我道過歉了。」他一臉不耐煩。
那是什麼態度,「那還不夠,你要真心承認自己犯的錯,去面對自己的家人解釋。」
「你去見一下他們會怎樣?」
「如果今天我們是老朋友,見一下你父母當然無所謂,可你捫心自問,你今天的目的真有那麼單純嗎?我們連交往都沒有,現在卻要見你的父母,你不覺得既荒謬又夸張?」倒霉一點要他媽喜歡她,是不是還會莫名其妙被訂下?真是有夠……活見鬼。
「以前的人沒見過面就結婚,人家還不是白頭偕老。」
辮倒∼「我是現代人,而且是個深信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上,除非我願意,否則任何人都不可能強迫我去做任何事的刁鑽女人。」
「你!」
「總之,今天的事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不奉陪了。」
她用力的想縮回手,可蘇芳行居然用蠻力扯住她,她一氣之下,用腳上三寸高跟鞋往她鞋尖狠蹬,趁他吃痛之余拔腿就跑。
幾秒後蘇芳行追了上來,且在樓梯口又逮到了她。
盛豐味真的很火大,咬著牙怒問︰「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家人快到了。」
他家人快到了干她啥事?要她去跳迎賓舞嗎?「我方才說得很清楚了。」他是土著嗎?
憊是外星人,听不懂人話啊?
「跟我走。」他用力的將她拉回包廂,盛豐味當然極力反抗。
「放手。」這男人不但腦袋八股,還很野蠻。
她用力的要抽回手,用力,再用力,沒想到蘇芳行在無預警中放手,害她一時收勢不住,腳步踉蹌晃得厲害,最後失去平衡的竟滾下樓。
「啊∼」
大廳的客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驚叫出聲,「啊∼好可怕。」
「有人摔下來了。」
「喔,我的天∼」
盛豐味試著要讓自己停下來,可根本沒辦法,每多滾一圈,她都覺得又痛又暈的象隨時會死掉……不行,她還年輕,還不想死,她甚至連好好談個一場戀愛都沒,她才不要死,電視上演的,再帥的帥哥下地獄後都披頭散發,她承認她是「外貌協會」,鬼帥哥一定不合胃口。
才這麼想,下一秒她看到梯階上有人,打定主意,只要對方沒躲開,她一定要死賴著人家,拿他當「止滑板」!
正順著階梯往上走的人本來正專心講著手機,可四周的喧嘩聲終于引起他的注意力,他奇怪的抬起頭……遲了,因為滾下階梯的人球已經在眼前,就算要閃也躲不掉,下一刻他被抱住了下半身,他想穩住,腳往後退了一步,卻也被拖累的往下滾,手上正通話中的手機拋得老遠……四周又傳來一陣驚呼聲。
沒多久後開始有人大呼︰「快,快叫救護車,有人摔暈了。」
「兩個都不動了耶,不會死了吧?」
「別亂講,只是昏過去了吧。」
「不過那個正要上樓的老外也真倒霉,咦……那老外有點面善啊,在哪兒見過……是什麼名人還是明星嗎?」雖然對方現在的狀況有點狼狽,額角腫了個大包,臉上還血跡斑斑,可不是她在說,還真長得不賴。
「我也覺得有印象。」
「咦,你說他象不象我老公之前從國外帶回來那本財經雜志的封面人物?」
「啊,你說的是那個亞什麼斯的?」
「亞薩斯?」
「對,對,就是他,就是他……」
痛痛痛痛……全身都痛∼每清醒一分,身體的疼痛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令人無法忍受。
嘶∼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全身骨頭象要散了,是在做夢嗎?只是這樣的夢會不會太真實了?還有味道,消毒水味好重。
盛豐味的手指動了動,眼皮也微微的顫動著,慢慢慢慢地睜開,視線逐漸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懸在半空中的點滴瓶。
這里是醫院?她怔了一下,無緣無故,怎會到醫院來了?怎麼回事?她記得和蘇芳行約會,然後呢——她想起來了,蘇芳行那個王八蛋。
巴記憶一起回籠的是她的怒火,她激動的握緊了拳,然而身子一出力,痛覺更清楚犀利了,她痛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嘶∼好痛。」她全身都痛,到底是傷到哪里?接著她又想起——對了,在她摔下樓滾得頭昏眼花之際,好象有強迫一個人與她「同舟共濟」,那個人……是她眼花嗎?她仿佛看到亞薩斯。
可怎麼可能,她想到剛好這幾天,利恩斯和某大企業換新約的事上了新聞,新聞上的那個老外並不是亞薩斯,沒道理象他這樣的高層在這里,合約是別人簽的。
比較可能的是,人在危急時,都會想到自己心中最信任,最重要的人,就象是小阿子跌倒時會哭著叫媽媽一樣。也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他吧?
亞薩斯……她以為好些年,忘得夠徹底了,可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從那只被她抱到破爛,卻老是無法下定決心丟掉的泰迪熊就看得出真正心意了。
她呀她,人人眼中的天才,其實還滿蠢的。
一想起他,她忍不住的長嘆了口氣,他和那金發美女後來怎麼了?結婚了吧?當初她作了獨立自主的決定後,她還在美國時曾偷偷跑到利恩斯在美國的分公司看他,人是看到了,也同時看到那金發美女。
亞薩斯是那種很專情的男人,一旦喜歡了,那麼多年不可能不結婚。
真是,又來了,只要一想到他,又會沒完沒了,接下來她是不是又要想,結婚了,那他們生小阿了沒?生了幾個?孩子又象誰……沒完沒了,沒完沒了……夠了!
同一個姿勢躺久了,真的很不舒服,她想翻身,然而身子一動又是一陣扯痛。
天吶,她的頸子是怎麼回事?象是灌了水泥似的轉不動,她心頭一驚,掙扎著想起身,一動,那種活似全身遭到強力拉扯的可怕痛覺使得她只得乖乖的躺回原處。
這時正好有個護士推著一些放著針筒,藥包等醫療器材的推車走了進來。「好些了嗎?盛小姐。」
「全身都痛。」痛得快要死掉,那感覺象是身體里里外外布滿又扎又刺的針,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使得那些針毫不猶豫的扎人。
「針里頭有加消炎止痛的成分,不過劑量不高,這幾天你忍耐些。」護士利落的把快滴完的點滴換了一瓶。
「我到底怎樣了?」怎麼她的頭好象無法隨心所欲的轉動?
「頸項嚴重扭傷,左手有三指斷了,所以接下來你有一段時日活動起來會不太方便。等一下醫生巡房,你可以問得更詳細點。」不過,真的想下床走動,應該不至于不被允許。
頸項嚴重扭傷,右手有三指斷了?真的「中大獎」!
見盛豐味沉默不語,護士安慰道︰「摔下樓是很不幸,可依盛小姐的情況,算不幸中的大幸了。」她邊說邊替她量了溫度,血壓。
這位護士沒發現她眼神一直很奇怪嗎?拜托,她的頭沒擺正,眼楮角度吊得老高,很痛苦唉。「小姐,我可以坐起來嗎?」
她連忙按了床邊的按鈕,床頭慢慢升高,盛豐味被推起。
「可以了,就這樣。」
堡士結束了例行公事,要離開之際,盛豐味叫住了她,「不好意思,再請問一下……」
她想到那個被她拖累,陪她一直滾下樓的高大男子,「請問,除了我之外,是不是還有另一個和我一起被送過來的男人?」
那個男的不會運氣這麼好,一點事都沒有吧?若真的是這樣,真要打听他平時上哪間廟拜拜。
「那位先生啊。」護士臉上突然一陣激動,象是有人提到她的白馬王子一樣眼神一陣夢幻。「他很幸運,只有手有些扭傷,小擦傷。」亞薩~戴樂可是國際名人呢,不過他們醫護人員被上頭的人告知不準宣揚,據說戴樂先生生性低調。
真奇怪,就不曉得這些大富豪,大企業家為什麼要這樣低調,出風頭不好嗎?尤其象他這種氣質超優的大帥哥,更有出名的條件。
「也就是說他沒事?」真是好運吶,畢竟是她拖累了人家,听到對方沒事,她放心多了。
「沒事。」
「真的?可他和我一塊滾下階梯呢。」這年頭怪事特多,曾看過新聞,有人車禍不見傷,到醫院檢查也沒事,可隔一天就人間除名了。
「他是昏死過去,和你一起被送來醫院,不過與其說他和你一樣是被撞暈的,不如說他過勞,太累了而產生了短暫的昏迷。」
「咦?」過勞?
堡士見四下無人,壓低聲音說︰「你知道嗎?象他那種人,事業心強,事業又做得那麼大,他——」
正要分享八卦時,高她一屆的學姐探頭進來。
「你果然在這兒,803那位先生的藥你是不是少送了?」
「喔?他有藥嗎?」
「廢話,林主任開的,方才他巡房時還問那個病奔……」
兩個護士很快的離開了病房,留下了尚未听到「重點」的盛豐味。
事業心強,事業又做很大,還過勞?誰啊?
唉,真是,管他是誰,反正人家沒事就好,反倒是她自己,一堆問題要解決呢。
她今天出門時把手機忘在家里,而這病房里……顯然沒電話,當務之急,她得找公共電話打給旅行社,說她受傷要請假一段時日。
懊不容易得到醫生許可,她才以著「向左看」的奇怪姿勢,很緩慢的龜行去打電話,基本上她的腳除了一些擦傷外並無大礙,不過若她走太快,勢必牽動上半身,那足以痛得她倒地痛哭。
試想,一個明明往前走的人卻老往左看,眼楮又努力想往前看,三不五時猙獰的齜牙咧嘴,那模樣說有多滑稽就有我滑稽。
懊不容易走到公共電話的一角,不到二十公尺的距離就讓她汗流浹背,痛得直冒汗。
打電話到旅行社把事情交代好,她再打給鄰居鐵錚錚,她想麻煩她幫她喂貓,她家的胖貓卡布可是很重吃的。
可不知怎麼,電話一直打不通,第一通「嘟」了十來聲,進入語音信箱,第二通一樣,到了第三通還是嘟個沒完時她放棄了。
那粗線條的家伙,不會又忘了帶手機吧?算了,有嘴說鐵錚錚,她自個兒還不是一樣。
她想了想,改打給酈明緋,僕人說她老公到法國出差,把她也打包上機了。
簡聖德和夫婿到美國考察,一個月後回國。
沈殊色總找得到吧?結果,她怎麼找也找不到人……每個人都甜蜜蜜的呢,打了那麼多通電話,她說不出自己目前在醫院這樣的話,感覺上象在破壞人家的好心情,難得的假期。
再想了想,出門前才倒了一盆子的貓飼料,也換了干淨的水,貓沙倒了新的一袋,應該可以撐個幾天吧?而且卡布被她養得肥肥的,早超重了。
猶豫了一下,她把話筒掛回去,突地,一股莫名的心酸無預警的突襲著她。
不,不該是這樣的,她早就習慣一個人了,不是嗎?一定是因為身體不適,她才會想太多,沒事的,沒事的,只要出院後,就不會因為太無聊而胡思亂想了,對,一定是這樣。
可腦袋里是這樣想,偏偏心里卻不是這樣的理智,想哭的時候,無助軟弱的時候,希望有個人可以依靠是每個人都希望的事,即使是女強人,男人亦然。
以往每當她遇到挫折時,她會把自己置身在人群中,讓熙熙攘攘的喧鬧聲幫助她忘了不快,或者去看部搞笑電影,藉由大笑重拾在挫敗中損失的能量……可是現在她這樣,哪兒也去不成,只能任由負面情緒在心里不斷的膨脹卻無處宣泄。
想到單身,目前還一身傷的打電話到處求救的自己,沒來由的脆弱和無助助長了一直以來以為習慣了的寂寞,她突然好想,好希望,好需要借一下誰的肩膀讓她依靠一下,好好哭一場。
可她……居然連個可以在這種時候小撒嬌一下的親人或朋友都沒有。
她不想回到病房,慢慢的走向逃生門的方向,高樓層的樓梯間鮮少有人走動,正好可以讓她沉澱一下,她專注于自己的情緒,沒發現有道挺拔的身形尾隨在身後。
這間醫院的樓梯間照明不佳,雖不致伸手不見五指,可真的也滿暗的,如果是在平時,她大概會不客氣的批評一番,然而現在反而感謝這樣的昏暗不明,因為這樣,即使她哭得太難看,也不會太明顯。
連哭都得要這樣偷偷模模的怕人知道,當人真辛苦……想想,又沒人認識她,她大可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是啊,連個認識的人知道她寂寞也沒有……一思及此,她眼淚撲簌簌的直掉,「嗚∼」
哭得太傷心,抽抽噎噎之際難免動到扭傷的頸項,疼痛使得她更加氣惱,覺得是不是所有的倒霉事都叫自己給遇上了。
她哭得形象全無,涕泗縱橫,伸手模了模身上,連面紙都沒有,更甭說手帕,她懊惱的嘟囔了聲,「討厭!」
「我想你需要這個。」
身後突然傳來這麼一句,盛豐味嚇得差些尖叫。
法……法語?這不是最令她訝異的,法國人不會因為到台灣來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不會生病,或是沒法國人到醫院探病,甚至對方是法國醫生……而是,這是她熟識又久違的聲音。
亞薩斯?
不可能吧?再度產生幻覺嗎?「你……」盛豐味的心跳得好快,她沒立即轉身,一方面是身體不便,另一方面……如果,如果真的是他呢?這樣的不期而遇,她心里毫無準備。
亞薩斯繞到她面前,「好久不見了,VIVI.」
「……」真的是他,亞薩斯,她不是在做夢,不是。
努力轉過身來一看見他,一股心酸涌上心頭,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主動投入他懷中,哭得好委屈,好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