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吻星空 第五章
「好了沒有?」一個細細的聲音嘎然響起,嘶嘶作響仿若一條被食物噎著的響尾蛇,不斷地探頭。
「快好了。」另一個低啞的男音也好不到哪里去,頂多像做賊。
「比爾好慢哦。」累積了一天汗臭的路耕竹喃喃的抱怨。拜維陰斯的惡意虐待之賜,她已經快累斃了。
「忍耐一點,把水燒開需要時間。」真是,也不想想他們的處境。半夜起來偷洗澡的人還有權抱怨?
「我好想吐。」路耕竹抱著空胃,臉色蒼白得跟鬼似的。稍早她已經吐光肚子里全部的東西,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
「只是一場小暴風雨你就能吐成這樣,往後的日子有你受了。」大衛露出一個同情的笑容,彷佛看見兩年前的自己。
「啊,昨天那場暴風雨還算小?」路耕竹聞言花容失色,難以忘懷昨日的感覺。昨兒個她差點被操死的當頭,適時降下一場暴風雨,霎時風起雲涌。原本平靜的海面立時轉變成一張巨大的嘴,來勢洶洶的拍打行單影只的海女號。由海底升起的海嘯在轉瞬間蛻變為噬人的漩渦,以超越光年的速度追趕著盡力逃月兌的船只。
也就是在那時候,她首次見識到維陰斯高超的駕船能力。呈圓形有如現代汽車方向盤的舵到了他手中仿若失去重量般操控自如。在這個沒有現代動力幫忙的年代,很容易看出一個男人的價值。毫無疑問的,維陰斯便是最適合生存于這個時代的男人。她對他的神色自若和絕對自信感到著迷,看來一個男人若想任性行事,也得有幾把刷子才行。
「不算小,但我們踫過更大的。」他知道她在想什麼。維陰斯除了壞脾氣之外,最有名的便是駕駛船只的能力。傳說沒有他駕馭不了的船,即使是配備十六門重炮的軍艦。
「那可慘了。」她忍不住哀號。拜暴風雨之賜,她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
忙著操控船只和暴風雨奮戰的維陰斯忙到沒有空理她,她則吐到沒心思煩惱她的貞操問題,一個勁兒地猛抓身邊的東西平衡搖搖欲墜的身體,最後還是不支倒地賴在地板上。而等忙完了一切已達黎明的維陰斯更是快累攤了,拾起她隨手一丟,將她丟上吊床,理都不理她的和衣而睡,一覺便睡到中午。等他起床後再度以凌虐她為樂,命令她拖甲板,擦黃銅、擦槍。所有能擦的東西無一幸免,擦到她的手起泡,一雙手紅腫不已。她真想月兌離這非人的待遇,這種生活若再繼續下去,她大概會發瘋。
「或許吧。」大衛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珍妮,我想過了,你的確不適合再繼續待在船上,瞧瞧你的手。」都腫起來了,好可憐。
「我也知道啊,但我又沒有其它地方可去。」她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明天我就下船,正式結束我的海盜生涯。」大衛心疼的檢查她手上的傷,對于維陰斯的做法有些不敢恭維。他這種行為就像是小學生,虧他還曾就讀于古老的牛津大學,不怕丟臉嗎?
「恭喜你了。」路耕竹悶悶地同通。一想到將失去一位戰友,她就高興不起來。
「你願不願意隨我下船?」
隨他下船?大衛突如其來的建議讓她呆愣了半晌,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可以隨我回約克郡去,我可以托我妹妹就近照顧或幫你找份工作。」雖然那很難。「總而言之一句話,你不能再繼續待在海女號,你是女人的事實絕對瞞不了多久,我相信比爾也是這麼想。」
他朝剛進門的比爾使了個同謀的眼神,這是他們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唯一方法,雖然必須擔點風險,但總比眼下的狀況強。
「是啊,珍妮。」死忠派的比爾終于也看不下去,雖說維陰斯少爺才是他的主子,但他對珍妮確實差勁,怕是被寵壞了。「我也贊同大衛的意見,你是女人的事實頂多再支撐個幾天便會露出馬腳,船長可不是那麼好騙的人。」而且他也不想天逃謁洗澡水。
事實確是如此。維陰斯不是個容易欺瞞的人,否則也不會陷人自身的矛盾中。只是,要她離開暗戀了三年的身影談何容易?雖然他倆實際上不是同一個人,但她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追隨他的影子。她也明白這是一種可笑的心態,只是在她心底一直認為上天既然賜給她這個離奇的機緣掉入古代,必定是有意彌補她過去三年的思念。但比爾和大衛的話又極為有理,她該怎麼辦?
「別再猶豫了,珍妮。」大衛看穿她的心思,明顯迷戀的眼神任誰都看得出來。
怕就怕她會失望,維陰斯並不是一個只專注于一位女性的男人。「錯過了這一次機會難保有下回,難道你想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嗎?我必須提醒你,船長絕不可能原諒你的欺騙行為。而且據我所知他是只花蝴蝶,采蜜的功夫一流。」他再接再厲敲碎她的夢想。
「一點也沒錯,維陰斯少爺就是這種人,玩過就算。」比爾也跟著幫腔。
玩過就算。
這四個字深深重創她原本還抱持希望的心。是她自己變貪婪了,先是有他的照片就很滿足,而後一直找機會接近他,再以任務為由欺騙自己抨然跳動的少女心,現在則是想進一步留在他身邊,听他的聲音,看他微笑的樣子和多變的眼神。她從不知道自己對他的迷戀有如此深,深到她幾乎願意放棄自尊,只為了多看他一眼。
然而,她終究沒忘記自己的身分。她是路耕竹,一個立場巴他對立的現代女刑警。即使時空轉換,這一點卻不會改變。
「你的心思我很明白。」大衛意有所指,心照不宣的看著她矛盾的眼神。「但夢幻終究是夢幻,現實才是第一考量。」
無情的字眼再次動搖她脆弱的信心,他說得沒錯,是該讓夢醒的時候。
「你說得對,現實才是第一考量。」她沉痛的下定決心,丟給大衛一個勉強的笑容。「我該怎麼做才能安全下船而不被船長發現?」
「這我和比爾早就計畫好了。」大衛也跟著拉開欣慰的笑容,鼓勵性的模模她的頭,像是一位慈愛的大哥。「我們打算……」
接下來是一段冗長的對話。專注于討論明日月兌逃計畫的三粒頭顱湊在一起點個不停,一點也未曾發現到佇立于貨艙外的高大人影正勾起一個了然于心的笑容和地獄般陰郁的眼神。
微微的夏風吹拂著海面,像是戀人的雙手鞠取愛情的詩篇,傾灑于陽光點點的午後,使人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戀愛的氣息。
對于禁欲多時的海女號船員來說,亞羅港的妓女們無疑就是他們戀愛的對象。大多數的水手並不介意將他們流血流汗才鑽下的血汗錢貢獻給搖裙擺扇的妖艷女子和他們下半身的。水手們總是在這些妓女的雙腿間用盡他們身上的每一分錢,而後像只滿足的貓登船繼續他們的下一段旅程,直到找到另一個港口做同樣的事為止。如此周而復始,便是海上生活的最佳寫照。
在船長艙房內的路耕竹無法像甲板上的兄弟那般輕松寫意,也無法沖上甲板和大伙一道歡呼,恭賀船只入港,反而是異常緊張地直冒冷汗,硬著頭皮迎向維陰斯難測的眼神。他如此打量她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完全不說話,只是專注的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巡視著她身上的每一道曲線,在他難懂的眼神之下,她幾乎失去呼吸。
「請問船長,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正在整理被褥的路耕竹不自在的發問,打算來個先聲奪人。
「不,怎麼會呢!」懶懶的微笑掠上迷人的嘴角,揮勾出不下于陽光的燦爛。「你怎麼可能做錯什度?你說是嗎……強尼?」
「當……當然。」該殺的男人,居然就這麼輕易將問題丟還給她。「你不必上甲板指揮嗎,船長?船就要靠岸了。」她再接再厲想盡辦法逃離他的視線,他這麼一直盯著她,她要怎麼潛逃?
「不一定需要我親自上陣指揮,比爾是老手了,他知道該怎麼做。」他露出更燦爛的笑容,加速她原本就快跳出胸腔的心跳。
「哦。」她緊張到手心冒汗。老天啊!版訴我該如何才能擺月兌他?
「你十三歲了吧,強尼?」沉默了大半晌後他突然冒出一句,差點讓她嚇去了魂。
「是……」他不是早就知道,干嘛還問。
「這個年紀對一個急于長大的男孩來說正好,我想經過這幾天的磨練你一定結實了不少,應該鍛煉出些許肌肉了吧?」
無聲無息的影子突然壓近,快得連躲的時間都沒有,路耕竹差點順勢跌進剛整理好的被褥內。
「你不妨把衣服月兌下來讓我幫你檢查檢查,看你有沒有多長一些肉,我不想萬一哪一天誰看過你的身體後傳出難听的話,我的船上絕不能出現難民。」偌大的身影不由分說的壓了過來,她連忙閃過。
「報告船長,我的肌肉還有待加強。而且我身上有缺陷,不宜見人。」說著她便想溜。錨已拋下,纜繩也已收攏,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我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里。」他長腿一伸三兩下即斬斷她的生路,眼楮賊得跟狐狸似地溜來轉去,說明他早已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啊,你知道?」不會這麼倒霉吧?
「對,我知道。」他的長腿跟著話語一塊兒收攏,伸出右手攪上她的瘦肩,像哥兒們般的褸著她,笑容異常和善。「你所需要的只是開苞,而我正打算善盡船長之職帶你出去見識見識。」巨大的壓力不容她說不地拖著她走,更不理她口中的驚呼
「等一下,船長!」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害羞,人遲早要硬身的。」居然敢耍他。「我說過要帶你上妓院玩玩,現在正是時候。」
妓院?他要帶她去妓院,她憑「什麼」去嫖妓?何況妓女她見多了,以前閑來沒事常跟男同志去掃黃,她對那些哀怨的面孔一點也不懷念。
「船長,我恐怕不太適合去嫖妓。而且大衛今天就要下船,我得去送送他。」她邊說邊掙扎,無奈他的手勁兒強得跟纜繩一樣,緊緊扣住她的薄肩,勃也動不了。
「你真夠義氣。」維陰斯話中有話。「我相信大衛一定能諒解你的處境。他好象和你很熟嘛,你們熟到什麼地步?」
強大的壓力跟著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話一並壓入她的神經。一想起他那莫名其妙的佔有欲,她只得襟聲。
「沒什麼,我們只是談得來而已。」
「非常好,否則他就倒霉了。」居然敢瞞著他,還打算幫助她潛逃。他和比爾大概以為能瞞他一輩子,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走她?等著瞧吧。既然敢當著他的面上船,他就不容許有人背著他下船,特別是對他有股莫名吸引力的小廝。
看著他臉上忽然台起的風暴,路耕竹突然覺得兩天前那場暴風雨根本不算什麼。這人的心情變換真快,可以一下從晴轉陰,而且整船水手的想法都跟她差不多,個個睜大眼看著他的一臉寒意,和他臂彎中的路耕竹。
「船長,你要帶強尼去哪里?」比爾驚快的問,故事中的女主角正不敵強敵慘遭劫持。
「嫖妓,你有意見嗎?」維陰斯不悅的眼神掃過比爾的身上,和他身旁一臉憂心的大衛。「還是你認為強尼不該跟我一塊兒出去見識世面,跟你們在一起會比較合適?」看似輕松的語調懶洋洋的逸出,激起眾水手一陣輕笑。
「強尼當然跟你在一起比較合適,船長。跟大衛在一起只能和他一起跪下來禱告,我相信天主一定也會覺得他很無聊。」語畢,大伙全張嘴大笑,除了計畫受阻的三人之外。
「听見了吧。」維陰斯加強他的箝制,以最陰寒的口氣對準大衛冷冷的開口。「原諒我不送了,相信同樣身為男性的你必能了解我的急切。」
不客氣的語言掃過大衛和比爾的耳際,眾人都覺得奇怪,但誰也不敢開口,只好百思不解地凝視他們遠去的背影,其中又以大衛最為憂心。
被拉著跑的路耕竹比他們更憂心,在行經亞羅城內的街道時不斷地撞到人,她居然連停下來道歉的時間也不曾有,維陰斯行走的速度彷佛有惡魔正在後面追趕他們一樣,害她東撞西踫。
「媽的,搞啥鬼!」其中一個倒霉鬼立刻破口大罵。
不小心撞到人的路耕竹只能半轉著一張小臉,萬分抱歉的去下一句,「對不起。」隨後又被拉走。
那不是海女號上的小表嗎,他也到亞羅港?
被撞的倒霉鬼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被丟下船的馬克。那一晚要不是他運氣好被另一艘商船救起,早就凍死了。為了生存,他在商船上做牛做馬,才撿回一條命。
不是冤家不聚頭,今日他們會在亞羅港相遇必定是上帝的旨意,教他要趁此機會報仇!
氣憤填膺的馬克心眼雖髒,眼楮卻頗為銳利,一眼就認出維陰斯高大的身影。他得意地露出一口黃板牙,心中暗自盤算即將到手的賞金。魯德爾船長乃通緝榜上有名的海盜頭子。克倫威爾放任一般海盜縱橫四海,對于不肯乖乖听話的搗亂者則采取封鎖政策,魯德爾便是其中的榜首。
他小心翼翼地跟上前去,直到確定他們的方向才停下來。
龐貝里斯妓院?這是全亞羅城最高級的妓院啊!
馬克不甘心地撇了撇嘴,露出一個飽含妒意的眼光,狠狠的發誓非扳倒他們不可。
偉大的魯德爾船長,你等著被捕吧!隨後他沒入陽光中,朝總督府的方向前進。
危險將至,然而身處于軟玉溫香的兩人卻還渾然不覺,只是一個勁兒的玩著拆穿游戲。
這和她想象中的妓院根本不同!被硬拉進龐貝里斯的路耕竹眼巴巴的看著室內氣派的裝潢。瓖滿金絲的紅地毯由內往外、由下往上的向上攀升,由手工打造的燭台跟著階梯抬階而上布滿樓梯間兩旁扶手的牆壁,到處一片金碧輝煌。
她還來不及對這一片燦爛做出反應即听見咯咯的笑聲自樓上傳下來,隱約聞得出嬌媚的氣息。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魯德爾船長!」一聲尖叫之後,跟著是一大票足以撼動天地的腳步聲,僻壢咱啦的由上往下沖。
瞬間,一股裙浪風涌雲起,將個頭嬌小的路耕竹徹底淹沒。
「魯德爾船長,您好久沒來了,可把大伙兒給想死了。」有著超大胸部的黃衫女子不待邀請便自動巴上維陰斯,像只嘴饞已久的小貓拚命搓他的上身,造成一波波女乃浪。
「是呀!」紅衣女子也不甘示弱的送上比黃衫女子大一倍的巨乳,很有技巧的佔領一席之地。「亞羅城少了您一下子變得好空虛。您瞧瞧咱的心跳,」她用力一挺原本就高聳人雲霄的豐胸,左右晃動以加強效果。「是不是因為您的大駕光臨而大大鼓動呢?」
是兩粒女乃球大大鼓動才對吧!
被兩對鼓脹得像迪士尼樂園免費分送的大汽球嚇了一跳的路耕竹心里頗不是滋味的想著,順道低頭看看自己的扁胸。束什麼束嘛!反正就算不束也不及人家的一半。現在可好,成了道道地地的「真平」。
霎時忘了自己身分的小可憐忙著自怨自哀,完全忘了自保。等著拆穿她真面目的維陰斯可沒忘,亦未忽略她下意識的動作。
原來這小妮子還是有自尊心的嘛。他老早想知道,在那一件比一件大的襯衫底下究竟藏何身軀,今天終于能一償宿願。居然敢騙他?她真該死。不過他有比鞭子更好的懲罰方式,而且相信她亦不會反對。就他听到的對話分析她似乎迷戀他許久,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對女人的迷戀這一點並不陌生,也十分恰巧他對她亦充滿興趣,只有天知道為什麼!她根本只是個小表,搞不好還沒斷女乃,可想而知她的身體也不會迷人到哪里去,他卻依舊感到「性」致勃勃,甚至像個不正常的男人般暴躁不安,直到確定她是女兒身才放下心中那顆大石,卻又在听見她的潛逃計畫時重新燃起怒餃。一想到她居然敢答應大衛的提議他就一肚子氣,她是他從海里撿回來的小廝,他有責任提醒她這一點。
他懶懶的摟住身旁自動送上門的妖嬈女子,優游于巨浪波濤之間。兩名妓女立刻咯咯笑起來,拚命扭動細腰使勁誘惑他帶她們上床,像兩只互爭地盤的母狗般叫囂。
「魯德爾船長,今晚就由我來服侍您吧。」黃衫女子更加使勁地誘惑,路耕竹還以為她會當場扒他衣服。
「魯德爾船長是你一個人的嗎?憑你也配?」紅衣女子哼道,惹來眾妖姬的贊同聲。
「是嘛,是嘛。魯德爾船長應該挑我才對!」
「你是哪根蔥?」
「你又是哪根?」
左一句、右一句的爭奪聲不絕于耳,听得出她們對這個男人的性能力深具信心。路耕竹不知道是否該感到與有榮焉,但她知道趁此機會逃逸才是上策。只是非常不幸的,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模到門板呢,維陰斯涼涼的聲音便從她的身後傳過來。
「你們也太不給我的小廝面子了。你們看,她都要跑了!虧我還特地帶她過來開開眼界,結果卻沒人招呼她,難怪她待不下去。」調侃意味濃厚的言語跟墨西哥跳豆一樣有用,那群原先巴著他不放的妓女立刻轉移目標,當她是瓶罐地向她涌來。
「原來這小憋子是魯德爾船長帶來的人啊,其是失敬失敬。」她們還以為是街上流浪的吉普賽人。
「小扮,你長得真可愛,滿十三歲了吧?」其中一名女子搔中她的癢處,直接點破她的發育不良。
「剛……剛滿。」雖然很想拿槌子擁她,路耕竹還是試著裝出覦期的笑容。
「真是個好年紀哪!」身穿藍衣的妓女似乎覺得路耕竹很對她的味,抬起涂滿蔻丹的中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隨後像發現新大陸般尖叫起來,「天哪,你的皮膚好細,真不愧是年輕人!」跟著她兩眼閃閃發光,貪婪的眼神不下于正相準獵物的眼鏡蛇,等著抓路耕竹進補。
頃刻間她彷佛看見異形的血盆大口正朝她逼進,偏偏這時維陰斯又好死不死的加上一句︰
「既然你對她這麼有興趣,那強尼就交給你了。」按著他露出惡意的笑容看著她倏然放大的瞳孔,丟下更令她嚇破膽的話。「要好好愛護咱們的小強尼,教會她怎麼在女人的身下申吟,這個開苞的任務很重要,知道嗎?」
「知道,包在我身上。」
一波波藍色加肉色的晃動猛然升起,路耕竹都快分不清拖著她走的藍色身影是否還能稱之為女人,居然一點女性的嬌羞也沒有。
「等一下!」她還在為她的貞操奮斗。「我不想嫖妓!」怎可隨便為她「私訂終生」?
沒想到這句話卻引來一陣鬧堂大笑,笑出大伙的眼淚來。
「太晚了,你己身在妓院。」不嫖妓上妓院來干嘛。
「白蘭黛,好好的伺候咱們的小少爺,別丟了龐貝里斯的臉!」
在說話的同時又有更多不同顏色的浪潮席卷她可憐的身子。路耕竹發現自己竟像中元普渡時的豬只,被一大堆力大無窮的女人簇擁而上,硬被拖到樓上的房間,而始作俑者維陰斯只是抱胸佇立一旁,涼涼的欣賞她的窘境。
這該殺千刀的混蛋!
稗不得殺了維陰斯的路耕竹很快發現到自己沒有多余的力氣想殺人的事,那名叫白蘭黛的妓女已迫不及待月兌下自己的衣服,她還以為她看見了一條披著人皮外衣的蛇,使勁地擺動絀得過火的腰肢,朝她一路行來。
「別怕,白蘭黛大姊會好好教會你女人的滋味。」
天啊,再不逃就真的要失身了。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行情這麼好,無論男女都對她有興趣。
「你不明白,白蘭黛小姐!」她努力自軟得利害的床褥爬起,試圖在她的八爪手到達之前逃月兌。「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真的!」她特別加上這一句強調。
「你如果是擔心錢的事情,那麼你不用怕,魯德爾船長會幫你付清。」
「我不是擔心這個!」該死,這是哪門子床鋪?居然比螂蛛絲還難纏。
「你也不必擔心你會學不到技巧,我保證經過我的教後你必定能成為高手,當然這還要看你的天賦……」白蘭黛邊說邊向她的天賦探去,卻發現——沒有?她沒抓錯方向啊,為何抓不到男人該有的東西?她不信,干脆扯下路耕竹的褲子求證,路耕竹連忙捉住她好奇的手臂,以免身分暴露。
「你……你究竟是……」白前黛難以且信的看著她泛紅的面孔,由那其上看見一股不屬于男人的嬌羞。
「恐怕上帝忘了賜給她天賦,白蘭黛。」突然發聲的男音跟著端門聲一擁而至。
路耕竹猛一抬頭,即看見維陰斯那張了然于心的臉正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這是給你的。」他丟給錯愕的妓女一袋金子,要她保守秘密。「帶著這些金子上街買幾件衣服,若有人問起我們的行蹤就說不知道。明白了嗎?」大衛那家伙八成還在不死心的找人。
白蘭黛接下金子聰明的點點頭,臨走而同情地看了路耕竹一眼,後者正白著一張臉,一副快掛了的模樣。
「你……你知道了。」難怪堅持帶她來嫖妓。
「沒錯,我甚至知道你打算潛逃的事。」他一腳端上房門,空間立即變得狹窄起來。「你如果有要辯解的話就快說,我會依據你申辯的內容決定你往後的命運。」他一坐上床沿,路耕竹也跟著陷入更深的栓桔中。過度柔軟的床墊猶如一張螂蛛網,逃也逃不了。
她吞吞口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若說她是來自一個遙遠的年代,他會相信嗎?鐵定不會!可是他看起來又是那麼和顏悅色,他若願意表現出溫柔時,她敢打賭連魔鬼也抗拒不了他的魅力。
懊吧,豁出去了!她決定。搞不好他有非比尋常的智能,能夠理解她所講的事也說不一定。雖然听起來不太可能,但她還是決定試試看。
「我知道這听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我發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灰綠色的眸子中看不出是生氣還是高興,只是維持原來的角度,一眨也不眨的注視她的臉。
「繼續。」他倒想听听她能編出什麼離譜的說辭。
「你還記得我被你救起的那一天嗎?」她試著勾回他的記憶。
他點點頭。
「我是不是正被一個漩渦糾纏?」他又點頭,這給了她信心,原來他還是能講理的嘛。「你知道我為什麼掉入漩渦之中嗎?」他搖頭,但眼神已經開始不耐煩,她只得長話短說。「因為我正在另一個時空追捕你,被你誘人漩渦之中才會掉到這個年代來,其實我是二十世紀的人。」
一陣沉默。
路耕竹屏住棒吸忍受這要人命的寂靜,由他乍然停格的神情推敲出一二。這也難怪,誰會相信這樣的故事。
「你是說,你不是屬于這個年代的人,你會跑到我的船上完全是因為漩渦的閉系,而且我還是一個罪犯?」過了許久之後他緩緩吐出這番話,比原創者還詳細。
「對、對。」他真不愧是智商兩百的天才,難怪國際刑警組織怎麼也捉不到他。
「換句話說,你也可以藉由漩渦回到你原來的世界。」他又補上一句,語氣溫和。
這她倒沒想過。不過,依據時空轉換定律,應該是這樣。
「大概吧。」下次有機會再試試看。
「鬼扯!」
突然一聲重喝震醒了正陶醉于他的明理假象中的她,忽而轉沉的床墊宣告他巨大身影的入侵。
「你不是在說謊就是神智不清,而前者的成分居多。」他的笑容如同惡魔又像天使,游走于兩者的邊線上,教人忘懷道德二字的讀音。「我勸你說謊也要懂得用腦,你忘了你還曾說出霍金儲藏寶物的地點嗎?」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細頰,由他享受的神情可以感覺得出他極為滿意她的膚質。
「那是瞎蒙的!」她辯解,怎麼也想不到當日救命的工具竟會成為今日阻礙信心的關鍵。
「你當然是瞎蒙的,真可惜此刻霍金不在這兒,否則便能當眾對質,證明你到底有沒有說謊。」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鬼話。
「我沒有說謊!」她大叫,同時躲避他探索的手指。
「你是不是說謊都無所謂,因為那改變不了我要你的決心。」他支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轉回來面對他,相當不悅于她的閃避。「雖然天曉得我為什麼會看上你,你只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吉普賽人罷了,但我還是想要你。」他郁郁地說,彷佛他會有這種不合理的都是她的錯。
「我不是吉普賽人!」她大聲澄清,這個眼拙的色魔!
「哦?」他酗起綠眼,看著她憤紅的小臉。「那麼你是哪一個品種的人?」
「台灣人,白痴!」瞧他說得跟買雞似的,氣死人了。
「台灣人?听都沒听過!由此便可證明你是在說謊。」這麼離譜的謊言地也編得出來,她所說的地名在地圖上根本沒出現過。「我警告你最好別忘了誰才是船長。再用一次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你就等著領死。」
魯大船長顯然無法適應他的手下用這類語氣同他說話,但她已經受夠了。他憑什麼妨礙人身自由?
「你才不是我的船長,我甚至不該出現在這里!」她沮喪的大叫,無法體會上天的惡作劇。「你為什麼不能就此放過我,反正女人多得是,不差我一個!」
「你說得對,女人多得是。」門外頭就有一大票。「但她們都不像你這麼有趣,我特別喜歡愛說謊的小廝。」
「我沒有說謊!」到底要她申辯幾次。
「是嗎?」他顯然不信。「我想‘這個’便可證明你有沒有說謊。」
突然撫上她胸部的大手令她倒吸一口氣,她所害怕的這一天果然來臨了。
「啊,布條?」邪魅的笑容自他的嘴角懶懶勾起,淡透的綠眼慢慢轉灰,他甚至不必解開襯衫的鈕釘便可分辨出她胸部的真偽。
「你真辛苦,想象得出你一定非常盡力維護你的謊言。」冰涼的大手解開她寬大的襯衫下擺,由下而上緩緩爬行,極具技巧地挑逗。路耕竹發現自己竟逃月兌不了他的箝制,他擁有絕對主控權。
維陰斯繼續他的探索,訝異于指間傳來的陣陣溫熱。她的皮膚不只是細,並且光滑得不可思議,讓他聯想起冬季的湖面,使人產生滑行于上的錯覺。
他曾听一些水手說過,東方女人的皮膚要較西方女子來得細致,毛孔也較細小,有些人還根本看不見毛孔,就像他們國家生產的絲綢一樣,也像他身下這個女人。她說她不是吉普賽人,難道她是東方人?
這個念頭還來不及在他腦中生根,一條條捆綁整齊的白布條焉地殃入他的眼簾,激起他胸中最狂野的怒潮。
「原來你還有幫凶。」他陰郁的說,眼中倏地卷起風暴。「這些布條是誰幫你綁的?是不是大衛?」沒有幫手絕不可能整理得如此整齊。
「不干你的事。」她拚死保護大衛,他那副樣子像要殺人。
「我的東西絕不許別人亂踫,即使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廝。」他冷冷的放話,同時扯掉一圈又一圈的布條,露出她不大不小的胸部。
「我不是你的東西,更不想當你的小廝!」該死,這人听不懂英語嗎?
他充耳不聞,只是專注于觀察她的胸部,勾起一抹有趣的笑容。
「我的小廝居然在一夕之間長大了,讓我不得不贊美神跡,哈雷露亞。」他不正經的說道,有力的手臂不疾不徐地阻止她欲遮羞的雙手,捉緊她的手腕不許她妨礙他的攻擊。
「你的胸部雖小,但形狀優美……」他將她的雙手拉制于她的頭頂,用她兩倍大的手掌圈住她。
路耕竹雖覺得十分困窘,但他的力氣不只大她兩倍,而是十倍!她怎麼也揮不開他,無力的掙扎反而提供他更多的樂趣。
「這麼急于表現自己嗎,我親愛的?」富彈性的月兌手指彷佛彈奏樂器攸悄然攻佔她的,以磨人的速度沿著她的乳咀周圍言口,好整以暇的激起她必然的羞怯。
「你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路耕竹強硬地回嘴。她雖幻想過他的踫觸,但絕對不是在這種屈辱的情況之下,應該是雙方脈脈含情才對。
「我沒說過我是英雄好漢啊!」他根本不把她的諷刺當一回事,反而玩得更帶勁兒。「我是海盜,記得嗎?」
「是又怎樣?」海盜了不起啊,她還是警察哩。
「是海盜就該掠奪。而我,已經準備好掠奪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吉普賽人。」
又說她是吉普賽人,他的耳朵聾了嗎?「我不是吉普賽……」她還來不及說完抗議,隨即發現自己的嘴被覆住……
她不知道竟是這樣一種感覺,是她太無知還是自己太絕望?在他的身體離開她之際,她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虛,彷佛她已不再是她。
她不禁想起比爾的話……玩過就算。
是啊,他是一個迷倒黑白兩道的地下皇子,即使轉換一個時空仍是高不可攀的英國貴族,怎麼可能會看上她?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一個游戲罷了,一個他壓根兒看不起的游戲,一個比小偷好不了多少的吉普賽人。
憊是算了吧,听從大衛的建議日子會好過點。就算無法返回現代,至少也可以設法安度余年。
她下定決心,背對他默默地穿上衣服,從頭到尾不看他迷人的眼楮。
「我可以下船了嗎,船長?」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她轉頭看他,勇敢面對自己的命運。「你的仇報了,也要過我了。現在能不能還給我自由?」現在趕去和大衛會合應該還來得及。
維陰斯聞言謎起眼楮,一雙灰眼又轉回原來的冰綠色,一邊穿上褲子和衣服一邊注視她。
她說得沒錯,他是要過她了。按理說他該覺得滿足,可是事實上正好相反,他仍要她,比未得到她時還迫切。
這是個奇怪的經驗,但他沒打算讓她溜出他的視線——尤其是大衛還在一旁虎視耽耽的情況之下。
「不能。」他懶懶的決定,心情愉快的接收她難以置信的表情。「我沒打算換小廝,對你的服務也尚覺滿意。」
這說得是什麼話!
路耕竹氣得臉色漲紅,右腿一伸就想踹死他,卻被他逮個正著,重新壓入溫床中,抱著她又捏又吻,笑得好不得意。
「這麼快又興奮了嗎,小表?」他的魔手直接伸入她的襯衫下擺扣上她的胸部,輕輕搓揉她的。「我建議像這種時刻最好是躺下來繼續我們剛才的運動,或許你就不會如此難過。」
「作夢!」她大望駁斥,身體卻難堪的背叛她,脆弱的感官在他的挑逗之下立即化為一池池的春水,和她的豪情壯志唱反調。「我沒興趣作夢,比較喜歡付諸行動。」按著又扣住她的,打算再做一次。
「抱歉。」他輕嚼她的耳垂,將她的身體拉近,很不要臉的磨蹈著。
「你休想!」
路耕竹死命的掙扎,維陰斯亦拚命的進攻,比爾便是挑這種令人尷尬的時刻闖進來。
「船長,不好了!」不請自入的比爾連尷尬都省了,臉色綠成一片。「咱們得快走,馬克那雜種正帶著總督府的人往這里是來。」
馬克?不就是那晚他命人丟進海里的水手,他竟還活著?
「該死!」維陰斯連聲訊咒,十分氣惱自己的一時大意。「海女號準備好了嗎?」
比爾點點頭。
「很好,我倒想看看這兒的總督有多厲害,能不能一路追趕我回倫敦。」也該是面對現實的時候。
「倫敦?」這下換比爾呆住了,少爺忘了那兒正是克倫威爾的巢穴嗎?
「沒錯,倫敦。」維陰斯的表情陰郁,嘴角勾起的笑容郁悶得教人害怕。「但在回倫敦之前我會走一趟羅伊爾港,將霍金的貢獻賣個好價錢。」畢竟金錢才是萬能,也是復仇的最佳工具。
「至于你,我迷人的小廝。」他一把拉起錯愕的路耕竹,邪邪的看著她。「恐怕我必須堅持你一定得上船來,我已經習慣你的陪伴和不怎麼樣的效率,少了你我會很寂寞。」
斷然的語氣和表情宣告了她的命運。仰視他閃爍的眼神,路耕竹覺得自己仿若是停靠于港灣中的海女號,被迫和眼前的綠眼惡棍一起,駛向末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