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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在必得 第六章

作者︰煓梓

Johnny幾乎是一接獲通知,便立刻趕到冷弘郁的木屋了解狀況。兩個大男人見面先握手寒喧幾句,接著便切入正題。

這里不是黑熊出沒的地區,卻出現黑熊,這頭黑熊不是迷路,就是被食物的味道吸引,Johnny答應要加強巡邏,冷弘郁這才放心下來。

「Simon,到外面。」Johnny沒料到徐納真會在場,有些話不好當著她的面說,于是跟冷弘郁示意到屋外說話。

冷弘郁一接獲暗示,立刻跟出去,猜想Johnny應該有什麼話要告訴他,才會把他叫到外頭來。

「我以為你會把她趕回去,沒想到你還把她留下來。」Johnny一開口就是消遣冷弘郁,他急忙辯解。

「我試過好幾次,但都趕不走她,我也沒有辦法……」

「好了,別說了。」Johnny拐他一記。不會把那麼漂亮的女人趕走。」「我能體會你的痛苦,換做是我,我也

「Johny,我真的不是——」

「承認自己抵擋不了誘惑,不是什麼丟臉的事,這證明你是個正常的男人,那不是很好嗎?」Johnny曖昧的語氣,讓冷弘郁明白多說無益,他愛怎麼想隨他去,再說下去只會越描越黑,反倒沒有好處。

「我會經常來巡視。」Johnny承諾。「不過這里現在既然發現黑熊,再讓Janet一個人住在帳棚似乎不太妥當,這附近並沒有衛浴設備,而且她沒有經過管理處允許就私自搭帳棚,這也違反了園方的規定,這點你應該非常清楚。」

是的,園方有非常嚴格的規定,未經園方許可,私自搭帳棚者,最嚴重會被驅離,這點入園注意事項上寫得非常清楚。

「你的意思是,她不能再繼續待在這里了?」冷弘郁一想到再也看不見徐納真,不由得感到慌張。

「你很緊張嗎,Simon?」Johnny打趣地問冷弘郁。「一想到她將被迫離園,就覺得不能呼吸?」這些都是陷入愛情的征兆,如果他兩者皆有的話,他恭喜他,他恐怕是喜歡上Janet了。

冷弘郁很想說點什麼反駁Johnny,但他不能呼吸是事實,他甚至說不出話。

「放心,我不會現在就要她離開。」Johnny拍拍他的肩,跟他保證.「不過萬一要是被別的管理員看見,或是有游客投訴,到時候我還是得處理。」

他們的交情再好,也不能不遵守規定,雖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旦政策cover到對策,還是得以政策為主,這點冷弘郁也非常明白。

「總之,這兩天我會假裝沒看見,你最好趕快處理這件事,就這樣。」Johnny夠意思,讓自己當瞎子兩天,給冷弘郁處理的時間。

「謝謝你,Johnny,我會處理。」他回拍Johnny的肩感謝他,兩人又多聊了幾句,Johnny才開車走人。

待Johnny走後,冷弘郁進屋,徐納真迫不及待地問冷弘郁Johnny都說了些什麼?冷弘郁笑笑,回想起Johnny臨走前再三叮嚀,說他兩天後會來听答案。到時候自己若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他只好帶徐納真去住園區內的旅館,倘若園區內的旅館客滿,很抱歉,他只好送她出園住到公園外圍的旅館,總而言之,就是不能再讓她在木屋旁搭帳棚。

「Johnny一定說了什麼,對不對?」徐納真不是傻子,如果是沒有重要的事,Johnny不會把他叫到門外,其中一定有問題。

「Johnny說——」冷弘郁本想告訴她實話,卻又開不了口,只好先采取拖延戰術。

「沒事,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若告訴她,她已經不能在木屋旁邊搭帳棚,她一定會很失望吧?還是別說的好。

徐納真一臉莫名其妙,哪有人話說到一半又縮回去,一點都不干脆。

「快去把營地里面的東西整理整理,萬一又被黑熊偷襲,我可不管你。」他利用黑熊當借口擋掉她的問話,果然立刻見效。

「我的筆電和文件!!」想起最重要的資料還放在營地里,徐納真飛也似地跑回帳棚內,搶救僅剩的財物。

「幸好黑熊對紙張不感興趣,不然我可慘了。」她一邊數同意書的數量,一邊走進客廳,坐上沙發。

「你到荒郊野外還帶那些東西?」他是不知道那些文件有什麼重要性,但現在是全面e化的時代,有什麼資料存放在電腦里頭就行,沒必要隨身攜帶。

「我也沒想到我會來到荒郊野外。」她也很無奈好不好!「我以為我會住在高級飯店,泡在浴白里面舒舒服服地洗澡,誰曉得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現在後悔還不算晚,公園里多的是能夠舒舒服服泡澡的旅館。」也許沒有舊金山的飯店豪華,但絕對比較有味道。

「我干麼浪費錢?」無聊。「你這里就可以讓我舒舒服服地洗澡,而且不必多花一毛錢。」園區的旅館多貴呀,便宜一點的早就客滿,高級一點的每晚一百五十塊美金起跳,依他固執的程度來看,沒跟他耗上一、兩個月是不會有結果的,她哪住得起。

「你還真會算。」冷弘郁斜睨她,懷疑自己做錯決定,應該請Johnny直接把她帶走,省得煩人。

「別忘了我的職業。」吸血鬼,只會坑人——他自己說的。

「你要住在這里可以,但要付住宿費,嗯……就當我的佣人好了。」煮飯給他吃。

「別想!」她才不要。「我是來說服你賣地的,不是來當佣人……」

「那請你現在立刻出去,看你是要回帳棚,或是去住一晚一百五十塊美金起跳的旅館,我無所謂。」

這壞蛋壓根兒算準了她兩樣都不會做,還故意說話消遣她,真個是惡劣透頂。

「當然,如果你不怕黑熊,帳棚是比較有利的選擇,至少不必付房錢。」冷弘郁擺明欺侮她到底,消遣她就罷了,還抬出黑熊嚇她,徐納真完全拿他沒轍。

「你要我做什麼?」她認輸,誰要她恰巧住在他的屋檐下,不低頭都不行。

「煮飯。」呵,勝利。「我肚子餓了,你趕快做晚餐。」

「就只會叫我煮飯,當我是飯桶嗎?」她氣呼呼地抗議,有趣的表情,讓冷弘郁忍不住想捉弄她。

「我怎麼敢?」他裝出一臉害怕的模樣。「你是‘專業’經理人耶,常識知識比誰都充足,我一點也不敢得罪你。」

如果世界上有「拐著彎罵人」這項比賽,他鐵定得冠軍,根本就是在嘲笑她一點露營常識都沒有,才會招來黑熊。

「你說話很機車耶!」人也是,她在心里大大的更正,之前認為他是好人統統不算數,他壓根兒是個大壞蛋。

「我說話就是這個樣子,你要是受不了的話可以走人,我不送嘍!」他說話機車,態度更機車,瞬間惹毛徐大小姐。

「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她背起袋子拿起行李就要離開,才走到門口,就發現不對,她怎麼可以這麼輕易投降?

「不走了。」以為她會中了他的激將法啊?她才沒那麼笨。

「干麼又不走?」冷弘郁砍她走到門口,原本還擔心自己的玩笑會不會開得太過分,她會不會真的走人,幸好她又折回來。

「我要在這里賴到天荒地老,看你能拿我怎麼辦?」她一坐回沙發,大有說到做到之勢。

「隨便你。」他聳肩。「你快去煮飯。」

「不要。」她不是飯桶,別想叫她當飯桶。

「快去。」他用腳踢她,她踢回去,兩人踢來踢去,都快笑岔氣。

「好啦!我去煮。」這麼愛吃她煮的菜,等她完成任務回台灣,看他怎麼辦?哈死算了。

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兩人眼下都沒空擔心這件事,卯起來準備晚餐。

當然苦差事都是徐納真在做,冷弘郁只是像蒼蠅圍在她身邊,打擾她做菜之余順便問東問西。

「你為什麼每一道菜都要加辣椒?」

「你是四川人嗎?」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吃辣?」話題全圍繞在「辣」這個字,她都快被他煩死。

「我沒有什麼菜都加辣椒,今天做的菜一樣都沒加,不信的話你自己試試看。」

又要擔心被她用辣椒謀殺,又要指使她煮飯,這麼怕死的話怎麼不行行好饒過她,淨會威脅她。

「真的嗎?」他天生疑心病重,就算她都這麼說了,他還是信不過她,徐納真索性主動挾起一塊肉放進他嘴里。

「哪,不要說我騙你——」

冷弘郁吃得很自然,徐納真卻要等到他津津有味地嚼著肉片,才發覺他們的姿勢有鄉親密,好像新婚夫婦。

「……你吵死人了,走開啦!」慘了,她喂男人吃東西已經夠丟臉,內心遺暗自竊喜,這是怎麼回事?

「你脾氣很大哦,小姐。」冷弘郁上下打量徐納真,她真是顆小辣椒。「這樣在商場上不太好,很容易得罪客戶。」

「只有對你才這樣,我對別的客戶一向都是冷靜又客氣。」風評好得很。

「偏偏我才是你最應該冷靜客氣對待的對象,別忘了我手上還有一千兩百坪上地。」萬萬得罪不起。

「大不了我請公司換別人督促這件案子。」公司里面多得是人才,不一定非要

「但是你已經答應你的上司,一定會完成這件case。」他用她的話堵住她的嘴,徐納真頓時成了啞巴。

「呃……」該死,她干麼那麼多嘴,讓他抓到把柄。

「這是你自己講的,我沒記錯吧?」她痛不欲生的表情,逗得冷弘郁樂不可支,沒讓她走是對的,捉弄她太好玩了。

「你真的很機車。」她死瞪著他,極想把他那張得意的臉撕下來。

「我知道。」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徐納真氣到暗暗發誓,一逮到機會非整死他不可,看著好了,哼!

吃完飯,兩人各自到不同的浴室洗澡,冷弘郁早徐納真一步洗完澡,關在書房工作,徐納真洗完澡後,也將notebook拿上餐桌充電兼工作。

由于餐桌的位置跟書房是正對面,徐納直一邊查資料,一邊好奇冷弘郁都關在書房里做什麼?印象中,那房間里面堆滿了報表、圖表、儀器、和照片,感覺上非常專業,難道這也是冒險家的工作之一?

徐納真對「冒險家」這個行業真的沒有什麼概念,只知道早期的冒險家,都是由國家地理頻道之類的機構提供資金,但看他生活過得這麼富裕又擁有一大筆土地,不像是那種靠背後金主過活的人,那麼,他的真實身分到底是什麼?

徐納真發現自己對冷弘郁越來越好奇,那可不妙。她應該保持理智,只和他維持公司代表和客戶的關系,如此一來,才不至于違背專業……啊,對了!

緊閉的門扉給了徐納真一個整人的idea,他那麼專心工作,一定需要一杯咖啡提神,她就發揮室友的精神,幫他泡一杯咖啡好了。

徐納真泡好咖啡後,立刻端去給冷弘郁,他遲疑地接過咖啡,心想她什麼時候這麼好心,還會想到泡咖啡給他暍?

「我先回去房間休息了,晚安。」她趁他還沒暍咖啡之前,拿起餐桌上的筆電就往客房里沖,把門鎖起來。

「火燒也不是這樣。」冷弘郁一邊覺得奇怪,一邊拿起咖啡就口,才喝了第一口,馬上吐出來。

這可惡的女人,居然在咖啡里放胡椒,難怪她這麼殷勤,原來早想好怎麼整他。

「徐納真,你給我出來!」他重重放下咖啡,大步一跨就去找徐納真算帳,她當然不會傻到自投羅網。

「我睡著了!」她躲在棉被里一邊偷笑,一邊對門板做鬼臉,心情好得不得了。

「不要裝了,你馬上開門,听見了沒有?」他狂敲客房的門。

「我睡著了!」她拉起棉被蓋住自己的頭,假裝沒听見。

砰砰砰——

「徐納真!」

听不見,听不見。

「徐納真!」

他敲了快五分鐘的門,徐納真下理他就是不理他,這次,輪到他沒轍。

「好,你有種就一輩子不要出來。」他撂狠話,奇怪的是他的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往上揚,完全不像是生氣。

等我逮到你,你就死定了。

他凶狠的誓言中,甚至帶有一絲絲寵溺,仿佛他很樂意跟她玩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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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徐納真很早就起床,準備去清理營地。

「你干麼?」冷弘郁顯然比她更早起床,已經在書房忙了一陣子,听見她發出的聲響之後,才從書房出來。

「我要去整理營地,還要重買帳棚和睡袋,不然今天晚上無法睡覺。」拜那只大力士黑熊之賜,她一些設備都不能用了,得全部重新買過。

「咳咳。」冷弘郁不好意思告訴她不用買了,她已經不能再繼續搭帳棚,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他隨便找話題。

「睡得很好。」她說謊,她根本睡不著。一想到他就睡在她隔壁房間,她的心就怦怦跳了一整夜,到現在還沒平息。

「我也睡得很好。」他也說謊,整夜他都翻來覆去,腦海浮現一些奇怪的畫面,他得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將那些影像抹掉。

「那太好了。」兩個人哈哈地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麼,有點像神經病。

「你今天不去慢跑啦?」她打量他的穿著,沒有穿運動褲,也沒穿慢跑鞋,而是換上一件黑色緊身T恤和一件刷到泛白的牛仔褲,帥到令人流鼻血。

「我今天要去攝影。」他微笑搖頭。

「攝影?」不是測量,而是攝影,他懂得的玩意兒真不少。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他第一次正式邀她,徐納真很感動,但恐怕不能成行。

「我要整理營地,還要去買東西——」

「不急,你現跟我去攝影,我需要幫手。」他阻止她整理營地,免得做白工。

「這樣的話,我今天晚上就沒地方睡覺了。」不太好吧……

「大不了我的客房再借你睡一晚,沒那麼嚴重。」他不太自在地說道,表情有點赧霞。

「對我這麼好?」她有點嚇到。「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徐納真跟他開玩笑,殊不知這個看似無傷大雅的玩笑,點中了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心事,讓他愣了一下。

他喜歡上她?

「你再繼續鬧下去,就別想買那一千兩百坪上地,昨天你在我的咖啡里面加胡椒粉的帳我還沒跟你算,你還敢囂張。」他作勢要揍她,徐納真一點都不怕,因為他是個君子,不會真的動手。

「沒算就不要算,沒有必要為了那種小事煩心。」干麼自找麻煩……

「你!」他從她的頭重重敲下去,她才發現自己錯了,必要的時候,他還是會動手。

「嘿嘿。」她發現他也滿好玩的,真實的性格並不若外表看起來那般冷酷,大部分的時間都相當溫暖。

「可是,我不整理營地,真的可以嗎?」她有些擔心……

「我說沒關系就是沒關系,你跟我一起去攝影。」他斬釘截鐵地決定,徐納真只覺得他好霸道,但她的心卻因此而雀躍。

「好。」晚點兒收拾營地應該沒有關系,反正重要的東西都放進木屋里面了,就算黑熊再來偷襲,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兩人于是開車前往一處山谷拍照,四周都是濃密的樹林,一下小心很容易迷路。

徐納真發現,冷弘郁堪稱是十項全能,不僅會測量,還很懂攝影,他取景的角度連她這個外行人看了都要贊嘆。

其實,最吸引她的是他的臉,認真的女人最美麗,認真的男人也一樣美,至少她就快被他電暈了。

冷弘郁表面上像是全神貫注在拍照上,實際上一直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她痴迷的表情,當然也盡收眼底。

「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他揚起嘴角,她似乎很喜歡看他。

「啊?」徐納真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差點來不及反應。

「沒、沒有。」真糗,被他發現了。「我只是納悶你一下子測量,一下子攝影,到底有什麼作用?如此而已。」

「是這樣嗎?」不是被他英俊的外表吸引?

「當然。」她假裝鎮靜地回道。「我早就想問你這個問題,你老是把自己關進書房,里面又堆滿了圖表和照片,我真的很好奇你想拿這些東西做什麼?」

原來,她的眼楮早就離不開他,連他書房里面有些什麼玩意兒,都調查得一清二楚,看來她是真的很「注意」他。

「其實,我是想在台北市內建造一座類似這樣的公園。」他終于吐露那些圖表和照片的用途,徐納真听到瞪大眼楮。

「這是個很大的計劃。」這里是自然公園,不是市區里那種只種了幾棵樹,擺上蕩秋千和溜滑梯濫竿充數的小鮑園,花費至少好幾十億。

「我知道這听起來就像天方夜譚。」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但我真的希望能完成這個夢想。」

「你堅持不賣那一千兩百坪土地,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夢想吧?」徐納真很快發覺其中的關聯,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真敏銳,我就是打算用那一千兩百坪土地,蓋一座自然公園。」他知道不容易,但他會努力做到。

「一千兩百坪土地,連蓋一座普通的森林公園都做不到,你這計劃不可能實現。」大安森林公園佔地將近2626公頃,也只容得下少數設施,況且還要容納瀑布,簡直是痴人說夢。

「我並沒有打算要把全部的自然景觀都放進去,只做一小部分。」比如瀑步、人造岩壁等等。

「那也是天文數字。」她不懂他們這些有錢人的觀念,還是說他的觀念比較特別?

「是要花不少資金。」所以近日來他積極尋找投資的對象,努力說服他們共同完成夢想。

「一千兩百坪上地可以做很多事,你卻只想拿它來蓋公園,太浪費了。」她知道夢想很重要,但現實更重要,況且那塊土地關系到很多人的幸福,大家都在等他點頭。

「只?」她特別強調的那一個字惹毛冷弘郁,沒有人可以對他的夢想不屑一顧。「你是說,那塊上地拿來建購物商城,就比較不浪費嘍?」膚淺!

「我們正是打算以建造購物商城,為老社區帶來新繁榮。」提起她的工作,她整個人的精神都來了。

「我們估計等老社區重整了以後,可以為社區居民帶來每年至少幾億的商機。這還不包括土地升值潛力,這也是他們公司行銷的重點。

「你們打算怎麼做?」說來听听看。

「我們打算來個大翻新……」接下來她把用在說明會上那一套,重新再repeat一次,冷泓郁听完了以後沉默。

「你們不打算保留當地的特色嗎?那兒有許多傳統手工藝,隨便一家都是幾十年的老店。」充滿了歷史的感動。

「正是因為老東西已經引不起現代人的興趣,所以才要重新改造老社區。」她解釋。

「如果是這樣,我更不能把土地賣給你們公司。」他說。

「為什麼——」

「一個一心只想除根,只知道賺錢的計劃,我根本不可能同意。」他不想成為宰殺當地文化的劊子手。

「改變不代表一定除根,況且現代社會本來就不容許舊事物的存在,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老東西被淘汰?」畢竟這個世界日新月異,每逃詡有變化,一味墨守成規,是跟不上時代的腳步的。

「那你干麼還用‘大同電鍋’,那不就是一種老東西嗎?」他嘲諷地看著她,徐納真頓時啞口無言,說不出話。

「那、那不一樣。」她支支吾吾地反駁。

「哪點不一樣?」他追問,益發顯得沒耐心。

「呃……」她明顯詞窮。「有的老東西還是很好用,‘大同電鍋’就是一個例子……」

「你這個說法不是很矛盾嗎?」他滿臉不屑。「老東西也可以有新思維,除非是一間太保守、又太不長進的公司,否則沒有理由不能舊中求變,尋求突破。」

君不見許多舊東西一旦換上新包裝、新的行銷策略,就能敗中求勝,重新在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社區也一樣,最重要的是要有新思維。

「我和我的上司努力了兩年,幾乎跑遍社區每個角落,才做出這個企劃案,沒有理由被你說得那麼不堪。」雖然他是將矛頭指向公司,但實際上負責企劃的卻是她和焦太極,他等于是指桑罵槐指責她們兩人,她不能忍受。

「如果你們努力了兩年,只能提出這種企劃案,這表示你們的能力不足,應該回頭再重新修正。」這回,他索性將矛頭對準她和焦太極,差點沒有氣壞徐納真。

「居民們都同意了。」她不認為她們提出的企劃案,真的有他說的那麼差,否則當地居民不會簽署同意書。

「那是因為你們編出一個不切實際的遠景來欺騙他們,他們才會傻傻地上當。二年幾億的收益听起來很誘人,但能不能做得到卻是個未知數,購物商城經營不佳的例子比比皆是,虧損起來的金額更是驚人,損失恐怕是受益的幾倍、甚至幾十倍,連帶波及周遭的上地,帶動房價下跌。」

「要論不切實際,你的想法才不切實際,像你這種整日閑閑,專搞冒險的有錢人,根本不了解社會底層的人生活有多辛苦,憑什麼跟人家說大話?」無端被指為騙子,徐納真的火氣全冒上來,話說得很尖銳。

冷弘郁的臉色頓時轉為鐵青,瞅著徐納真半天不說一句話,過了仿佛一個世紀,才冷冷地開口。

「你又了解我了?」笑話。「你只知道我擁有一大片你們公司需要的上地,就追在我的後面跑,相較之下,你才是只會說大話的人吧?」

沒錯,她是緊盯著他不放,因為這是她的任務,本來她也認為理當如此,可如今卻被他的話所傷。

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上地開發公司派來的吸血鬼,提出來的企劃案又差勁到笑掉他的大牙,她根本就不配跟他打交道。

想到自己竟然要到今天才發現,他是這麼地看不起她,雙腳便不自覺地往後退,內心一直退縮到最遠的角落。

「徐納真?」冷弘郁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向前走近想拉住她,卻已經遲了一步。

「……別靠近我!」她再也受不了他輕藐的眼神,于是轉身就跑。

「徐納真!」他在她的背後大叫她的名字,卻依然阻止不了她離去的腳步,平日體能不好的她,竟一溜煙不見人影,消失在廣大的樹海之中。

懊死,他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那樣說話?

再多的懊惱,也彌補不了徐納真所受的傷害,冷弘郁只能呆立在原地,責怪自己。

「……可惡……可惡!」他氣到踢車門出氣,詛咒自己一千次、一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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